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天色放好，阳光绚烂，上官羽蔷坐在院中，呆呆发怔。
“你身子刚好。”千瑾辰走入院中，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怎么不进殿中待着？”
“殿内太闷，我想出来看看，看见这红墙绿瓦，发现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牢笼而已。”上官羽蔷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你仍然心中在恨？”千瑾辰眉长入鬓，狭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古铜色的皮肤。
“要得到男人的心，最下乘的方法就是千依百顺，这样会让男人觉得索而无味，中乘的方法是若即若离，让男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及，最上乘的方法就是求而不得，皇上可认为我这样是在讨你欢心。”上官羽蔷淡然看千瑾辰一眼。
“想不想到外面去看看？”千瑾辰问道。
“我只想去平姜王朝。”上官羽蔷望向蓝天。
“那本皇就带你去平姜王朝。”千瑾辰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皇上此话当真？”上官羽蔷终于回转头。
“若是张瑾瑜回到京师，你还想去平姜王朝吗？”千瑾辰肤色古铜如铁，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
“他已经回到京师？”上官羽蔷浑身一震。
“想见他一面吗？”千瑾辰拉起上官羽蔷，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本皇就让你今日死了这条心。”
狭长的弄堂，莺莺燕燕欢声笑语，偶尔露出的饭香也掩盖不了这里的肮脏贫穷，上官羽蔷穿梭其中，心中愈发沉重。
烟馆的门被打开，将军范文虎带领一众侍卫冲了进去。
“有官兵来，快跑。”烟管内人顿时乱成一团，作鸟兽散。
黑暗处一团熟悉的身影，窝在原地，没有动弹，仿佛也没有力气。
上官羽蔷不可置信地一步步走上前去，眼中渐渐饱含泪水。
“瑾瑜？”上官羽蔷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男子转过身，原本清秀的面孔，已经被大烟腐蚀得面目全非，眼窝深深下陷，脸色黝黑骇人，一双眼睛望向上官羽蔷，上官羽蔷却不确定他是否看到自己：“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上官羽蔷。”
外面射进来的光线似乎过于强烈，张瑾瑜伸出五指挡住阳光。
“是你？”张瑾瑜沙哑着声音开口。
“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上官羽蔷痛哭出声。
“现在你见到我了。”张瑾瑜转过身：“你还是走吧。”
“为什么？”上官羽蔷上前抱住他，惊觉他裤腿空空：“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到了平姜王朝，将军下令攻城，那一刻我热血沸腾，自己一直以来征战沙场的梦想终将实现。”张瑾瑜贪婪吸一口大烟：“可是上战场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不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弹指之间，强弩飞灰湮灭，杀人如同砍瓜切菜。真正的战场，会有温热的血溅射到你脸上，会有残缺的尸体倒在你面前，还会有敌人拿起大刀，横砍过你的大腿。”张瑾瑜眼中滑过一滴泪：“我对自己说，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来，因为我要留着性命，我要见你一面。”
“那为什么，为什么回京后不来找我，为什么你在烟馆？”上官羽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试过失去双腿的感觉吗，你试过沿街乞讨的感觉吗，你试过看人从来都要抬头的感觉吗？”张瑾瑜抱住上官羽蔷：“我痛，痛得夜夜难以成眠，我只能靠吸大烟麻醉自己，我对自己说，这次就是最后一次，明日我就来宫中找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办不到，我根本就是无用，我不能做到。”
“我们去找宫叶磊，他医术高明，华佗在世，他会有办法，帮你摆脱烟瘾，让你重新做人。”上官羽蔷抱住张瑾瑜不肯松手：“没有双腿，我当你的双腿，没有双臂，我做你的双臂，只要你还在，我们就有未来。”
“我们之间哪还有未来？”张瑾瑜推开上官羽蔷：“如今你已经是皇上的女人。”
“你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上官羽蔷吼道。
“宫大人已经详细告知我此事。”张瑾瑜泪流满面：“正因如此，你我才不可能再在一起。”
“为什么？”上官羽蔷呆呆问道。
“难道因为我们要在一起，就要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张瑾瑜推上官羽蔷：“这样的爱情太过自私，我张瑾瑜受不起，况且天下之大，我们又能逃往何方，你走吧，我求你，此生能再见你一面，我于愿足矣。”
“我不走。”上官羽蔷执拗抓住张瑾瑜的手。
“带她走。”千瑾辰声音冷冷响彻在背后。
“你够了，你以为你是皇上，你就为所欲为吗？”上官羽蔷猛地拔下珠钗抵住自己脖颈：“我与瑾瑜真心相爱，你却棒打鸳鸯，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偏偏要纳我入后宫，若是下半生要受你掌控，我管他什么婉妃还是百里芷，我如今就死在你面前，我就算下到黄泉，也会诅咒你，让你的万里江山毁于战乱，让你被敌人悬尸城楼，让你永无子嗣，生下来也是妖孽怪物。”
上官羽蔷神情激动，深深一刺，珠钗深入脖颈，鲜血争先恐后涌出。
“上官？”千瑾辰冲上前去横抱起她，拉过他的汗血宝马。
“皇上骑马入宫，于理不合。”范文虎进谏想拦住千瑾辰。
“走开。”千瑾辰双腿一夹，白马嘶鸣，扬起滚滚尘土。
“宫叶磊。”当千瑾辰浑身是血抱着上官羽蔷出现在太医院中，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让老臣看看。”院首宫染夜急忙上前。
“她还有气。”宫染夜熟练拿出针灸：“皇上切勿担忧。”
“皇上不如先行回宫换衫？”一众下人跟随而来，上气不接下气。
“通通给本皇退下。”千瑾辰浑身燃烧着火焰，似来自地狱的妖魔之王。
失去血色的上官羽蔷，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残留的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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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子刚好。”千瑾辰走入院中，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怎么不进殿中待着？”
