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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三 剽窃的指责

    沉默,在一次关乎于后半生的谈话中,我们沉默了。良久我忍不住有点自嘲的说:“其实,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呵呵,我只是不想连内心也那般沉闷着!”

    “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吧!我想应该换个环境了,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想要出去。”老鬼严肃得就像在讨论朝鲜核危机。

    我不适应这种气氛,也不喜欢这样独断的语气,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你就逮着那家伙使劲摇?所以你就搞忽然奇袭?所以你就从不考虑我的意愿?好吧,现在重回旧态了,你愿意心平气和的我聊聊了,要是我就此被你赶开的话,你会是什么嘴脸?”我有点激动,好歹这房契上写得是我的名字。

    通常貌似友好的会谈会在一方出现火药味的时候结束,可这次,老鬼没有针锋相对。“用不着激动,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永远也没办法撇开你,好吧,实话说吧,像今天中午那种状态,我不可能维持太久,而且也不可能随时能够,我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谁知道呢?”怀疑一切,是大多数死宅的共性。

    老鬼隐隐有了些怒意:“袍哥人家说话从不拉稀摆带,你信不信无所谓,我只是告诉你,你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大得多。”

    这是在夸我吗?强大这词用在我身上那是怎样一种梦幻啊?我以为我没有虚荣心,但实际上我马上觉得一股子清气上升,腰不疼了疼不酸了。我得矜持:“好吧,我想我们的矛盾不在这里,其实在哪里我无所谓,反正我是孤家寡人。以前就说过,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要的和我能给的无法统一,这是根源。”

    “如果能有选择,我真不想找上你。”老鬼长叹。

    我没法不嘲讽:“可你选了。”

    “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老鬼呢喃,“一百多年啊,一百多年啊,我等了一百多年啊,就等来个这样的结果,我恨啊!我恨啊!”他忽然激动起来,我能感觉到右手里的意识在蓬勃。

    他忽然厉声问:“你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你有没有特别恨的人?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人?给你个一百年,你会不会忘他个一干二净?电视里说时间能抹平一切,狗屁,时间能把那些个欲望,爱恨,情仇深深的刻进你的骨头里,直到你成灰。”

    我想说点什么的,你是最文艺的袍哥,又或者,你的痛我明了?可是怎么看都好假。我甚至连他的四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我没有拼了命都想要去做的事,没有恨到骨子里的人,更没有爱到死去活来的另一半,一百年?王八才想活那么久,像我这样孤独的人,就应该在不能自理之前死去,否则那将真的是场杯具。

    他是激动的,我是黯然的,一个说着,一个听着。“你知道什么是孤独吗?没人说话,没人知道,甚至都没人看得见你,你被彻彻底底的遗忘。这个世界仿佛与你无关,一切,这他妈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每天只能呆在方寸之间,想着生前的人和事,等着偶尔出现的人,然后惊喜,然后失望,然后再惊喜,然后再失望。一百多年,就这么一百多年啊,那些想做的事,爱恨的人却是那么清晰的刻在你的骨子里。人死灯灭,可我的灯却灭不了,好吧,既然灭不了,那我就得找点什么事来做,好的坏的对的错的,我总要做点什么吧?”

    “你总说我恶毒,可你知道吗?世上有俩种人招鬼,一种是身负异禀的,如你;一种是时日无多的,如那孩子。算了,我和你扯这些干嘛?当年我纵横云贵川的时候也没少沾染血腥,有人说我狠,有人说我横,有人说我仗义。。。。。。,他妈的就是没人说老子恶毒。恶毒,那是他妈的小娘皮的德行。不过当你在那个地方呆了一百多年的时候,你脑子里估计就只会有俩个念头了,离开,变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孤独,所以你以为你永远纯洁如初。所以你可以用你的标准毫无顾忌的指责别人,唾弃别人。但愿你这辈子都不会有那样选择的机会,否则你将发现,或许,你比别人更恶毒。”

    “。。。。。。。”

    这还真是一觉尽噩梦,百年孤独魂。我这二十几年的宅男都差点变成反人类反社会的恐怖分子,他这种百年孤独的老鬼没弄死个十七,八个人,实在算不上什么恶毒吧?我忽然有点同情起他来。

    “其实我挺瞧不起你这类人的,没有存在感,没有归属感,没有幸福感,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意义,你就属于那种哪天死屋子里,等到尸体发臭了,人们才会发觉,原来曾有过这么一号人。你就没想过要活出点什么来?”

