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观心石
白色水手帽安静地在孙美狐食指上悠悠旋转，赵温凉与她面对面没有说话，似乎两人想就这样看半个世纪，最后是佟霸受不了这诡异气氛，咳嗽了两声，擦去嘴角的血迹，道：“老五，你们先聊，医务室的实习女护士在等着俺佟大老爷。”
赵温凉点点头，佟霸一溜烟没了影子。
两人如出一辙的眉头微蹙，都默然不语，赵温凉打破沉闷的气氛，勉强笑道：“给我个理由，我会强迫自己信。”
孙美狐停住旋转的右手，把白色水手帽歪戴在头上，面色沉静如水道：“没什么好解释的，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一直在耍你？像你这样的男人，要长相没长相，要钱财没钱财，跟一坨狗屎有什么区别？有你存在的学校，还熏了人。”
赵温凉转身背对着身旁那位一笑一颦都曾出现在自己脑海的女子，以前从没出现过心间的一丝莫名情绪渐渐把眼眶湿润，却终究被赵温凉忍了下来，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本就不应该熟识的。
孙美狐依然百媚千娇，比下万花斗艳，在赵温凉心间又击下一拳，笑道：“我这人虽然贱，但眼睛不瞎，你比曹畏差远了，更别提博弈。你曾以为纯洁无暇的爱情，在我眼里就如同你，一坨狗屎，臭而且丑。”
“你娘难道没有教你江湖险恶，尤其要提防漂亮的女人？你这样的愣头青，只有撞破了脑袋，才会彻底清醒。好汉，拜拜。”
孙美狐笑得如商朝那位最著名的狐狸精，妩媚妖娆动人心魂。
赵温凉转身看着她妖娆的背影，像是在谈论着无关紧要的事，语气僵硬道：“我没有娘，我只有一个爷爷叫赵龟年，他告诉我，女人，是玩物，是草芥，孙美狐，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的内裤是他妈红色的，而且屁股腚有一颗黑痣。”
女人是一只蜜蜂，能迷人，也更能螫人。
孙美狐心道，这些年的放浪生活，她什么样的脏话没听到过，比这更恶毒一万倍的言语也不能真的伤得了她，唯有赵温凉那后两句话使她的心境有了一丝波澜，但还不足以使她泼妇骂街。
她没有理睬赵温凉的癫狂举止，自顾自走向金田教学楼。
今有春日照人，赵温凉却没有心情在草地上享受。
他来到医务室，向那个脸蛋圆嘟嘟的实习女护士点点头，算是招呼。
佟霸看他心情不佳，也没有出声打扰他，这牲口有了如画还不肯收心，看他色咪咪的样子，只怕又是对那位女护士起了非分之想。
一系列包扎治疗之后，护士MM总算舒了口气，她眼前这位普通男人的眸子太刺眼，使她不敢对视，她偷偷吐了吐舌头，笑道：“好了。”
赵温凉道了谢，拉着一步三回头的佟霸出了医务室，两人走在路道上，没有急着回宿舍，而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背靠背聊着天。
赵温凉原本以为有着趋利避害意识的佟霸不会在曹畏把自己揍得半死时出手相助，却没想到一向心思细腻的佟霸也有难得的血性，赵温凉撇开混乱的思绪，轻声道：“佟霸，刚才……”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都是农村人，也都有相似的经历，遇难了就得互相帮一帮，否则谁都冷眼旁观，那农村人到了大城市可不得没地儿活了。”
佟霸难得地说了一番他平时最憎恶的一些个感慨玩意儿，他母亲被村里的几个人强奸后，他摸清了那几人的作息时间，在夜里把他们挨个揍了一顿，差点儿没把那几人打死，既然法律在此处不能使坏人绳之以法，那他自己便是法律，后来被佟霸一顿教训的那几人联合着把他娘俩赶出了村子，能有这么大能耐，只因那几人是村长的亲戚，佟霸被赶出生活了十多年的村庄时，也是如今天这样很难得感慨了一回，也是在那个时候下定决心，上位。
人的确都是人逼出来的。
赵温凉微仰着头，享受着难得的安心惬意，被孙美狐那番毒辣言语刺激得烦躁的心情总算不在了，剩下的都是野心，没有伟大抱负，只是想得到一些该得到的东西，拿回一些曾被别人抢去的东西，踩掉一些曾对自己恶语相向的人，而已。
他笑着道：“一开始怎么会跟我这个普通到使大部分人很难再看第二眼的人结交？”
赵温凉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很傻，不像是饱览群书的年轻人。
佟霸折下一根在他头顶随着春风胡闹的细细杨柳枝，叼在嘴里，含糊不清道：“被赵凤邸揍了一顿后，就做了一条丧家之犬，曾经的朋友或者手下就忙着痛打，差点儿那一点野心都被磨灭，被打后我就琢磨，这不行啊，哪能心甘情愿的做受气包，就在学校瞎转悠寻思着逮着机会借别人的势上位，正好遇到了邸成最底层的一个朋友，他说你将来会是他们的老大，所以这不就想着沾你的光，好歹混个堂主当当。你说这不是不是很实际？很功利？”
赵温凉点点头，从闲适的佟大老爷嘴里抢过那根杨柳枝，抽了下佟霸的脑袋，微笑道：“这算是你对我有不良企图的惩罚。”
佟霸就笑，很憨，很实诚。
