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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4章 人、心都要

    吉祥不知道两个人在玩什么把戏,却知道它随时可能被挤到,气闷地叫了两声,从萧珑臂弯挣脱出去,跳到桌上。

    萧珑这才记起自己是有手有脚的人,手握成拳之际又改了主意,双臂环绕住他肩颈,站起身,踮起脚尖。

    回应的姿态。

    捏着她下颚的手落下,环在她腰际。

    下一刻,她的手到了他天灵盖上。

    龙九挑眉,又轻笑,“要杀我?”

    “你放开!”萧珑瞪着他,实在是被气晕了。

    “下手吧。”龙九态度干脆,转而吮吻她唇瓣。

    萧珑气得直咬牙,“我没跟你说笑……”

    “下手。”龙九居然出声催促,语声带着笑意,随即趁虚而入,吮住她舌尖。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语声太模糊,连她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他双唇滑至她耳际,细细吮吻。

    萧珑顿时方寸大乱,无措指责:“你这是要告诉我什么?”之后咬住唇,试图忍住支离破碎的喘息声。

    却做不到。

    他听了,气息焦灼,心绪紊乱。

    龙九此时已分不清,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惩罚自己。

    “那是一回事。”他强迫自己回归平静,放开她,优雅落座。

    萧珑绕到桌案一边,正对着他坐下,心里在想的是自己问过他什么。

    真的晕掉了,费了点功夫才记起。

    一回事,他的颜面和她是一回事?

    为了避免自讨苦吃,她不再说话。

    酒菜上桌后,照顾好吉祥,便埋头吃饭喝酒。

    用罢饭,萧珑起身就走,回到马车上,继续沉默。

    情绪不佳,又一直酒杯不离手,酒意很快上了头,倦得厉害。

    头第三次险些撞到小小的几案之后,龙九把她扯到身边,手指滑过她眼睑,“睡吧。”

    萧珑也不客气,倒下身去,枕着他的腿,皱着眉头,闭上眼睛。

    温暖的手掌落在她额头,指腹抚平她眉间沟壑,又温柔滑过她容颜每一处。

    暖心的感触让她意识愈发模糊,沉沉入梦。

    到晚间醒来时,已到下一个城市。萧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她已知晓解药能在何人手里找到,她自己就能办妥这件事。

    能不能让他不再介入?

    生出这疑问的同时,萧珑就先一步否决了——谁能左右他?

    继而又想到,他要的,似乎是她。

    这让她更加沮丧。

    萧珑抱着吉祥,随他走进一家客栈,各自进了一间上房。

    食不知味的用过饭,身躯浸在浴桶里的热水之中,萧珑思忖多时,决定要和他把事情说清楚。

    她已不能忍受局面不由自己控制的时日。

    说清楚,有了着落,哪怕要她付出的代价是她这个人,也无所谓。

    而事实证明,她并不能做到无所谓。犹豫着去找他如何开口就浪费了许多时间,直到夜阑人静,才慢吞吞走到他房门外。

    恰逢龙九一名手下出门,侧身让路,“大小姐请。”待她进门后,又好心地带上了房门。

    房内烛光在夜色中摇曳。

    龙九身着黑色中裤、白色底衣,卧在床上,拇指关节正在按揉眉心,有点累的样子。侧头看她一眼,笑着伸出手,“过来。”

    萧珑顺从地将手交到他掌中,坐在他身侧,“我要和你说说话。”

    “荣幸之至。”不被她烦的光景,他其实已有些不习惯。

    “我是这么想的,”萧珑准备开门见山,终是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才继续道,“你要我怎么报答你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都会让你如愿。只是之后你要与我分道扬镳,将百花谷中的人也撤出。好么?”

    龙九目光中的暖意慢慢消散。忍耐地闭了闭眼,再抬眸,目光深不可测,笑容亦是。

    “相识一场,你每一日都在想着与我分道扬镳,我就这么让你厌恶?”

    萧珑怕他忽然翻脸,亦不想让他误会,“我不是说过了,眼下这件事,我会报答你。”

    “你怎么报答我?”龙九语声更冷。

    “……”萧珑忽然觉得自己太天真。说真的,她手里,除了负担,还有什么?那些她心甘情愿背负的负担,让她甚至虚度了几年如花岁月。

    她不怨什么,只是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她最厌恶自作多情的人,可在此时,觉得自己已经成了那种人——凭什么就认定他要的是她。

    报答他?可笑。他想要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醉了,方才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里。”萧珑起身,难以掩饰掉低落的情绪,“你早些歇息。”

    龙九却一把将她带到怀里,含着歉意,吻了吻她额角,又安抚地轻拍她肩头,“别走。我失言了。”

    这是他无法伤害的女子,一句过分的话,都会让他后悔。

    “你只是被亲人拖累了。”

    萧珑惆怅的叹息:“可我注定要和她们安度一世,不会离开她们。”

    “我明白。”龙九将她安置在身侧,松松环住,语声刻意转为温和,“方才京城的弟兄又送回消息——阿浔,是我将几年前的事讲给你听,还是你告诉我真相?”

