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相伴天下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奈何风云骤变,天地翻覆,尤未有悔。——纯翼。

    时至今日,何去何从……——吴用。

    回了梁山泊,桃花山、白虎山、二龙山诸位头领并呼延灼皆拜在梁山旗下。好一片壮阔景象,今日梁山,确已非昔日可比。

    接风之事一完,待宋江分配妥各项事宜,便不见了吴用和纯翼的踪影,左右顾看也未寻见。正要出厅寻找,便被叫住了:“哥哥。”宋江闻声转身,正见花荣向这边走来:“花荣贤弟。”

    “哥哥这是要去哪?”

    “贤弟这话问的好生奇怪,你我已回了梁山泊,又不是在军中大营,还怕我走丢不成?”宋江笑笑,伸手拍了拍花荣的肩膀。花荣略显紧张的神情稍稍松弛,毕竟前一天还在战火硝烟的前线,如今刚回了山寨,心中一时还未缓会。宋江见状,说道:“既已回了山寨,正闲来无事,贤弟随我四下走走可好?”

    “好。”花荣点头应允,如若不趁早在寨中走走,他怕是数天都不能从战事中回神。

    两人走到练武场时,恰看到鲁智深正在练兵,不由叫好。鲁智深见二人前来,立刻上来寒暄,并提出他有一人想要拉拢,细问过才知正是那九纹龙驶进,花荣早有耳闻,此人如若上了梁山,定是一员猛将,宋江思及,即刻点头应允。那鲁智深见状登时喜出望外,立时请缨,便去做下山的准备。

    稍走了阵子,宋江自觉有些疲累,便与花荣辞过,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正路过吴用房时,看着窗户微启,此时已是入寒时分,宋江略有担忧,推门进了吴用房间。屏风后,吴用端着一些文书,细细看着,身边,纯翼正靠在吴用的肩上,细细看着吴用已然批过的文书,似乎在为其寻找漏洞。宋江不忍惊扰,竟直直的站在那里,不敢上前。

    少时,吴用似有觉察,看向这边时正撞上宋江的目光:“哥……哥哥?”

    “呵呵,吵到军师了。”宋江向前走了两步,见纯翼也抬头看他,才微微笑了:“纯翼伤未痊愈,怎不早些歇息。军师也真是的,怎舍得让心上人也陪你批改公文。”

    “看着这些堆如山头的文书,小生既是想休息也不得啊。纯翼她……”吴用无奈的笑笑。

    “是妹妹愿意陪着学究的,不怪他。”纯翼慌忙替吴用说话。

    “哦?”宋江随意抄起一本翻看,大都是近日不在梁山时积留下来的山寨中大大小小的事物汇总:“你二人不在这数日,不是交与公孙道长了么?”

    “呵呵,那公孙道长闲散惯了,若要把他与这些文书放在一起,怕是用捆的都不好使。”

    正在这时,王英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军师哥哥!哎呀!公明哥哥和纯翼妹妹也在也在!正好正好!快快随俺去前厅!”

    “王英兄弟,何事如此惊慌。”

    “那刘唐兄弟与段景住兄弟出事啦!俺也说不清,还是快请两位哥哥和妹妹去前厅吧!晁盖哥哥已经去了!”

    听及此,宋江实时走出房间,吴用拽了纯翼紧随其后,王英叹了口气,也速速跟了上去。

    到了大厅,听过一番说辞才知晓,这次原是那曾头市来犯,先是便截了梁山的战马布帛,再来打伤了刘唐与段景住两位兄弟。晁盖闻之,登时火冒三丈,拍案道:“哼!欺人太甚!”

    曾头市,这名字不是第一次听到,只是梁山附近的土豪劣绅,庄户人家,但也有些许势力。曾头市壁垒森严,兵强马壮,且头领众多,若要攻破,怕是需要费上些许时日。

    晁盖乃意气用事之人,断忍不得别人欺压到自己头上,何况还伤了自己的弟兄,立时决定,发兵曾头市。

    宋江闻言,只觉不妥,毕竟攻打青州府已是苦仗,刚刚得以喘息,此时再度发兵断不是良机。宋江一再相劝,奈何晁盖主意已定。此时宋江看向吴用和纯翼,希望吴用和纯翼出言制止,吴用却沉默的叹口气,摇了摇头。晁盖是性情中人,吴用和纯翼自先便跟了晁盖,自是知道他认定的事谁也无法劝下,既知是无用功,何必为之。

    宋江已无以反驳,晁盖点了众将便实时发兵曾头市。

    待大军发动,宋江带头送别晁盖并各个头领。心中顾虑层生,奈何纯翼伤未痊愈,已随不得大军开拔。

    征战岂是儿戏,这般鲁莽的下了山,宋江心中不免担忧,伸手挑了挑灯芯,摇曳的火光更乱了思绪。吴用和纯翼端了茶水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纯翼,纯翼却恰巧看见宋江心不在焉。

    “哥哥。”

    “嗯?啊,妹妹啊,还有军师……”宋江恍然回神:“军师和妹妹怎么还不歇息。”

