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2
这一晚唐思晨睡得十分不安稳。
或许是因为房间的暖气太足,热得她数次将被子踢开，梦里出现的画面零碎,且面孔模糊。于是早早的醒了,穿戴整齐,跑下去吃早饭。
宾馆旁边开着一家驴肉面店，夫妻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是典型的西北<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半卷起帘子，招呼思晨说：“姑娘吃什么？”豆浆又醇又厚,牛肉盒子也炸得金黄利落，肉香扑鼻。思晨吃得干干净净，又意犹未尽的提了一袋食物回去。十二月的西北,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依然清冷的街道上,叫<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觉得这样的冷,亦是一种高爽。
敲开徐泊原房间的门，卷进了一身的风寒。
思晨戴着眼镜，倏然间糊了一层白雾上去，她低着头，小心不被老旧的地毯绊倒，一边将食物递给徐泊原，说：“投桃报李，给，早餐。”
身后那道修长的影子似乎踌躇了几步，才有些无奈的苦笑：“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几点了？”
镜片上的白雾慢慢消褪了，视线终于清晰起来，徐泊原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她身后，身上那件宽松T恤是V领的，隐约露出胸口的肌肤。而头发有些凌乱，神色倦慵，倒有几分像是没睡醒的孩子。这又是一个崭新的、她从未见过的徐泊原。
昨日纤手破新橙，今天又这样秀色可餐，思晨觉得有趣，忍不住转过头，笑出声来。
“那<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继续睡，<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回去了。”她笑眯眯的说，“不好意思，打搅了。”
有时候看着一个英俊男<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的那股稚气渐渐消失，眼神又回复到清睿，也是件值得惋惜的事。
徐泊原阻止她：“算了。反正也醒了。”
他起身去浴室整理洗漱，出来的时候将房间的顶灯打开，又拉开窗帘。
假若忽略气温，窗外的天气好得吓<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
徐泊原便喝豆浆，又漫不经心的看了思晨一眼：“没睡好？”
黑眼圈有这么明显么？思晨下意识的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
“他又不会吃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徐泊原饶有兴趣的打量她，大约是觉得她被冻得唇红齿白的，很是漂亮可爱，又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别怕。”
思晨闷闷的将电视打开了，《朝闻天下》刚刚开始，头条是关于某清洁能源的。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说：“他来这里做什么？”
徐泊原冲着电视微扬下颌，带了笑意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没发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们一路过来，都会有很多风电设备么？”
思晨出乎意料的沉默了一下，低低的说：“是么。”她似是有些后悔自己主动提出了这个话题，有些生硬的转换说：“时间差不多了吧？”
徐泊原起身拿了外套，顺着她的话题，微笑着说：“司机应该<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下边等了。”
敦煌石窟包括莫高窟、榆林窟和西千佛洞。只是因为莫高窟太过注目，游客往往将敦煌石窟与之等同起来。其余两窟却犹如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深闺，知晓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不多。尤其是榆林窟，因地偏僻，远远没有如莫高窟前游<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如织的盛况。
从县城出发，到了榆林窟，颠簸辗转，也花了大约近两个小时。
榆林窟的地形相当奇特，是戈壁滩上被劈开的一道深深的峡谷，里边巨树参天、雪水宛然。顺着石阶往下走的时候，两侧仿佛壁立千仞，一个接着一个的窟龛如同神迹，悄无声息，顺着时光的脚步蔓延。
学生们一到谷底，立刻便被领去了著名的第2窟。思晨看着他们四散的背影，叹口气说：“这个时间进窟临摹，太艰苦了。”
西北已是冰天雪地，窟内的温度更低。而为了保护壁画，任何取暖的设备都是不能使用的。可以想见，静静<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窟内临摹一整天，<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会冻成什么样。
“小唐，<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是和苏教授一起来的吗？”工作<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员领着他们上栈道，一边说，“苏教授<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3窟里。”
“是么？”思晨有些惊讶，随即有些雀跃，“<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去看她。”
榆林窟中有数个洞窟是属于“特窟”，里边的绘画隶属西夏时期，风格特征都极为明显。假若游客想要参观，须另外支付不菲的费用。第2窟中的“千手千眼观音经变”便是国宝级的壁画，壁画色泽颇为单调，只是线描的水准极高。思晨走到洞窟外，自然是不敢打扰苏教授的工作，张望了几眼，苏教授倒是瞧见她了，快步走出来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怎么来了？”
“老师。”思晨扶着她的手，“您真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这里啊。”
苏美娟穿着两件棉大衣，思晨握着她的手，还是觉得冰凉彻骨，她便好意，轻轻替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摩挲了数下。
苏美娟向来就喜欢这个年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反手拍拍她的手背：“老钱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也来了，本来打算今天回去再联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