    “……”萧珑宁可让他说,也不想自己亲口告诉他家中秘闻。他查到的,终归还有掺假的可能。

    “萧丞相于公于私,都对那桩婚事喜闻乐见,而你娘却如何也不能接受。”龙九似是猜出她想法,开始缓声讲述,“圣旨送入相府那日,相府大乱,大夫人先后与丞相、二夫人大动干戈,你姑姑是她的帮手。而最后,有三个人中了毒,其中一个就是你……”

    “别说了!”萧珑手指点上他的唇,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目光微闪,还是将话题扯回自己初衷,“你还没告诉我,要的到底是什么。你总不会只是好心要帮我,说吧。”

    龙九拿开她的手,又凝住她眼眸,“你在怕什么?为何不敢认定是我甘愿如此?”

    是,他确定,她是不敢,而不是不会或不能。

    “我只是一个江洋大盗。即便我是相府千金萧珑,也会一世隐居,不会与任何人扯上干系。因为我与东方澈几年来结下的仇家甚多,也因为萧珑不可能再回丞相府,不能让满门背上欺君之罪。还因为我曾在我娘面前立下毒誓,不会嫁给任何人。”

    萧珑冷静地说完这些,笑容夹带几分讽刺,是对自己命途的讽刺,“所以我不会相信你是好心且甘愿如此,所以我一定要和你谈条件日后一拍两散。龙九,听明白没有?如果你不答应,我日后日日夜夜想的,还是从你眼界消失,或者,与你两败俱伤。”

    “你。我要的是你。”龙九有点恼火,有点没辙,“给不给得起?”

    却不料,萧珑微微挑眉,“你可以拿去啊!”之后气闷地道,“你最好趁早,我素日贪杯,哪日一不小心就会爬上别人的床……嗯!”

    龙九实在听不下去了,欺身堵住她的嘴,吻她,咬她,几乎带着恨。

    她的衣衫碎裂在他掌下。

    萧珑在心里叹息一声,终于,用这种方式激怒了他,终于,达到了她想要的却是最坏的结果。

    她没忘记当年二夫人时常挂在嘴边用来嘲讽东方睿的话:“男人可不就是那个样子?新婚燕尔时如获至宝,过了最初的十天半个月,你再不懂得用些心计讨好,他可不就要将你弃若敝屣?”

    男人何时最爱一个女子?得不到、刚得到的时候——这是姑姑常说的话。

    如若男欢女爱只有那短暂的美,她可以为他绽放再枯萎。

    他救赎的是她亲人,不亏。

    所以,他要她的人,她给。

    所以,她打算在从江南返回之时就开始惹他厌弃。

    她给不起的,只有情意和无尽岁月。她是爱不起、嫁不得的女子。

    之后自己如何,她不曾想,只是明白,不会有她不能承受不能消化的事。

    如今最让她恐慌的,是越来越多的对这男子的欣赏、侧目,甚至关心。一如此时,她在想的是,他身上的旧伤,痊愈了没有。

    “你喜欢的太多,可我喜欢的,只有你萧珑。”他如是说。

    心头触动,转而悲凉。

    “你给我好好的高兴的活着,不许酗酒成性,更不许轻贱自己。”又在命令她。

    她笑。这是她听过的最暖心的命令。

    “或许我看不住你,可你敢让谁碰了你,我让谁死无全尸。”他捏住她下颚,让她看着他,“如果你敢出了差池,天下人都会为你陪葬,你家人亦是。”

    这,大抵是最含情意却最可怕的威胁了。

    他吻她,辗转深入,让她难以呼吸。

    他咬她锁骨下肌肤,激起她阵阵颤栗。

    他扣紧她纤腰,不容她有一丝退缩的余地。

    “我的。”

    每个举动之前,是这一声霸道的宣布,却语气淡然。仿佛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萧珑却逐渐地要被他逼疯了。

    酥麻或疼痛,使得体内热流奔涌。

    身体越来越敏感,他手掌厮磨带来的触感层层堆积,让她宛若置身火中,无法承受。

    他就是条狼,凶狠,霸道,邪魅,让她开始恐慌。

    她睁大眼睛瞪着他近在眼前的星眸的时候,他支臂撑身,修长手指落在她心口,“你记着,你的人、心,我都要,缺一不可。”

    萧珑先侧转头,之后才万般气恼地抬手扯裂他中衣,“混账!你到底要做什么!”

    既然缺一不可,忙了这半晌又算什么?教训她就是那么好玩的一件事?

    她是真的想过,今夜言辞柔和态度亲昵地对待他,可是此时,早已被气得头晕目眩,无法控制火气。

    “让你长长教训。”龙九眼中竟有了笑意,意态慵懒地卧在她身侧。

    “我这辈子也长不了这种教训!”萧珑真的被惹毛了,“你要人,还要心,你要的可真不少。你做梦去吧!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食言!”

    说完话,她猛然起身,捋一把长发,没轻没重地坐在他身上,扯掉他中衣。夜晚的凉意瞬时侵袭到只剩了底衣的肌肤,却依然不能消减怒火。

    龙九微微蹙眉,之后眼波变得宁静、温柔,“好看。”

