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宽大的水面像柔亮的绸，古朴简陋的小舟似剪，一点点把这绸给裁开。无风的时候看那池塘，微澜不惊，似在长睡不醒。采莲、喂鱼的简陋小船搅醒了这里，那里又睡了。只有一场风雨过处，这里那里地吹了搔了，才能将那看似睡梦恬静的池塘逗得发出笑声。
鱼儿悠闲地游在池塘里，看似在浅处，伸手却无法抓到，倒是搅动了一池的平静，荡起了层层延伸开去的波波涟漪。盘盘荷叶上总有那么一两个水珠晶莹地滚，间或被沉浸在塘里的鱼在水中偶然触动了，晶莹的水珠便“叭嗒”一声落入池中。绿荷、寨子、山峰、白云的倒影在水中颤颤地动，凝眸窥视良久，宛如置身于迷幻般的水晶宫。一簇簇，一片片硕大浓绿的荷叶漂浮在水面，说不上是水中的一片荷，还是荷中的一片水。乍然而起的水鸟，或是偶然跃水而跳的鱼，会将山和寨子照映在水中的倩影搅得颤颤如醉。
这里的山水钟灵毓秀，这里的山寨幽静古老，这里的山林葱翠浓郁，这里的池塘波光粼粼，这里的岚霭悠悠萦绕在山间，这里早晚的炊烟袅袅升腾于寨子的上空，这里的山连着天，水连着山，山水草木、古老建筑、民俗风情，都在淳朴自然的生态环境中灵动着。
“馒头，馒头，刚刚蒸好的馒头。”上官羽蔷掀开蒸笼。
小店客似云来，张瑾瑜杵着拐杖：“这里当真民风淳朴，开店这么多天，居然没人多嘴议论，换成是在京城，肯定早有长舌妇在旁念叨，什么鲜花插在牛粪上。”
“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城楼上那个丰神俊朗，对我微微一笑，让我无法抵抗的御前侍卫。”上官羽蔷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你永远都是鲜花，我才是牛粪。”
“别说得自己这样不堪。”张瑾瑜抚摸着上官羽蔷的头：“当真宫中当下人时间长了吗，什么甜言蜜语都能随口说出来。”
“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这些话你以为别人听得到吗？”上官羽蔷发流散如瀑，纤腰一束：“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当然有福，娶到这么好的妻子，你在宫中多年，一双巧手，这里居民能吃到你做的馒头，真是三生有福。”张瑾瑜身穿水墨色衣，面色却回复不到当初的风流韵致。
“还说别人嘴甜，你不是更甜？”上官羽蔷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
天空像一块洗净了的蓝黑色的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这块粗布上闪光的碎金。
星空灿烂的树下微风浮起蛐蛐鸣叫托向星星倾听。
“好难受，好难受。”上官羽蔷沉睡中被张瑾瑜的声音惊醒。
张瑾瑜脸色茫然，鼻涕眼泪齐齐留下，挣扎着往外走。
“瑾瑜不要。”上官羽蔷一把抱住他：“这里古朴乡镇，没有烟馆的。”
“我好辛苦，我要，给我大烟，给我大烟。”张瑾瑜跌倒在地，不断挣扎。
“瑾瑜你忍忍，忍一下就好。”上官羽蔷抱着他：“时间越长，你的烟瘾就会慢慢戒断。”
“痛，好痛。”张瑾瑜摸向自己的空虚双腿。
“忍忍，再艰难的事情，咬一咬牙就过去了。”上官羽蔷眼中热泪翻滚。
“啊！”张瑾瑜咬向自己的手臂。
上官羽蔷急忙挽起衣袖：“瑾瑜你咬我，你不能再痛，再痛的时刻，我陪着你，和你一起承受，你不用害怕。”
牙齿深深嵌入皮肉，上官羽蔷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
**
“馒头，热气腾腾刚刚蒸好的馒头。”上官羽蔷掀开蒸笼盖。
“老板娘，我要两个。”隔壁一妇人上门来说道。
