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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强迫

    王梦惜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复又恢复平静。眼前这个男子虽然年轻,却是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瞒住他,索性便也不加隐瞒:“那夜我入崔府盗取名单,没料到会遇上细水,虽然拿到了名单,却为细水和崔家的琉璃火所伤,多亏路遇谢家六小姐,这才得以脱身。”

    百里乐正喟叹一声:“寄衣这次太过鲁莽了,那名单的重要性你我都知道,崔家自然会努力做到万无一失,你怎么能自作主张去盗了名单。且说那细水与崔家素有渊源,又是崔书彦的师傅,十强武者第三,寄衣忒是年少轻狂了些。”

    王梦惜自然知道其中利害,而他与百里乐正相知八年有余,自然知他这是担忧,于是道:“寄衣自然知道,只是听崔书彦说起永延堂要整修,担心名单要换地方收藏了,这才自作主张去盗了名单来。说起名单,那名单可是真的?”

    百里乐正一手扶上他的肩膀,也不见怎么动作,王梦惜的衣裳便被弄得松松垮垮,露出烧伤的肩膀来。男子一边把瓶子里紫红色的粉末洒在王梦惜的伤口上,一边不甚在意地道:“名单倒是真的,想来这一次三哥要忙得焦头烂额了。”

    百里乐正的药绝非凡品,那药落在烧伤处便化成了水渗入肌理,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去腐生肌,很快便重新生出一块完好的肌肤来。

    王梦惜生活在钟鸣鼎食之家,罕见之物亦是常见到的,可是这药却是闻所未闻的:“这药是?”

    百里乐正将那瓶药递给王梦惜,道:“这药名叫九宝散,是几年前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这九宝散正是梅玉所配,传闻他医术集各家之大成,归元大陆医术最高,只是我一直也寻他不到。”

    若说王梦惜之前对百里乐正执着地寻找梅玉有些不解,那么今日见识到这九宝散的功效之后,王梦惜便也甚是钦服梅玉此人了。

    “既然谢六小姐知道你夜入崔府,总是个不安定的因素,早些解决了罢。”

    这句话说得这样轻巧,却已是判了谢樱樱的死刑,黎夏太子想要一个人死,那个人便可能有很多死法,也许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意外,又甚至那人死了都没人知道他死了。

    让一个人死,对于这个风华绝代,睥睨天下的男子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纯光,谢氏樱樱的性命且留住吧,若她因为救我而遭杀身之祸,我心存不安。”王梦惜抬头去看百里乐正,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苦笑。

    “不对。”

    王梦惜讶然:“什么不对?”

    百里乐正摇摇头,道:“寄衣不是害怕心存不安,寄衣只是动了情意。”

    王梦惜并未否认,而百里乐正也没有再提灭口之事,因为他知道,王家九郎这人,虽风流,却从未动情,而今动了情,便不是能轻易斩断的了。

    *

    谢樱樱上次说是去大承寺祈福,其实却是去拿了可以助她脱身的龟息丹,她已经交代了赵妈妈和春菱,所以若是事出突然,谢樱樱立刻可以服药假死,她二人也会打理好细软,挖谢樱樱的尸首出来。

    因为有了这一层保障,谢樱樱睡觉便安稳了许多,不怕再被随便送去给谁当了侍妾。

    崔氏这两日有些古怪,总让谢樱樱送一些手抄的经文去,却又不见她。谢樱樱寄人篱下,身不由己,自然是别人说让干什么,她便听着,哪里敢有丝毫的怨言。

    这日天刚黑,崔氏身边的翠玉便来传话,说让送一册《婆娑经》去,谢樱樱不疑有他,让春菱陪自己往崔氏处去了。走至半路翠玉忽然想起来崔氏还要一册《赤炎经》,便央着春菱回锁香院去取来,她和谢樱樱在回廊里等着。

    这里本就离锁香院不远,谢樱樱便让春菱去了,哪知春菱一走,翠玉便也借口内急离开了,许久也不见回来。谢樱樱惊觉不对,也顾不上崔氏是否会怪罪了,抬步便想回锁香院,却见前方一个人影,谢樱樱霎时便愣住了。

    前方这人不是崔书彦又是谁?

    因为名单失窃之事,崔家这几日过得十分艰难,三皇子更是频频责难,只是当今圣上中意太子百里乐正,若是知道三皇子有这样一份名单,只怕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所以这事只能私下低调排查,却是一直也没有什么收获。

    今日来谢家也是为了商讨出对策,王谢两家之人话中多带责备,他心中不痛快,便多喝了几杯,在屋里受不了别人幸灾乐祸的样子,于是再也坐不住,让谢家的小厮带路来了花园透气,没想就然看到了谢樱樱。

