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沈家
次日一早，沈文晏便起身，却瞧见苏凌波已然换了衣服静坐在窗前。于是不好意思笑道：“你起得这样早？”说着忙将榻上的被褥仍旧放回床上。苏凌波看了他一眼道：“是啊，你也很早啊！”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寂，沈文晏忙唤了丫鬟进来伺候梳洗。
一听传唤，早有两个丫头端了净水走进房来，同时请安道：“五少爷早，五少奶奶早。恭喜五少爷五少奶奶新婚。”沈文晏和苏凌波二人各怀心事，不禁面露尴尬，只是“嗯”了两声作罢。
为首的一个丫头放下水盆，伺候沈文晏净面、束发，又从床边的柜子里另取出一件衣服给沈文晏穿上。做完这些，又去收拾床铺，并将苏凌波用来止住手心血迹的白绸一并收走了。另一个丫头，正是雨竹。她一边伺候苏凌波梳洗，一边和苏凌波絮叨昨日的在沈家的经历。因沈文晏在旁，两人一直小声说话。
待二人收拾停当，早又有一个丫头来禀：“五少爷，五少奶奶新婚大喜。二少奶奶吩咐，让五少爷早些带五少奶奶去上房，给老爷太太请安，莫误了时辰。”
沈文晏道：“知道了，这就去。”又回头问苏凌波：“你准备好了么？我们这就过去。”苏凌波起身整了整衣服，道：“走吧！”遂跟了沈文晏逦迤往上房去了。
原来这沈府甚大，苏凌波成婚当日从大门直走到卧房就走了大半天。府内被格成大大小小好几个院落，每个小院都是雕梁画栋，遍植花木。苏凌波和沈文晏所住的小院在沈府西侧，苏凌波跟着沈文晏一直向东，沈文晏边走边向苏凌波指点路径，走到哪座小院门口便告诉她那里住着谁。两人直走到东面最靠后的一个大一些的院子，院内杜鹃花开的正艳，有几个小丫头正在门口张望，见了他们二人，忙道：“给五少爷五少奶奶道喜。老爷太太都起了，这会儿在厅里呢。各位少爷，少奶奶和小姐都在呢。”说着就有一人跑去厅内禀告。
苏凌波见状，早绯红了双颊，低下头去。沈文晏见苏凌波害羞的情状，全然不似昨夜凛然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发笑，想到：“她也会不好意思，呵呵。不过，人家到底是个姑娘哎。”这样想着，便对苏凌波道：“你怎么了，我们进去吧！”苏凌波点点头，就随他进了厅去。
厅上果然坐满了人。正中间坐着沈老爷和夫人。沈老爷苏凌波是见过的，和上次征粮的时候在酒楼里见到的一样，还是一脸的慈祥，只是脸色不太好，似乎身体有所不适。旁边的沈夫人神态自若，面上不显半点喜色。余下坐在下首的那些人，苏凌波就一概不识了。
苏凌波随着沈文晏进厅内站定，便垂首不语。只见沈文晏向前一步，道：“儿子文晏携儿妇苏凌波给爹、二娘、三娘请安。给各位哥哥、嫂嫂请安。”说完一一行礼。除了沈老爷，二夫人和三夫人略点头，其余各人均起身回礼。苏凌波亦照着沈文晏的样子，给众人一一行礼，沈文晏即在旁指点所拜何人。见礼过后，有丫鬟捧茶上来，苏凌波接了，给沈老爷道：“爹，请喝茶。”沈老爷点头笑道：“好。”便接了茶喝了。苏凌波又向二夫人，三夫人分别敬了茶。接着又有丫头捧来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两只金凤钗，两只珠钗，一对翠玉镯。二夫人依旧面无表情，抬了抬下巴道：“这是老爷给你的见面礼，收着吧！”苏凌波忙接了过来，俯身行礼道：“多谢爹，二娘，三娘。”沈老爷道：“这金钗和珠钗，我们沈家的媳妇都有的。只是这翠玉镯，是我在云南的时候得的，是上等的翠玉，单只你有，她们几个是没有的。你是最小的，给你她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你好生收着吧。”苏凌波听了忙道：“多谢爹。”