“好嘞。”上官羽蔷麻利包好馒头：“麻烦五文钱。”
“今天怎么不见你们老板来？”妇人接过馒头：“平时你们夫唱妇随，很恩爱的。”
“哦，他今日有些不舒服，就留在家里。”上官羽蔷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老板病了吗？”妇人有些惊异：“不过我看老板就是一付弱身子骨，老板娘平时家里大小都由你操劳吧，你看你一天比一天憔悴，可千万别累坏自己。”
“我会的，多谢。”上官羽蔷巴不得妇人快些离开。
简陋的茅屋内，张瑾瑜疼得翻滚在地。
门忽然被推开，淳于泽若披着黑色披风，站在门前。
“你是谁？”张瑾瑜疼得满头大汗，虚弱问道。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淳于泽若在他面前蹲下神，狭长如野狼般的眼眸盯着张瑾瑜：“很辛苦是不是，何必忍得这么难受呢？”
“你有大烟吗，你有吗？”张瑾瑜抓住淳于泽若的衣襟。
“当然有，还有很多。”淳于泽若从怀中拿出两包大烟：“不过我不能白给。”
“你要多少银两，我家的银两我全部给你。”张瑾瑜迫不及待地说道。
“我不要银两。”淳于泽若淡淡地推开张瑾瑜：“我要的，不知你可舍得？”
“你到底要什么？”张瑾瑜全身蜷缩成一团。
“你妻子相貌还算标致，我要你的妻子。”淳于泽若背起双手：“你若肯卖妻，我给你二十包大烟，足够你半年的用量。”
“二十包大烟？”张瑾瑜全身骨头都似乎有蚂蚁在吞噬。
“今晚在八里客栈，我等你的好消息。”淳于泽若丢下两包大烟：“这是我的诚意，你认真考虑一下。”
上官羽蔷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茅屋，张瑾瑜迎面而来：“回来了。”
“瑾瑜，你看上去气色好很多。”上官羽蔷惊喜道。
“今天你一人又要和面又要卖馒头，辛苦你了。”张瑾瑜掏出汗巾为上官羽蔷擦汗。
“只要你戒掉烟瘾，我做什么都不辛苦。”上官羽蔷心中涌过一股股暖流。
“我们今天晚上出去吃好不好？”张瑾瑜提议道。
“出去吃？”上官羽蔷想了想：“到这里这么久，都没吃过当地的小吃。”
“就城中的八里客栈吧，那里的点心很出名的。”张瑾瑜望向上官羽蔷。
“好啊，我也很想尝尝这民间的小吃，和宫中的糕点，到底有什么不同？”上官羽蔷略带一丝未洒脱的稚气。
“傻瓜，当然是宫中御厨的糕点好吃了？”张瑾瑜细长温和的双眼望向上官羽蔷。
“这吃的东西呢，如同宫中美人，各花入各眼，每人尝在嘴中各有不同。”上官羽蔷嘴角一颦笑，便如同一阵和暖的春风，沁人心脾：“最好能有奶油松香卷酥，枣泥山药糕，蜜汁腌萝卜，蝴蝶酥，你知道吗，婉妃娘娘最喜欢吃酸笋鸡皮汤和玫瑰清露了，而百里芷最喜欢吃香酥苹果饼和脆皮鸭。”
“一说到吃的你就没完。”张瑾瑜愧疚搂住上官羽蔷：“是我对不起你，让给你跟着我吃苦挨累。”
“现在这样的日子不是很好？”上官羽蔷急忙说道：“只要你在我身边，粗茶淡饭也胜过山珍海味啊。”
**
“上菜喽。”小二麻利将菜一盘盘端上：“麻辣肚丝，瓜烧里脊，爆炒田鸡，福海参，花菇鸭掌，肉末烧饼，挂炉山鸡，龙须面，姜汁鱼片，鲜奶杏仁豆腐，两位请慢用。”
“想不到这小地方也有这么多精致菜肴。”张瑾瑜感叹道。
“你点这么多，也就我们两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吃完呢？”上官羽蔷衣着简约，一身装束以随意轻便为主，非袍非裙，利落飒然，不沾一尘，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再多的东西都能吃下，孕妇都不见得比你吃得多。”张瑾瑜将一块姜汁鱼片夹到上官羽蔷碗中：“趁热吃。”
“在宫中做宫女的时候，宫规规定不能吃得太饱，否则在主子面前出虚恭，是要被重罚的。”上官羽蔷撅起嘴唇：“这一旦出了宫，我便是放出了牢笼的鸟，当然要一报过去二十五年我没吃饱的愁喽，不过我只担心我吃成一个大胖子，瑾瑜你不想要我。”
