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赛诗（1）
只见一个偌大的台子摆在路中央，台上铺满红地毯，还摆着一排桌子，台子周围挂着彩灯，璀璨夺目。台上的桌子边坐着五、六个人，有学富五车的学者，有家财万贯的富豪，也有德高望重的官人，他们都是此次赛事大会的评委。台正中央摆着一张红漆木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台子周围挤满了人，大家都伸长脑袋往台上望，脸上写满兴奋和好奇。赛诗大会是上元节的重头戏，历年来它都是由富甲一方的许员外举办，要是谁能夺得头名，奖励一百万两银票，这也是大家对赛诗大会有兴趣的原因之一。
此时，一个高高瘦瘦，穿着整齐的男子站在台中央，他看上去瘦弱，声音却洪亮无比：“请各位安静下来，赛诗大会马上开始。”他便是今晚赛诗大会的主持人许尘，也是举办方许员外的得力管家。
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有些人连忙调整状态，准备上台挑战。
蓝若因为有风澈的帮助，一下子挤到了最前边，她站在台下，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台上，脸上的神情是惊喜与期待。为了避免其他人撞到蓝若，风澈像个天然屏障站在她身后，双手护在她身两边，不准别人接近她。蓝若没注意到这个暧昧的姿势，她的注意力全在台上，风澈闻着怀中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嘴角不自觉上翘。
“好了，现在就让我们来揭示今晚赛诗大会的主题。”
许尘手上拿着一个卷轴，他慢慢将它打开，雪白的纸上只写着一个字“花”。
“那么今晚赛诗大会的主题就是‘花’，请大家以花作诗，想好后便可上台吟诗。”
赛诗大会的规则是，选定一个主题，大家即兴作诗，先是由一人上台吟诗，谁想挑战便上台对诗，由评委判定谁赢，如此一反复，坚持到最后的便是胜者。这时，已有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上台，他提笔一挥，一首诗便跃然于纸上。许尘拿起纸，将他的诗念出来：“高楼晓见一花开，便觉春光四面来。暖日晴云知次第，东风不用更相催。①”他一念完，脸上便露出赞许之情，“好诗好诗啊，以花喻春，生动形象。”转而，他又面向台下，问道：“不知哪位有更好的佳作？”
“我这里有一首”
人群中走出一位青衣书生，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执与身前，迈着步子昂然走上台。相对于那位公子，蓝若比较喜欢这位青衣书生。前者衣着华贵，虽然才华不错，但多了一丝浮气，少了一分文雅，显得庸俗。后者穿着简朴整齐，看得出是一位饱读诗书的白面书生，并且骨子里透露出一份骄傲。
青衣书生熟练地在白纸上写下几行诗，作完后立于一旁，一脸的自信。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有情芍泪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②”
许尘一念完，台下一片哗然，这首诗的确作得好，同样是描写春日里的花，却多了一丝哀愁，而这丝愁隐藏在芍药和蔷薇的情态中，稍加领悟便可体出其中的味。蓝若似乎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愁绪，他定是仕途失意，有才无处展，才会有此感慨。
几位评委商量过后，许尘宣布答案：“经过各评委的商量，决定这位公子胜出。”他举起青衣书生的手，青衣公子倒像是早知道结果般，没有太多惊讶，而另一位公子垂头丧气地走下台。
继而，陆陆续续有人上台挑战，但都被青衣公子比下去了。
就这样，一柱香后。
“细草穿沙雪半销，吴宫烟冷水迢迢。梅花竹里无人见，一夜吹风过石桥。③”
青衣公子又吟出一首诗，刚上台的人还没等评委宣布结果就主动下台了，大家一片嬉笑声。青衣公子浅笑，对着那个下台的人直摇头。不得不说，他是才华横溢的。
蓝若听完青衣公子的诗后，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梅花竹里无人见，一夜吹风过石桥。若是把‘风’字改为‘香’字就更佳了。”
“还有哪位想上台对诗啊？”
许尘又在台上喊。过了片刻，许尘见没人上台，想宣布青衣公子取胜：“既然没人再来对诗，那么我在此宣布，这位公子取得胜……”
“梅花竹里无人见，一夜吹香过石桥。”
突然，有个声音清楚地响起，许尘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望向声源处。只见一位俊美如神邸的男子立在人群中，他气宇轩昂，特别打眼，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目光。