话未说完，她有些疑惑的看着思晨身后的年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说：“这位是？”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来介绍一下。”思晨乍见到老师，激动之下都忘了身后还站着徐泊原，“这位徐先生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的朋友，一道来榆林窟看看的。”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好。”徐泊原同苏教授握了手，“徐泊原。”
“徐泊原？”苏教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敦煌数字化工程……”
“是。敦煌数字化工程马上要开始了。”徐泊原镇定的说，“这次来就是要正式启动这个项目。”
所谓的数字化工程，是要将敦煌文化（包括经卷、壁画、雕塑）以数字形式保存起来，假若日后敦煌艺术的真实载体消失，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也能还原它们存<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时的模式。这个工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很早之前就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提起过，后来数次因为技术、资金的原因搁浅。这次研究院与DAB合作，解决了技术上的难题，令一批老专家老学者们都十分振奋。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说呢，这个名字有点熟。”苏教授笑起来，鬓边银发<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轻柔的阳光下轻颤，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爽快的说，“数字化好啊。这种保存方式，比起<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们这样一幅幅的临摹，可要好得太多了。多谢<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们的技术支持。”
徐泊原只是谦逊的笑了笑：“<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们也是做力所能及的事。”
“老师，这幅画快临摹完了吧？”思晨站<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画架边，借着灯光仔细的观察，一边赞叹，“费了您不少心血吧？”
“老了，眼睛老是看不清楚。”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摇头微叹，“能画多少就画多少吧。”
线条依然是果决老辣，这也是苏老师之前一直教导自己的画风。思晨有些难以克制的，将手抬起来，轻轻触到了画卷上。她低着头，小心的不让老师看到自己的表情，或许是因为冷，手指有些轻颤。
“手去复健过了么？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没事了吧？”苏教授的目光有些担心，“<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自己还是要上心思，毕竟身体最重要。”
思晨有些不安的看了不远处的徐泊原一眼，很快的截断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的话：“早就没事了。”
徐泊原正倾身看着《观音变》，仿佛没有听见身后的对话，只是饶有兴趣的转头问：“思晨，这是什么？”
思晨连忙走过去，看了一眼，向他解释说：“这幅壁画是西夏的，和中原地区的经变画都不一样。<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看的那里，实际上是当时西夏<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民生活的反映。看，这里<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耕牛，这里是酿酒……”
洞窟里转了一圈之后，他们便没有再打扰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工作，又去周围几个洞窟转了转。
栈道清冷。唯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经过1号窟的时候，思晨的脚步顿了顿。望进去黑影绰约，学生们十分安静的站着，指端轻动，仿佛还能听见唰唰的笔划声。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以前临摹水月观音，还得了优秀。”思晨怀念的勾起唇角，“好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为什么不画了？”徐泊原随着她的脚步，渐渐的往下，安静的问。
“啊……”思晨想了想，一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样子，仿佛痛心疾首，“<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一定要知道吗？”徐泊原倒被她逗笑了，没有再追问下去。
走到结成厚冰的榆水边，徐泊原接了个电话，转身有些抱歉的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有急事要回去县城一趟。恐怕要回敦煌见了。”
思晨一怔，十分默契的没有问是什么事，只送他到峡谷口，挥手说：“再见。”
那天她穿着一件黑白细格的及膝呢大衣，纤腰一束，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风中，单薄得仿佛能被风刮走一般。徐泊原已经上车，重又出来，将自己的围巾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她的颈间，顺手理了理，俯身<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她耳边说：“别忘了昨天来的路上，<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对<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说过什么。”
思晨的脸颊微红，不知是被寒洌的风扫的，还是心底有团火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灼烧。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为什么会这样有自信……会不一样呢？”