    清洌明亮的眸子,嫣红的唇瓣,眉间的恼火,凌乱的长发,彰显出她骨子里的野性,含带危险,却那么迷人心魄。

    大掌落在她纤细的腰肢,游移向上,勾低她。

    手臂、肩颈的肌肤竟与她背部大相径庭,细如脂,滑如玉。

    纤细的腰肢、颈下温软的弧线曼妙得让人呼吸一滞,心头发烫。

    “也许,我是该食言。”他声音带了些沙哑,温柔地亲吻她。

    此时轮到萧珑进退维艰了——是在此时发觉,不论怎样,他都不会消失在她眼界。而若结果是这样,那她最应该做的就是听话一点,而不是和他拧着来。

    不过去掉一层衣衫,男子的身体变得火热,气息袭来,让她心慌意乱。

    她想,是真该戒酒了,很明显,她今天头脑不清,在和自己开天大的玩笑。

    萌生怯意的同时,身形已再次到了他身下。头枕着他手臂,肌肤在他掌下、指间。

    那样绵长火热的亲吻,那样温柔辗转的轻抚,那样让人心悸的感受,抬眼,又是那样迷人心扉的目光……

    她从来没像此时这般,觉得自己柔弱无力,觉得自己似要化成水,又要燃成火。

    “龙九。”低喃着,萧珑伸展双臂揽住他。

    她示弱了,将诸多烦乱的心绪摒弃——什么事由他去决定好了,她什么都不要想了,也没力气去思索了。

    龙九眼睑微阖,扣紧怀中柔软的人,近乎贪心地索取她口中甘美,似是这样,就能将她的心也纳入怀中。

    室内暖了,氛围旖旎。

    娇吟被克制,支离破碎的响起,却更似一种鼓舞,让他再度失控。

    “阿浔,喜欢么?”他希望她说喜欢,又希望她一如往常的煞风景。

    他的阿浔却不回答,只是含着慵懒茫然看着他。红唇微启,勾得人心更乱。

    “喜欢我么?”他呼出一口气,只得继续问话,如此,是不是能将那股冲动压制下去?他不能在这种地方、这种时机要了她,那会成为她开始轻视他的理由。

    萧珑愈发茫然。他所谓的喜欢,和她常说的喜欢应该是两回事,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龙九有点气闷地咬了咬她唇角,“你喜欢的那么多,就不能加上一个我?”

    萧珑笑了起来。大男人说这种孩子气的话,由不得她不笑。

    龙九话一出口其实就后悔了——为什么要自降身价到这种地步?一想到她也“喜欢”那只面目可憎的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萧珑搂紧他,下巴搁在他肩头,语声亦是带了沙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被我娘知道我与你纠缠不清,她会立刻杀了我。”

    “她为何什么人都不让你嫁?”一面问着,他一面失笑。煞风景果然是她的绝技,这话让人好奇,再思前想后,就会生气。

    “她只中意一个人,想让我嫁,甚至想在赐婚圣旨入府那夜,安排我到那人身边生米煮成熟饭。那人是她密友之子,如今在朝为官。”萧珑叹息一声,“我自幼看着一对一对的长辈争吵不休,甚至大打出手,早就看腻了看怕了。婚嫁时日长久之后,不过是相互折磨,我又没疯没傻,才不要嫁人。”

    龙九侧转身躺下,将她揽在怀里,拉过被子盖上,又问:“是因此,你才在你娘面前立下毒誓终身不嫁的?”

    “是。我要么终身不嫁,要么就嫁她给我选中的人,否则就要断绝母女情分,自尽在她面前。”萧珑蜷缩起身形,孤单的姿态。回想起这段往事,让她无助心寒。

    越是长辈认定的“善意”,越是伤人。可长辈却不自知,甚至一生坚持己见,一生不能原谅儿女的抗拒。可她只是觉得可笑——还未出生,就被指给了那个人,凭什么?

    龙九漫声问道,语声却已不受控制的转冷,“那人是谁?”

    萧珑失笑,“又不关他的事,如今他必然已经娶妻生子。我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又奇怪,“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真是醉昏了头。”

    “你娘迟早会改变心意。”龙九是宽慰,也是宣布,“至于别的事,我会逐一处理,让你不会再有忌惮。”托起她的脸,又道,“在那之前,别再胡思乱想,也不要离开我。”

    “你怎么能将朝廷和江湖中事一概处理呢?”萧珑想想都头疼,“算了,我还是先睡一觉的好,说不定能做这么个美梦。”

    龙九很想告诉她,自己身在江湖不假,却也不是没可能回归朝堂。可若此时告诉她自己是江夏王,她恐怕会以为他疯了。由此,他只是问:“你答应我,好么?”

    难得他征求意见,萧珑装作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反正到那时,你也快被我烦死了,巴不得我快走。”是心里话。

    龙九终于自心底笑开来。

    “你去我房间睡,把吉祥给我抱过来。”萧珑扯过被子裹住自己,语声却很柔软,“求你了,好不好?”

    龙九挣扎了片刻。

    是真眷恋这感觉。

    可如果守着她一整夜,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会被那股邪火折磨死。

    “好。”他叹息着起身,利落地穿戴整齐。

    第二日,龙九自然心绪愉悦。目光柔和,消减了容颜的冰冷。

    萧珑却是谁见了谁会觉得她没精打采。

    在当时还不觉得怎样,一觉醒来再细想,便恨不得撞墙。

    她生气的是,自己怎么真的变成了没心没肺毫无主见的人?

    想分道扬镳,最终却落得个保证不离开他的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如此。就算是来日可以反悔,这眼下的日子又该怎么打发?

    她想掐死他,或者掐死自己。

    带着吉祥出了客栈,萧珑先一步带过萧南烟的马,绝尘而去,装作没听到萧南烟的呼喝。

    萧南烟反应很快,立刻骑乔让的坐骑追了上去,她怕萧珑跑掉。

    于是,两个男人不情愿也只能共乘马车。

    萧珑回头看看萧南烟,调皮地笑,“我又不是男人,你追这么紧又是何苦?”

