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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复活(一)

    鲜红的十字映在礼拜堂的墙壁上,站在讲台前的是王都罗伦丹城教区的大主教,也是圣城卡达印四名红衣主教之一的卡斯达尔主教,也许光提起他的名字还不足以让人想起与这个红衣主教的身份相称的荣耀,但若是提到天父之犬这个称号,所有的教徒都会畏惧,所有属于黑暗势力的人都会退避三舍,以至于人们常说“我宁愿在血族十三席审判会议上对大法官不敬,也不愿与天父之犬共处一室“的流言。

    卡斯达尔掌管着教廷的裁判所,负责对所有异端的审判,其手段的残忍程度令黑暗议会都自愧不如,是历届裁判长中最残忍最狂热的信徒。借由这种狂热信仰,卡斯达尔甚至敢于在五年前违反教廷法令擅自处死一位仅仅被怀疑与恶魔有关系的少女,此举直接导致了诺尔斯帝国潋伯爵的叛乱,据传被处死的少女是伯爵的新娘。而潋伯爵在帝国骑士大厅威望甚高,在王都罗伦丹城附近甚至驻有一支私人部队,由皇帝赐予了深渊骑士团的称号,等同战斗力不下于帝国五大军团中的任何一支,但限于伯爵爵位,其规模一直无法扩大,保持在五个大队左右,因为帝国军制规定,十人一小队,十小队为一中队,十中队为一大队,二十个大队为一个军团,贵族私兵建制一般不得超过个三个大队,除皇帝允许,经过骑士大厅同意,才可增加建制。但是就伯爵个人而言,连法师议会的议长也不得不在私下里承认伯爵的才华横溢,有他在,实在是帝国的希望。

    卡斯达尔却以雷霆手段直接跳过教皇,对审判所的战士下达了审判法令,星夜而至的整装满编十个大队的教廷裁决军立刻对已经攻入诺尔斯王都正在逼宫的潋伯爵的叛军展开进攻,叛军刚刚进城,军心不稳,加上其本身就是以战斗力虽强但规模不大的深渊骑士团为主,再加上伯爵的亲信从军团中带出来的亲卫,就算是算上与伯爵一起叛乱的几个贵族私兵加在一起才勉勉强强达到十六个大队,半个军团的建制,而且刚刚从王城近卫军的手里夺城,战斗力大打折扣,两军刚一接触,号称无法战胜的裁决军立即取得优势,先是立刻击溃贵族私兵,再是凭借大规模的移送方阵奇袭正在皇宫逼宫的骑士团,迫于局势,潋伯爵不得不放弃逼宫 ,立刻下令撤退,只是裁决军已经攻入皇宫,天父之犬亲自带领一个中队的惩戒骑士堵在了伯爵撤退的路上,两人一番大战之后,伯爵最终通过移送法阵离开了皇宫,此役之后,深渊骑士团的建制从此消失在帝国军团编制中···········

    此刻的卡斯达尔站在讲台前,副主教温德尔恭敬的捧着一个被白色丝布遮挡住的方形木盒侍立在侧,尽管礼拜活动每周都会进行,但是像这次隆重到要请出教区圣物的礼拜活动,温德尔闭着眼睛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也可以亲自捧着圣物来让信徒膜拜,刚刚升任副主教的他,还从没见过那么隆重的场面,捧着圣物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眼中充满了狂热。 卡斯达尔看了看激动的温德尔,傲慢的神情不禁浮在脸上,他清了清嗓子,整了整自己的主教袍,抬起双手示意台下众多教徒噤声,一下子礼拜堂里潋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消失不见,所有的教徒都虔诚的将双手合十在额前,有衣着华丽的贵族妇人,有家境贫寒的普通市民,在这庄严肃穆的时刻,在天父的面前,所有人的身份都不在重要,他们只是虔诚的等待着红衣主教卡斯达尔的告诫,而卡斯达尔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像是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身上裁判所的威严像是一把利剑架在在场信徒的脖子上,当夕阳的昏黄已经褪去,明亮的满月爬上了夜空的时候,卡斯达尔终于缓缓开口了:“ 在此的兄弟姐妹们,你们都是父最虔诚的信徒,让我们先开始祷告,再对圣物圣水奉上我们的虔诚,愿父与我们同在!”

