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小乞
昏黄的太阳，想把附近的水汽蒸发掉，无奈，涛涛向前的文河不给太阳丝毫机会，更何况已是日暮时分。临河全是垂柳，丝丝下垂舔起河水波纹。时已仲秋，泛黄的柳叶一片片旋下，可喜了水中的蚂蚁，荡悠悠的如同一叶叶小舟，随风而逝。河岸的长街，虽说已有百年历史，可此刻却无半分繁华，有的只是死气沉沉，行人虽说不少，但无人交谈，各商家的幌子在秋风中不免也有些烦躁起来。
原来，月前听闻京城出了一个大案子，不知是何缘由，各路人马全线出动追踪匪徒，就连远离京城千里之外的文城也不例处。这城虽说偏远，但只因景色宜人，又盛产文房四宝之一——文翠笔而扬名天下，骚人多会于此，附庸风雅之士更是云集于此，于是成了名副其实的文城。那回旋着清波的文河一日日养育着这方土地，清澈、灵动的河水使山野丛林都围拢在温暧的人家之中，有着青草、野花，泛着一丝丝蜂蜜的香甜。黄泥的墙、白色的石、微几的石拱、闲淡的渔船、拨尖的文翠竹，无不形成气韵生动的细节之美。
但此时却因着兵丁四处拿人，一个不小心便会身首异处，更是无处申冤。于是个个三缄其口，没了往昔的热闹。
“站住，你这个小乞丐，竟敢偷大爷我的钱包。”忽而一声大吼，实显突兀。只见一个胖子，气喘吁吁满街追着一个乞丐跑。
“来呀，追我呀，你丫的，若不是你的钱包，我还不拿呢。”小乞丐扯着嗓子喊道。这下可好，偷钱的反而有理了，真是岂有此理！
“你个死小子，看我抓住你，怎么收拾你。”
“来呀，有本事你就来抓抓看！”小乞丐拌着鬼脸，吐着舌头。
这下可把胖子气坏了，脚底运风，不好，是个练家子。转眼与小乞的距离越来越近，一个猿臂，就要掳那小乞。眼看小乞那瘦小的肩膀就要被擒住，“哎呦” ，一个打滑，小乞就摔倒在地，原来是一块香蕉皮。也正是如此，小乞才险险的躲过了刚才的那一抓。
胖子一看，住了手，骂骂咧咧走上前来，一脸横肉，“你呀，找死，连朱爷我的钱包也敢偷”。
“可不是么，朱爷什么人呢，鱼肉乡里，街上一霸，兜里有钱，全非自个。我不向你拿，我向谁拿？”小乞连夸带骂地摸摸索索地站了起来，靠在一卖烤红薯的小车上。
“哈哈哈”，避着走路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一个个的笑将起来。
“我让你小子嘴硬”，胖子额上青筋暴起，一拳抡起，朝小乞砸了下来。
“呀——”，人群中有人惊呼起来。要知道，这个朱贵可是这个小县城县太爷的小舅子，更是南拳门的门徒。平时仗着自己的县官姐夫和一双铁拳，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家。不是就是白吃白喝，就是收保护费，更有甚者，有不如意的，打死人的事常有。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小乞丐会吃了豹子胆，敢拿他的钱。小乞跑的时候，大家不由得为其让路，可，这样一个小乞又怎么是朱贵的对手呀。这一拳下来，小乞不死也得伤。
“啊——”，这边人们的声音还没落，那边就想起了杀猪一样的嚎叫声，还有丝丝肉烤焦的味道。
众人心里一紧，“莫不是小乞……？”
“我的手……”
“早就说了，你抓不住我的呀，嘻嘻……”众人一看，小乞已不知何时钻到了烤红薯的车下。红薯炉内的木炭七滚八落，小乞一手抱着膝，肩上搭着个类似丐帮长老才有小布袋，一手正拿着一个绣花钱袋在转悠，一脸天真，一双黑眸恰如星辰，忽闪忽闪的。
那头朱贵早已气得脸涨得通红，可是抱着烧焦的手，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
“这下可够他受得……”， “活该，谁让他总欺负人来着……”路人们纷纷小声议论着。
“哎呀，我的红薯哟，那可是我家活命的呀，这可怎么是好呀……”回头一看，一老汉拍着大腿，看着满地红薯，泪流不止。
“猪头，你先忙着，我先走了……”小乞儿转身出了车子要走。不料朱贵欺身上来就是一脚。小乞正低着头从车右侧出来，手就着车轴一转，一个轮圆，车把不偏不倚恰好从朱贵抬起的胯下升起……
“嗷……”一声狼嚎响彻云霄，四周一片寂静：“我的娘哟……”
“嘘……”只见许多人不由得用手护住了自己的下体。再看朱贵，双手抱着跨下，可劲地在地上滚着。
“俄得个神吆”，小乞皱起眉头，样子说不出的顽皮，“你丫的，看你以后如何欺男霸女，小爷我先走一步。”小乞也不顾其他，转身扶着卖红薯老汉的肩头，稍一垫，一个马步跃向身后，向街尾跑去。
稍后“嗖”的一声，一样物品不偏不倚从街后飞过，“啪”地一声落在早已是紫红脸的朱贵身上。“猪头，钱袋还你了，以后出门多带着点些，小爷我没有了，回头再来取呀”，远远地传来小乞的声音。
“……”朱贵痛得早已说不出话来，曲弓在地，宛如虾米。
看到这一切，谁还敢呆，瞬间街上之人已所剩无几，就连卖红薯的老汉也不得不叹着气哆嗦着避开这是非之地。街角，一人一瞬不眨地冷眼看着这一切。
