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大约叫真爱
21.
夜凉如水。
卿九九忍不住抖了几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不错，不负众望再次喷了前面的路人乙一后脑勺唾沫。好在那人并未回头，想必等他到家之时，必然已经干了，他大抵永远不会晓得他的秀发受过这般委屈。如此，倒也好。
牵起衣袖擤了把鼻涕，卿九九一双贼眼四处乱瞄，惹得迎面而来的众人纷纷捂紧了荷包绕道而行。清尘因为目光太过哀怨，被郈某人打发去觅食了。只裴翌与郈千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颇有耐心。不过行走略显艰难，实是因为姑娘大婶们倾慕的目光、小伙大叔们嫉妒的眼光以及他们共同嫌弃某人的眼神完全可将三人彻底淹没了。
一路无言行至某分岔路口，裴翌先止了脚步，郈千年随之停下。卿九九却是毫无所觉，继续往人多的地方挤。
“郈兄，你与卿姑娘一道，我便不送了。就此告辞。”裴翌略拱了拱手道。
“裴兄慢走。”郈千年干脆利落还了礼，也不再多说话，点了点头便循着卿九九而去。
裴翌在原地呆立片刻，看着那抹蓝衫匆匆而去没入夜色，嘴角牵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若是……呵，世间哪里得来的若是？轻叹一声，亦转身无声无息没入这无边的夜色中。
倒是他矗立过的转角，有个被那笑容里的荒凉颤动了小心肝儿的姑娘捂着胸口，哀泣了大半个时辰，吓得路人不轻。
郈千年赶上那人脚步的时候，她正摸着脸上那坨销魂的鼻屎作若有所思状。见只郈千年一人，探头探脑望了望：“咦？裴翌呢？”
“自是回他家去了。你找他有事？”郈某人懒散的一把声音，眯起眸子里的光却有些骇人。
“无。回去了就好，小孩子大晚上乱跑怕不安全。”卿九九语重心长道。然后，想起了刚刚就在冥思苦想的事——“厚脸皮，你觉得我和大闸蟹可是真没有缘分？”
“大闸蟹？”和大闸蟹也有缘分好讲么？
卿九九继续摸着鼻屎，摆出一副在研究终身大事般严肃的表情。“我此前要想吃什么东西，从来都有得吃，就连和你抢烤鸭那次也不例外。也不晓得怎的今天那大闸蟹偏偏就一只都不剩了呢？”
郈千年眉头一挑，面不改色道：“也许确实没缘分吧。”
桂花漫香，将这夜色染得媚了几分。月光倾泻，将郈千年染得仙了几分。平日里在卿九九眼中再平凡不过的脸庞，发出淡淡的圣光，已然又化身成为了狐狸精。
卿九九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使足了劲儿方将目光从他脸上挪开。溜了一小个圈儿，吧唧一声，重又黏了回去。
世界骤然寂静无声。
卿九九情不自禁踮起足尖用爪子捏住了郈千年的脸颊。手下触感甚好，让她几乎舍不得放手。果然和想象中一样一样的，光滑又有弹性。如果咬上一口，不知道……
“卿九九！”郈千年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某人的胡思乱想，将那只不安分的爪子放在手里，拖着她匆忙离去。留下尚处于石化状态的一干路人，内心拼命的呐喊：天呐，我刚刚难不成是见到了传说中的断袖么？！那公子分明是天人之姿，怎会有这般奇葩的审美？不过，那大抵就叫真爱了罢。
22.
