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3寻迹
接下来的几天,秦清的心情难得的还算轻松。
每日里她仍到观澜亭看书下棋，有时候也还是会望着亭下的峭壁出神——她对洛风有不少的信心,但是她更习惯依靠自己，并尽可能为每件事做好最糟的打算。她盘算着如果洛风想不出万全之策又或是爽约,自己少不得还是要走这条冒险的路,所以她得尽量设法将原来的计划完善。
她并不是很着急。无论多么坚定,一想到萧璟得知自己逃跑时的样子,她的心就会失去控制，一扯一扯地发痛。这些日子她并不像从前那样有来自都督府的第一手消息,但她猜测长沙王与朝廷之战必是一触即发，萧璟随时会离开吴郡,前往战场。没了他的指令，她会更容易脱身；隔着山高水远，<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的感觉或许也会变得不那么真切，震惊和痛苦都会迟钝许多——她说服自己这样去相信。
她将与洛风碰头的时间和地点细细地叮嘱了秀淼，并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的打算。秀淼并未显得吃惊，似乎早知道她会这样做，可也并未显得欢喜雀跃，当秦清疑惑地询问她时，她也只是闷声不响，这让秦清十分不解。秦清想不到的是，其实秀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番感觉，她只觉得，如果自己是清夫<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的话，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不过，秦清向秀淼隐去了自己威胁洛风的细节，并未让她知道他是榜上有名的通缉犯。她直觉那个年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不是恶<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她不想不问青红皂白就毁了他。就算他真的过时不至，她想，那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带她离开并不是他的责任。
然而不知为何，她觉得洛风一定会来。那是个恶名昭彰的采花贼，轻滑跳脱，并时常言不由衷，但他身上有一种道不明的特质，竟让她莫名地觉得可以信任。至少他让她毫无顾忌地笑了，而且只要想起那天的情形就还想笑，这于他<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或者不值一提，于她而言却是珍贵的。
如今最让秦清发愁的，是离开吴郡之后的打算。那日走进藏书阁侧楼时，她紧张得几乎窒息，因为羞愧、因为内疚、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李瑜，潜意识里竟害怕见他。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听了樊平的一席话后，她终于发现那些根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完好无缺地出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他面前，微笑着让他知道她一切安好。那划着正字折磨自己的日子，她不能累他再多过一天。
可是她不知道向何处寻他，出了吴郡城门，是往北、往南，还是往西？！她与他唯一约定的地方<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余杭，可是她唯一可以肯定他不<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的地方也是余杭。逸之承诺过，只要一有李瑜的行踪，会立即让她知道，可是一个月来，她没有收到一点消息。以沈氏之力也找不到他，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海茫茫，她究竟还能不能再见他？
秦清和逸之都忽略一个可能性，就是李瑜并没有一直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一个地方。过去的几个月，他始终<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寻找，从一个小镇到另一个小镇，他的足迹所至，连最偏僻的山村也不肯错过，不曾停歇。
长时间的出门<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外，他必须非常节省开支，所以他极少投店，遇到善心<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便借宿两宿，运气不好则歇<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破庙野外；饮食更是不能讲究，时常干粮就着白水便算一顿，或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路边的小摊吃上一餐。从出生起，李瑜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罪，但他并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舒坦，他知道秦清曾数次流落街头，可她从不肯跟他讲述那些经历，如今的艰辛让他觉得自己终于离她更近。
手里的散钱用光的时候，他不得不兑换那些贴身收藏的银票。那些银票多数进了沈氏经营的银庄，每个银庄的柜台下，都藏着一张李瑜的肖像，画得有七八分相似，足以供<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辨认。只可惜将那些银票递进柜台的，却是一名他们全然陌生的、并不如何起眼的女子。
那是画儿。为了不引<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注意，她已许久未作丫鬟打扮，与布衣简妆的何窈姐妹相称。一路上她们尽量张罗好一切琐事，因为李瑜的时间永远都不够用，他总会想方设法借些书来，白日赶路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夜里便如饥似渴地记诵，睡眠的时间有时候只有她们的一半。
她们改口叫他“李大哥”，他知道这是因为“公子”、“小姐”的称呼常引来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侧目，尤其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乡间，所以他没有阻止，何况他也狠不下心。他已拒绝过她很多，这样的小事……就随她去吧。
女<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比男<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更有韧性，何窈似乎证明了这句话。她原是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即便再不得宠，过的也是锦衣玉食、高床软枕的生活，可是几个月餐风饮露的生活，她不仅没有离去，反而咬着牙没抱怨过一句。李瑜曾劝她别再与他同行吃苦，她却说：“李大哥忘记了？窈儿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逃难。<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不是跟着<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受罪，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保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只要李大哥不嫌窈儿拖累，窈儿跟李大哥去哪儿都没有怨言，只有感激。”