    “愿父与我们同在!”

    主教便开始带领信徒念诵主祷词

    “我们在天上的父 ”

    ·················

    “愿人都遵父的名为圣

    ·············

    “愿父的国降临”

    ·················

    “愿父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

    “愿父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

    信徒们虔诚的咏颂着主祷词,卡斯达尔对着礼拜堂的圆形穹顶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像是拥抱刻画在穹顶上的天父一般,而念诵主祷词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越来越激昂。  突然,这慷慨激昂的念诵声戛然而止,礼拜堂的大门缓缓的打开,吱吱呀呀的声音像是游荡的灵魂的哭喊一般,在此刻鸦雀无声的环境下显得更加压抑。卡斯达尔微微眯了下双眼,随即将目光锁定在礼拜堂主厅外的不速之客的身上银白色的月光将站在门口的黑衣男人的影子透过那奢华的礼拜堂大门长长的投映在主厅之内,不知是不是黑魔法还是什么之类的原因,投在地上的影子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的趴向了站在讲台上的卡斯达尔,卡斯达尔看着爬过来的影子皱了皱眉,随即一声冷喝,影子就爬到卡斯达尔的脚尖便无法再前进分毫,而卡斯达尔也没有在关心黑影的问题,因为他必须集中精力好好的对付这个黑衣男子。

    捧着圣物盒的温德尔已经被吓得无法思考了,他太恐惧了,并不是因为这诡异的法术,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气息,他的感觉,如同当年那个诡异的血之祭典上发疯的男人一模一样,温德尔清楚地记得,那个男人看到少女死后的疯狂模样,还有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的诅咒,他无法想象,那个大笑着被裁判所的人拖下去的男人得到机会复仇会如何对待他们,温德尔越想越害怕,颤抖的躯体将装有圣物的盒子紧紧的抱在怀中,站在一旁的红衣主教轻轻的对温德尔说:“不用害怕,我的兄弟,我们是神忠诚的仆人,父的荣光将会庇护我们!”此时的温德尔不再呼吸,双眼失去焦距,如同灵魂出窍一般,卡斯达尔见状,拍了拍温德尔的肩膀,温德尔随即一身冷汗跌坐在地上,圣物盒落在地上,装有圣水的瓶子从盒子中滚落,信徒们大声惊呼,随即全都跪在地上对着圣物祈祷。卡斯达尔厌恶的看了一眼温德尔,便把注意力再次放回不速之客的身上,说:“这是罗伦丹大圣堂,整个罗伦丹教区的中心,你来这里找麻烦,是想我带你回裁判所接受制裁么?异端!”

    “异端?哦,按照你们的逻辑确实如此····”黑衣男子嘲笑似的环顾这周围跪在地上祈祷着的信徒,依旧站在门口没有进入主厅,卡斯达尔一声厉叱,大手一挥,鲜红的主教袍飞向空中,像是沾染血腥的幕布一般缓缓落下,其后的卡斯达尔伸出右手,在空气中划过几个神秘古老的咒文,卡斯达尔的面前便凭空出现一道裂缝,他便把手探入其中,拿出一柄金色的法杖,洁白的杖身点着数颗璀璨的红色魔石,法杖前段是一个天使一般的雕塑捧着一小截秘银打造的尖牙,这便是卡斯达尔的法杖-----“天父之牙”

    黑衣男子看到卡斯达尔拿出了武器,也开始有了动作,由于面甲遮住了他的脸,卡斯达尔无法看清他的表情,黑衣男子向前方伸出右手,翻转,紧握!