皇甫瑾本是早早便已睡下，却始终无法安眠。见外间隐隐还透出光亮，偶有声响，便披了外衣去看。
“美人闭红烛，烛坐裁新锦。频放翦刀声，夜寒知未寝。”想是怕打扰她，沐香笼了灯火坐着，手里拿着件花里胡哨的衣裳在缝，汪了一湾清泉的眸子却不时瞄向窗外。
暗叹一口气，皇甫瑾走过去坐下。“沐香，哥哥可是还没回来？”
沐香回头，却是红了脸。讷讷道：“小姐，奴婢吵着你了吧？”
“没有，是我想着白日里的事有些心烦。”皇甫瑾揉揉眉心，微微显出些许倦色。这看似繁荣太平的潮州城比她预料之中乱了数倍不止，只怕还得要多下些功夫。
沐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去为她搓揉按摩。她不明白，为什么别家小姐全都娇滴滴养在闺阁之中，而自家小姐还仰着天真明媚的脸却必须要四处奔波？很多事，她真的不懂。“小姐，别想那些事了，你的身子要紧。”
“我晓得。”皇甫瑾微微颔首，又将话题转到沐香身上。“你又在等哥哥？”
沐香一张俏脸红了个透彻，眼角一滴泪痣更显妩媚动人。她没出声，点了点头。
皇甫瑾看她羞涩而又幸福的小女儿姿态，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也罢，看她自己造化如何吧，以后的事谁还料得准？如此想着，便也露出了笑容，取笑她道：“改明儿若是成了我嫂嫂，你可更得好好照顾我啦。”
“小姐！你说得甚浑话？”沐香羞得恨不能将头缩进衣裳里去。
皇甫瑾站起身来，朝沐香俏皮的一眨眼。“你要等便等着吧，料想他也该回来了。我先去歇着了，免得叨扰到你二人。”
沐香讷讷无语的看着自家小姐，也不知如何反驳是好。看那袭红衫消失在门后，只觉得几丝疼惜浮上心头。小姐本来便是这般活泼爽朗爱说爱笑的性格，而今却是日日和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们打交道，字字都得掂量着说，怎可能会不累？如若公子能够独挡一面或许会好些吧。只是如果公子能独挡一面，他还会是那个他么？
桃花树下，那人手执折扇，眉目清明。还只是小小少年，却已经晓得如何摆谱了。撵跑了那些欺侮她的小破孩，一捋额间碎发，对着一脸感恩戴德的她挑起一边嘴角：“你不必谢公子我，我之所以会帮你，只是因为——”
“公子喜欢！”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小厮尽职尽责的为他补充。
自那时起，那抹邪佞的笑意，那袭风骚的袍子，那个如玉的少年就驻入了她的心底。纵使旁人说他不务正业也好，拈花惹草也罢，甚至叫他草包，于她而言，他不过就是那个干净纯粹的少年，让她心甘情愿的从年少仰望到如今。没有原因，爱情本身就是最好的原因。虽然，他活得是随心所欲了那么一点。
门外终于传来响动，沐香迫不及待开门出去。便见那人倚在太平身上，踉踉跄跄行来。快行几步，搀住那人。太平放手去关门，他整个儿趴在了她身上。呼吸软软喷在她的颈间，浓烈的酒气伴着女儿家的脂粉香直往她鼻间蹿，熏得她有些脚软，却倔强得挺直了腰板将他扶进房间。
小心将他扶至床上躺好，方燃起半只红烛，自去打来热水为他细细收拾。
摇曳半生的红烛，可曾将泪落入谁人心上？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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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作者有话说</h3>
今天周末，所以更得早一些。嗯。</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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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卿九九忍不住抖了几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不错，不负众望再次喷了前面的路人乙一后脑勺唾沫。好在那人并未回头，想必等他到家之时，必然已经干了，他大抵永远不会晓得他的秀发受过这般委屈。如此，倒也好。
牵起衣袖擤了把鼻涕，卿九九一双贼眼四处乱瞄，惹得迎面而来的众人纷纷捂紧了荷包绕道而行。清尘因为目光太过哀怨，被郈某人打发去觅食了。只裴翌与郈千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颇有耐心。不过行走略显艰难，实是因为姑娘大婶们倾慕的目光、小伙大叔们嫉妒的眼光以及他们共同嫌弃某人的眼神完全可将三人彻底淹没了。
一路无言行至某分岔路口，裴翌先止了脚步，郈千年随之停下。卿九九却是毫无所觉，继续往人多的地方挤。
“郈兄，你与卿姑娘一道，我便不送了。就此告辞。”裴翌略拱了拱手道。
“裴兄慢走。”郈千年干脆利落还了礼，也不再多说话，点了点头便循着卿九九而去。
裴翌在原地呆立片刻，看着那抹蓝衫匆匆而去没入夜色，嘴角牵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若是……呵，世间哪里得来的若是？轻叹一声，亦转身无声无息没入这无边的夜色中。
倒是他矗立过的转角，有个被那笑容里的荒凉颤动了小心肝儿的姑娘捂着胸口，哀泣了大半个时辰，吓得路人不轻。
郈千年赶上那人脚步的时候，她正摸着脸上那坨销魂的鼻屎作若有所思状。见只郈千年一人，探头探脑望了望：“咦？裴翌呢？”
“自是回他家去了。你找他有事？”郈某人懒散的一把声音，眯起眸子里的光却有些骇人。
“无。回去了就好，小孩子大晚上乱跑怕不安全。”卿九九语重心长道。然后，想起了刚刚就在冥思苦想的事——“厚脸皮，你觉得我和大闸蟹可是真没有缘分？”
“大闸蟹？”和大闸蟹也有缘分好讲么？
卿九九继续摸着鼻屎，摆出一副在研究终身大事般严肃的表情。“我此前要想吃什么东西，从来都有得吃，就连和你抢烤鸭那次也不例外。也不晓得怎的今天那大闸蟹偏偏就一只都不剩了呢？”
郈千年眉头一挑，面不改色道：“也许确实没缘分吧。”
桂花漫香，将这夜色染得媚了几分。月光倾泻，将郈千年染得仙了几分。平日里在卿九九眼中再平凡不过的脸庞，发出淡淡的圣光，已然又化身成为了狐狸精。
卿九九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使足了劲儿方将目光从他脸上挪开。溜了一小个圈儿，吧唧一声，重又黏了回去。
世界骤然寂静无声。
卿九九情不自禁踮起足尖用爪子捏住了郈千年的脸颊。手下触感甚好，让她几乎舍不得放手。果然和想象中一样一样的，光滑又有弹性。如果咬上一口，不知道……
“卿九九！”郈千年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某人的胡思乱想，将那只不安分的爪子放在手里，拖着她匆忙离去。留下尚处于石化状态的一干路人，内心拼命的呐喊：天呐，我刚刚难不成是见到了传说中的断袖么？！那公子分明是天人之姿，怎会有这般奇葩的审美？不过，那大抵就叫真爱了罢。
22.
