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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听妈妈的话(本章欢乐)

    雅思下楼的时候,太阳刚刚穿破弥漫的雾气。从阳台上俯瞰,有母亲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幸福微笑,有亲眷追着救护车嚎啕,又因为离得高远,声音稀薄,像是在看一出出默剧。医院真是神奇的地方,生命在这里如此珍贵,生命在这里又如此廉价,阳光从云朵的缝隙里头透进来。前世的浮梦,仿佛灵魂出壳。短暂的时刻,亦幻亦真,转瞬即逝。一步步无意识地下楼,当灵魂再度回到身体里,雅思听到了贺峰座驾发动机的声音。

    “你不会是一直开着发动机吧?”雅思惊讶。

    “我承认今天是我太乐观了点,本来以为花不了多少时间。”贺峰看了看表,“结果估计错误。”

    “Vincent,哦我是说沈柏棠以个人名义欠我一个人情。”雅思耸耸肩。

    “Jessica,你不知道沈柏棠的能量。只这一个承诺就可以让你横着走。”贺峰的声音有些低沉。

    “well,也许这个承诺可以让我得到很多,但是我救他的初衷和这些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雅思真心地道:“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多撑一段时间,至少撑到Catherine 能自己撑起夏越。”

    “沈小姐?”贺峰挑了挑眉,:“恕我直言,那恐怕真的是很长一段时间。事实上,我觉得我应该经常见见她。这样我对Terrence 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就会少很多。”

    雅思忍不住侧身看了看他,贺峰的风度一向有口皆碑,这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听到贺峰如此尖锐的话。难道Catherine和贺峰之前有什么过节?

    雅思一边在脑子里八卦,一边随口说道:“Catherine被保护得太好了,如果Vincent有孩子的话,她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当年沈柏棠和妻子妹妹从越南到香港走难,他和妹妹虽然平安抵达,妻子却没有那么幸运。那时沈柏棠只有二十岁,还没有来得及结婚。从那以后三十年他都没有再婚,当然更谈不上孩子了。”贺峰对沈柏棠的履历如数家珍。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雅思叹道:“没想到Vincent 还是长情之人。”

    “这也许是个原因。但人甘于寂寞更多的时候是因为找不到对手。”贺峰喟叹道:“不和分享,是寂寞;和配不上的人分享,简直是寂寞的N次方。”

    “Martin,你寂寞吗?”

    贺峰回以沉默。

    雅思静静地看着他。

    从上辈子的夫妻走到今天,贺峰也一天天在她眼中成型。他是骄傲的,他骄傲来自他比别人观察更仔细,想得更多更透彻,然而这似乎也是一种负担,没有能与他旗鼓相当的人陪伴他,所以他冷眼观世,他骄傲同时也寂寞。纵然他似乎淡定睿智的超脱于尘间外,纵然他一直是那样笑容清浅温和有礼,纵然他有患难与三十年相知的朋友,大概也逃不开那样“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惆怅。

    “我只想求让自己清醒,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句话他终究却是对虞苇庭说的。至亲至疏夫妻啊,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一场,最终也只是最深远的疏离和旁观的寂寞。雅思雅思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是淡淡的悲伤。

    所以他宁愿寂寞得干净,干净得发白。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男人能理解我的话,我想沈柏棠应该算一个。”贺峰终于开口,:“以后你就会发现,其实我们很像。”

    “你对他做了很多功课?”雅思收拾心情。

    “纯属直觉。”贺峰笑道,:“不过我的直觉从来没有骗过我。就像在布吉岛我们初见时那样。”

    “布吉岛啊……。”雅思神色亦渺远。

    “你呢,Jessica?”

    “我?”

    “是啊,你的要求是什么呢?”

    “现在怎么可能说得清,得到遇到了才知道啊。”雅思笑道:“但是我一定要强烈地恋慕他,否则我就会患得患失,会问自己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呢?我想真正的爱情不能允许这样的问题存在。”

    “那你现在患得患失吗?”