沈老爷又道：“仪秋，你去吩咐厨房，多准备些特色菜，今天你们都在这里吃饭。凌波刚到我们沈家，你替我们好好照顾她。凌波，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问你二嫂要。”凌波点头道：“知道了，以后要麻烦二嫂了。”杜仪秋也答应着拉了苏凌波的手道：“妹妹别客气才好。”说着便去厨房安排了。
沈老爷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沈文晏，道：“文晏，以后你要好好对凌波，可不准你欺负她。若我听说你不好，可仔细了！”说着竟咳嗽起来。苏凌波在一旁忙端了茶递过去，沈文晏也忙道：“爹，孩儿不敢，您小心身体。”沈老爷喝了一口水，缓过劲来，道：“你们兄弟姊妹们聊一聊，我先去歇歇。”说着由丫头扶着，回房去了。二位夫人见老爷回房，也各自回去了。众人见状，也都散了，厅上只有二少爷沈文昌，五小姐沈碧倩，及苏凌波夫妇。沈文昌道：“五弟，五弟妹，铺子里的事情很多，我就不陪你们了。有什么事情找你二嫂就行了。”苏凌波道：“二哥自便就好，不用管我。”沈碧倩在一旁道：“是啊，二哥你去忙吧，这里有我呢！我陪着五嫂说话。”沈文昌笑道：“也好，那我去忙了，失陪。”说着就回铺子里去了。
沈碧倩道：“五嫂，我带你去各处看看吧！”
苏凌波笑道：“好是好，只是你五哥今早已带我去各处走了一遍了。”
沈碧倩俏皮地指着沈文晏笑道：“原来五哥已经带五嫂看过了，五哥还说不… …”
话未说完，沈文晏便打断道：“我说什么了？姑娘家别乱说话！我今天还没温书呢，先回书房了。碧倩，你陪凌波聊天吧。”说着，朝苏凌波点点头，便离开了。
沈碧倩拉着苏凌波的手道：“五嫂，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话吧！”
苏凌波道：“也好。”
两人便起身往厅外走。院子后面连着一个园子，一曲清流从园中穿过，翠柳绕堤，映带左右。园中各色花木，争奇斗艳，处处景致。凉亭，水榭，小楼隐现其间，别有风致。
两人沿水边走着，停在一处看金鱼吃食。忽听花木后的水阁里传出一人说话的声音：“凭什么那翠玉镯只给她，我们却没有。我们难道就不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
另一人道：“就是，那对儿翠玉镯价值连城，凭什么只她有？就因为是将军的女儿？那大嫂还是宰相家的女儿呢，她就没有？”
“唉，还不是因为人家爹对老爷有救命之恩，给她翠玉镯是表示对她爹的感谢！”
“感谢？不是让老五娶她了吗？家产有她份还不够？还另给她翠玉镯？指不定明儿还会给她什么好东西呢！哼！”
“不过三嫂，话又说回来了，以后她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老五心里还想着金淑媛呢，根本就不愿意娶她，为此还离家出走，要不是爹逼着，老五会娶她？金淑媛远在京城还不知道这事，若是她知道了，指不定怎样呢！况且金淑媛是娘的表侄女，娘一直想让老五和金淑媛成亲。现在因为她做不成亲，以后有她受的，呵呵。”
“也对，不过你看今天早上老五的样子，倒是没怎么别扭，不会真喜欢上她了吧？”
“这也说不准，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不过若真是这样，以后更有好戏看了！”两人说着又笑了起来。
沈碧倩和苏凌波听到三嫂张素云和四艘吴月娇说的话，不禁脸上有些过不去，自己又是个娇弱的小姐，也不便说什么。便拉了苏凌波低声道：“五嫂，别听三嫂、四嫂他们瞎说，我们去那边凉亭坐坐。”苏凌波也不说什么，便和沈碧倩一起走至一凉亭坐下。苏凌波因听了刚才的话，竟发现自己的处境如此尴尬，一时间心内五味陈杂，也说不出一句话。
沈碧倩见她恍惚的模样，便道：“五嫂，你还在想刚才三嫂她们的话么？她们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才好。”
苏凌波挤出一丝笑意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怎么没见过大哥大嫂，他们不住在这里吗？”
