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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昆仑,坐忘峰。

    几间屋舍在苍松间若隐若现,此时一片寂静,只有几缕轻烟从右首的厨房里飘出。

    隔着厨房不远处,一间屋子里突然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熬药的小厮耳朵动了动,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扇着炉子,似乎对这样大的动静司空见惯了。

    足有一刻钟,那屋子的门被推开,从里走出一个衣衫狼狈的青年。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晃悠悠地朝中间正房走去。

    推开门,一阵热气扑面而来。那青年抽抽鼻子,懒洋洋地对守在床前的杨逍说:“我说,你的宝贝闺女该包扎的包扎了,该灌的药也灌了。只要在床上躺个把月,就能活蹦乱跳地烦死你了。干嘛还一副死了老娘的脸色。”

    话刚开口,杨逍身形不动,破空之声迎面而来。那青年嘴上不停,上蹿下跳地躲过这几枚棋子。那些棋子角度刁钻之极,封住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又带着弹指神通的内劲。那青年看上去躲得艰难无比,但显见他功力非凡。

    那青年嗷嗷地冲过来:“又来了,又来了!也不知是谁心急火燎地非要我来救命。”他把杨逍挤到一旁,狠狠地瞪了杨逍一眼,捉着杨不悔的手摸脉,说:“明天早上就能醒了。之前那位大夫挺厉害的嘛,这小针扎的,这药方开的,啧啧。”他突然哇哇大叫:“小逍逍!我要见他,快点把他叫来。”

    杨逍捂住那青年的嘴,把他拖到窗边,轻声喝道:“噤声!别吵到不悔。”不悔二字一出口,杨逍又是一阵黯然。他从怀中掏出铁焰令,想起纪晓芙分别时决绝又悲伤的面庞,心中一痛。

    那青年看杨逍的神情,知道他又伤心起来,撇撇嘴幸灾乐祸地想:“我就知道情爱之事大大不妙,要是结婚就更头疼了。嘿嘿,小逍逍没成亲却有了孩子,真是倒霉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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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不悔觉得她快痛死了,似乎每一次呼吸都在切割她的胸膛。她张开似有千斤重的眼皮,耳边听见有人喊着:“醒了!醒了!我就说她今天早上会醒吧。哈哈哈~”

    杨不悔被吓了一跳,只见一张大大脸紧贴在她眼前。那张脸咧嘴一笑,离得远了,招呼着站在一边的杨逍:“小逍逍,快来,你闺女醒啦。”他转头对杨不悔说:“逍逍的闺女,我是你爹爹的大哥。唔。”他摸着光滑的下巴装模作样地沉吟道:“你就叫我凌神医好了。”

    杨逍原本有些局促,此时被他一打岔,冷冷地说:“他叫凌龙。”凌龙原本得意洋洋,听到这话,身上的气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无踪,委委屈屈地蹲到一边去了。

    杨不悔心中急迫,刚想说话,一种撕心裂肺地疼痛从胸口传来。凌龙窜起来:“别说话,别动。你被刺伤了肺,要修养好。”

    杨逍握住杨不悔的手,温言安慰道:“乖孩子,别怕,爹爹在这里。”杨不悔手指微动,想在杨逍手心写字。杨逍一手张开,一手托起她的手腕。

    几经艰难,杨逍才读出她要说的话是:“无忌,中毒,找他。”杨逍面色凝重,他再想不到张无忌竟然中了毒,否则自己是无论如何要留下他的。杨逍问道:“中毒?有性命危险吗?”

    杨不悔眨了一下眼,目光中满是哀求悲伤之色。杨逍点头:“我明白了。”他轻手轻脚地把杨不悔的手放回被子里,“你不要担心,我这就去找。”

    杨逍亲自去找,却哪里还找得到。他担心张无忌被昆仑派所擒,特意去昆仑走了一遭,也一无所获。只好派下属四处寻找打探张无忌的下落。却不知他这一举动,反而让朱长龄提前发现了张无忌,此话暂且不提。

    得到这个结果,杨不悔意外的平静。她每天积极吃药,看到凌龙献宝的样子会笑,和杨逍的关系也日渐亲密。

    似乎是太平静了,杨逍看着杨不悔皱眉,他发现杨不悔极少提张无忌。

    杨不悔披着袍子,歪在床头,正笑眯眯地听凌龙讲他和杨逍幼时趣事。“……我被师父打得哇哇直叫,一气跑了好远。谁知走到一处山谷迷了路,怎么走都在原地打转。后来我饿的很,就扯了树枝生火烤肉吃。才咬了一口,就听到有人‘咦’了一声。一个小男孩从桃树后转出来,盯着我瞧。”

    杨不悔“啊”了一声,她才刚能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干涩:“小凌子,这男孩就是我爹爹对不对?”凌龙点头:“是你爹爹啦。原来你爹爹和程师父住在这山谷里,布了奇门八卦之阵。我觉得好玩得很,又很怕被师父逮到,就求程师父把她这些好玩的本事教给我。程师父教了我许多东西,我却最喜欢医术。”

    凌龙神气地挺胸:“后来我厉害得连程师父也教不了,她就把她师父的医书给我瞧。现在我也是西域鼎鼎有名的神医了!”