    “Martin,我可以理解为你想问我有没有爱上什么人吗?”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吧?”

    “不是我拐弯抹角而是我现在还没有不拐弯抹角就提出这样问题的权力。”

    “好吧,Martin。”雅思正色道:“如果你对我有任何疑问,请直接和我说,暗示不行,简介的暗示不行,直接的暗示也不行,因为我怕我会猜错。”

    “你愿意嫁给我吗?”

    ……

    像一道洁白闪电急速划过深夜的田野,周遭忽然就安静下来,只有空气在无声中清脆地断裂。雅思仰起头茫然无措地看着贺峰,丝毫没有回答的力气。这一次,这句话又一次被他说出来了,在没有算计的情况下。雅思仿佛孤身一人站在白光笼罩的田野之间,四下都是苍茫的黑,没有人。只有头顶上的天光是唯一的光源,也许黑暗终究会过去,但这一瞬间,她只看到自己的内心,被这句话骤然洞明,原来自己是多么害怕他一直不愿意说,多么怕自己没有信心和毅力撑到他愿意说。

    “为什么?我是说这么突然……?”雅思前言不搭后语。

    “沈柏棠比我还小十岁,却已经是缠绵病榻。我不敢再等,我怕再等就没有机会去等到了。”

    “为什么是我?”

    贺峰深深地凝视她。

    “Jessica,因为我,强烈地,恋慕你。”

    雅思终于忍不住泪飞顿作倾盆雨。

    “别哭,别哭啊。Jessica……”贺峰登时手忙脚乱,一边安慰,一边笨拙地递上一方纸巾。

    “你是不是总是随身携带纸巾,以便随时怜香惜玉?”

    “布吉岛那次可是我第一次!”贺峰争辩。

    “真的?”雅思似笑非笑。

    “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贺峰委屈地摸了摸鼻子,“好吧,我承认其实那天一进宾馆大门我就看见你了,电梯里是第二次。当时我就想,此女看了第一眼就是美女,而看第二眼,她哭得惨兮兮……”

    “怎么?”雅思磨牙。

    贺峰笑了笑,:“居然如同看第一眼一般惊艳。”

    雅思恍惚中似乎回到了前世那些甜蜜的日子,贺峰回家后第一句话永远是老婆我回来了,吃饭的时候,第一个动作永远是给自己夹菜,头痛了给按摩太阳穴,肉麻话像不要钱似地一说一筐……

    朦胧泪眼中,纸巾被无限放大,一直延伸到车窗外肆意盛放着大朵辛夷花,像是年少蓬勃的爱情,虽然微小如盏,却在不经意间便枝枝柯柯,缀满了密层层的花。天空便那样焰腾腾地,着起了一场胭脂火。布吉岛初遇的一幕幕电光火石般在脑海里重合,在她抬头的的瞬间,在他忘神的瞬间。已开到最盛的辛夷在命运的一击之下坠落纷纷。仿佛是最烂俗的小说桥段,却是最真实的心动,雅思在落花之悲和轮回之喜间悲喜交集,为这灼灼照人的年华,也为这百转千回的离合。

    “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不如我们去买个钻戒?”

    “买钻戒?你忘了我爸爸是干什么的了?而且,比起买东西,你不觉得去见我妈妈和我二姐是更重要的事吗?”

    “你愿意带我去见她们?”贺峰惊喜地道。

    “为什么不?我们现在也是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偷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雅思白了他一眼。

    “Jessica,我敢对天下人说我要你做我的妻子,独独不敢面对你的家人。”

    “喂喂,你以为你装的一幅白兔像我就会可怜你吗?昨天你有多嚣张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昨天我不是还妾身不明嘛。”贺峰露出一个可怜的表情,“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一无所有也不怕有什么可失去,现在我可是一夕之间家财万贯,人拥有的越多胆子就越小啰。”

    “贺生,我可否请问一下,你是经历了多少女人才修炼出这样一张甜口?”