沈碧倩见她问起了别的问题，以为她真的不再想刚才的事情，便高兴道：“这个是有缘故的，你听我慢慢说。爹爹原来是有一位夫人的，现在的夫人是二夫人，还有我娘是三夫人。大哥沈文昱和五哥沈文晏的娘是大夫人，二哥沈文昌和四哥沈文星的娘是二夫人，我和三哥沈文昊是三娘生的。大哥从小就努力读书，后来金榜题名，又被他的恩师当朝梁丞相招为东床。因梁丞相只有一女，名南君，所以大哥就入赘梁家，如今和大嫂住在京城。大哥和五哥一向关系近些，本来你们成亲他要回来的，可是大哥突然有差事要办，只好修书来说迟些回来。这次大嫂也会一起回来，我还没有见过她呢！听说长的很美，而且性情极好，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苏凌波笑道：“丞相之女，想来自然不比寻常。听你这样说，我也很想见见她呢！”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想见谁呢？”二人转头一看，却是杜仪秋，忙起身笑道：“二嫂，你也来了。”
杜仪秋道：“我来找你们呢，大老远就听见碧倩在讲大嫂。凌波，你别听她胡说。我们都没有见过，碧倩都是听老五瞎说的。”说的沈碧倩早红了脸不说话了。
苏凌波笑道：“二嫂，我们聊着玩呢！”
杜仪秋笑道：“中饭都准备好了，咱们快去吧。”说着又回头对跟来的小丫头道：“纤儿，去书房叫五少爷。”那丫头应了个“是”，向园子西侧跑去。杜仪秋见苏凌波的眼波一直跟着纤儿，便道：“刚我瞧见文晏站在那边朝这边瞧你们俩，这会儿又不见了，估摸着是回书房了。书房就在你们院子后头，和这园子是连着的，从这里过去很近。”
苏凌波点点头，道：“二嫂，六妹，我们去厅上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待所有人都聚齐了，才去请了沈老爷、二夫人、三夫人出来。沈老爷带大家入了座，各种菜肴便次第端了上来，不一会儿就摆了满满一桌。
沈老爷道：“文昌，这里你是兄长，我这几日不舒服，你就代我招呼大家吧！”
沈文昌点头称是，遂端起酒起身道：“昨日五弟、五弟妹大婚，这第一杯酒理应敬他们。”沈文晏和苏凌波忙起身，道：“大哥太客气了，实在不敢当。”
沈慕堂道：“凌波，文晏，理应如此，不要推辞了，你们大家就一起饮一杯吧。”众人听了，只得同饮了一杯。
沈慕堂又道：“大家快吃菜吧，一会儿就凉了。文晏，你给凌波夹些西湖醋鱼，这个可是杭州城的美食啊。”沈文晏忙夹了一筷子鱼放在凌波碗里，道：“你尝尝，味道很好的。”苏凌波点点头，只是低头吃菜。饭桌上除了沈慕堂偶尔说上几句，沈文昌和杜仪秋张罗几句，其余众人都是闷不吭声，低头吃饭。饭毕，各人自回房不提。
吃完了饭，沈文晏和苏凌波同回自己的小院，踏进院门的时候才发现院门上题着“凝翠”二字。苏凌波心道：“果然是不错的，这个院子里种满了竹子、芭蕉，可不是凝翠么！”沈文晏仍要回书房温书，苏凌波因饭后有些困倦，便回房休息。
小睡片刻，苏凌波起身独自往在小院里散步，因一心想着上午在园子里听到张素云和吴月娇二人的对话，料不到自己今生竟有如此坎坷之遭遇，不知后事会如何。这样想着，竟不知不觉走过跨院，只见一条幽径曲曲折折通往一个所在，只闻得兰草馥郁，转角眼前便是一个精致的小阁，上书“空谷清芬”四字。苏凌波想了半天，突然醒悟道：“这里就是他的书房了！”于是好奇心起，拾级而上，走进了阁子。阁子位置较高，四面的窗户都开着，下午的阳光很好，照的格子内明亮极了。只见阁子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没有。阁子的四壁都挂着字画，窗下摆着各色兰草。从各窗口朝外看，可以看到不同的景致。阁子内的一侧放着书架，架子上密密麻麻的摆着各种典籍。书架前面放着一张檀木的大桌，桌上铺着一些纸和几本摊开的书。一侧放着一架端砚，一个笔洗，旁边的笔架上挂满了各色毛笔。