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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远嫁北平

    玎珂边想边望着一池荡漾着夜色的池水,军靴踏着瓷砖清脆走来,玎珂立刻跳起来转过身凝望着他,月色为他的轮廓嵌上一层淡淡的微光,可他依旧是冷漠而面无表情,仿佛眼前人不曾相识。

    “你,我,”玎珂哽咽着说不出口,她双手握紧直到指甲刺得掌心生疼,“沈淙泉,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不想嫁到北平去,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她用近乎命令的口气喊出这些话。

    只因心中对他还有半丝把握,她暗存侥幸心理,希望甚至乞求他可以带她远走高飞。

    沈淙泉身子微颤,却转而换成好看的笑,“钟离小姐,嫁给少帅是您最好的选择!”

    “你就这么想看着我嫁到北平去?”

    沈淙泉并不回答,玎珂别过头夜色却难以阻挡止不住的泪水,“为什么,为什么?”玎珂睁大眼睛看着熟悉的面孔,却是陌生的表情,“难道你对我连丁点喜欢也没有?我不相信!”声嘶力竭的喊出这些话,她用力按住起伏的胸口,却依旧疼得难以喘息。

    夜色里他抬起星眸,口吻竟是异常的坚定,“没错,我不喜欢你!”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你太任性,太小姐脾气,对人总颐指气使,你甚至从不过问我是否同意,就拿自己的喜好强加于人……”

    “够了!”玎珂猛然打断他的话,她已抽泣得说不出一句话。

    她抛下一切只望能同他私奔,远走他乡,可他却这样践踏她的情感,心瞬间被五马分尸,玎珂只觉连痛都变成了麻木。

    她转身逃避间却“嘭”的一声跌进了泳池内,蓝色的池水溅在沈淙泉的戎装上,她竟直直沉入了水中,沈淙泉吓得手足无措,慌忙跳进池水中。

    三米高的池水瞬间淹没了两人,玎珂睁大眼睛,任池水遮盖住自己的泪水,对他的爱就像空气般充斥在四周,如今忽然被池水抽离,竟连呼吸也变得艰难。

    如果他这样讨厌自己,为什么在冰淇淋店那样暧昧的喂她,为什么亲自目送她返校,为什么要收下她的牛奶巧克力,为什么篆刻方章送给她,为什么要和她并肩骑马,为什么在她最危险的时刻出现,拥她入怀,甚至温柔的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转瞬即逝的幻影?

    给了她希望却要亲手毁灭!

    玎珂逐渐沉下去,顺着池水不断下坠,任自己犹如美人鱼纵然爱得璀璨,最终却要化为泡沫消失不见。

    沈淙泉使劲游向她,紧紧拽住她的手,虽然是在上海,可冬日的池水依旧寒意袭人,温度顺着指尖传来,她望着沈淙泉焦急的眼神,终于有一刻他再也不敢放开她了!

    水中的沈淙泉拼命攥着玎珂娇弱的手,她克服水中阻力猛的拉近他的身体,竟贴近他的唇吻了上去,池水环抱在两人周围,甚至充斥在口中,可彼此却只能感觉到唇的温度和痕迹。

    玎珂睁大眼睛任由池水注满双眸,却强硬着要看清他的面容,忽然间她离开沈淙泉的唇,奋力游上岸去,踩着瓷砖地板,拖着湿嗒嗒的身躯离去。

    她像是失去了糖果的孩子,肆无忌惮的大声哭了起来,沈淙泉的头探出水面,望着夜色中的玎珂渐行渐远,昏暗的灯光拉长她的影子,他再也忍不住,一行泪混着池水滑落在嘴角。

    玎珂望着地板上的皮箱,不觉冷笑,亚拉巴马州短暂的幸福果然是骗人的!

    “小姐,您看这几件婚纱的款式哪个好看?”吴妈问道。

    玎珂却如行尸走肉般,视而不见的迈了过去。

    大夫人瞧见心头酸楚,指着中间那件,“这件不错,玎珂估计会喜欢,让裁缝照着她的尺寸按这个款型做!”

    吴妈点点头,眼看往日活泼的大小姐整日眉头紧蹙,也不敢说什么。

    “玎珂,你若不想嫁那么远,还来得及改!”母亲心疼的说着,眼看女儿过去爱疯玩,爱骑马爱打枪,更爱化妆唱歌,可现在却憔悴不堪。

    钟离小姐,嫁给少帅是您最好的选择!

    他的话犹在耳边回荡,却是那样刺耳。

    既不爱了,嫁于何人又有什么区别?

    倒不如去北平离他越远越好,何必留在此处徒伤心。

    “北平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急得要抢新娘似的,真是土匪出身!”司令说着却笑盈盈进来,瞧见女儿低垂眉眼便不说话,大夫人慌忙摇摇头示意司令出去。

    司令刚后退着要走出房门,玎珂却脱口而出:“我嫁!”

    她太过平静了,这话在大夫人听来如同慷慨就义般的无奈。

    正如行素所说,玎珂看起来性子极烈,可骨子里终究是传统观念,所以她不能离开家族,可当她真的决定放弃家族亲人,无情无义抛开一切的时候,反倒是沈淙泉拒绝了她,无视她的决心,践踏她的情感。

    玎珂看着落地镜内身着白色婚纱的自己,婚纱流畅的曲线勾勒出她柔美的身姿,轻盈间带着端庄和含蓄,沉甸甸的婚纱镶嵌着数不尽的细钻,贴身剪裁的窄摆设计合身,拖地的裙摆用绉绸制成,盖过脚踝的婚纱时而露出精致的白高跟鞋。

    “吴妈,此去北平近三十个小时,你务必看好小姐,莫要弄坏了婚纱!”吴妈诺诺着点头,大夫人掏出黑丝盒内平躺的钻石项链,戴在女儿胸前左右端详方才微笑,华丽繁琐的项链坠在脖颈间,直垂到锁骨下,便是无尽的高贵典雅。

    “你父亲的专列上有近百人照顾,到了北平务必要给家里回个电话!”大夫人不断的叮咛嘱咐,但却不能陪伴在她身旁。

    据说大夫人从前和北平一男子有段缠绵悱恻的□,司令是死活不同意她北上,况且钟离钦刚回国军部许多事要安排,他们只得让玎珂独自北上,大夫人哭得伤心,可玎珂却平静的安慰着他们,仿佛即将出嫁的并不是自己。

    临上专列前,司令带着浩荡的人马送行,单看玎珂一袭华贵的婚纱,便知嫁妆非凡。

    玎珂站在列车前,白绸缎的手套修饰出细长的手指,她掀起轻薄的白面纱,久久望向铁轨的远处,仿佛在期盼着什么,最终却只得扭头踏上专列。

    她的情感到底逃不出家族利益的天网恢恢。

    火车轰隆隆的转动车轮,滑过铁轨,鸣着汽笛启动。

    “玎珂!”

    沈淙泉叫着冲出来,玎珂坐在窗前,窗帘只露出一条细缝,却看得清晰,她手握着温润的方章,面纱遮盖下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泪滴却落在寿山石雕刻的貔貅上,如同渗入石中的血丝,点点逐渐化开。

    “玎珂!玎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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