每到一个新的城镇村落，李瑜便会不停地向<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打听消息，从日出到日落。何窈与画儿再三劝他安心读书，愿意替他出门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他从不一口否决，但行动上却一切如故。他知道她对他的心思，所以不敢相信她。她常常背着他哭，画儿<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一旁低低劝慰，被他撞见几次，他什么也没说。他没叫过她的名字，竭力忽略她失望哀伤的眼神，心中的不忍从不表露。
就这样，他们走了几个月。他们没有太多凭借，唯一的信息是“他好像提过是从南边来余杭谋生的，听口音也像是那边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李瑜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傻，笨到漫无目的地去找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说书<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可是这是他唯一的线索。秦清离开了京城、给他传了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却不<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惊鸿桥，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桥头等了十天，问了许多<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没有谁见过一个像秦清的女子。联想到一直也未曾见到前来拿他的谢广林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他开始担心，她是不是从京城逃出来又抓了回去。他再也按捺不住，想要前去建康一探，是自投罗网也好，她怪他也罢，他没有办法再坐等下去。何窈主仆急得要命，费劲唇舌地劝他也没有用。
这时候他却又碰到了方明，余杭竟已有了两家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堂。方明见到与他形影不离的何窈，自是忍不住又拉下了脸色，但听闻他要回京城寻找秦清，又不由缓和了许多。他告诉李瑜，上次净云寺一面之后，他越思越觉不安，很快便赶回建康将秦清并未逃脱的消息告诉了周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
方明说，周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得知真相之后差点气背过去，直说那丫头不给<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省心，竟把跟他如此见外，宁可把自己送入虎口。可是气归气，当他说完“再也不管她的闲事了”，立即派了弟子各方打探消息。他虽跟谢广林撕破了脸，但多年来从他手下活命的达官贵<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数不胜数，向谢广林索<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的浑水或许没几<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愿意淌，但找一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世子府里根本没有秦清这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这是周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最后得到的确切消息。谢广林得了紫绡之后，如同变了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虽然仍终日玩乐不务正业，却未再有当街行凶、殴打妾婢的事情发生，世子府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可是，后院那些不用再提心吊胆的姬妾里，并没有秦清的踪影，也从没<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听说过她或识得她的画像。
她就像从来没有进过世子府。她也没联系过从前<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建康的任何一位故<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这让李瑜比之前更加忧心如焚，以前他至少知道她的下落，如今他连她的生死的音信都已失去。他像疯了一样撇下方明，冲到崔巧嘴曾经住过的地方，拼命打听有关他的所有消息——这是他最后可以抓住的稻草。
何窈和画儿大概是仅有的猜到秦清去向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满城的搜捕和崔巧嘴的失踪给了她们足够的线索。得知秦清很可能被抓回了宁王身边，她们的心头大石终于砰然落地，何窈知道自己的心思自私得难以告<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但心里瞬间涌起的狂喜向她明白地昭示着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主仆二<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跟随着李瑜一路往南，知道他离思念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越来越远，却始终保持缄默。只要不回到吴郡，她们不介意陪着他走遍天涯海角，因为她们不信他可以找到那个素未谋面的说书<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
何窈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头，日日夜夜<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他身边，身受的所有苦楚也都变成了幸福。虽然他冷漠如初，她却觉得自己的手已渐渐摸得到他的心，她一天比一天清楚，他冷淡的表情下藏着颗温柔包容的心。这让她愈加不可自拔，她太想和他<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一起，甚至不惜利用他的不忍。
她唯一没预料到的是，黄天不负有心<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李瑜竟真的找到了崔巧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远离余杭的平江郡的一个破落的乡村里。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那个敲锣打鼓的小巷里，他听见一个乡民笑谑：“没想到崔家这不务正业的臭小子还真发了财！早知道听故事也能听出出息来，当初<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也该让<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家二狗多听点！去城里说书可比<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田里种地舒服多了，说不定能把<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这老子也接去享享清福呐……”他失态地推开拥挤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群，追着花轿，终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一个修葺一新的大院里见到了意气风发的崔巧嘴。
或许是被漂亮的新娘子晃花了眼，或许是想快点打发走这颠三倒四的不速之客，崔巧嘴这次没有勒索钱财便爽快地将秦清栖身的破庙告诉了李瑜。待何窈与画儿气喘吁吁地追到，为时已晚。