对着门口的窗下放着一张榻，上面置着一称棋盘，以及黑白玉石雕成的玄素两色棋子，温润剔透。和书桌相对的另一侧，摆着一张小桌，上面摆着简单的果品和泡好的清茶，茶水还隐隐冒着热气。似乎刚刚还有人在。苏凌波觉得这“幽兰”阁着实雅致，便随手拿了本诗集，靠了小桌坐下来翻看。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凌波正在看书，冷不丁有人在背后说话，竟吓得失手将书落在地上。沈文晏上前一步将书捡起，看了一眼，竟是自己这几日看的诗集，便笑道：“姑娘也读诗的？”
苏凌波忙起身道：“我只是随便看看，刚刚进来看到你没在，我就坐了一会儿。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你温书了。”说着便要出去。
沈文晏道：“急什么？为什么我一回来你便要走呢？我刚刚温书太累，就出去小逛，这会儿刚好，我刚泡了西湖龙井，你略坐坐，让你尝尝好茶。”
苏凌波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就走。沈文晏斟了一小盅放在苏凌波面前，苏凌波端起来，放在鼻端一闻，想起刚刚隐隐入鼻的香味，就是这西湖龙井的香味了。于是轻轻抿了一口，但觉口中淡香凝滞，久久不散。
沈文晏见她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便问道：“如何？”
苏凌波点点头道：“果然不错的。”
“那你便多喝些。”说着又给苏凌波续了一杯，又道：“刚刚的那本诗集里，你最喜欢谁的诗？”
苏凌波喝了一口茶，道：“诗者，诗人随感而发。若我们设身诗人的处境，岂不是每首都可以是好诗？”
沈文晏道：“嗯，有一定道理。可是一个人不可能喜欢所有人的诗吧？”
苏凌波笑道：“做什么非要说出一个诗人来呢？这些诗读读也就罢了。”说罢，放下茶杯道：“今天谢谢你的茶了，改日我也请你喝茶如何？”
沈文晏道：“当然好，只是不知姑娘要请我喝何种茶？”
苏凌波摇摇手道：“到时自然就知道了。”说罢，自沿着原路回房去了。
无心之作，希望有人喜欢
一听传唤，早有两个丫头端了净水走进房来，同时请安道：“五少爷早，五少奶奶早。恭喜五少爷五少奶奶新婚。”沈文晏和苏凌波二人各怀心事，不禁面露尴尬，只是“嗯”了两声作罢。
为首的一个丫头放下水盆，伺候沈文晏净面、束发，又从床边的柜子里另取出一件衣服给沈文晏穿上。做完这些，又去收拾床铺，并将苏凌波用来止住手心血迹的白绸一并收走了。另一个丫头，正是雨竹。她一边伺候苏凌波梳洗，一边和苏凌波絮叨昨日的在沈家的经历。因沈文晏在旁，两人一直小声说话。
待二人收拾停当，早又有一个丫头来禀：“五少爷，五少奶奶新婚大喜。二少奶奶吩咐，让五少爷早些带五少奶奶去上房，给老爷太太请安，莫误了时辰。”
沈文晏道：“知道了，这就去。”又回头问苏凌波：“你准备好了么？我们这就过去。”苏凌波起身整了整衣服，道：“走吧！”遂跟了沈文晏逦迤往上房去了。
原来这沈府甚大，苏凌波成婚当日从大门直走到卧房就走了大半天。府内被格成大大小小好几个院落，每个小院都是雕梁画栋，遍植花木。苏凌波和沈文晏所住的小院在沈府西侧，苏凌波跟着沈文晏一直向东，沈文晏边走边向苏凌波指点路径，走到哪座小院门口便告诉她那里住着谁。两人直走到东面最靠后的一个大一些的院子，院内杜鹃花开的正艳，有几个小丫头正在门口张望，见了他们二人，忙道：“给五少爷五少奶奶道喜。老爷太太都起了，这会儿在厅里呢。各位少爷，少奶奶和小姐都在呢。”说着就有一人跑去厅内禀告。
苏凌波见状，早绯红了双颊，低下头去。沈文晏见苏凌波害羞的情状，全然不似昨夜凛然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发笑，想到：“她也会不好意思，呵呵。不过，人家到底是个姑娘哎。”这样想着，便对苏凌波道：“你怎么了，我们进去吧！”苏凌波点点头，就随他进了厅去。