这个说话的人正是风澈，他刚才听见了蓝若的呢喃，毫不犹豫便说了出来。
蓝若不满地回头看着风澈，“你干吗把我改的诗念出来？”
风澈没有一点做错事的样子，嬉笑道：“好诗当然要念出来”
青衣男子在听到风澈念的诗后低头思考了一阵，而后惊喜地抬起头来，拍手称妙：“一夜吹香过石桥，妙，太妙了。把‘风’字改为‘香’字，更能体现梅花的暗香啊。”
许尘已经注意到风澈，他上前一步，走到台边，“这位公子的诗改得妙，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意境更深远了，可否上台来再对一诗？”
风澈没有半点上台的意思，他双手一伸，将怀中的蓝若推出去，“这首诗不是我改的，是这位公子。”
蓝若直到被推出去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回头瞪了风澈一眼，谁知他一脸无害地看着她，还用眼神示意她快上台。
“哦？原来是这位公子改的诗啊，那么就请你上台对诗吧。”
许尘眼前一亮，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台下的那一抹雪白色身上，超凡脱俗的气质，就算隐隐于人群，也显得那么醒目。青衣男子也注意到了蓝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他没想到让自己佩服的竟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少年，而且她目光纯澈，一双水眸似乎能融化冰山，有种让人见了砰然心动的感觉。
这下，蓝若不得不上台了，她收回放在风澈身上的目光，神色淡然地走上台。
许尘来到青衣男子身旁，却发现他的脸颊染上红晕，眼睛也一直盯着蓝若，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公子，公子？”
“啊？”青衣男子回过神来，不自觉地叫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低头。
“不知公子对她的修改满意吗？”许尘指着蓝若。
“她改得很好，我自愧不如。”青衣男子倒是很谦虚。
许尘走到台前面对群众，“那么这样吧，你俩重新各作一首诗，再由评委决定谁赢。”
青衣男子随即开口：“我已经想好一首，就先吟了。”他没有将诗写在纸上，直接吟出来：“闻君寺后野梅发，香蜜染成宫样黄。不拟折来遮老眼，欲知春色到池塘。④”
他以梅作诗，意境和情感刚刚好。
蓝若只是低眉想了片刻，便扬起眼角看着他，发出好听的声音：“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⑤”
台上女子的脸上有不容忽视的光彩，似骄阳般耀眼又似清月般恬然，晚风拂过她的发，吹起的发丝零零落落地散在她的胸前和背后，衣摆像蝴蝶般在空中乱舞，这种美，无法言喻。
一瞬间，在场的人无一不被蓝若那独特的气质吸引，看她都看呆了。风澈双手环胸，眼中只有那个女子的绝色姿态，他认为蓝若就应该是这样的，她的身上有掩饰不了了光彩，仿佛天生就是焦点。不过他很不喜欢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那种直白的喜爱，看得他很不爽。
青衣男子的脸上再次浮现钦佩的神情，许尘也从评委那得知了最终结果。
“现在我宣布，赛诗大会的获胜者是这位公子！”许尘举起蓝若的手，台下立即响起一阵欢呼声，看来大家也很满意这个结果。蓝若看着底下欢呼的人群，心中涌现一丝幸福感，她虽然获得过无数次赞叹声和欢呼声，但是第一次这么开心，这么满足。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了风澈身上，他就那样站在人群中，一身水墨色衣衬得他俊朗非凡，她看见了他嘴边噙着的笑，心不禁跳了一下。
她很快移开眼，平复着心里莫名的情绪。
“那么这一百万两银票就是公子的了”许尘拿来一张银票递给蓝若，她推辞道：“我只是一时兴起上台作诗，这头奖理应颁给那位公子，他才是才华横溢。”
“这…”听她这么说，许尘望望青衣男子，又望望蓝若，左右为难。这时，青衣男子主动走过来，“经刚才一比试，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又怎能抢了公子的头彩？公子莫要推辞，还是收下它吧。”
许尘也附和道：“对啊，按照赛制，你确实是赢了。还是你嫌这银票太少，不屑收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蓝若知道自己再怎么推辞也没用了，便接受了。“那我收下了”说着，她接过银票。