每日里她仍到观澜亭看书下棋，有时候也还是会望着亭下的峭壁出神——她对洛风有不少的信心,但是她更习惯依靠自己，并尽可能为每件事做好最糟的打算。她盘算着如果洛风想不出万全之策又或是爽约,自己少不得还是要走这条冒险的路,所以她得尽量设法将原来的计划完善。
她并不是很着急。无论多么坚定,一想到萧璟得知自己逃跑时的样子,她的心就会失去控制，一扯一扯地发痛。这些日子她并不像从前那样有来自都督府的第一手消息,但她猜测长沙王与朝廷之战必是一触即发，萧璟随时会离开吴郡,前往战场。没了他的指令，她会更容易脱身；隔着山高水远，<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的感觉或许也会变得不那么真切，震惊和痛苦都会迟钝许多——她说服自己这样去相信。
她将与洛风碰头的时间和地点细细地叮嘱了秀淼，并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的打算。秀淼并未显得吃惊，似乎早知道她会这样做，可也并未显得欢喜雀跃，当秦清疑惑地询问她时，她也只是闷声不响，这让秦清十分不解。秦清想不到的是，其实秀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番感觉，她只觉得，如果自己是清夫<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的话，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不过，秦清向秀淼隐去了自己威胁洛风的细节，并未让她知道他是榜上有名的通缉犯。她直觉那个年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不是恶<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她不想不问青红皂白就毁了他。就算他真的过时不至，她想，那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带她离开并不是他的责任。
然而不知为何，她觉得洛风一定会来。那是个恶名昭彰的采花贼，轻滑跳脱，并时常言不由衷，但他身上有一种道不明的特质，竟让她莫名地觉得可以信任。至少他让她毫无顾忌地笑了，而且只要想起那天的情形就还想笑，这于他<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或者不值一提，于她而言却是珍贵的。
如今最让秦清发愁的，是离开吴郡之后的打算。那日走进藏书阁侧楼时，她紧张得几乎窒息，因为羞愧、因为内疚、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李瑜，潜意识里竟害怕见他。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听了樊平的一席话后，她终于发现那些根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完好无缺地出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他面前，微笑着让他知道她一切安好。那划着正字折磨自己的日子，她不能累他再多过一天。
可是她不知道向何处寻他，出了吴郡城门，是往北、往南，还是往西？！她与他唯一约定的地方<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余杭，可是她唯一可以肯定他不<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的地方也是余杭。逸之承诺过，只要一有李瑜的行踪，会立即让她知道，可是一个月来，她没有收到一点消息。以沈氏之力也找不到他，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海茫茫，她究竟还能不能再见他？
秦清和逸之都忽略一个可能性，就是李瑜并没有一直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一个地方。过去的几个月，他始终<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寻找，从一个小镇到另一个小镇，他的足迹所至，连最偏僻的山村也不肯错过，不曾停歇。
长时间的出门<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外，他必须非常节省开支，所以他极少投店，遇到善心<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便借宿两宿，运气不好则歇<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破庙野外；饮食更是不能讲究，时常干粮就着白水便算一顿，或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路边的小摊吃上一餐。从出生起，李瑜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罪，但他并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舒坦，他知道秦清曾数次流落街头，可她从不肯跟他讲述那些经历，如今的艰辛让他觉得自己终于离她更近。
手里的散钱用光的时候，他不得不兑换那些贴身收藏的银票。那些银票多数进了沈氏经营的银庄，每个银庄的柜台下，都藏着一张李瑜的肖像，画得有七八分相似，足以供<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辨认。只可惜将那些银票递进柜台的，却是一名他们全然陌生的、并不如何起眼的女子。
那是画儿。为了不引<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注意，她已许久未作丫鬟打扮，与布衣简妆的何窈姐妹相称。一路上她们尽量张罗好一切琐事，因为李瑜的时间永远都不够用，他总会想方设法借些书来，白日赶路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夜里便如饥似渴地记诵，睡眠的时间有时候只有她们的一半。
她们改口叫他“李大哥”，他知道这是因为“公子”、“小姐”的称呼常引来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侧目，尤其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乡间，所以他没有阻止，何况他也狠不下心。他已拒绝过她很多，这样的小事……就随她去吧。
女<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比男<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更有韧性，何窈似乎证明了这句话。她原是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即便再不得宠，过的也是锦衣玉食、高床软枕的生活，可是几个月餐风饮露的生活，她不仅没有离去，反而咬着牙没抱怨过一句。李瑜曾劝她别再与他同行吃苦，她却说：“李大哥忘记了？窈儿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逃难。<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不是跟着<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受罪，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保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只要李大哥不嫌窈儿拖累，窈儿跟李大哥去哪儿都没有怨言，只有感激。”
每到一个新的城镇村落，李瑜便会不停地向<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打听消息，从日出到日落。何窈与画儿再三劝他安心读书，愿意替他出门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他从不一口否决，但行动上却一切如故。他知道她对他的心思，所以不敢相信她。她常常背着他哭，画儿<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一旁低低劝慰，被他撞见几次，他什么也没说。他没叫过她的名字，竭力忽略她失望哀伤的眼神，心中的不忍从不表露。