烈烈的风沙中，他眯起眼睛，仔细的分辨这句话中的含义。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从没说过有自信，或者有把握，比别<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做得更好。”徐泊原安静的说，“可是很多事，假如<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连试都不愿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会不会相同？还是说……思晨，<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已经没有当初的勇气了？”
他并没有再等她的答案，转身上车，利落潇洒。
翌日早晨，思晨和苏教授一道坐车回敦煌。归途十分的顺利，她并没有直接回酒店，和工作<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员的车子一起，直接去了莫高窟的北区。
莫高窟分为北区和南区。南区是举世闻名的艺术宝库，相形之下，北区多为僧<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的禅窟，冷清许多。
思晨赶到的时候，钱老师正<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反复的检验几枚刚出土的玳瑁钱币。钱币是开元通宝，因材质特殊，很少用于流通，初步鉴定，应是赏赐用，极为罕见。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洞窟里一蹲就是一整个上午，中午的时候老先生有些体力不支，便先回去修整一会儿。思晨从北窟出来，跑着去饭堂吃饭。
“唐老师！”
这天的风极大，思晨一回头，数缕发丝迷进了眼中，顿时泪眼迷蒙。
“唐老师！”那个女孩穿着及膝的长羽绒服，<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不远的地方挥手，“嗨！”
她的身后，乔远川从黑色越野车中下来，微一抬头，天与地的交界处，是干燥的沙，沉闷的黄色，朴素而遥远。白杨顺着着笔直的公路蔓延。微风拂过，沙沙的作响，似是的情<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手指拨过弦琴，温柔得让<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觉得心颤。
身旁还有很多<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他没<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看她，可他知道她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那里，就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那里。
这算是自欺欺<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么？乔远川并不知道。
然而这一刻，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某个戛然而止的故事。
如此而已。
或许是因为房间的暖气太足,热得她数次将被子踢开，梦里出现的画面零碎,且面孔模糊。于是早早的醒了,穿戴整齐,跑下去吃早饭。
宾馆旁边开着一家驴肉面店，夫妻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是典型的西北<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半卷起帘子，招呼思晨说：“姑娘吃什么？”豆浆又醇又厚,牛肉盒子也炸得金黄利落，肉香扑鼻。思晨吃得干干净净，又意犹未尽的提了一袋食物回去。十二月的西北,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依然清冷的街道上,叫<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觉得这样的冷,亦是一种高爽。
敲开徐泊原房间的门，卷进了一身的风寒。
思晨戴着眼镜，倏然间糊了一层白雾上去，她低着头，小心不被老旧的地毯绊倒，一边将食物递给徐泊原，说：“投桃报李，给，早餐。”
身后那道修长的影子似乎踌躇了几步，才有些无奈的苦笑：“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几点了？”
镜片上的白雾慢慢消褪了，视线终于清晰起来，徐泊原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她身后，身上那件宽松T恤是V领的，隐约露出胸口的肌肤。而头发有些凌乱，神色倦慵，倒有几分像是没睡醒的孩子。这又是一个崭新的、她从未见过的徐泊原。
昨日纤手破新橙，今天又这样秀色可餐，思晨觉得有趣，忍不住转过头，笑出声来。
“那<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继续睡，<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回去了。”她笑眯眯的说，“不好意思，打搅了。”
有时候看着一个英俊男<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的那股稚气渐渐消失，眼神又回复到清睿，也是件值得惋惜的事。
徐泊原阻止她：“算了。反正也醒了。”
他起身去浴室整理洗漱，出来的时候将房间的顶灯打开，又拉开窗帘。
假若忽略气温，窗外的天气好得吓<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
徐泊原便喝豆浆，又漫不经心的看了思晨一眼：“没睡好？”
黑眼圈有这么明显么？思晨下意识的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
“他又不会吃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徐泊原饶有兴趣的打量她，大约是觉得她被冻得唇红齿白的，很是漂亮可爱，又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别怕。”
思晨闷闷的将电视打开了，《朝闻天下》刚刚开始，头条是关于某清洁能源的。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说：“他来这里做什么？”
徐泊原冲着电视微扬下颌，带了笑意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没发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们一路过来，都会有很多风电设备么？”