    仅仅两个动作,在地上蛰伏许久的影子一下子有活跃了起来,像是从空中坠落的瓷器碎裂一般四散而开,先是腾身而起,将卡斯达尔包裹在浓重的黑色烟雾中,主教咬紧牙关说了句卑鄙,便专心支撑起自己的圣光护盾,因为他已经看清了这些影子,不,这根本不是影子,这是暗影魔,一种潜藏在阴影里的恶魔。他不得不专心对付暗影魔,但是此刻的主教觉得自己的圣力似乎总是不停的流失,所以就算是暗影魔这种中阶恶魔,身为四名红衣主教的卡斯达尔也不得不全力应付。

    四散而去的影魔们,缠上了周围正在虔诚祈祷的信徒的脖子上,在下一刻,黑衣男子轻轻的说了句,:“再见了,各位·····嗯······信徒····啊······ 不···应该是······”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手指按着太阳穴的位置,微笑着说:“罪人!”

    所有的信徒的眼神都失去了焦距,他们的灵魂已经被暗影魔裹腹了。失去灵魂的身体随即瘫倒在地,而已经饱餐的影魔们尖啸一声在空中聚集,旋转成一个浓重的黑色球体,这便是影魔的影闪,由影魔聚集而成,威力比高阶恶魔的全力一击还要恐怖,影闪随即呼啸的扑向了如墨般粘稠的黑雾中的卡斯达尔,在即将接触的一霎那,缠绕包裹着卡斯达尔的影魔突然发出恐惧的喊叫,一道道金色的圣光柱射穿了影魔的身体,影魔尖叫着想要逃离,却被圣光拉在卡斯达尔的周围,让圣光活活的净化到灰飞烟灭。溢出的圣光也感觉到了影闪的到来,毫不示弱的扑向了飞速而至的影闪,黑色与金色,邪恶与圣洁,黑色想要亵渎圣洁的金色圣光,金色也拼命的要净化肮脏的黑色。两种颜色不断的在空中胶着,纠缠在一起,卡斯达尔突然大声吼道:“异端,你别想亵渎这神圣之地!”随然嘴上吼着要净化异端,但是卡斯达尔的心里明白,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他无法明白为什么他的圣力会不停的流逝,但是若不在全力战斗的话,这由上百个影魔聚集而成的影闪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我们伟大的天父之犬似乎已经开始认真了,那么我也开始吧·····”黑衣男子轻轻笑着,但是映在卡斯达尔的眼里无异于死刑的宣判,他竟然看到了黑衣男子张开了一对大大的恶魔之翼,额头前蜷曲着一对属于恶魔的犄角,瞳孔的颜色变成了如同玫瑰一般的红,恶魔狰狞的笑着,对着一具尸体勾了勾手指,那尸体竟然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自己走到了恶魔的面前,卡斯达尔咆哮着:“你这异端,无耻的罪人,天父不会原谅你的!”他无法接受一个恶魔在他的面前耀武扬威,更无法接受一个恶魔在他的面前卖弄起恶魔的邪恶咒术。

    “不原谅?随便吧,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对了,你的法杖是天父之牙吧,今天我将亲手击碎他!”恶魔不屑的说道,同时抬起左手架住了走过来的尸体的脖颈,右手环绕上腰部,恶魔静静的看了会这具尸体,此刻的她一袭长裙,双眼紧闭,他不禁想到这具躯体的主人生前一定会更加美丽吧、

    远远的看去,恶魔拥抱着这具躯体,两人看想去像是舞会上热恋的情侣一样,下一刻,空中传来了呢喃的歌声,卡斯达尔瞬间睁圆了双眼,紧握天父之牙的双手因为愤怒而用力到指节发白,大声吼道:“怎么可能!!!暗云缚魂歌!!!难道黑暗议会打算重新开启圣战吗?怪不得我的圣力总会不停的流失,心灵信标也失去联系!”

