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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尘归尘,土归土4

    徐应元俯首应允,朗声念道:“微臣国子监生钱嘉征以蝼蚁之命劾祸国佞监魏忠贤十大罪状!‘并帝;蔑后;弄兵;无二祖列宗;克削藩封;无圣;滥爵;掩边攻;伤民财;亵名器。’恭请陛下诛之以保我大明江山千秋万代!……”

    没等徐应元读完,崇祯已是怒火中烧,“腾”地起身一拍案子大喝:“想不到他魏忠贤如此恃宠而骄!他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先帝吗?还有朕吗?还有大明江山吗?”

    徐应元只得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劝:“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崇祯咬牙切齿地说:“朕就是在苦苦等待有人上奏弹劾,可是听到了这老贼的罪行,却还是忍不住……唉!”

    崇祯小心翼翼地整理了奏折,准备第二天公布于群臣。想不到当晚,门卫就奏报魏忠贤求见。

    崇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崇祯对魏忠贤再防备,也想不到他朝野上下耳目如此众多!

    “叫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哭丧着脸的老头就冲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在崇祯面前嚎啕大哭:“皇上!老奴冤枉啊!老奴为了大明江山忠心耿耿天地日月可鉴啊!皇上千万不要听信谗言啊!”

    崇祯很无奈地看着他,六十多岁的中性老头,说哭就哭,说号就号。就算他不是权大欺主的宦官家奴,崇祯也打算除掉他了。

    魏忠贤哭了半天,发现上头根本没反应,于是战战兢兢地半抬头用余光看了看崇祯。崇祯冷冷地说:“魏大总管,这么晚了,您来朕这里给朕哭丧吗?不必了,回去休息吧!”

    魏忠贤听了这刺耳的话,如被雷击中了一般,只得喃喃地说了一句:“奴才罪该万死!奴才告退!”说罢退出了皇帝寝宫。

    崇祯看着魏忠贤离开自己寝宫后,恶狠狠地说:“魏忠贤,你的阳寿要尽了!”

    回到府邸后,魏忠贤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脑海里浮现着崇祯凶狠的面孔,不寒而栗。猛地,魏忠贤想到:皇帝和徐应元相处多年感情甚好,要是能求得他美言几句,自己是不是还有一线希望?事到如今,自己也不求大富大贵了,有个美好的晚年享享清福也行啊!

    想到这,魏忠贤急急忙忙地吩咐轿夫带他去了徐应元住处。

    “徐公公,求求您看在咱们同事一主的面子上,救救咱家吧!”一进徐府,魏忠贤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唉,你能从一个市井草民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应当感恩上天,一心只想着报答皇上。可是你贪得无厌,打死屠杀东林党人,已积怨无数。如今即使皇上想救你,也无能为力啊!”

    魏忠已是贤声泪俱下:“奴才已经不再贪图什么荣华富贵了,只要皇上开恩,容奴才一个清静的晚年,奴才就心满意足了!”

    “既是这样,你还不即刻向皇上请辞?难道等着皇上来取你脑袋吗?”

    魏忠贤登时恍然大悟,连忙磕头答谢:“谢徐公公!谢徐公公!”说罢还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谢意,又狠狠地磕了几个头菜肯罢休。

    徐应元看着魏忠贤的背影,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叹气呢?

    一夜之后,魏家军浩浩荡荡地向西出发了。

    魏忠贤请辞,崇祯自是应允,但他绝不会就此放过他。从崇祯刚刚进入金銮殿,或者说他还不是崇祯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除掉魏忠贤了。

    一道圣旨下了去:三朝元老魏忠贤忠心耿耿,念年老体衰,着往凤阳守护龙脉。

    “皇上。”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崇祯的思路。崇祯缓缓抬起头。

    “皇上,老奴服侍皇上十几年,皇上可否听老奴一言?”