    这个女人,他要了几次都没有得到,却又在这样的情形下遇见,他心中自然是有些大仇得报的快意之感,只想把这几日受的窝囊气都发泄在谢樱樱身上。

    谢樱樱见了他转身便要跑,可是崔书彦既然是崔家嫡子,武功自然是尽得崔氏真传,他又筋骨极佳,在同龄青年之中也算翘楚,谢樱樱想逃开他,当真是痴人说梦。

    谢樱樱刚一转身,崔书彦已经掠至她的身前了,谢樱樱吓得后退一步,腰却一紧被崔书彦擒住。谢樱樱面无人色,又挣不开,只得用双手抵着崔书彦试图拉开距离。

    崔书彦喝了酒,身上都是熏人的酒气,这样的酒气扑在她的身上,都带了侵略的意味。

    “二郎,且放开樱樱,这般行状让别人看了去对二郎的名声有毁。”谢樱樱强装镇定,想要让崔书彦念着自己的身份不要做过分之举。

    但此时的崔书彦心中对她积郁已深,又喝了酒,听了谢樱樱的话非但没有放开,手上反而加倍使力:“谢樱樱,你哪里是为我的名声着想,怕是你不愿意跟了我崔二郎!”

    谢樱樱一怔,哪里料到崔书彦会如此反应,这反应落在崔书彦的眼中便是坐实了他的猜测:“怎么?被我说中了,装不下去了么!”

    他话音一落,另一只手狠狠捏上了谢樱樱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

    谢樱樱如今是当真装不下去了,脸上眼里都是惊慌,下一刻胸前的衣衫便被崔书彦一把撕开。

    “今日在我必在这里要了你,可你偏又不愿意当我崔书彦的人,所以我便依了你,依旧让你留在谢家好了,我也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你已失身于我,他日你出嫁,我崔书彦还是要送一份贺礼于你的。”崔书彦向来阴沉暴戾,此时说出的话更是让谢樱樱毛骨悚然。

    谢樱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一只手却悄悄从披风中伸了出来……

    崔书彦正待进一步动作,却形势突转,谢樱樱只闻衣袂翻飞破空之声,转瞬便已经依靠在一个带着微微冷香的怀抱里。谢樱樱讶然抬头看去,这人不是王梦惜又是谁?

    崔书彦也不明白眼前是什么状况,却听王梦惜道:“二郎,谢氏樱樱乃是寄衣的心上人,还望二郎今后放尊重些。”

    崔书彦从未听说王梦惜和哪个女子有所牵连,两人平日相处中,王梦惜虽风流多情,却是从未真的对哪个女子真的动情,如今竟为了谢樱樱与他公然敌对,想来不是作假了。

    只是这样反而更让崔书彦羞怒难当,他当下便以为谢樱樱之所以三番两次推拒他都是因为王梦惜的缘故。而这世上的男儿所争抢的,无外乎就是武功的高低,才学地位和众人的仰慕。

    他身为崔家嫡子,在谢樱樱眼中竟然比不上庶出的王梦惜!王梦惜他即便才学绝世又如何,不过是王家的奴仆,永远成不了主子!

    崔书彦为人向来肆意,旷日持久的妒忌与不忿像是挣开铁链的猛兽朝他涌来,当下他便抽出随身佩剑刺向王梦惜。他剑法尽得细水真传,这一剑更是丝毫余地也没给王梦惜留,似是非要争出个高下优劣来。

    即便修为与崔书彦不相上下的高手,怕是也难以招架这精妙的一剑。可王梦惜之前吃了细水的亏,已经有了防备,对这一招竟然是不闪不避,只岿然迎上,一双手准而稳地捏上了剑的剑刃。他虽然只用了三根手指,崔书彦却觉手中之剑承了千钧之重,心下顿时骇然不已。

    他这才想起,王九郎三年前太子设擂台,招天下才俊前来比试,王梦惜是夺了魁的。

    为什么他王九郎事事都要比别人强!崔书彦几乎便要急火攻心,王梦惜却松开了他的剑退后一步,声音仿若水击玉石:“二郎离开许久,且回宴席去罢。”

    他说完便也不再看崔书彦,只把自己的裘衣解下披在谢樱樱身上,又仔细地给她系好,环着她的腰往锁香院走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月色正好,让男子的面容纤毫毕现,谢樱樱却叹口气停住了脚步。

    王梦惜便也不勉强,松开了一直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神色温柔地看着她。

    谢樱樱似是禁不住他这样的目光,垂着眼,睫毛的阴影投射在眼窝下像是两把小扇子,她讷讷开口:“九郎……九郎若是为了回报樱樱而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应该,也……也不妥当,还请九郎收回那话吧。”

    王梦惜眼中笑意盈盈:“樱樱是让我收回哪句话?”

    谢樱樱面色嫣红,嗫嚅道:“就是说樱樱是九郎心上人那句,九郎收回去吧。”

    王梦惜沉吟一番,谢樱樱总算要松了一口气,却听他道:“樱樱,九郎娶了你为妻好不好?”

    九郎娶你为妻好不好?他问得轻巧,问得随意,仿佛是说: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谢樱樱千算万算,却是绝未料到王梦惜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讶然抬眼去看他,却看了一泓认真的湖水和满目的清辉月色。

    “快点!人就在前面了!”本应清净的夜晚,因为这一句话而喧嚣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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