厅上果然坐满了人。正中间坐着沈老爷和夫人。沈老爷苏凌波是见过的，和上次征粮的时候在酒楼里见到的一样，还是一脸的慈祥，只是脸色不太好，似乎身体有所不适。旁边的沈夫人神态自若，面上不显半点喜色。余下坐在下首的那些人，苏凌波就一概不识了。
苏凌波随着沈文晏进厅内站定，便垂首不语。只见沈文晏向前一步，道：“儿子文晏携儿妇苏凌波给爹、二娘、三娘请安。给各位哥哥、嫂嫂请安。”说完一一行礼。除了沈老爷，二夫人和三夫人略点头，其余各人均起身回礼。苏凌波亦照着沈文晏的样子，给众人一一行礼，沈文晏即在旁指点所拜何人。见礼过后，有丫鬟捧茶上来，苏凌波接了，给沈老爷道：“爹，请喝茶。”沈老爷点头笑道：“好。”便接了茶喝了。苏凌波又向二夫人，三夫人分别敬了茶。接着又有丫头捧来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两只金凤钗，两只珠钗，一对翠玉镯。二夫人依旧面无表情，抬了抬下巴道：“这是老爷给你的见面礼，收着吧！”苏凌波忙接了过来，俯身行礼道：“多谢爹，二娘，三娘。”沈老爷道：“这金钗和珠钗，我们沈家的媳妇都有的。只是这翠玉镯，是我在云南的时候得的，是上等的翠玉，单只你有，她们几个是没有的。你是最小的，给你她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你好生收着吧。”苏凌波听了忙道：“多谢爹。”
沈老爷又道：“仪秋，你去吩咐厨房，多准备些特色菜，今天你们都在这里吃饭。凌波刚到我们沈家，你替我们好好照顾她。凌波，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问你二嫂要。”凌波点头道：“知道了，以后要麻烦二嫂了。”杜仪秋也答应着拉了苏凌波的手道：“妹妹别客气才好。”说着便去厨房安排了。
沈老爷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沈文晏，道：“文晏，以后你要好好对凌波，可不准你欺负她。若我听说你不好，可仔细了！”说着竟咳嗽起来。苏凌波在一旁忙端了茶递过去，沈文晏也忙道：“爹，孩儿不敢，您小心身体。”沈老爷喝了一口水，缓过劲来，道：“你们兄弟姊妹们聊一聊，我先去歇歇。”说着由丫头扶着，回房去了。二位夫人见老爷回房，也各自回去了。众人见状，也都散了，厅上只有二少爷沈文昌，五小姐沈碧倩，及苏凌波夫妇。沈文昌道：“五弟，五弟妹，铺子里的事情很多，我就不陪你们了。有什么事情找你二嫂就行了。”苏凌波道：“二哥自便就好，不用管我。”沈碧倩在一旁道：“是啊，二哥你去忙吧，这里有我呢！我陪着五嫂说话。”沈文昌笑道：“也好，那我去忙了，失陪。”说着就回铺子里去了。
沈碧倩道：“五嫂，我带你去各处看看吧！”
苏凌波笑道：“好是好，只是你五哥今早已带我去各处走了一遍了。”
沈碧倩俏皮地指着沈文晏笑道：“原来五哥已经带五嫂看过了，五哥还说不… …”
话未说完，沈文晏便打断道：“我说什么了？姑娘家别乱说话！我今天还没温书呢，先回书房了。碧倩，你陪凌波聊天吧。”说着，朝苏凌波点点头，便离开了。
沈碧倩拉着苏凌波的手道：“五嫂，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话吧！”
苏凌波道：“也好。”
两人便起身往厅外走。院子后面连着一个园子，一曲清流从园中穿过，翠柳绕堤，映带左右。园中各色花木，争奇斗艳，处处景致。凉亭，水榭，小楼隐现其间，别有风致。
两人沿水边走着，停在一处看金鱼吃食。忽听花木后的水阁里传出一人说话的声音：“凭什么那翠玉镯只给她，我们却没有。我们难道就不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
另一人道：“就是，那对儿翠玉镯价值连城，凭什么只她有？就因为是将军的女儿？那大嫂还是宰相家的女儿呢，她就没有？”