    萧南烟白了她一眼,凝视片刻,回头看看马车,“你们昨晚……谁被谁占了便宜?”

    萧珑又气又笑。萧南烟倒是真看得起她,却不知她到了龙九面前,什么无赖的行径都没用。

    人与人,是真有克星这一说的。

    “他最喜欢的猫给你了,又是从卿凤谷追到了隔世山庄附近,不简单啊……”萧南烟的笑看不出是惋惜还是幸灾乐祸,“你最好小心些,别哪日疯起来惹得他一气之下杀了你。又或者,被你娘知道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萧珑报以一笑,将话扯到萧南烟身上,“贺兰卿凤待你也算一片真心,如今生死未卜,你竟是毫不在意。着实让人钦佩。”

    “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萧南烟凉薄笑道,“他想利用我走入朝堂,自然要拿出些货真价实的底细来,否则我自是不能将机关埋伏一一破解,更不会为他所用。可是后来呢?他养了一群废物,几百人连五个人都敌不过,他死了更好,活在世间也是让我蔑视。”

    在相府,因为两位夫人与丞相无休无止地相互折磨,使得萧家儿女自幼就认定举案齐眉生死契阔是天方夜谭,要么不相信男子情意——如萧珑;要么就是漠视男子付出——如萧南烟。

    家门不幸。

    萧珑摇头苦笑。

    萧南烟却在继续嘲讽贺兰卿凤:“出身世家,家族没落之后行走江湖。认命不就好了?却偏偏挖空心思要做官重振家门,到最后还不是成了笑柄。也是活该,关押谁不好,偏偏关押那几个人,不是自寻死路么?”

    “哪有那么简单?”萧珑无法认同,“你又不是不知道,西夏国的王子公主可是他的座上宾。若他得逞,怕是会引得朝堂哗变。”

    “我才不管那些,反正他是没有翻身之日了,如今恐怕早已死在荒郊野外了。”萧南烟眨了眨眼,指了指后方,“他们几个,可是个个暗器了得,后面那两位爷的暗器可没少落到贺兰卿凤身上。”之后略带得意地笑了,“乔让告诉我的,不需怀疑。”

    萧珑相信贺兰卿凤活着的可能性不大,更相信萧南烟能哄得任何一个男人说实话。

    在萧珑心里,萧南烟才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妖精,自幼就喜欢将小男孩耍得团团转,到最后却报以冷脸或是幸灾乐祸。

    京城里到如今,不知有多少恨她入骨的男子了。

    还是家门不幸。

    思及此,萧珑问道:“爹这几年怎样?”

    “他都逼得我沦落江湖了,你说他怎么样?”萧南烟一提及父亲就满脸气愤,“还活着,活得越发风生水起了!和那个贱婢也是情深意长!”

    所谓贱婢,是丞相府的妾室三姨娘。

    萧珑警告她:“你给我好好说话!”

    萧南烟忍耐地抿了抿嘴,“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他惹得家宅不宁?这一切都怪他,娶一个女人就算了,何必用情不专到这地步?!他除了对你好,哪里有个为人父的样子!”

    这丫头的嘴太毒,她越是生气的时候说的往往越是实话。

    让人唏嘘却无奈的实话。

    可父女情分,不是能被这些无奈的事实阻断的。

    萧珑怀念父亲和善的笑容,温暖的大手,宽厚的怀抱。

    之后,萧珑冷声道:“你与她见面之后,就给我滚回去!”

    萧南烟很不情愿地点头,垂头片刻,语声哽咽:“她怎么样?”

    “还活着,活得心宽体胖。”萧珑觉得这不算假话。

    萧南烟自然半信半疑,迟疑半晌才道:“你我不能换换么?你想念家中的人,就易容成我的样子回去吧,我……我只想和我娘住在一起……”

    “闭嘴!”

    难为她想得出。萧珑觉得自己还是回车上比较好,否则一整日都要气人或者生气。

    策马往回,乔让已经冷着脸下了马车,估计是与龙九话不投机气得坐不住了。

    萧珑失笑,将缰绳丢给他,进了车厢。

    刚坐下,被龙九赏了一记爆栗。

    “自作主张,下不为例。”

    萧珑蹙眉,之后笑了笑,不准备再惹他,“记住了。”

    片刻后,她蜷缩着身形卧倒,“我睡会儿。”

    没错,她打算一路睡到江南。

    这总比她抱着酒壶要好,再者她坐在那里,也实在是如坐针毡,看着都累。由此,龙九默许。

    连续几日,萧珑都是白日晚间呼呼大睡,那副样子,比吉祥还要懒。却也因此,再没和龙九拧着来,他做什么决定她都没异议,最不满的时候也只是笑而不语。

    一路出乎龙九意料的平静,却也无趣。偶尔甚至会担心她将那颗小脑瓜睡傻掉。

    ——潇湘书院——独家授权——

    秋日,北方天高气爽,凉风萧瑟。而到了江南,却是花红柳绿,莺歌燕语。

    “阿浔,醒醒。”

    进入江南地界,龙九将她拎起来。

    “嗯?”萧珑蹙眉,揉了揉眼,探出头去,看看外面。

    龙九将她扯回来,吻了吻她的脸,“不准再睡,已到江南。”