就这样，他们走了几个月。他们没有太多凭借，唯一的信息是“他好像提过是从南边来余杭谋生的，听口音也像是那边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李瑜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傻，笨到漫无目的地去找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说书<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可是这是他唯一的线索。秦清离开了京城、给他传了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却不<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惊鸿桥，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桥头等了十天，问了许多<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没有谁见过一个像秦清的女子。联想到一直也未曾见到前来拿他的谢广林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他开始担心，她是不是从京城逃出来又抓了回去。他再也按捺不住，想要前去建康一探，是自投罗网也好，她怪他也罢，他没有办法再坐等下去。何窈主仆急得要命，费劲唇舌地劝他也没有用。
这时候他却又碰到了方明，余杭竟已有了两家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堂。方明见到与他形影不离的何窈，自是忍不住又拉下了脸色，但听闻他要回京城寻找秦清，又不由缓和了许多。他告诉李瑜，上次净云寺一面之后，他越思越觉不安，很快便赶回建康将秦清并未逃脱的消息告诉了周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
方明说，周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得知真相之后差点气背过去，直说那丫头不给<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省心，竟把跟他如此见外，宁可把自己送入虎口。可是气归气，当他说完“再也不管她的闲事了”，立即派了弟子各方打探消息。他虽跟谢广林撕破了脸，但多年来从他手下活命的达官贵<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数不胜数，向谢广林索<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的浑水或许没几<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愿意淌，但找一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世子府里根本没有秦清这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这是周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最后得到的确切消息。谢广林得了紫绡之后，如同变了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虽然仍终日玩乐不务正业，却未再有当街行凶、殴打妾婢的事情发生，世子府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可是，后院那些不用再提心吊胆的姬妾里，并没有秦清的踪影，也从没<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听说过她或识得她的画像。
她就像从来没有进过世子府。她也没联系过从前<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建康的任何一位故<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这让李瑜比之前更加忧心如焚，以前他至少知道她的下落，如今他连她的生死的音信都已失去。他像疯了一样撇下方明，冲到崔巧嘴曾经住过的地方，拼命打听有关他的所有消息——这是他最后可以抓住的稻草。
何窈和画儿大概是仅有的猜到秦清去向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满城的搜捕和崔巧嘴的失踪给了她们足够的线索。得知秦清很可能被抓回了宁王身边，她们的心头大石终于砰然落地，何窈知道自己的心思自私得难以告<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但心里瞬间涌起的狂喜向她明白地昭示着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主仆二<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跟随着李瑜一路往南，知道他离思念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越来越远，却始终保持缄默。只要不回到吴郡，她们不介意陪着他走遍天涯海角，因为她们不信他可以找到那个素未谋面的说书<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
何窈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头，日日夜夜<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他身边，身受的所有苦楚也都变成了幸福。虽然他冷漠如初，她却觉得自己的手已渐渐摸得到他的心，她一天比一天清楚，他冷淡的表情下藏着颗温柔包容的心。这让她愈加不可自拔，她太想和他<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一起，甚至不惜利用他的不忍。
她唯一没预料到的是，黄天不负有心<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李瑜竟真的找到了崔巧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远离余杭的平江郡的一个破落的乡村里。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那个敲锣打鼓的小巷里，他听见一个乡民笑谑：“没想到崔家这不务正业的臭小子还真发了财！早知道听故事也能听出出息来，当初<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也该让<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家二狗多听点！去城里说书可比<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田里种地舒服多了，说不定能把<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这老子也接去享享清福呐……”他失态地推开拥挤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群，追着花轿，终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bea64e7cf5LS0=Ly312775zQ3ES">一个修葺一新的大院里见到了意气风发的崔巧嘴。
或许是被漂亮的新娘子晃花了眼，或许是想快点打发走这颠三倒四的不速之客，崔巧嘴这次没有勒索钱财便爽快地将秦清栖身的破庙告诉了李瑜。待何窈与画儿气喘吁吁地追到，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