“唉，还不是因为人家爹对老爷有救命之恩，给她翠玉镯是表示对她爹的感谢！”
“感谢？不是让老五娶她了吗？家产有她份还不够？还另给她翠玉镯？指不定明儿还会给她什么好东西呢！哼！”
“不过三嫂，话又说回来了，以后她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老五心里还想着金淑媛呢，根本就不愿意娶她，为此还离家出走，要不是爹逼着，老五会娶她？金淑媛远在京城还不知道这事，若是她知道了，指不定怎样呢！况且金淑媛是娘的表侄女，娘一直想让老五和金淑媛成亲。现在因为她做不成亲，以后有她受的，呵呵。”
“也对，不过你看今天早上老五的样子，倒是没怎么别扭，不会真喜欢上她了吧？”
“这也说不准，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不过若真是这样，以后更有好戏看了！”两人说着又笑了起来。
沈碧倩和苏凌波听到三嫂张素云和四艘吴月娇说的话，不禁脸上有些过不去，自己又是个娇弱的小姐，也不便说什么。便拉了苏凌波低声道：“五嫂，别听三嫂、四嫂他们瞎说，我们去那边凉亭坐坐。”苏凌波也不说什么，便和沈碧倩一起走至一凉亭坐下。苏凌波因听了刚才的话，竟发现自己的处境如此尴尬，一时间心内五味陈杂，也说不出一句话。
沈碧倩见她恍惚的模样，便道：“五嫂，你还在想刚才三嫂她们的话么？她们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才好。”
苏凌波挤出一丝笑意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怎么没见过大哥大嫂，他们不住在这里吗？”
沈碧倩见她问起了别的问题，以为她真的不再想刚才的事情，便高兴道：“这个是有缘故的，你听我慢慢说。爹爹原来是有一位夫人的，现在的夫人是二夫人，还有我娘是三夫人。大哥沈文昱和五哥沈文晏的娘是大夫人，二哥沈文昌和四哥沈文星的娘是二夫人，我和三哥沈文昊是三娘生的。大哥从小就努力读书，后来金榜题名，又被他的恩师当朝梁丞相招为东床。因梁丞相只有一女，名南君，所以大哥就入赘梁家，如今和大嫂住在京城。大哥和五哥一向关系近些，本来你们成亲他要回来的，可是大哥突然有差事要办，只好修书来说迟些回来。这次大嫂也会一起回来，我还没有见过她呢！听说长的很美，而且性情极好，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苏凌波笑道：“丞相之女，想来自然不比寻常。听你这样说，我也很想见见她呢！”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想见谁呢？”二人转头一看，却是杜仪秋，忙起身笑道：“二嫂，你也来了。”
杜仪秋道：“我来找你们呢，大老远就听见碧倩在讲大嫂。凌波，你别听她胡说。我们都没有见过，碧倩都是听老五瞎说的。”说的沈碧倩早红了脸不说话了。
苏凌波笑道：“二嫂，我们聊着玩呢！”
杜仪秋笑道：“中饭都准备好了，咱们快去吧。”说着又回头对跟来的小丫头道：“纤儿，去书房叫五少爷。”那丫头应了个“是”，向园子西侧跑去。杜仪秋见苏凌波的眼波一直跟着纤儿，便道：“刚我瞧见文晏站在那边朝这边瞧你们俩，这会儿又不见了，估摸着是回书房了。书房就在你们院子后头，和这园子是连着的，从这里过去很近。”
苏凌波点点头，道：“二嫂，六妹，我们去厅上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待所有人都聚齐了，才去请了沈老爷、二夫人、三夫人出来。沈老爷带大家入了座，各种菜肴便次第端了上来，不一会儿就摆了满满一桌。
沈老爷道：“文昌，这里你是兄长，我这几日不舒服，你就代我招呼大家吧！”
沈文昌点头称是，遂端起酒起身道：“昨日五弟、五弟妹大婚，这第一杯酒理应敬他们。”沈文晏和苏凌波忙起身，道：“大哥太客气了，实在不敢当。”