“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无论什么模样，你都是无可替代的上官羽蔷，永远在我心中。”张瑾瑜握住上官羽蔷的手。
“我们夫妻心心相印，自由默契的嘛。”上官羽蔷嫣然一笑，将一块鲜奶杏仁豆腐夹到张瑾瑜碗中：“我听婉妃娘娘说，先帝在时，因为豆腐，出了一件大事，你知不知道？”
“你比我进宫早，事前当然比我知道得多。”张瑾瑜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说来听听。”
“听说当年先帝听闻民间豆腐味美，便要御厨煮来给他吃，御厨深知白水豆腐涩口无味，唯恐自己被责罚，便自作主张，用鱼脑代替豆腐，煮给先帝吃，先帝吃后大赞美味无穷，餐餐必须要有豆腐才肯张嘴。”上官羽蔷叹息一声：“可惜啊，后来御厨家中出事，要回自己家，走得匆忙，忘记跟新来的御厨交代，那位新来的御厨为讨得圣恩，使出浑身解数，小火慢炖三个时辰，呈上去给先皇，不料先皇一尝便勃然大怒，下令将那名御厨推出去处斩，等到之前那名御厨料理完家中后事，回到宫中，想起此事时，已经无辜一条人命葬送。”
“帝王心思最难以揣摩，当今一众红颜争先攀附皇上，但不知伴君如伴虎，今日不知明日事。”张瑾瑜头戴一片毡巾，比往日看上去精神许多：“皇上看中你，或许是一时兴起，你不是一等一的姿色，出身又是这样的寒微，莫说要皇上真心相待，只怕是一年两年的恩宠，都难以维持。”
“我们今天开开心心出来吃饭，不说以前的事情。”上官羽蔷那双手晶莹剔透，彷佛能发出光一般：“我们好好大吃一顿，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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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儿悠闲地游在池塘里，看似在浅处，伸手却无法抓到，倒是搅动了一池的平静，荡起了层层延伸开去的波波涟漪。盘盘荷叶上总有那么一两个水珠晶莹地滚，间或被沉浸在塘里的鱼在水中偶然触动了，晶莹的水珠便“叭嗒”一声落入池中。绿荷、寨子、山峰、白云的倒影在水中颤颤地动，凝眸窥视良久，宛如置身于迷幻般的水晶宫。一簇簇，一片片硕大浓绿的荷叶漂浮在水面，说不上是水中的一片荷，还是荷中的一片水。乍然而起的水鸟，或是偶然跃水而跳的鱼，会将山和寨子照映在水中的倩影搅得颤颤如醉。
这里的山水钟灵毓秀，这里的山寨幽静古老，这里的山林葱翠浓郁，这里的池塘波光粼粼，这里的岚霭悠悠萦绕在山间，这里早晚的炊烟袅袅升腾于寨子的上空，这里的山连着天，水连着山，山水草木、古老建筑、民俗风情，都在淳朴自然的生态环境中灵动着。
“馒头，馒头，刚刚蒸好的馒头。”上官羽蔷掀开蒸笼。
小店客似云来，张瑾瑜杵着拐杖：“这里当真民风淳朴，开店这么多天，居然没人多嘴议论，换成是在京城，肯定早有长舌妇在旁念叨，什么鲜花插在牛粪上。”
“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城楼上那个丰神俊朗，对我微微一笑，让我无法抵抗的御前侍卫。”上官羽蔷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你永远都是鲜花，我才是牛粪。”
“别说得自己这样不堪。”张瑾瑜抚摸着上官羽蔷的头：“当真宫中当下人时间长了吗，什么甜言蜜语都能随口说出来。”