许尘重新走到台中央，大声宣布：“此次赛事大会，圆满结束！”
注：①出自令狐楚——《游春词》②出自秦观——《春日》③出自姜夔—《除夜自石湖归苕溪》④出自黄庭坚——《从张仲谋乞腊梅》⑤出自卢梅坡——《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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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若因为有风澈的帮助，一下子挤到了最前边，她站在台下，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台上，脸上的神情是惊喜与期待。为了避免其他人撞到蓝若，风澈像个天然屏障站在她身后，双手护在她身两边，不准别人接近她。蓝若没注意到这个暧昧的姿势，她的注意力全在台上，风澈闻着怀中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嘴角不自觉上翘。
“好了，现在就让我们来揭示今晚赛诗大会的主题。”
许尘手上拿着一个卷轴，他慢慢将它打开，雪白的纸上只写着一个字“花”。
“那么今晚赛诗大会的主题就是‘花’，请大家以花作诗，想好后便可上台吟诗。”
赛诗大会的规则是，选定一个主题，大家即兴作诗，先是由一人上台吟诗，谁想挑战便上台对诗，由评委判定谁赢，如此一反复，坚持到最后的便是胜者。这时，已有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上台，他提笔一挥，一首诗便跃然于纸上。许尘拿起纸，将他的诗念出来：“高楼晓见一花开，便觉春光四面来。暖日晴云知次第，东风不用更相催。①”他一念完，脸上便露出赞许之情，“好诗好诗啊，以花喻春，生动形象。”转而，他又面向台下，问道：“不知哪位有更好的佳作？”
“我这里有一首”
人群中走出一位青衣书生，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执与身前，迈着步子昂然走上台。相对于那位公子，蓝若比较喜欢这位青衣书生。前者衣着华贵，虽然才华不错，但多了一丝浮气，少了一分文雅，显得庸俗。后者穿着简朴整齐，看得出是一位饱读诗书的白面书生，并且骨子里透露出一份骄傲。
青衣书生熟练地在白纸上写下几行诗，作完后立于一旁，一脸的自信。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有情芍泪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②”
许尘一念完，台下一片哗然，这首诗的确作得好，同样是描写春日里的花，却多了一丝哀愁，而这丝愁隐藏在芍药和蔷薇的情态中，稍加领悟便可体出其中的味。蓝若似乎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愁绪，他定是仕途失意，有才无处展，才会有此感慨。
几位评委商量过后，许尘宣布答案：“经过各评委的商量，决定这位公子胜出。”他举起青衣书生的手，青衣公子倒像是早知道结果般，没有太多惊讶，而另一位公子垂头丧气地走下台。
继而，陆陆续续有人上台挑战，但都被青衣公子比下去了。
就这样，一柱香后。
“细草穿沙雪半销，吴宫烟冷水迢迢。梅花竹里无人见，一夜吹风过石桥。③”
青衣公子又吟出一首诗，刚上台的人还没等评委宣布结果就主动下台了，大家一片嬉笑声。青衣公子浅笑，对着那个下台的人直摇头。不得不说，他是才华横溢的。
蓝若听完青衣公子的诗后，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梅花竹里无人见，一夜吹风过石桥。若是把‘风’字改为‘香’字就更佳了。”
“还有哪位想上台对诗啊？”
许尘又在台上喊。过了片刻，许尘见没人上台，想宣布青衣公子取胜：“既然没人再来对诗，那么我在此宣布，这位公子取得胜……”
“梅花竹里无人见，一夜吹香过石桥。”
突然，有个声音清楚地响起，许尘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望向声源处。只见一位俊美如神邸的男子立在人群中，他气宇轩昂，特别打眼，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目光。
这个说话的人正是风澈，他刚才听见了蓝若的呢喃，毫不犹豫便说了出来。
蓝若不满地回头看着风澈，“你干吗把我改的诗念出来？”
风澈没有一点做错事的样子，嬉笑道：“好诗当然要念出来”