“后来吧，就想尽法子跟你弄到同一间宿舍，一开始见你的样子还真没看出来你有啥大能耐，毕竟邸成帮在咱金田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伙，没啥本事的人要想使动它，只怕会砸到自己的脚，所以就对你的能力有了些怀疑。你在那天说要请全寝室人吃饭，我就想，正好借机会观察观察你的言行举止，看能不能瞧出些小说里常说的啥王霸之气，不是王八，别急着拿柳枝抽我。不知道是我眼拙还是咋地，总瞧不出你有啥本事，恰好刘天亮那家伙找茬，我就存心不出手相助，能把刘天亮弄倒，差不多有那个能耐帮我上位了，可你这家伙喝得像一滩烂泥，硬是被他揍得像条死狗，所以那时就对你彻底没了指望。”
佟霸实话实说，他母亲没疯时就教他坦诚待人，他一直没忘，前提是能交心的人。
赵温凉打断佟霸继续往下说的势头，他遥望远处的金田教学楼，笑道：“到了今天你再看我，现在看到了什么？”
佟霸站起身，怔怔地望着坐在石头上瘦弱的背影，认真道：“我看到了野心。”
赵温凉很畅快，所以开怀大笑。
多年以后赵温凉与佟霸早已毕业，他们的学弟学妹们把他们俩曾一起坐过的这块石头，称作“观心石”。
观心，也叫观野心。
而当下的赵温凉与佟霸还站在河畔那块观心石上看云卷云舒。
佟霸从口袋里偷偷摸摸掏出一盒香烟，双叶，挺普通，佟霸抛给赵温凉一根，道：“不敢抽劲儿大的，这种烟没那么伤肺，在这时候抽抽还不错，挺宜人。”
赵温凉接过，夹在食指与中指间，却没点燃，道：“曾经有一个老爷子告诫我男人不应抽烟，最是消磨意气，所以我将近好几个月没沾过香烟，不过我喜欢看别人抽，这是不是很变态？”
佟霸摇摇头，掏出打火机，“嚓”的一声点燃香烟，动作一气呵成，看来没少抽过，吸了两口，道：“你那还好，我有一个小弟最喜欢捡女人抽剩下的烟蒂。他还说烟蒂跟女人那处一样令人回味。”
“有这种人才？可惜了，可惜了，没早点碰上。”
赵温凉摇头感叹，世间上多得是世人永远无法想象的荒诞诡异，稀奇的东西，被众人熟知了，也便不再稀奇了。
佟霸惹惹草，抽口烟，询问道：“赵凤邸在云南做什么？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他那种性子的人不可能安稳生活的。”
赵温凉闻了下烟尾，薄荷气息适中，嗅着挺舒畅，微笑道：“具体做什么我也不大清楚，你倒是对他挺了解。”
“我曾花了三个晚上研究此人的性格缺陷，你猜怎么着？”
佟霸神神秘秘道，弹掉那根才燃烧三分之一的香烟，烟头入河。
没等赵温凉回答，他便笑道：“全他妈是缺陷，喝酒、赌博、嫖，娼，除了吸毒他还真俱全了。我就想不明白，他那样的人怎么能混到邸成老大这个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宝座，还说舍弃就舍弃，赵凤邸，还真是个怪人。”
想起那个把自己最多笑脸给他的那个人，赵温凉竟然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这令他感到恶心，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池水，平静道：“你说的那些个缺点可能在他身上就成了他独特的优点吧，他那样的怪物，观寻常人的法子套在他身上根本不适用。”
“大妖人。”
佟霸给赵凤邸下了评语。
“以后，我的位子给你坐一半，敢不敢干？”
赵温凉轻声询问。
“我也得拿出点资本给如画的老爸瞧瞧，不敢才是王八蛋。”
佟霸回答得斩钉截铁，他等有人对他说这句话等了一年半，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时机到了没？”
佟霸询问道。
“再等几天。”
微风拂面，赵温凉理了理越来越长的头发，轻声道。
今天真是个云淡风轻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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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温凉点点头，佟霸一溜烟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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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温凉转身看着她妖娆的背影，像是在谈论着无关紧要的事，语气僵硬道：“我没有娘，我只有一个爷爷叫赵龟年，他告诉我，女人，是玩物，是草芥，孙美狐，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的内裤是他妈红色的，而且屁股腚有一颗黑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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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医务室，向那个脸蛋圆嘟嘟的实习女护士点点头，算是