    恶魔看到卡斯达尔的样子,轻笑道:“暗云缚魂歌是没错,但这次的行动和议会没有关系,这纯粹是我个人的意愿······”说着,恶魔左手突然发力,将这具躯体的头扭了下来,血柱喷射而出,溅在了礼拜堂的门眉之上,右手顺着躯体的脊背缓缓的滑向了失去头颅的肩膀,接着,恶魔的手尽然顺着肩膀上的空洞伸了进去,先是整只手,再是手腕,最后整条手臂都伸了进去,恶魔狞笑着,右手在躯体里抓住了什么东西一般,一下子将尸体甩到一边,就像丢掉一把剑鞘一般,任鲜血喷洒在他漆黑的面甲上,此刻他的右手握着的是一对细长的刺剑,因为是从那具刚死不久的躯体中拿出来的,刺剑上还带着浓重的血液,鲜艳的颜色在月光的照耀下腾起了丝丝热气,恶魔放肆的笑着,双手各执一剑,舞了一个剑花,映着空中还在胶着的金色黑色光芒笑着说:“真是失礼了,这是我的武器----诀别,哦对了,而且魂歌范围只有礼拜堂附近这一片,毕竟我带来的巫妖算上暮,也才五个而已····”

    “是·····暮····”卡斯达尔轻轻的说道,然后又吼道,“那又如何!五个巫妖发动缚魂歌,你根本没有其他援助!呵呵,圣父将会帮助我的!”说着卡斯达尔捏碎了一个紫色晶石,磅礴的圣力喷涌而出,“呵呵 ,如此磅礴的圣力,你根本无法靠近我,等着死·····额····温德尔···你?!”一直蜷缩在一旁的温德尔突然朝着卡斯达尔扑了过来,手里握着一把破魔匕首,狠狠的刺向了温德尔的圣光护盾,磅礴的圣力随即变得混乱不受控制,在空中的影闪都被瞬间吞没,卡斯达尔的七窍都流出血来,混乱的圣力随时都会撕碎卡斯达尔的身体,恶魔皱了皱眉,对着空无一人的背后说:“怎么弄的?我可不想他现在就死了!”

    “哦?是想好好的玩玩么?”

    “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

    “好吧,如你所愿!”

    体即将被撕裂的那一刻,一股异样的力量充满了卡斯达尔的身体,帮助他梳理着混乱的圣力,不一会,圣力就已经被压制住了,而那股力量却没有就此消失,而是盘踞在卡斯达尔的身体里,彻底控制了他,他已经无法使用任何的力量了,卡斯达尔瘫坐在地上眼中充满愤怒的看着温德尔,想要生生的吃了他一样,而温德尔确只是抱着圣水站在一旁,谦卑的低下了头······

    “我的生命,大概会在这里终结吧······”卡斯达尔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半个世纪,“不过,我一定不会就此死去的!”虽然意识开始迷茫,但是死亡的味道却逐渐从舌头根升起。恶魔就站在主厅门前,大吼一声,又切碎了一具尸体,全身的衣服被血渍浸染,手中的诀别反射这寒光,冷风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灌进了主厅,整个礼拜堂陷入一片漆黑,黑色的羽毛从空中飘落,黑色的身影大踏步的进入了主厅,卡斯达尔最后的希望正在被这寻路而来的身影渐渐击碎,刚刚通过法阵传送过来的十二名深渊骑士无言的紧随其后,将卡斯达尔围在了中间。

    在飘落的黑羽里,恶魔轻轻的说:“审判的时刻到了!”声音开始微微颤抖,恶魔和十二名深渊骑士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卡斯达尔,仿佛一群渴望祭品的乌鸦正等待着啄食死者的血与肉。

    卡斯达尔看清了骑士的徽章,一瞬间全都明白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原来······好久不见啊,伯爵大人····”

    下一瞬间,伴随痛苦的呻吟,主教双膝一软,又一次的跪了下去,掠过的剑光切断了他的肌腱,鲜血并没有流出,在剑锋掠过的瞬间,伤口就已经凝固了。渴求着复仇的灵魂并不急于赐予猎物死亡,他要用猎物的痛苦来填补自己破碎的灵魂

    “我们又见面了,卡斯达尔主教大人!”伯爵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为了这一刻,我已经付出了太多!”

    “呵呵 ,异端!你是天父的背叛者,你是罪人!”

    “那么现在,罪人来向神的仆人索命了!”

    愤怒的伯爵甚至无法压抑自己的扭曲的声音,死死的盯住了卡斯达尔,咬紧了牙说道:“准备好用你的血肉偿还孽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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