    扎扎的,痒痒的。

    萧珑抬眼,看到了他唇上的一撇小胡子,毫无城府地笑开来,抬手摸了摸,“这样居然也很好看……”

    连续多日迷迷糊糊,真的是懒到了看都懒得看他的地步。除了看起来愈发睿智沧桑了一些,还是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这男人真是……

    “没天理!”她咕哝道。

    龙九笑着拍拍她的脸,“何时嫁我,我何时剃掉。”

    萧珑撇嘴,当做没听到。之后人活泼起来,抱着吉祥观望外面,嘀嘀咕咕,好似它能听懂似的。

    萧南烟与乔让则已弃马步行。

    萧南烟是第一次来到江南,满眼欣喜,“真好啊。等我老了,就来这里定居。”

    乔让道:“好,不妨与我比邻而居。”

    萧南烟笑盈盈凝了他一眼,“那就不如我鸠占鹊巢了。”

    乔让淡淡一笑,“那就不需等到年老了。”

    萧南烟侧开视线,唇角笑意却更浓。

    乔让这个人,不似风落修那般轻浮,也不似龙九那样寒意迫人。

    旁人想来都会认为他不苟言笑不善言辞,其实不是的。

    他不怎么笑,可是笑起来让人心里都暖暖的;他总是不经意地开句玩笑,语声却总是比开玩笑还要淡然随意。

    似在告诉她,真的不要当真。

    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是她萧南烟所没有遇到过的。

    萧南烟随口问道:“你生在江南?”

    乔让点头,“是。只是自幼被送去学艺,离开多年。”

    “那这样说来,龙九是海上的人?”萧南烟带着疑惑,“可是海上也只是近年才有容人居住的岛屿。”

    “我也不清楚。”乔让要么不说话,说话便不敷衍,“他来自哪里,还有无亲人,我们这些同门都不知道。只有师父晓得,却已不在人世。”思忖片刻,“应该是出自名门富贵之家。”

    那种门户里走出来的人,天生就带着尊贵优雅,闲时习惯亦看得出。萧南烟点了点头,笑道,“你平日提及他,也不觉得你对他有成见,为何就不能坐在一处说话?”

    乔让笑了笑,没回答,看看已经走到前面很远的马车,转而问道:“那你们姐妹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微微蹙眉,补了一句,“都不是心肠恶毒之人,却为何不能平静相处?”

    萧南烟研读着他神色,了然笑道,“早晚她那些事都会被龙九查个彻底,你不难听说,我也不妨告诉你一二。”

    乔让点头,“我洗耳恭听。”

    “原本,我与她是井水不犯河水……”

    原本,她们之间有着姐妹情意,虽然各自的母亲敌对多年,却并不影响萧珑带着萧南烟溜出府去玩耍。

    直到萧珑十四岁、萧南烟十三岁那一年,或者说是那一夜。

    那一夜,在萧南烟的记忆中,混乱不堪,整日都在看着长辈们歇斯底里地争执甚至打斗,到了晚间,一切都染上了血腥,无法控制。

    她记得,二夫人不知为何,忽然对大夫人与姑姑痛下杀手,利用她们情绪暴躁不堪的机会,在她们的参茶中做了手脚,下了剧毒。

    同时糟了毒手的,还有萧珑。

    那时的萧珑顽劣,每日不着家。那日一回来,没过多久,她院子里就传出惊呼声呼救声。

    萧南烟知道,二夫人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她一生的前程。

    她冲进萧珑室内,看到唇角淌着鲜血的萧珑,又深知生身母亲的手段,有了最真切的对于死亡的恐惧。

    她心中再想得到荣华富贵,再想取代萧珑嫁给天底下最让人尊敬的男子,也不想闹出人命,不想看到萧珑就这样死掉。

    她哭着去寻二夫人,求她拿出解药,救下萧珑。如果是用萧珑的命为代价,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了、不争了。她是这么说的。

    她记得当时二夫人特别生气,狠狠地掌掴她,她却已失去知觉,甚至在回忆中,都没有痛感。

    她跪下了,说如果再不拿出解药,她就去告知父亲他最疼爱的女儿是遭了谁的毒手。

    二夫人被戳到软肋,去了室内,回来时给了她一碗药。

    她连忙跑去萧珑房里,将围绕在萧珑身边的人拂开,给她灌了下去。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刻,萧珑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感激。

    可她怎么也没料到,二夫人还有后招。

    碗中的药解了燃眉之急,却另含两种毒药——这是后来,萧珑与东方澈、东方睿带着大夫人、二夫人走后,父亲说的。

    父亲说那两种毒药,要不了萧珑的命,却已足够将萧珑一生毁掉。

    也是因此,父亲这几年,对待她连下人都不如,呼来喝去,从没有一丝笑。因为是她亲手送去的那碗药。

    说到这里,萧南烟脸色已经发白,喃喃低语,无意识地为自己辩解:“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能想到,我娘会在那时候还利用我。所以,后来见到萧珑,我不道歉,反而骂她,我希望激怒她让她下狠手,如此,我欠她的也就还了……我知道,我娘不是什么好人,可她是我娘,我还是想她,想得要命,这四年,太久了……”

    乔让安抚地拍拍她肩头,和声问道:“之后那两种毒,是什么毒?”