“殿内太闷，我想出来看看，看见这红墙绿瓦，发现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牢笼而已。”上官羽蔷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你仍然心中在恨？”千瑾辰眉长入鬓，狭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古铜色的皮肤。
“要得到男人的心，最下乘的方法就是千依百顺，这样会让男人觉得索而无味，中乘的方法是若即若离，让男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及，最上乘的方法就是求而不得，皇上可认为我这样是在讨你欢心。”上官羽蔷淡然看千瑾辰一眼。
“想不想到外面去看看？”千瑾辰问道。
“我只想去平姜王朝。”上官羽蔷望向蓝天。
“那本皇就带你去平姜王朝。”千瑾辰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皇上此话当真？”上官羽蔷终于回转头。
“若是张瑾瑜回到京师，你还想去平姜王朝吗？”千瑾辰肤色古铜如铁，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
“他已经回到京师？”上官羽蔷浑身一震。
“想见他一面吗？”千瑾辰拉起上官羽蔷，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本皇就让你今日死了这条心。”
狭长的弄堂，莺莺燕燕欢声笑语，偶尔露出的饭香也掩盖不了这里的肮脏贫穷，上官羽蔷穿梭其中，心中愈发沉重。
烟馆的门被打开，将军范文虎带领一众侍卫冲了进去。
“有官兵来，快跑。”烟管内人顿时乱成一团，作鸟兽散。
黑暗处一团熟悉的身影，窝在原地，没有动弹，仿佛也没有力气。
上官羽蔷不可置信地一步步走上前去，眼中渐渐饱含泪水。
“瑾瑜？”上官羽蔷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男子转过身，原本清秀的面孔，已经被大烟腐蚀得面目全非，眼窝深深下陷，脸色黝黑骇人，一双眼睛望向上官羽蔷，上官羽蔷却不确定他是否看到自己：“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上官羽蔷。”
外面射进来的光线似乎过于强烈，张瑾瑜伸出五指挡住阳光。
“是你？”张瑾瑜沙哑着声音开口。
“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上官羽蔷痛哭出声。
“现在你见到我了。”张瑾瑜转过身：“你还是走吧。”
“为什么？”上官羽蔷上前抱住他，惊觉他裤腿空空：“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到了平姜王朝，将军下令攻城，那一刻我热血沸腾，自己一直以来征战沙场的梦想终将实现。”张瑾瑜贪婪吸一口大烟：“可是上战场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不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弹指之间，强弩飞灰湮灭，杀人如同砍瓜切菜。真正的战场，会有温热的血溅射到你脸上，会有残缺的尸体倒在你面前，还会有敌人拿起大刀，横砍过你的大腿。”张瑾瑜眼中滑过一滴泪：“我对自己说，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来，因为我要留着性命，我要见你一面。”
“那为什么，为什么回京后不来找我，为什么你在烟馆？”上官羽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试过失去双腿的感觉吗，你试过沿街乞讨的感觉吗，你试过看人从来都要抬头的感觉吗？”张瑾瑜抱住上官羽蔷：“我痛，痛得夜夜难以成眠，我只能靠吸大烟麻醉自己，我对自己说，这次就是最后一次，明日我就来宫中找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办不到，我根本就是无用，我不能做到。”
“我们去找宫叶磊，他医术高明，华佗在世，他会有办法，帮你摆脱烟瘾，让你重新做人。”上官羽蔷抱住张瑾瑜不肯松手：“没有双腿，我当你的双腿，没有双臂，我做你的双臂，只要你还在，我们就有未来。”
“我们之间哪还有未来？”张瑾瑜推开上官羽蔷：“如今你已经是皇上的女人。”
“你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上官羽蔷吼道。
“宫大人已经详细告知我此事。”张瑾瑜泪流满面：“正因如此，你我才不可能再在一起。”
“为什么？”上官羽蔷呆呆问道。
“难道因为我们要在一起，就要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张瑾瑜推上官羽蔷：“这样的爱情太过自私，我张瑾瑜受不起，况且天下之大，我们又能逃往何方，你走吧，我求你，此生能再见你一面，我于愿足矣。”
“我不走。”上官羽蔷执拗抓住张瑾瑜的手。
“带她走。”千瑾辰声音冷冷响彻在背后。
“你够了，你以为你是皇上，你就为所欲为吗？”上官羽蔷猛地拔下珠钗抵住自己脖颈：“我与瑾瑜真心相爱，你却棒打鸳鸯，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偏偏要纳我入后宫，若是下半生要受你掌控，我管他什么婉妃还是百里芷，我如今就死在你面前，我就算下到黄泉，也会诅咒你，让你的万里江山毁于战乱，让你被敌人悬尸城楼，让你永无子嗣，生下来也是妖孽怪物。”
上官羽蔷神情激动，深深一刺，珠钗深入脖颈，鲜血争先恐后涌出。
“上官？”千瑾辰冲上前去横抱起她，拉过他的汗血宝马。
“皇上骑马入宫，于理不合。”范文虎进谏想拦住千瑾辰。
“走开。”千瑾辰双腿一夹，白马嘶鸣，扬起滚滚尘土。
“宫叶磊。”当千瑾辰浑身是血抱着上官羽蔷出现在太医院中，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让老臣看看。”院首宫染夜急忙上前。
“她还有气。”宫染夜熟练拿出针灸：“皇上切勿担忧。”
“皇上不如先行回宫换衫？”一众下人跟随而来，上气不接下气。
“通通给本皇退下。”千瑾辰浑身燃烧着火焰，似来自地狱的妖魔之王。
失去血色的上官羽蔷，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残留的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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