思晨出乎意料的沉默了一下，低低的说：“是么。”她似是有些后悔自己主动提出了这个话题，有些生硬的转换说：“时间差不多了吧？”
徐泊原起身拿了外套，顺着她的话题，微笑着说：“司机应该<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下边等了。”
敦煌石窟包括莫高窟、榆林窟和西千佛洞。只是因为莫高窟太过注目，游客往往将敦煌石窟与之等同起来。其余两窟却犹如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深闺，知晓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不多。尤其是榆林窟，因地偏僻，远远没有如莫高窟前游<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如织的盛况。
从县城出发，到了榆林窟，颠簸辗转，也花了大约近两个小时。
榆林窟的地形相当奇特，是戈壁滩上被劈开的一道深深的峡谷，里边巨树参天、雪水宛然。顺着石阶往下走的时候，两侧仿佛壁立千仞，一个接着一个的窟龛如同神迹，悄无声息，顺着时光的脚步蔓延。
学生们一到谷底，立刻便被领去了著名的第2窟。思晨看着他们四散的背影，叹口气说：“这个时间进窟临摹，太艰苦了。”
西北已是冰天雪地，窟内的温度更低。而为了保护壁画，任何取暖的设备都是不能使用的。可以想见，静静<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窟内临摹一整天，<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会冻成什么样。
“小唐，<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是和苏教授一起来的吗？”工作<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员领着他们上栈道，一边说，“苏教授<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3窟里。”
“是么？”思晨有些惊讶，随即有些雀跃，“<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去看她。”
榆林窟中有数个洞窟是属于“特窟”，里边的绘画隶属西夏时期，风格特征都极为明显。假若游客想要参观，须另外支付不菲的费用。第2窟中的“千手千眼观音经变”便是国宝级的壁画，壁画色泽颇为单调，只是线描的水准极高。思晨走到洞窟外，自然是不敢打扰苏教授的工作，张望了几眼，苏教授倒是瞧见她了，快步走出来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怎么来了？”
“老师。”思晨扶着她的手，“您真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这里啊。”
苏美娟穿着两件棉大衣，思晨握着她的手，还是觉得冰凉彻骨，她便好意，轻轻替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摩挲了数下。
苏美娟向来就喜欢这个年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反手拍拍她的手背：“老钱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也来了，本来打算今天回去再联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
话未说完，她有些疑惑的看着思晨身后的年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说：“这位是？”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来介绍一下。”思晨乍见到老师，激动之下都忘了身后还站着徐泊原，“这位徐先生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的朋友，一道来榆林窟看看的。”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好。”徐泊原同苏教授握了手，“徐泊原。”
“徐泊原？”苏教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敦煌数字化工程……”
“是。敦煌数字化工程马上要开始了。”徐泊原镇定的说，“这次来就是要正式启动这个项目。”
所谓的数字化工程，是要将敦煌文化（包括经卷、壁画、雕塑）以数字形式保存起来，假若日后敦煌艺术的真实载体消失，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也能还原它们存<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时的模式。这个工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很早之前就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提起过，后来数次因为技术、资金的原因搁浅。这次研究院与DAB合作，解决了技术上的难题，令一批老专家老学者们都十分振奋。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说呢，这个名字有点熟。”苏教授笑起来，鬓边银发<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轻柔的阳光下轻颤，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爽快的说，“数字化好啊。这种保存方式，比起<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们这样一幅幅的临摹，可要好得太多了。多谢<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们的技术支持。”
徐泊原只是谦逊的笑了笑：“<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们也是做力所能及的事。”
“老师，这幅画快临摹完了吧？”思晨站<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画架边，借着灯光仔细的观察，一边赞叹，“费了您不少心血吧？”
“老了，眼睛老是看不清楚。”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摇头微叹，“能画多少就画多少吧。”
线条依然是果决老辣，这也是苏老师之前一直教导自己的画风。思晨有些难以克制的，将手抬起来，轻轻触到了画卷上。她低着头，小心的不让老师看到自己的表情，或许是因为冷，手指有些轻颤。
“手去复健过了么？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没事了吧？”苏教授的目光有些担心，“<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自己还是要上心思，毕竟身体最重要。”