    “不管经历过多少,我只在你这里修成正果,贺太。”

    雅思被这一声“贺太”叫软了心肠,哼哼唧唧地道:“算了,看在你肉麻话都能搔到痒处的份上,我一会会尽量帮帮你的。”

    “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你也知道我妈咪在我们家的地位,要是老佛爷一定要刁难你,谁也没有办法。”雅思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拨号,:“妈咪啊,Martin和我想和你还有二姐一起吃午饭,不知道肯不肯赏脸啊?妈咪,妈咪,你在听吗……”

    “妈……”雅思听到二姐一声惊呼。

    “妈咪,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不方便的话……”

    “等等,二妹,把电话给我。小妹,我没事,只是有点吃惊罢了。你们走到哪里了?”

    “大概还有十分钟就能到了。”

    “午饭定在哪里?”

    “你们想到哪里?”

    “没订的话不如就在这个酒店吧,你订好房间告诉我,我和你二姐直接去那里等你们。”

    “好,好的。妈咪,那个,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电话啪地一声挂了。

    “Martin,你真的确定你要进去?”站在房间门口,雅思关心地看着贺峰。

    “当然。”贺峰深呼一口气,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示意侍者推门。

    “妈,二姐。”雅思立刻没义气地跑到了哪边。

    贺峰哀怨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康太,Constance。”

    “坐。”白筱柔先冲他点了点头,回头侍者说:“茶。”

    贺峰不敢坐,对雅思看了又看。

    “妈咪啊。”雅思使出撒娇大法拉着白筱柔的手摇晃。

    “一边去,我没有你这么沉不住气的女儿。”

    雅思愣住了。

    “康太,Jessica 一直很矜持,沉不住气的是我。”贺峰忙道。

    “哦?”白筱柔这才给了贺峰一个正眼,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神色慢慢放缓。

    “请坐。上茶。”

    贺峰小心翼翼地欠着身子坐了半个椅子。

    “妈咪,不如我们先点菜?”一直装作研究菜谱的雅瞳跳出来解围。

    “你很懂川菜吗?再好好研究研究吧,省的上来了不喜欢吃又浪费。”

    雅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低下头继续翻菜谱。

    “没关系,不合口味的话就都试一遍,总有一款Constance会喜欢的。”贺峰忙道。

    “谢谢Martin。”雅瞳对贺峰印象大好,给了他一个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微笑。

    “不知道贺生之前吃了多少才找到我们家小妹的啊?”白筱柔凉凉地道。

    “康太,成年人没有纯洁的,人要成熟,总要经历。我承认我遇到过许多很出色的女子。比如说,我觉得她不错,可以约约会,一起吃吃饭,听听歌剧,大家在一起时也很开心;但也只是到了这一步,从来没到过非她不可、无人可以替代的地步。除了Jessica,我只对她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对,就是她了。我离不开她,我可以、愿意、必须和她过一辈子。”

    “你和小妹坐到我旁边来。”白筱柔终于开口,而雅瞳早就感动地让位了。

    “贺生,首先,我要声明,我非常介意你的年龄。”

    “是的,我也非常介意。这是我犹豫到今天才表白最主要的原因。可是比起这个,我更介意有一天Jessica 结婚了,新郎不是我。每当我想到这个假设,愤怒悲伤和嫉妒的强度都会一再提醒我,面对Jessica,我和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没有任何区别。”

    “贺生,我了解我的女儿,这两天我也算初步了解了你。我相信小妹不会把一个她不爱的人带到我面前,我也相信你对小妹有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在一起外界会怎么看?有多少人会相信你们是因为爱结合的?而且因为你的年龄和地位,大家只会把异议都加到小妹头上,以小户之女高攀簪缨之家的悲剧我已看过太多,实在不想我女儿成为埗间谈资之一。毕竟,你的生活是一个个与普通人柴米油盐毫无关联的花花世界。”

    “妈咪,我们不会的。”雅思忍不住道。

    “贺生,如果说我认为你喜欢小妹只是因为你喜欢她带给你的年轻的感觉,你怎么说?”