青衣男子在听到风澈念的诗后低头思考了一阵，而后惊喜地抬起头来，拍手称妙：“一夜吹香过石桥，妙，太妙了。把‘风’字改为‘香’字，更能体现梅花的暗香啊。”
许尘已经注意到风澈，他上前一步，走到台边，“这位公子的诗改得妙，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意境更深远了，可否上台来再对一诗？”
风澈没有半点上台的意思，他双手一伸，将怀中的蓝若推出去，“这首诗不是我改的，是这位公子。”
蓝若直到被推出去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回头瞪了风澈一眼，谁知他一脸无害地看着她，还用眼神示意她快上台。
“哦？原来是这位公子改的诗啊，那么就请你上台对诗吧。”
许尘眼前一亮，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台下的那一抹雪白色身上，超凡脱俗的气质，就算隐隐于人群，也显得那么醒目。青衣男子也注意到了蓝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他没想到让自己佩服的竟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少年，而且她目光纯澈，一双水眸似乎能融化冰山，有种让人见了砰然心动的感觉。
这下，蓝若不得不上台了，她收回放在风澈身上的目光，神色淡然地走上台。
许尘来到青衣男子身旁，却发现他的脸颊染上红晕，眼睛也一直盯着蓝若，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公子，公子？”
“啊？”青衣男子回过神来，不自觉地叫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低头。
“不知公子对她的修改满意吗？”许尘指着蓝若。
“她改得很好，我自愧不如。”青衣男子倒是很谦虚。
许尘走到台前面对群众，“那么这样吧，你俩重新各作一首诗，再由评委决定谁赢。”
青衣男子随即开口：“我已经想好一首，就先吟了。”他没有将诗写在纸上，直接吟出来：“闻君寺后野梅发，香蜜染成宫样黄。不拟折来遮老眼，欲知春色到池塘。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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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若只是低眉想了片刻，便扬起眼角看着他，发出好听的声音：“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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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宣布，赛诗大会的获胜者是这位公子！”许尘举起蓝若的手，台下立即响起一阵欢呼声，看来大家也很满意这个结果。蓝若看着底下欢呼的人群，心中涌现一丝幸福感，她虽然获得过无数次赞叹声和欢呼声，但是第一次这么开心，这么满足。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了风澈身上，他就那样站在人群中，一身水墨色衣衬得他俊朗非凡，她看见了他嘴边噙着的笑，心不禁跳了一下。
她很快移开眼，平复着心里莫名的情绪。
“那么这一百万两银票就是公子的了”许尘拿来一张银票递给蓝若，她推辞道：“我只是一时兴起上台作诗，这头奖理应颁给那位公子，他才是才华横溢。”
“这…”听她这么说，许尘望望青衣男子，又望望蓝若，左右为难。这时，青衣男子主动走过来，“经刚才一比试，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又怎能抢了公子的头彩？公子莫要推辞，还是收下它吧。”
许尘也附和道：“对啊，按照赛制，你确实是赢了。还是你嫌这银票太少，不屑收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蓝若知道自己再怎么推辞也没用了，便接受了。“那我收下了”说着，她接过银票。
许尘重新走到台中央，大声宣布：“此次赛事大会，圆满结束！”
注：①出自令狐楚——《游春词》②出自秦观——《春日》③出自姜夔—《除夜自石湖归苕溪》④出自黄庭坚——《从张仲谋乞腊梅》⑤出自卢梅坡——《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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