思晨有些不安的看了不远处的徐泊原一眼，很快的截断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的话：“早就没事了。”
徐泊原正倾身看着《观音变》，仿佛没有听见身后的对话，只是饶有兴趣的转头问：“思晨，这是什么？”
思晨连忙走过去，看了一眼，向他解释说：“这幅壁画是西夏的，和中原地区的经变画都不一样。<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看的那里，实际上是当时西夏<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民生活的反映。看，这里<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耕牛，这里是酿酒……”
洞窟里转了一圈之后，他们便没有再打扰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工作，又去周围几个洞窟转了转。
栈道清冷。唯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经过1号窟的时候，思晨的脚步顿了顿。望进去黑影绰约，学生们十分安静的站着，指端轻动，仿佛还能听见唰唰的笔划声。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以前临摹水月观音，还得了优秀。”思晨怀念的勾起唇角，“好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为什么不画了？”徐泊原随着她的脚步，渐渐的往下，安静的问。
“啊……”思晨想了想，一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样子，仿佛痛心疾首，“<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一定要知道吗？”徐泊原倒被她逗笑了，没有再追问下去。
走到结成厚冰的榆水边，徐泊原接了个电话，转身有些抱歉的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有急事要回去县城一趟。恐怕要回敦煌见了。”
思晨一怔，十分默契的没有问是什么事，只送他到峡谷口，挥手说：“再见。”
那天她穿着一件黑白细格的及膝呢大衣，纤腰一束，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风中，单薄得仿佛能被风刮走一般。徐泊原已经上车，重又出来，将自己的围巾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她的颈间，顺手理了理，俯身<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她耳边说：“别忘了昨天来的路上，<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对<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说过什么。”
思晨的脸颊微红，不知是被寒洌的风扫的，还是心底有团火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灼烧。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为什么会这样有自信……会不一样呢？”
烈烈的风沙中，他眯起眼睛，仔细的分辨这句话中的含义。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从没说过有自信，或者有把握，比别<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做得更好。”徐泊原安静的说，“可是很多事，假如<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连试都不愿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会不会相同？还是说……思晨，<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已经没有当初的勇气了？”
他并没有再等她的答案，转身上车，利落潇洒。
翌日早晨，思晨和苏教授一道坐车回敦煌。归途十分的顺利，她并没有直接回酒店，和工作<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员的车子一起，直接去了莫高窟的北区。
莫高窟分为北区和南区。南区是举世闻名的艺术宝库，相形之下，北区多为僧<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的禅窟，冷清许多。
思晨赶到的时候，钱老师正<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反复的检验几枚刚出土的玳瑁钱币。钱币是开元通宝，因材质特殊，很少用于流通，初步鉴定，应是赏赐用，极为罕见。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洞窟里一蹲就是一整个上午，中午的时候老先生有些体力不支，便先回去修整一会儿。思晨从北窟出来，跑着去饭堂吃饭。
“唐老师！”
这天的风极大，思晨一回头，数缕发丝迷进了眼中，顿时泪眼迷蒙。
“唐老师！”那个女孩穿着及膝的长羽绒服，<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不远的地方挥手，“嗨！”
她的身后，乔远川从黑色越野车中下来，微一抬头，天与地的交界处，是干燥的沙，沉闷的黄色，朴素而遥远。白杨顺着着笔直的公路蔓延。微风拂过，沙沙的作响，似是的情<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手指拨过弦琴，温柔得让<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觉得心颤。
身旁还有很多<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他没<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看她，可他知道她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那里，就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那里。
这算是自欺欺<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5dc88a2dd5LS0=36QzWL44yQSC8">么？乔远川并不知道。
然而这一刻，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某个戛然而止的故事。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