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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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温凉道了谢，拉着一步三回头的佟霸出了医务室，两人走在路道上，没有急着回宿舍，而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背靠背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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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温凉微仰着头，享受着难得的安心惬意，被孙美狐那番毒辣言语刺激得烦躁的心情总算不在了，剩下的都是野心，没有伟大抱负，只是想得到一些该得到的东西，拿回一些曾被别人抢去的东西，踩掉一些曾对自己恶语相向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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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霸实话实说，他母亲没疯时就教他坦诚待人，他一直没忘，前提是能交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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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霸站起身，怔怔地望着坐在石头上瘦弱的背影，认真道：“我看到了野心。”
赵温凉很畅快，所以开怀大笑。
多年以后赵温凉与佟霸早已毕业，他们的学弟学妹们把他们俩曾一起坐过的这块石头，称作“观心石”。
观心，也叫观野心。
而当下的赵温凉与佟霸还站在河畔那块观心石上看云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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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人才？可惜了，可惜了，没早点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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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霸惹惹草，抽口烟，询问道：“赵凤邸在云南做什么？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他那种性子的人不可能安稳生活的。”
赵温凉闻了下烟尾，薄荷气息适中，嗅着挺舒畅，微笑道：“具体做什么我也不大清楚，你倒是对他挺了解。”
“我曾花了三个晚上研究此人的性格缺陷，你猜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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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赵温凉回答，他便笑道：“全他妈是缺陷，喝酒、赌博、嫖，娼，除了吸毒他还真俱全了。我就想不明白，他那样的人怎么能混到邸成老大这个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宝座，还说舍弃就舍弃，赵凤邸，还真是个怪人。”
想起那个把自己最多笑脸给他的那个人，赵温凉竟然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这令他感到恶心，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池水，平静道：“你说的那些个缺点可能在他身上就成了他独特的优点吧，他那样的怪物，观寻常人的法子套在他身上根本不适用。”
“大妖人。”
佟霸给赵凤邸下了评语。
“以后，我的位子给你坐一半，敢不敢干？”
赵温凉轻声询问。
“我也得拿出点资本给如画的老爸瞧瞧，不敢才是王八蛋。”
佟霸回答得斩钉截铁，他等有人对他说这句话等了一年半，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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