皇甫瑾本是早早便已睡下，却始终无法安眠。见外间隐隐还透出光亮，偶有声响，便披了外衣去看。
“美人闭红烛，烛坐裁新锦。频放翦刀声，夜寒知未寝。”想是怕打扰她，沐香笼了灯火坐着，手里拿着件花里胡哨的衣裳在缝，汪了一湾清泉的眸子却不时瞄向窗外。
暗叹一口气，皇甫瑾走过去坐下。“沐香，哥哥可是还没回来？”
沐香回头，却是红了脸。讷讷道：“小姐，奴婢吵着你了吧？”
“没有，是我想着白日里的事有些心烦。”皇甫瑾揉揉眉心，微微显出些许倦色。这看似繁荣太平的潮州城比她预料之中乱了数倍不止，只怕还得要多下些功夫。
沐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去为她搓揉按摩。她不明白，为什么别家小姐全都娇滴滴养在闺阁之中，而自家小姐还仰着天真明媚的脸却必须要四处奔波？很多事，她真的不懂。“小姐，别想那些事了，你的身子要紧。”
“我晓得。”皇甫瑾微微颔首，又将话题转到沐香身上。“你又在等哥哥？”
沐香一张俏脸红了个透彻，眼角一滴泪痣更显妩媚动人。她没出声，点了点头。
皇甫瑾看她羞涩而又幸福的小女儿姿态，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也罢，看她自己造化如何吧，以后的事谁还料得准？如此想着，便也露出了笑容，取笑她道：“改明儿若是成了我嫂嫂，你可更得好好照顾我啦。”
“小姐！你说得甚浑话？”沐香羞得恨不能将头缩进衣裳里去。
皇甫瑾站起身来，朝沐香俏皮的一眨眼。“你要等便等着吧，料想他也该回来了。我先去歇着了，免得叨扰到你二人。”
沐香讷讷无语的看着自家小姐，也不知如何反驳是好。看那袭红衫消失在门后，只觉得几丝疼惜浮上心头。小姐本来便是这般活泼爽朗爱说爱笑的性格，而今却是日日和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们打交道，字字都得掂量着说，怎可能会不累？如若公子能够独挡一面或许会好些吧。只是如果公子能独挡一面，他还会是那个他么？
桃花树下，那人手执折扇，眉目清明。还只是小小少年，却已经晓得如何摆谱了。撵跑了那些欺侮她的小破孩，一捋额间碎发，对着一脸感恩戴德的她挑起一边嘴角：“你不必谢公子我，我之所以会帮你，只是因为——”
“公子喜欢！”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小厮尽职尽责的为他补充。
自那时起，那抹邪佞的笑意，那袭风骚的袍子，那个如玉的少年就驻入了她的心底。纵使旁人说他不务正业也好，拈花惹草也罢，甚至叫他草包，于她而言，他不过就是那个干净纯粹的少年，让她心甘情愿的从年少仰望到如今。没有原因，爱情本身就是最好的原因。虽然，他活得是随心所欲了那么一点。
门外终于传来响动，沐香迫不及待开门出去。便见那人倚在太平身上，踉踉跄跄行来。快行几步，搀住那人。太平放手去关门，他整个儿趴在了她身上。呼吸软软喷在她的颈间，浓烈的酒气伴着女儿家的脂粉香直往她鼻间蹿，熏得她有些脚软，却倔强得挺直了腰板将他扶进房间。
小心将他扶至床上躺好，方燃起半只红烛，自去打来热水为他细细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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