    萧南烟语声透着无力:“我不知道,我那个混账父亲提起来就火冒三丈,却只字不提分别是什么毒。可我能想到,萧珑之前,也一度不好过。”

    “也许,你姐姐并不知晓这些。”乔让其实听着都头疼,一家人之间的恩怨错综复杂,是怎么走到那种地步的?

    萧南烟苦笑着摇头,“她只比猴子少根尾巴,我们的小舅又医术精湛,她不知道才怪。若是不知道,她不会像如今这样对我。”

    乔让沉默良久,“你们,是一样的苦。”

    萧南烟为之大为触动。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说过,从来是被认定为咎由自取。

    “不说这些伤心事了,走,我带你去吃这里的风味小吃。”乔让笑着看住她,“今日你不需装作大家闺秀,便是狼吞虎咽,我也不会笑你。”

    萧南烟似被人戳穿本性,先是赧然,随即就轻笑出声:“好啊!”

    比之萧南烟,萧珑此时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她与龙九也下车游逛,手一直被他握着,几次挣脱,结果是被揽到了怀里。

    每每行人侧目,萧珑都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本来就比她大七岁,此时又多了一撇小胡子,便是再英俊,怕是行人也难免怀疑她是他养在家中的金丝雀。

    走江湖,他们如今大抵是无人不识,可走在民间,怎能奢望老百姓也一目了然?

    龙九看着她那副别扭的样子,只觉有趣,将她小脑瓜按在胸膛,道:“你想躲也只有这一个去处。”

    “我从没有这般后悔认识你。”萧珑气呼呼地嘀咕,这已是第三次提起,“你若人前人后总这样,还是把胡子剃掉吧!”

    龙九险些哈哈大笑,“不可,说到做到。”

    萧珑被气得够呛,索性将吉祥丢到他怀里,“你也尝尝左拥右抱的滋味。”

    吉祥却不肯。自从上次尾巴被某人的银鞭缠住,它对他始终怀有敌意,此时可怜巴巴地看着萧珑,叫了一声,又跳回到她怀里,两条前腿紧紧搂住她颈子,生怕再被送出去似的,之后讨好似的要舔萧珑的脸。

    龙九伸出手,将它小小的猫脸推向一边,不让它碰她。

    吉祥敢怒不敢叫地哼了两声。

    这人可真是……萧珑啼笑皆非。

    幸好,龙九是直奔客栈,没让萧珑捱太久,便已到了。

    午间,萧珑坐在餐桌前,眼睛亮晶晶的,开口就要酒。忍了这些日子,馋酒了。

    龙九由着她。

    席间,萧珑问他燕时到没到江南。

    龙九道:“明日他便到家,到时我们去燕家。”

    “好!”一面喝酒,萧珑一面思忖,如何能从燕时手里拿到销魂散的解药。

    让一个人听命于自己,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握住他把柄。

    可她对燕时一无所知。在京城的时候,没机会了解到宫内是非,而民间江湖又不怎么议论宫中人事。

    只好到时见机行事了。

    又看看在一边喝鱼汤的吉祥,“吉祥怎么办呢?带去可以么?”

    “什么时候都记着它——随便丢在哪里不成?”龙九真正想说的是,眼前的大活人都不管,却总记挂着一只猫,可恨!

    “你不觉得么?吉祥只有我。”萧珑想摸摸吉祥,被他一个冷眼阻止了。她把吉祥看成宝,他却把吉祥当成一种病一样,总让她在吃饭的时候离它远点儿。

    “看不出,自作多情。”

    “你才自作多情!”

    “我的确是。”他还不如她,最起码那只小东西对她还是有所回报的,哪像某个没心肝的。

    “……”萧珑只好胡乱岔开话题,“你的伤好了没有?”

    龙九笑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萧珑扯了扯他衣服,“等哪天晚上我高兴了就看看。”等她高兴了,把他伤口戳开,此时她是真的这么想。

    “说话算数。”龙九逗她,“不如今夜。”

    “又开始气人了!你是跟我有多大的仇?”萧珑拿起酒杯就灌了他一杯酒,随即发现,那是她的杯。片刻气恼,随即装作没发觉,继续自斟自饮。

    龙九抬手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笑意深浓。

    一日无话,第二日,两个人去往燕家。

    萧南烟拉着乔让随行,只是已经易容,这自然是乔让的功劳。

    萧珑正色警告萧南烟:“我是去办正经事,你不要轻举妄动,只需做看客。”

    萧南烟满口答应下来。心里暗自嘀咕:不过是怕你跑掉罢了,谁要去管你的事?

    燕家里里外外,都是披麻戴孝之人,交谈皆是低语,气氛沉重。

    龙九手下先一步去传了话。

    萧珑其实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准备——江湖人,便是一手遮天,宦官恐怕也不曾耳闻,更不会允许入内。

    却不想,燕家管事之人竟迎了出来,躬身带路,将两人请到了花园中一个花厅。

    这不是招待吊唁之人的地方,是无意如此,还是燕家已知晓龙九本就不是来吊唁的?