“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这些话你以为别人听得到吗？”上官羽蔷发流散如瀑，纤腰一束：“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当然有福，娶到这么好的妻子，你在宫中多年，一双巧手，这里居民能吃到你做的馒头，真是三生有福。”张瑾瑜身穿水墨色衣，面色却回复不到当初的风流韵致。
“还说别人嘴甜，你不是更甜？”上官羽蔷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
天空像一块洗净了的蓝黑色的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这块粗布上闪光的碎金。
星空灿烂的树下微风浮起蛐蛐鸣叫托向星星倾听。
“好难受，好难受。”上官羽蔷沉睡中被张瑾瑜的声音惊醒。
张瑾瑜脸色茫然，鼻涕眼泪齐齐留下，挣扎着往外走。
“瑾瑜不要。”上官羽蔷一把抱住他：“这里古朴乡镇，没有烟馆的。”
“我好辛苦，我要，给我大烟，给我大烟。”张瑾瑜跌倒在地，不断挣扎。
“瑾瑜你忍忍，忍一下就好。”上官羽蔷抱着他：“时间越长，你的烟瘾就会慢慢戒断。”
“痛，好痛。”张瑾瑜摸向自己的空虚双腿。
“忍忍，再艰难的事情，咬一咬牙就过去了。”上官羽蔷眼中热泪翻滚。
“啊！”张瑾瑜咬向自己的手臂。
上官羽蔷急忙挽起衣袖：“瑾瑜你咬我，你不能再痛，再痛的时刻，我陪着你，和你一起承受，你不用害怕。”
牙齿深深嵌入皮肉，上官羽蔷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
**
“馒头，热气腾腾刚刚蒸好的馒头。”上官羽蔷掀开蒸笼盖。
“老板娘，我要两个。”隔壁一妇人上门来说道。
“好嘞。”上官羽蔷麻利包好馒头：“麻烦五文钱。”
“今天怎么不见你们老板来？”妇人接过馒头：“平时你们夫唱妇随，很恩爱的。”
“哦，他今日有些不舒服，就留在家里。”上官羽蔷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老板病了吗？”妇人有些惊异：“不过我看老板就是一付弱身子骨，老板娘平时家里大小都由你操劳吧，你看你一天比一天憔悴，可千万别累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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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张瑾瑜疼得满头大汗，虚弱问道。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淳于泽若在他面前蹲下神，狭长如野狼般的眼眸盯着张瑾瑜：“很辛苦是不是，何必忍得这么难受呢？”
“你有大烟吗，你有吗？”张瑾瑜抓住淳于泽若的衣襟。
“当然有，还有很多。”淳于泽若从怀中拿出两包大烟：“不过我不能白给。”
“你要多少银两，我家的银两我全部给你。”张瑾瑜迫不及待地说道。
“我不要银两。”淳于泽若淡淡地推开张瑾瑜：“我要的，不知你可舍得？”
“你到底要什么？”张瑾瑜全身蜷缩成一团。
“你妻子相貌还算标致，我要你的妻子。”淳于泽若背起双手：“你若肯卖妻，我给你二十包大烟，足够你半年的用量。”
“二十包大烟？”张瑾瑜全身骨头都似乎有蚂蚁在吞噬。
“今晚在八里客栈，我等你的好消息。”淳于泽若丢下两包大烟：“这是我的诚意，你认真考虑一下。”
上官羽蔷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茅屋，张瑾瑜迎面而来：“回来了。”
“瑾瑜，你看上去气色好很多。”上官羽蔷惊喜道。
“今天你一人又要和面又要卖馒头，辛苦你了。”张瑾瑜掏出汗巾为上官羽蔷擦汗。
“只要你戒掉烟瘾，我做什么都不辛苦。”上官羽蔷心中涌过一股股暖流。