沈慕堂道：“凌波，文晏，理应如此，不要推辞了，你们大家就一起饮一杯吧。”众人听了，只得同饮了一杯。
沈慕堂又道：“大家快吃菜吧，一会儿就凉了。文晏，你给凌波夹些西湖醋鱼，这个可是杭州城的美食啊。”沈文晏忙夹了一筷子鱼放在凌波碗里，道：“你尝尝，味道很好的。”苏凌波点点头，只是低头吃菜。饭桌上除了沈慕堂偶尔说上几句，沈文昌和杜仪秋张罗几句，其余众人都是闷不吭声，低头吃饭。饭毕，各人自回房不提。
吃完了饭，沈文晏和苏凌波同回自己的小院，踏进院门的时候才发现院门上题着“凝翠”二字。苏凌波心道：“果然是不错的，这个院子里种满了竹子、芭蕉，可不是凝翠么！”沈文晏仍要回书房温书，苏凌波因饭后有些困倦，便回房休息。
小睡片刻，苏凌波起身独自往在小院里散步，因一心想着上午在园子里听到张素云和吴月娇二人的对话，料不到自己今生竟有如此坎坷之遭遇，不知后事会如何。这样想着，竟不知不觉走过跨院，只见一条幽径曲曲折折通往一个所在，只闻得兰草馥郁，转角眼前便是一个精致的小阁，上书“空谷清芬”四字。苏凌波想了半天，突然醒悟道：“这里就是他的书房了！”于是好奇心起，拾级而上，走进了阁子。阁子位置较高，四面的窗户都开着，下午的阳光很好，照的格子内明亮极了。只见阁子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没有。阁子的四壁都挂着字画，窗下摆着各色兰草。从各窗口朝外看，可以看到不同的景致。阁子内的一侧放着书架，架子上密密麻麻的摆着各种典籍。书架前面放着一张檀木的大桌，桌上铺着一些纸和几本摊开的书。一侧放着一架端砚，一个笔洗，旁边的笔架上挂满了各色毛笔。对着门口的窗下放着一张榻，上面置着一称棋盘，以及黑白玉石雕成的玄素两色棋子，温润剔透。和书桌相对的另一侧，摆着一张小桌，上面摆着简单的果品和泡好的清茶，茶水还隐隐冒着热气。似乎刚刚还有人在。苏凌波觉得这“幽兰”阁着实雅致，便随手拿了本诗集，靠了小桌坐下来翻看。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凌波正在看书，冷不丁有人在背后说话，竟吓得失手将书落在地上。沈文晏上前一步将书捡起，看了一眼，竟是自己这几日看的诗集，便笑道：“姑娘也读诗的？”
苏凌波忙起身道：“我只是随便看看，刚刚进来看到你没在，我就坐了一会儿。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你温书了。”说着便要出去。
沈文晏道：“急什么？为什么我一回来你便要走呢？我刚刚温书太累，就出去小逛，这会儿刚好，我刚泡了西湖龙井，你略坐坐，让你尝尝好茶。”
苏凌波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就走。沈文晏斟了一小盅放在苏凌波面前，苏凌波端起来，放在鼻端一闻，想起刚刚隐隐入鼻的香味，就是这西湖龙井的香味了。于是轻轻抿了一口，但觉口中淡香凝滞，久久不散。
沈文晏见她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便问道：“如何？”
苏凌波点点头道：“果然不错的。”
“那你便多喝些。”说着又给苏凌波续了一杯，又道：“刚刚的那本诗集里，你最喜欢谁的诗？”
苏凌波喝了一口茶，道：“诗者，诗人随感而发。若我们设身诗人的处境，岂不是每首都可以是好诗？”
沈文晏道：“嗯，有一定道理。可是一个人不可能喜欢所有人的诗吧？”
苏凌波笑道：“做什么非要说出一个诗人来呢？这些诗读读也就罢了。”说罢，放下茶杯道：“今天谢谢你的茶了，改日我也请你喝茶如何？”
沈文晏道：“当然好，只是不知姑娘要请我喝何种茶？”
苏凌波摇摇手道：“到时自然就知道了。”说罢，自沿着原路回房去了。
无心之作，希望有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