    坐了一会儿,一串脚步声传来,两个人先后走入。

    走在前面的人,一身重孝,身形瘦弱,在后面那人的衬托下,显得很是单薄矮小。

    看打扮,再想想燕家已只剩了一人,那么这人就是燕时了。

    燕时肤色白皙,吹弹可破,一双眼神光充足,水光潋滟,却无悲色。

    后面的人,身形颀长,气度不凡,眉宇俊朗,怎么看也不似燕时眼前的跟班,却是仆人打扮。

    这两个人,萧珑怎么看怎么别扭,觉得哪里出了错。

    燕时看到龙九,脚步略略加快,到了近前,一拱手,“九……”语声一哽,“九爷。”

    后面那人眼中却闪过惊异,也只是瞬间便归于平静。

    萧珑惊讶,狐疑更重。目光落在燕时一双手上,十指纤纤,修长好看。这哪里像是一双太监的手?太监再怎么样,原来也是男儿身。再想想那悦耳的声音,分明就是女子声音。

    龙九起身一颔首,看了燕时后面的人一眼,之后优雅落座。

    萧珑此时发现,跟在他身边果真是很有面子的事,随之落座,有意无意地继续打量燕时。

    燕时看了看身后的人,“退下。”

    那人却只是后退两步,到了窗下。

    燕时眼中闪过不耐,之后对龙九道:“九爷刚到?”

    “刚到。”龙九漫声回问,“还好?”

    “还好。”燕时唇角不经意现出一丝笑,“天灾人祸,初时惊怒,此时已看开。”

    “那就好。”

    竟是熟人闲话家常——往往是熟人与仇人之间的谈话,让人听不出个头绪。

    燕时闲闲坐下,看向萧珑,“这位,莫非就是九爷远道追寻的阿浔?”

    萧珑得出的结论是:燕时是真的不难过,否则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龙九颔首:“是。”

    “值。”燕时又微微一笑。

    “是。”

    萧珑坐不住了,瞥了龙九一眼。过来难道就是来说这些可有可无的话?她可是有正事要办的!

    龙九又道:“我来意你清楚了?”

    燕时答话时只看着萧珑,“清楚,十日后再来可好?如今家中千头万绪,着实分身乏术。”

    萧珑在猜想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也好。”

    燕时吩咐下人:“上茶。”

    萧珑一面喝茶,一面继续打量燕时。

    燕时,极可能是女子。

    如果能够证明一个太监是女儿身,那么,就等于捏住了蛇的七寸。

    是以,萧珑生出了很荒唐却很坚决的一种冲动:她几乎按捺不住,随时都想冲上去,把燕时的衣服扒掉,验证自己猜测非虚。

    她眼睛因此亮得吓人,是因了看到了尽早拿到解药的机会。

    离开时,她满脑子都在计划何时再来,一双眼留意着阆苑格局。

    回程中对龙九,她却是只字不提。只问了一句:“十日后再来?”

    “是。”龙九又变成了惜字如金的龙九。

    她倒因此没了不安。

    不能怪她要单独行动,谁让他对她有所隐瞒的?

    他与燕时分明熟稔,却不告诉她,是怎么回事?

    不将原委对她和盘托出,那她作何打算就不关他的事了。

    一整日,萧珑与昨日一般,带着吉祥去外面闲逛,晚间和他逗了几句嘴,便回房歇下。

    午夜时分,萧珑醒来,侧耳聆听许久,隔壁毫无动静,这才轻手轻脚起身,换上夜行衣,越出窗外,反手关上窗户,消失在夜色之中。

    燕家偌大的院落依然灯火通明,只是非常安静。

    萧珑在花园中打昏了一个值夜的人,扒下他身上的孝服穿上,将孝帽拉得很低,慢吞吞地向内宅晃去。

    听闻人低语,知道燕时正在书房院中待客。

    到了书房院附近,又将孝服扯下,飞身跃上房,身形贴着房顶,聆听片刻,将身形挂在北窗上,透过半开的窗户缝隙观望。

    里面是燕时与和白日里那名男子。

    两个人在争执。燕时气愤地走出门外,男子追了出去,要拉燕时回来,“站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萧珑利用这极短暂的时间,进入室内,栖身在房梁上。

    燕时被拉了回来,因为被那名男子扣着手腕,不悦斥道:“像什么样子!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男子回以淡漠一笑,“什么地方的规矩也比不得皇宫里多,在那里你都不怕,此时倒怕了?”

    萧珑好奇至极,敛目看向两人。

    燕时语声急切:“苍云景,你别忘了,我是燕时,我是宫内大总管!”

    苍云景的名字入耳,萧珑不由心头一震。她再不闻世事,也知道,苍云景是当今太子殿下。

    我的天啊!

    萧珑在心里哀叹一声,觉得脑子就要不够用了。这都是什么事?太子怎么打扮成了燕时随从,还纠缠不清?

    是燕时果真是女子,还是苍云景有着不为人知的龌龊嗜好?

    苍云景恨声道:“去他娘的大内总管!”

    萧珑讶然地睁大眼睛,叹为观止。

    “我早晚把你那身皮扒了!”苍云景抬手扣住燕时肩头,“你是我的人,别忘了!你与那人什么关系?!”

    “哪个人?”燕时手挣脱不过,索性抬腿踢。

    苍云景不予理会,“别废话,说!”

    “我来自民间,还不能有个有个相熟的人了?!”燕时脚尖硬生生踢到了苍云景膝下。

    苍云景蹙眉,已是无法忍耐,“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就和他来往?!即刻启程,给我回京城去!”说着以手为刃,切在燕时肩头。

    燕时身形倒在他怀里。

    这燕时……怎么跟个废物一样!

    萧珑嘀咕着,也心急起来。看苍云景这意思,是要即刻把燕时带回京城。

    那她可怎么办?