    “你的病根就在于你自卑,进而自闭,进而自傲,所有最后你就落了个自读的下场。你否定所有的人和事,否定这个世界,甚至否定自己的欲望。你看着别人忙碌,追求,悲喜,生死。你固执的以为他们就是在绕着一个属于自己的圈活着,从起点到终点,最终归零。而你是那个最聪明的,你站在所有圆的中心看着,而你的一生将是那个唯一的圆点。”

    “其实啊,你就是个心比天高,命如纸薄的可怜虫。你的内心混乱到让你对这世界无所适从,你没办法在一种积极地,哪怕是极端的心态中坚定一个方向,你总在摇摆,所以你永远呆在原地,时间久了,你也就习惯了,还美其名曰--看戏的。说白了也就是个没行动力的二残。”

    “这么活着有意思吗?我要是你妈,当初就不捡你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你现在是神经病,是疯子,是被唾弃被歧视的一员,可怜你还滋滋有味,阳光灿烂,我都替你妈脸红,养了几十年就养出这么个东西来,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闯荡一番?以我的本事,加你的身体,哪里没有立锥之地?非要在这破地方混吃等死?看着个胖妞就当宝贝?连个屁股都不敢摸?你活着就是为了自我阉割?”

    “等会儿,等会儿,你等会儿!”我发誓,这辈子我就没让人拔这么干净过,从头到尾真的是鲜血淋淋啊。

    从他的悲哀,到我的病根,我听得很认真,我突然发现高年级知识份子这一称谓可能要贬值了,作为一个袍哥,快赶上我那般文艺了。我没有鄙夷,只是有点惶恐于此,我唯一可自傲的东西,如果一个袍哥也能轻易比肩,我,还能有什么可以自傲的呢?我想我是嫉妒吧。

    所有这些,有他的感受,也有我的自省,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这话一点不假。我也不是什么人云也云的人,有共鸣的,也有偏颇的,但总的来说都是那么的刀戳心。

    我深吸一口气:“有点过了,你窥视我的内心,然后指责我,顺带带上我母亲,过了。”想了想,我继续,“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废,活出点什么来?到底要活出点什么来?如果我想要的是衣食无忧,那我想我是有了,那我还要什么?我不是无欲无求,我是真就觉得这么风平浪静的活着很适合我,虽然偶尔会埋怨,那也就像你说的,我只是想多要几个苹果,我都没想过要香蕉,或是别的什么水果。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这样的吗?”老鬼问。

    “好吧,有时候我在想,其实我也想要跑车,别墅,美女,可是想想,我觉得我并不是那么迫切,也不是那么非要不可了,那我干吗还要豁出一切去争取?还有,你用不着教唆什么,我是成年人,我以前也敢蒙人的勾当,要我勾画,蓝图比你那还美好。”

    “你不觉得这很像借口吗?无能的借口。至于教唆,没那意思,那也不是蓝图,起码我没昧着良心说肯定有美女香车,那只是事实。”老鬼没给我留一丝遮羞的东西。

    “或许吧,如果我像你想的那样是不是就是有能了?活出个人样了?如果只是这样,那我还是躺着吧。”有时候有的问题永远争论不出结果,比起追寻到底,我更喜欢束之高阁,等到那天想起来的时候拿下来看看,想想,然后或了悟,或继续放在那里。我就这鸟样了,怎么的吧?

    “烂泥扶不上墙啊!”老鬼感慨。

    “扶?你怎么扶?你是扶我当皇帝呢?还是扶我当村长啊?人家现在黑社会老大都在学英格里希了。就你,一百多年前的袍哥,手机会用吗?你也敢扶人。”你让我不痛快,我何必让你舒坦呢?

    “我已经在扶了,所以你应该做好心里准备了,你该和你那风平浪静的前半生说再见了。”老鬼忽然笑了起来。

    说了半天,我才忽然发现一个事实,我们在谈什么?与其说是心平气和的交谈,不如说是心平气和的指责,有的事情已经发生,没得谈,有的事情将要发生,无论我愿不愿意,那才是我们应该交流的重点。我苦笑,我都懒得再发表什么关于人权的言论了:“说了那么多废话,我想我们依旧没能解决什么。”

    老鬼笑不出来了,沉默,表示认同。

    “那我想该说些有建设性的话题了,你既然让事情发生了,那你就应该有些想法吧,我无法窥视你的思维,所以麻烦你老人家自己陈述了。”

    啥都不求,就求你看看,看完说说意见,好的我屁颠屁颠受之,坏的,还请你婉转点,太刺耳,我是会自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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