    杨不悔斜睨了他一眼,突然笑了:“那小凌子,后来你师父找到你了吗?”

    凌龙泄气,一双水汪汪地大眼,期期艾艾地看着杨不悔:“当然是找到了。我师父他,他,他竟然把我做了一年多的稀奇古怪的药丸全没收了!而且自己拿去玩还不带我!”

    杨不悔哑然失笑。

    一个月后,凌龙最后为杨不悔把了一次脉,欢喜地说:“小悔儿全好了,可以下地了。”

    杨不悔露出一丝笑容,偏过头注视杨逍半响,轻轻说:“爹爹,我要去找无忌哥哥啦。”杨逍默然无语,他看着女儿脸上那与她母亲如出一辙的倔强,心中酸涩难当,千言万语只化为一个字:“好。”

    一轮圆日低垂,即将落入远处的地平线。夕阳为满地的白雪染上一层昏黄的颜色。一间小客栈孤零零的立在驿道旁。隐约间,似乎听见风声里夹杂着“无忌哥哥”的呼声。

    远处渐渐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都是身着雪白貂裘,几乎要融入这漫天雪景中。那大的斜了小的的手,几步间便奔到客栈前。

    小二听到动静,已经迎了出来,见这对父女的打扮富贵,喜得见牙不见眼,殷勤地招呼道:“客官,咱们这还有两间干净的上房,您是要几间?”

    客栈门口的灯笼照亮了男人的脸,那英俊中带着愁苦的脸,不是杨逍还是谁。杨逍淡淡地说:“一间。多准备些热水。”

    小二忙不迭地进去。杨逍转头对杨不悔说:“不悔,咱们今晚就在这里歇息,明天一早再接着找吧。”

    杨不悔点点头,随着杨逍走向客栈。将要进门前,她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千山暮雪,茫茫大地,皆静静伫立在原处沉默地看着她。不知道这样冷的天里,无忌哥哥的寒毒可有发作?他冷不冷?饿不饿?

    她心中蓦然浮出一句:“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嘿,谁人与共?”

    杨不悔低下头,追上杨逍。

    杨不悔和杨逍在这昆仑山脉转了半年,这期间杨不悔跟着杨逍开始学武。杨逍年纪轻轻时,便已跻身一流高手之境,所学武功高明自不用说,根骨更是绝佳。杨不悔学起来自然进境极快。

    杨不悔晓得杨逍身兼重担,不愿他一直陪她浪费时间。再加上西行路上吃尽苦头,因此学得非常用心。如今杨不悔使着轻功在山间腾挪,也算有模有样了。

    这日午间,他们一直寻到一处悬崖脚下。杨逍看看周围,知道前面已无路可走了,劝杨不悔道:“不悔,回去吧。这里离当日分手之地,已经有数百里之遥了。你无忌哥哥绝走不了这么远的。咱们回去再想办法吧。”

    杨不悔抬起头,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峭壁。她从冬天一直找到夏日到来,整整半年、一百八十日。每一天,她都抱着希望,期待今天就能遇到无忌哥哥。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希望一天天渺茫。倘若无忌哥哥没有奇遇,现在他身上的寒毒也该发作了。

    无尽的绝望涌上来,淹没了她。她站在原地大声狂呼:“无忌哥哥!无忌哥哥!”喊声撞上山崖,又奔回到她耳朵里,不断重复着“无忌哥哥,无忌哥哥”,直至渐渐低沉下去,终于消失不见。

    杨不悔“哇”的一声哭出来,跌坐在地上。真的再也不见,再也不见了吗?

    杨逍抱起她,拍着她的背哄着:“不哭不哭,会有见面的一天的。”

    杨不悔趴在杨逍怀里抽噎:“都是,都是昆仑派那群坏蛋不好。都是他们,都是他们。不然我也不会和无忌哥哥分开。说不定小凌子能治好他的病。我讨厌他们,讨厌何太冲这个混蛋。”

    杨逍心疼极了,回去后带着杨不悔大闹昆仑派一场。杨不悔指挥他拔了昆仑派的独门秘药青陀罗,烧了藏书阁、库房,又把兵器库砸了个稀巴烂。直到杨逍在昆仑派正堂三圣堂的匾额上,画了数只憨态可掬、意趣盎然的大王八,杨不悔才差强人意的宣布罢手。

    以后每年杨不悔去山中寻张无忌无果,总要在昆仑派转悠几圈方能心平气和。气得班淑娴和何太冲头冒青烟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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