正文 第八章 耍酷
病床上的人反驳宋楚明：“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我……上次叫你找的人，找到没有？”
“找到了，不过，”这个角色宋楚明是不可能找谁来冒充顶替了，还不如和盘托出，“半年前就已经过世。我还查到，太公后来又娶了妻，育有一子。她后来回国找到了他们，直到去世前，生活一直过得很好。”
助手告诉宋楚明，他的姨婆盘如玉一家都因为与黑帮结仇，惹上杀身之祸，半年内家里家外都败尽死绝。盘如玉那身怀双胞胎的媳妇，还就是在上次震惊G市的O娱乐广场案件中丧生。（详情：《为何相遇》）
宋楚明怎么能把这些告诉垂危的母亲？幸亏凭空来了一个宋子涵，承欢膝下，好说也能抵消掉她一半的失落感。
“唉，也罢。上天能在我闭眼之前，给我认回这么一个好孙子，足够了。”盘华玉心里也在想：这会是你凭空找来哄我开心的人吗？个性，样子都不太相像……
罢了罢了，她也不能想太多了，儿子开心——她开心。
盘奇玉于是又一个劲地嘱咐这嘱咐那，要宋楚明好好栽培子涵，要子涵谅解宋楚明，诸如此类。在回家的路上，宋楚明交待宋子涵面试的事宜，又解释了H台的变动，吩咐他以后多回来看“奶奶”。因为：“医生说，剩下来的半年，她会越来越痛，越来越难支撑。”
“爸。”
“什么事？”
“那个盘婆婆，葬在哪里？可以告诉我吗？”
这一路上都只有宋楚明跟他交待这交待那，他只一声不吭，宋楚明没想到他一开腔就为了那事：“你早上偷听我和Joeson的电话？”
宋子涵词穷，没解释。
其实是宋楚明习惯了按免提通电话，他也从没思考过听到不说，与听到后说出来的分别。
“我可以告诉你，她在G市银河园，但是以你现在的身份，不能去。以后你要能在娱乐圈自立生存了，你爱怎么做我不会理你。”
宋楚明现在十分清楚，只要他把握住宋子涵的这种弱点，他朝此人一旦成器，必能大用。到时机成熟，宋子涵也不会愿意轻易受到情绪影响，毁掉自己的前程；就算要做些出格的事，也必定已经学会如何自处。
宋楚明心里在摆棋局，宋子涵也是欲言又止。他思前想后，终于忍不住问：“谢谢……那，你能不能也查一查，查一查……查一查她家小姐的去向？”
这一次，他把心中的话表述得恰到好处。宋楚明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总算你说话做事开始懂得分寸：“查了，她出国了。”
这是事实，而且不是助手Joeson查到的。宋楚明在决定认宋子涵做私生子之前，就已经找侦探彻底了解：茹素林已经被判无期徒刑，林素一已经销声匿迹，除非有过分特殊的事件发生，否则这两个人从此以后都不可能再出现在宋子涵的世界里。同样地，他的家人也因为承受不住校花毁容案的舆论压力，闹得四分五裂，并且每一个人都扬言，就算他哪天回去，都不会再相认。所以，他除非一心一意生活在“宋子涵”的角色里，否则，会像他说的，生存不下去！
宋楚明希望他忘记一切，重头再来，尽快进入到一切受自己掌控的状态之中。
宋子涵听到这个答案，也不意外。
是了，她说过婶婶和哥哥都在外国（详情：《为何相遇》）。她家里有的是钱，他们肯定会她带出国。那一条信息，她是想劝他重新做人吧？
只是，何必把话说得那么绝，说得令他每次想起都会心痛。
多少个夜晚，他都在睡梦中哭喊：“素妹，你还会回来吗？斐哥挂念你！”
两个人没了对话，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又陷入尴尬，宋楚明一直在调节自己，适应这种相处模式：这小子的状态还没调整过来，时常分心走神，独自忧忡。
这种神情，倒是更适合演绎小受的角色。
“Joeson，把冷气调小一点。”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宋子涵抬头，看见宋楚明递出纸巾，才发觉自己又走神。还满面泪水，和着鼻涕。
“谢……”
宋楚明瞪了他一眼，他立即改口：“嗯。”
差一点，他又说了不该是宋子涵说的话！
从前的骆斐，虽然孤僻内向，虽然爱看书，多愁善感，但从不会随便哭闹。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变故以后，他完全不同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无法集中精神，变得迷茫错乱。
幸好，他又回到竹林里了，与素妹背靠背坐在地上。绿叶青青，风吹细响。
“斐哥，人清冷暖，远不如一草一木，你要坚强自立。”素妹温静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
他的心，终于可以回归宁静。
“我会的，等我。”
他想转身去扶住素妹双肩，认真地对她说出自己的想法。谁知身后坐着的，却是一具头面全裹的木乃伊，吓了他一大跳！
宋子涵潜意识告诉自己：我……在做梦！
可是，素妹依旧坐在身旁。
梦，居然还没有醒？
素妹那灼伤得看不清边界线的眼帘内，秋水如流，柔似昨昔——大火后的林素一，就是这样的。这个，还是他的素妹。
电视上的林素一，就是这样。
这个，就是他的素妹。
他还是好想好想，再次拥抱！而无论她变成怎样……
可当他刚张开了双手，对方竟然哈哈哈地邪笑起来，声音之大，响遍整个竹林！
不知从何时起，眼前已经漆黑一片，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继而，电闪雷鸣——他一挣扎，再次与他的素妹失之交臂！
梦，醒了。
窗外黑沉沉的一片，哗哗下雨。闪电中，宋楚明打开了他的房门，吓了他一跳。
“没事吧？”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宋楚明看见他的神色，知道他又做噩梦了，心下暗忧：这种状态，今天怎么去应试？
“几点了？”宋子涵问。他难得睡了一夜，却又好像一夜都不曾合眼。浑身酸乏，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
“七点。该起来了。”
宋子涵与宋楚明一直在相互适应中。从下楼吃早餐，直至回到公司找化妆师弄造型，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宋楚明倒不是介意这个，因为作为“宋子涵”，他的确需要用这种方式去饰演。但问题是，这个人并非在入戏，而只是在发呆！
设计师问宋子涵有没有想好的发型，回答是“随便”；工作人员问宋子涵要不要喝水，回答居然是“不知道”；就连游立显跟他介绍今天来H台做甄选的人物，他也是毫无表情，毫无反应，有如行尸走肉！
幸亏，大家都只当是宋楚明的“宝贝儿子”在耍酷，耍脾气而已。可待会就不是开玩笑了，要再这么摆臭脸，准不好办！
宋楚明不由得把起手腕，静静地思量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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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她也不能想太多了，儿子开心——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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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什么事？”
“那个盘婆婆，葬在哪里？可以告诉我吗？”
这一路上都只有宋楚明跟他交待这交待那，他只一声不吭，宋楚明没想到他一开腔就为了那事：“你早上偷听我和Joeson的电话？”
宋子涵词穷，没解释。
其实是宋楚明习惯了按免提通电话，他也从没思考过听到不说，与听到后说出来的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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