“主子，要不要看看。”一脚夫打扮的人向一束发绾巾的蓝袍男子问道。
“找人要紧。”声音虽低，却有着让人不得不听的压抑之感。
“是，属下知道了。”
“这小乞倒也有趣，得了钱却又自个儿不用。”
“嗯？”脚夫打扮的人不解地看了看蓝衣人。
蓝衣人转身而去，脚夫打扮的人随后跟上。
郊区，四下荒廖，芦苇搭顶的一间小屋里，说不出的凄苦。
“这可如何是好，旺儿的烧还没退，挣口饭的营生又丢了，这可如何是好……”原来是卖红薯的老汉蹲在门口愁眉不展。
“天呀，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可怜的旺儿哟！”一老太抱着板床上的一个孩子，约摸十来岁的样子，满脸赤黄，嘴唇发干，看来病得不轻。板床显然已是经多年的风吹雨淋，眼看危危地就是扑地而下，可是又有那么四条腿支着，吱吱响着，一如阴霾的天气，令人心厌。
“咳，咳，咳……”老汉心中烦闷，止不住地咳嗽起来，用手拍起胸口。
“咦，这是什么？”老汉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布袋的一角有丝黄线，一闪而过。“银子，老婆子，快来看呀，是银子呀……咳，咳……”老汉一个着急，又开始咳了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呀，老头子，莫不是旺儿他爹显灵？”老太婆放下孩子，看着老头，满脸疑惑。
原来陈家老汉只有一个儿子，娶了媳妇不到二年便添了一个孙子。一家五口日子本也过得不错。可是孙子不到三岁，儿子就得了急病因无钱医治去了。不过半年媳妇也跟人跑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孙子，老两口省吃俭用将旺儿养到十一二岁。这旺儿本也是个极有孝心的孩子，前日里想着九月九到了，便约了几个伙伴到河塘里去摸鱼，想着给爷爷、奶奶烧锅鱼汤吃。却不料偏偏碰上朱贵几人在溜马，一个不小心被马踢翻，想着掉在地上的鱼，愣是没有跑，便又被马踏了个正着。等寻回来的时候已是面目铁青，村里的大夫开了几副药，只是一个劲地叹气，说要没有上好的伤药，怕是……老两口急了，正缺钱，现下连挣钱的营生也丢了，正自发愁，就这一根独苗，这要是没了，可让老两口怎么活哟。可巧不巧来了这许多银子，可不正是旺儿他爹显灵了么？
老汉便也顾不了许多，赶快去请大夫。他却不知，这银子是小乞扶他肩膀之际，巧手放在他怀中的，凑巧不巧地救了他的孙子。小乞当然也不知道，就这么一个机缘，却让自己以后历次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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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却因着兵丁四处拿人，一个不小心便会身首异处，更是无处申冤。于是个个三缄其口，没了往昔的热闹。
“站住，你这个小乞丐，竟敢偷大爷我的钱包。”忽而一声大吼，实显突兀。只见一个胖子，气喘吁吁满街追着一个乞丐跑。
“来呀，追我呀，你丫的，若不是你的钱包，我还不拿呢。”小乞丐扯着嗓子喊道。这下可好，偷钱的反而有理了，真是岂有此理！
“你个死小子，看我抓住你，怎么收拾你。”
“来呀，有本事你就来抓抓看！”小乞丐拌着鬼脸，吐着舌头。
这下可把胖子气坏了，脚底运风，不好，是个练家子。转眼与小乞的距离越来越近，一个猿臂，就要掳那小乞。眼看小乞那瘦小的肩膀就要被擒住，“哎呦” ，一个打滑，小乞就摔倒在地，原来是一块香蕉皮。也正是如此，小乞才险险的躲过了刚才的那一抓。
胖子一看，住了手，骂骂咧咧走上前来，一脸横肉，“你呀，找死，连朱爷我的钱包也敢偷”。
“可不是么，朱爷什么人呢，鱼肉乡里，街上一霸，兜里有钱，全非自个。我不向你拿，我向谁拿？”小乞连夸带骂地摸摸索索地站了起来，靠在一卖烤红薯的小车上。
“哈哈哈”，避着走路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一个个的笑将起来。
“我让你小子嘴硬”，胖子额上青筋暴起，一拳抡起，朝小乞砸了下来。
“呀——”，人群中有人惊呼起来。要知道，这个朱贵可是这个小县城县太爷的小舅子，更是南拳门的门徒。平时仗着自己的县官姐夫和一双铁拳，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家。不是就是白吃白喝，就是收保护费，更有甚者，有不如意的，打死人的事常有。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小乞丐会吃了豹子胆，敢拿他的钱。小乞跑的时候，大家不由得为其让路，可，这样一个小乞又怎么是朱贵的对手呀。这一拳下来，小乞不死也得伤。
“啊——”，这边人们的声音还没落，那边就想起了杀猪一样的嚎叫声，还有丝丝肉烤焦的味道。
众人心里一紧，“莫不是小乞……？”