“我们今天晚上出去吃好不好？”张瑾瑜提议道。
“出去吃？”上官羽蔷想了想：“到这里这么久，都没吃过当地的小吃。”
“就城中的八里客栈吧，那里的点心很出名的。”张瑾瑜望向上官羽蔷。
“好啊，我也很想尝尝这民间的小吃，和宫中的糕点，到底有什么不同？”上官羽蔷略带一丝未洒脱的稚气。
“傻瓜，当然是宫中御厨的糕点好吃了？”张瑾瑜细长温和的双眼望向上官羽蔷。
“这吃的东西呢，如同宫中美人，各花入各眼，每人尝在嘴中各有不同。”上官羽蔷嘴角一颦笑，便如同一阵和暖的春风，沁人心脾：“最好能有奶油松香卷酥，枣泥山药糕，蜜汁腌萝卜，蝴蝶酥，你知道吗，婉妃娘娘最喜欢吃酸笋鸡皮汤和玫瑰清露了，而百里芷最喜欢吃香酥苹果饼和脆皮鸭。”
“一说到吃的你就没完。”张瑾瑜愧疚搂住上官羽蔷：“是我对不起你，让给你跟着我吃苦挨累。”
“现在这样的日子不是很好？”上官羽蔷急忙说道：“只要你在我身边，粗茶淡饭也胜过山珍海味啊。”
**
“上菜喽。”小二麻利将菜一盘盘端上：“麻辣肚丝，瓜烧里脊，爆炒田鸡，福海参，花菇鸭掌，肉末烧饼，挂炉山鸡，龙须面，姜汁鱼片，鲜奶杏仁豆腐，两位请慢用。”
“想不到这小地方也有这么多精致菜肴。”张瑾瑜感叹道。
“你点这么多，也就我们两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吃完呢？”上官羽蔷衣着简约，一身装束以随意轻便为主，非袍非裙，利落飒然，不沾一尘，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再多的东西都能吃下，孕妇都不见得比你吃得多。”张瑾瑜将一块姜汁鱼片夹到上官羽蔷碗中：“趁热吃。”
“在宫中做宫女的时候，宫规规定不能吃得太饱，否则在主子面前出虚恭，是要被重罚的。”上官羽蔷撅起嘴唇：“这一旦出了宫，我便是放出了牢笼的鸟，当然要一报过去二十五年我没吃饱的愁喽，不过我只担心我吃成一个大胖子，瑾瑜你不想要我。”
“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无论什么模样，你都是无可替代的上官羽蔷，永远在我心中。”张瑾瑜握住上官羽蔷的手。
“我们夫妻心心相印，自由默契的嘛。”上官羽蔷嫣然一笑，将一块鲜奶杏仁豆腐夹到张瑾瑜碗中：“我听婉妃娘娘说，先帝在时，因为豆腐，出了一件大事，你知不知道？”
“你比我进宫早，事前当然比我知道得多。”张瑾瑜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说来听听。”
“听说当年先帝听闻民间豆腐味美，便要御厨煮来给他吃，御厨深知白水豆腐涩口无味，唯恐自己被责罚，便自作主张，用鱼脑代替豆腐，煮给先帝吃，先帝吃后大赞美味无穷，餐餐必须要有豆腐才肯张嘴。”上官羽蔷叹息一声：“可惜啊，后来御厨家中出事，要回自己家，走得匆忙，忘记跟新来的御厨交代，那位新来的御厨为讨得圣恩，使出浑身解数，小火慢炖三个时辰，呈上去给先皇，不料先皇一尝便勃然大怒，下令将那名御厨推出去处斩，等到之前那名御厨料理完家中后事，回到宫中，想起此事时，已经无辜一条人命葬送。”
“帝王心思最难以揣摩，当今一众红颜争先攀附皇上，但不知伴君如伴虎，今日不知明日事。”张瑾瑜头戴一片毡巾，比往日看上去精神许多：“皇上看中你，或许是一时兴起，你不是一等一的姿色，出身又是这样的寒微，莫说要皇上真心相待，只怕是一年两年的恩宠，都难以维持。”
“我们今天开开心心出来吃饭，不说以前的事情。”上官羽蔷那双手晶莹剔透，彷佛能发出光一般：“我们好好大吃一顿，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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