    崇祯很诧异:“徐公公何出此言?您是看着朕长大的,也算是朕的长辈,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徐应元听罢便跪在地上:“皇上,魏忠贤虽说罪大恶极独揽朝纲,可也算三朝元老。何况面对后金叛军也曾出钱出力……”

    “混帐!”崇祯怒不可遏地打断了他的话,拍案而起。“枉朕一直对你信任!奴才!敢与奸臣相通,打一百棍,发南京!”

    待徐应元被拉出去,崇祯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声嘀咕着:“不行!魏忠贤不能留!坚决不能留!”

    且说魏忠贤垂头丧气地回到府邸后,叫来了李永贞:“你去吩咐府里所有人,把所有家当都收拾好,明儿一早全部跟我走。咱家一定要把派头做大做足,越大越好!”

    李永贞听罢一惊:“总管,如今危及,咱们还是……谨慎行事啊。”

    “谨慎?嘿嘿!”魏忠贤一脸轻蔑地笑:“皇上若要杀我,何须今日?”

    “是。”李永贞满怀疑惑应声退出。

    第二天,魏府一千名亲军护卫簇拥着四十俩豪华马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坐在马车里的魏忠贤悠然地想着:皇上,咱家可是把全部家当都带出来了。您可放心?

    就在这时,有亲信急急忙忙地骑马过来:“老爷!各位大人纷纷被革职查办,而且……”

    魏忠贤急了,连声问道:“怎么可能?后来怎么了?”

    亲信顿了顿,略带哭腔:“皇上传令兵部,要带您回去置罪啊!”

    魏忠贤仰天咆哮:“作孽啊!”

    车夫回头问道:“老爷,天色将晚,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息?”

    魏忠贤问:“到哪了?”

    车夫说:“回老爷,咱们已到阜城。”

    魏忠贤有气无力地说:“也好,先行休息,再做打算。”

    夜幕降临,宁静的小城却瞬间热闹起来。一支一千多人的队伍涌入小城,挤满了所有的客栈。奔波劳顿的士兵和奴仆将几乎所有的旅客赶出了客栈,强行住了进去。

    “你们为什么要赶我出去!”一个文弱的白衣书生愤然斥责。

    一个魁梧的士兵不耐烦地吼道:“吓!九千岁的人,还没有人敢阻拦!”

    书生莫不做声,只是冷笑:“将死之人,还这么气焰嚣张!”

    深夜,九千九百岁爷爷躺在床上,回忆着一点一滴。

    他记得他入宫前作为一名无赖混迹街头,改名换姓二十几岁净身入宫,所有的耻辱,所有的磨难。用尽一切方式换取了无尽的荣华。

    一阵凉风吹过,他一激楞,清醒过来:富贵,原来何其短暂。

    正在这时,窗外响起了清脆的歌声:“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

    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如今寂廖荒店里,只好醉村醪。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二更时,展转愁,梦儿难就。想当初,睡牙床,锦绣衾稠。如今芦为帷,土为坑,寒风入牖。壁穿寒月冷,檐浅夜蛩愁。可怜满枕凄凉也,重起绕房走。

    夜将中,鼓咚咚,更锣三下。梦才成,又惊觉,无限嗟呀。想当初,势顷朝,谁人不敬?九卿称晚辈,宰相为私衙。如今势去时衰也,零落如飘草。

    城楼上,敲四鼓,星移斗转。思量起,当日里,蟒玉朝天。如今别龙楼,辞凤阁,凄凄孤馆。鸡声茅店里,月影草桥烟。真个目断长途也,一望一回远。

    闹攘攘,人催起,五更天气。正寒冬,风凛冽,霜拂征衣。更何人,效殷勤,寒温彼此。随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马声嘶。

    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

    魏忠贤惨淡地笑了,是啊,人生何其荒谬?

    一个憔悴的老人解下了自己的腰带,悬梁自尽。

    窗外唱歌的人看着这一切,身体微微晃了晃。他记起自己从前中了秀才后,在庆功宴上借着酒劲胡言乱语讽刺魏忠贤,结果被至交告密,秀才丢了不说,家业也没了。

    歌者缓缓转过头来,正是刚才那名白衣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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