    “康太,我不是。”

    “小妹,如果说我认为你喜欢贺生只是因为你喜欢他带给你的安全感,你怎么说?”

    “妈咪,我不是。”

    “那好,证明给我看,至少在你们婚后五年内我都会抱有怀疑的态度。我尚且如此,何况他人?那些无孔不入的紧迫盯人会一直缠着你们,周围人怀疑的话说的多了,你们自己都会疑心,疑心就会生出暗魅。到时候于贺生,可能只是一段不失浪漫的情史,可是对小妹,就可能是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

    “妈……。”雅思想辩解,却终究无言以对,自己的上一辈子不正是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吗?

    “康太,就像您说的,证明给您看,您希望我怎么证明?”贺峰恢复了冷静。

    “你最亲近的亲人是你儿子贺哲男是吧?”

    “是。”

    “那你最好的朋友呢?”

    “虞苇庭。”

    “好,如果有一天,贺哲男和虞苇庭能亲口对我说他们接受你们的婚姻,哪怕不喜欢,只要能接受。我就承认你们有能在一起的能力。在这之前,我不希望外界有关于你们交往的传言。你能做到吗?”

    贺峰沉默了一下。

    雅思不知道这段时间究竟是多久,似乎很长,长到她听到自己心跳的数秒,又似乎很短,短到似乎下一瞬她就听到了贺峰的回答。

    “我能。”

    当泪水再次漫过眼眶的时候,雅思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明白,原来,在她毫不犹豫爱贺峰的同时,恐惧同样无边无际。

    “Jessica,你们什么时候返港?”午饭后,雅思送贺峰离开。

    “估计还得几天吧。本来这次来就是要去二郎山朝拜的,成都只是中转站而已。”

    “可惜我晚上在青岛还有个晚宴。要不我忙完了再飞过来陪你们。”

    “好了,知道你在关键时刻。我不是不懂事的女人,又不是从没拍拖过,干吗搞得这么儿女情长?等等,你又要说什么肉麻话?”

    “是,你很懂事,难分难舍的是我。怎么你靠感觉这是最后的恋爱吗?我怎么觉得这像初恋呢?”

    “败给你了。”雅思犹豫的了一下道,:“Martin,我妈妈的话……。”

    “别担心,相信我,相信我就是那个可怜的为了受你的折磨才来到这个世上的男人。我会解决的。”

    “嗯,怪不得妈咪常说越有本事的男人越没脾气。好了,该走了。记得每天电话,我会想你的。”

    “当然,我现在已经开始想你了。”

    “都走了这么远了,还看?当心变成望夫石?”雅瞳笑着调侃。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在很幸福,还是很害怕。”

    “害怕什么?”

    “不知道,就是害怕,好像自己不配这么顺利就幸福似的。”雅思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顺不顺利,要看他爱不爱你,爱你多深。我只知道,一个男子,若真爱一个女人,一定大无畏,一定舍得她心痛,打电话打到手软也不嫌烦,在她需要时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力量帮助。如果他不肯不做,那说明,他未曾爱你。或者,他爱的没那么深。你害怕什么,他至多爱你不够深而已。”

    “你相信他爱我?”雅思一向觉得自己这个二姐大智若愚,第六感惊人。

    “当然。”

    “没想到二姐你成爱情专家了。”

    “什么爱情专家?”雅瞳无奈地道:“至少你有了自己的MR. right.我就只能听妈妈的话了。”

    “可是你看即使我有了自己的MR. right.我不还是得一样听妈妈的话?”

    姐妹俩相视大笑。雅瞳道;“其实听妈妈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啊,我之前总以为自己最对,现在才发现其实妈咪最聪明,而且,妈咪总归是最不会害我们的啊!”

    “所以我们就好好听妈妈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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