“我的手……”
“早就说了，你抓不住我的呀，嘻嘻……”众人一看，小乞已不知何时钻到了烤红薯的车下。红薯炉内的木炭七滚八落，小乞一手抱着膝，肩上搭着个类似丐帮长老才有小布袋，一手正拿着一个绣花钱袋在转悠，一脸天真，一双黑眸恰如星辰，忽闪忽闪的。
那头朱贵早已气得脸涨得通红，可是抱着烧焦的手，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
“这下可够他受得……”， “活该，谁让他总欺负人来着……”路人们纷纷小声议论着。
“哎呀，我的红薯哟，那可是我家活命的呀，这可怎么是好呀……”回头一看，一老汉拍着大腿，看着满地红薯，泪流不止。
“猪头，你先忙着，我先走了……”小乞儿转身出了车子要走。不料朱贵欺身上来就是一脚。小乞正低着头从车右侧出来，手就着车轴一转，一个轮圆，车把不偏不倚恰好从朱贵抬起的胯下升起……
“嗷……”一声狼嚎响彻云霄，四周一片寂静：“我的娘哟……”
“嘘……”只见许多人不由得用手护住了自己的下体。再看朱贵，双手抱着跨下，可劲地在地上滚着。
“俄得个神吆”，小乞皱起眉头，样子说不出的顽皮，“你丫的，看你以后如何欺男霸女，小爷我先走一步。”小乞也不顾其他，转身扶着卖红薯老汉的肩头，稍一垫，一个马步跃向身后，向街尾跑去。
稍后“嗖”的一声，一样物品不偏不倚从街后飞过，“啪”地一声落在早已是紫红脸的朱贵身上。“猪头，钱袋还你了，以后出门多带着点些，小爷我没有了，回头再来取呀”，远远地传来小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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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要不要看看。”一脚夫打扮的人向一束发绾巾的蓝袍男子问道。
“找人要紧。”声音虽低，却有着让人不得不听的压抑之感。
“是，属下知道了。”
“这小乞倒也有趣，得了钱却又自个儿不用。”
“嗯？”脚夫打扮的人不解地看了看蓝衣人。
蓝衣人转身而去，脚夫打扮的人随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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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如何是好，旺儿的烧还没退，挣口饭的营生又丢了，这可如何是好……”原来是卖红薯的老汉蹲在门口愁眉不展。
“天呀，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可怜的旺儿哟！”一老太抱着板床上的一个孩子，约摸十来岁的样子，满脸赤黄，嘴唇发干，看来病得不轻。板床显然已是经多年的风吹雨淋，眼看危危地就是扑地而下，可是又有那么四条腿支着，吱吱响着，一如阴霾的天气，令人心厌。
“咳，咳，咳……”老汉心中烦闷，止不住地咳嗽起来，用手拍起胸口。
“咦，这是什么？”老汉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布袋的一角有丝黄线，一闪而过。“银子，老婆子，快来看呀，是银子呀……咳，咳……”老汉一个着急，又开始咳了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呀，老头子，莫不是旺儿他爹显灵？”老太婆放下孩子，看着老头，满脸疑惑。
原来陈家老汉只有一个儿子，娶了媳妇不到二年便添了一个孙子。一家五口日子本也过得不错。可是孙子不到三岁，儿子就得了急病因无钱医治去了。不过半年媳妇也跟人跑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孙子，老两口省吃俭用将旺儿养到十一二岁。这旺儿本也是个极有孝心的孩子，前日里想着九月九到了，便约了几个伙伴到河塘里去摸鱼，想着给爷爷、奶奶烧锅鱼汤吃。却不料偏偏碰上朱贵几人在溜马，一个不小心被马踢翻，想着掉在地上的鱼，愣是没有跑，便又被马踏了个正着。等寻回来的时候已是面目铁青，村里的大夫开了几副药，只是一个劲地叹气，说要没有上好的伤药，怕是……老两口急了，正缺钱，现下连挣钱的营生也丢了，正自发愁，就这一根独苗，这要是没了，可让老两口怎么活哟。可巧不巧来了这许多银子，可不正是旺儿他爹显灵了么？
老汉便也顾不了许多，赶快去请大夫。他却不知，这银子是小乞扶他肩膀之际，巧手放在他怀中的，凑巧不巧地救了他的孙子。小乞当然也不知道，就这么一个机缘，却让自己以后历次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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