    抬手用暗器熄了灯,趁苍云景愣怔瞬间到了地上,素手切在他后颈。

    苍云景应声倒地。

    萧珑顾不得其他,从他怀里抱起燕时,到了院中,飞身上墙。

    院中值夜之人皆是苍云景的侍卫,见状立时有人进到室内去看,其余的人则立时去追。

    萧珑到如今抢的东西甚多,这样明目张胆抢个太监满街跑还是第一次。

    幸好,她轻功不是常人能及,片刻后便将身后的人远远地甩开。

    到了客栈上房窗外,她松一口气,废了点功夫,才没将燕时扔到地上。

    却在此时,房内长了灯,龙九面色沉冷地看着她。

    “你生气也没用,反正人我已经偷回来了。”萧珑有恃无恐。

    “你把人弄回来做什么?!”龙九都懒得训斥她了。

    今夜她离开之后,弟兄们才觉出不对,向他禀告。

    这般的好身手,真是神仙也看不住。

    “我怀疑燕时是个女的!”萧珑把燕时放到床上,怕人忽然醒来,点了睡穴,之后才悠闲地坐下,笑盈盈道,“我要扒掉这一身衣服,你想不想看?”

    “胡闹!”龙九把她拎到了桌前座椅上,“燕时已命人将放于宫中的解药快马加鞭送来,至多十日你便能拿到手,急什么?”

    “那又怎么了?我多知道一点事又没坏处。”萧珑不服气,又忽闪着明眸道,“知道吗?今日站在燕时身后的那名随从居然是太子!太子居然和这太监纠缠不清!我真是没见过这种事,所以这个人啊,十有八九是女人!”

    龙九看着她,没反应。

    “混账!你早就知道了!也不和我说!”萧珑觉得扫兴。

    龙九反问:“你问过么?”

    “不问你就不会说?哪有你这样的人!”萧珑没辙地瞪他一眼,“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办正事了。你是看戏还是出去?”

    龙九抬手拦住她,“不用验了。”

    “理由呢?”

    “知道越多祸事越多,你连这道理都不懂?”龙九起身,“把人送回去。太子身边的人你也动,真是无法无天!”

    “比起你来还不是差得远!我可没杀过大内侍卫还有官兵!”萧珑奔回床畔,“等人醒了再说,我最起码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之后又开始发问,“你们似是熟人,和我说说由来怎样?这到底是男是女啊?不用验就是说明这是个女人,是吧?”

    龙九在想,燕时幸亏昏迷了,否则一定会被这个满心好奇的小东西生生气晕的。

    “是女人。”为了避免她随时可能扒掉燕时衣服,龙九只得如实相告,“她混进宫里,有些年头了。”

    “是吧?我就知道我没看错!”萧珑很得意,眉飞色舞的,“那言下之意,就是意味着太子钟情于她……有出路么?”末了又猜测,“你和她熟悉到了什么地步?你……你不会跟她是青梅竹马吧?”随后有点同情地看着他,“和太子抢女人,你肯定抢不过的!”

    表情变幻几次,甚是动人,自然,也甚是气人。

    “我若是与她青梅竹马,你是不是如释重负?”

    “嗯……”萧珑忍着笑,连连摇头,“不会不会,我会帮你抢的!你看此时我不就给你把人偷来了?”

    龙九又想掐死她了,不知道她何以这般开心。

    气了一会儿,龙九决定忽略这个话题,“唤人把她送回去,行么?”

    “那可不行。”萧珑抓住燕时手臂,“我一定要亲口问问她,还要问问她和太子是怎么回事呢。”她也不想,可她天生就是好奇心泛滥的人,改不了。

    “那就命人看守,一早再送回去。”龙九看着她其实很头疼,却不会再留她一人独处,携了她的手,把她拎到自己房内。

    萧珑无奈叹气,“做什么?我又不会跑!”

    “还说你不会!”

    吉祥不再眯着眼观望,跟着两人换了房间。

    “好吧,现在和我说说你与燕时的渊源吧。”萧珑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酒,翘着二郎腿,一副听故事消磨时间的意态。

    龙九卧在床上,“她是我师父挚友的弟子,她师父去得早,便在海上住过几年,后来去了宫里。”

    “果真是青梅竹马。”萧珑满意的笑了。

    “什么青梅竹马!”龙九丢过去一个枕头,想把她那颗小脑袋砸清醒。

    萧珑躲得快,酒才没有洒出去,“本来就算是的……”看他黑了脸,只得改口问道,“我听太子责问她知不知道你是什么人?难道他识得你?不可能!他鲜少有离开京城的机会。”她目光微闪,走到她身边,手指带着郑重,滑过他脸颊,“龙九,你不会是别有身份吧?”

    龙九真有点懒得理她了,漫声回问:“你希望那样么?”

    “我想不通啊,你告诉我。”萧珑丢掉酒杯,笑着撒娇,“你其实最好了,我心里一直很佩服你的。就告诉我吧。”

    龙九觉得她讨好的功夫太差劲了,差劲到让他嗤之以鼻的地步,“求我。”

    萧珑立时应声:“我求你了,告诉我吧。”

    龙九笑了,“光说可不行。”

    “那……”萧珑皱了皱眉,“你伤口还用敷药么?我帮你吧。”之后又俏皮地凑近他,“或者,给你亲一下?”随即用鼻尖碰了碰他的小胡子,“就一下。”

    她现在特别后悔自己提出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就像是挖了个坑等着他跳,结果却是自己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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