    “我若歇息了,谁来劝说哥哥?”吴用浅笑,看了一眼纯翼,将茶水放于案上。

    “唉……”深深叹口气,宋江走向床边,冷冽的风刮过耳边,,宋江心中的不安逐渐蔓延,仿佛顷刻间便传于四肢百骸。吴用扯了袍子,披在宋江身上:“哥哥若执意胡思乱想,那小生和纯翼就在这里陪一夜便是。”转身端了茶水,递进宋江手里。

    温热的茶杯,传来些许温度,紧握着这一点可怜的感知,宋江生怕手中这点温度冷掉,如若冷掉……如若没有温度……

    “……”纯翼看着宋江握着茶杯的手越收越紧,紧到指尖泛白,缓缓抬起手,将宋江的双手包于自己掌心:“哥哥且宽心,有林教头左右,想来不会有危险。”轻轻摩挲,直到那双冰凉的手恢复了些许温度。

    看着捧着自己的双手,宋江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吴用伸手关了窗子,让宋江早些休息,自己携纯翼回了房间。

    坐于案旁,吴用闭目深思,林冲做事虽有些过于瞻前顾后,但总好过冒进,可依晁盖的秉性,他是万不会轻易听进他人的谏言,如若诸事晁盖都愿与人商议,今日他跟宋江就不会如此不安,只盼诸事顺利,早去早归。

    第二日一早,好不容易进入浅眠的宋江被哄然的嘈杂惊醒,猛然起身,听着门外众人吵作一团,掩藏在心中的不安瞬间崩开。他冲出屋子,只见众兄弟抬着晁盖急匆匆的奔回。

    “哥哥!”宋江登时冲上去,晁盖面容苍白,无论宋江怎办叫喊也毫无回应:“快去找郎中!快去啊!”宋江迎着晁盖进了屋,将他放躺在床上,昨夜所想的最坏结局没想到一一应验。

    郎中几乎被扔进房间,为晁盖把脉。宋江在一旁显得坐立不安,少时,见郎中起身,宋江忙迎上去,还未开口,郎中就摇了摇头,叹道:“那箭上有毒,恐怕……”宋江被这句话惊得连连退步,郎中忙扶住他:“我只能开些汤药,但能不能救活,老身……”

    宋江伸手阻住了郎中的话,说道:“待出去,万不可说与众兄弟,万不可……”

    郎中拱了手,退出房外。

    这时晁盖微微转醒,宋江强打起精神,端起一旁的汤药喂他服下,晁盖自知这伤已是救不回来,犹豫了半晌问道:“贤弟,你早有归顺朝廷之意吗……”

    宋江闻言,一时竟无法言语,他心中自知晁盖并不希望梁山走招安这条路,无法回答。宋江踱出屋子,擦过众兄弟身边,心事满怀。

    招安,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可如若不招安,兄弟们为后世留下的便是骂名,不求流芳百世,只求为梁山正名。众兄弟一身本领,怎可就此埋没山野,分明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怎可背无妄骂名。然此时天下未平,四方战乱,民不聊生,我等又何以独善其身在此荒渡余生。

    心中虽未有宏图之志,却也该明了何为大丈夫应为之事。

    奈何梁山众兄弟并非这般思量,何去……何从……

    吴用与纯翼走到房前的时候,众弟兄皆等在门外,问过才知郎中说过晁盖需要静养。吴用看向纯翼,见纯翼点点头又摇摇头,轻轻推门进来。

    “哥哥。”吴用轻轻唤过,晁盖疲累的睁开眼:“军师……”

    “哥哥可觉得好些。”吴用站在床边,晁盖微微的摇摇头:“军师……你可知宋公明有……招安之心……”

    吴用垂眸,他料到晁盖定会有此一问,轻轻开口:“小生知道。”

    “这也是……你心中所想……?”

    吴用没有答话,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纯翼。少时才将目光转回,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叫他来……我有事……说与他……”晁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吴用点头,开门告与李逵,李逵便奔出去找寻宋江。

    宋江想要招安的心思已经很明显,奈何现在晁盖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反对的话。事已至此,晁盖突然转了话锋:“若是有哪一个抓到射死我的人……就让他做……梁山泊主……”说完,他折断了手中毒箭。

    断箭为誓……

    吴用惊愕,他万没有想到晁盖会如此说,不直言将梁山交与何人,只凭这件事任谁都可坐得梁山,只为让宋江断了招安之念。

    既然宋公明有招安之心,梁山便交之不得,晁盖到死也没点头应允招安之事,更下了誓,这梁山有他人也可坐,并非宋公明不可。

    “哥哥!!!”此时,宋江心中早已忘了雄心壮志,说到底晁盖亦算自己的恩人,见晁盖已去,悲痛欲绝。

    曲终人散,这是一章曲谱中的最强音,高亢强烈,许久余音不去,铿锵入耳。宋江的自责,伴着晁盖之死层涌翻滚,好似要将所有理智蚕食鲸吞。

    山寨大丧,宋江伏地,长跪不起,吴用见状伸手将他扶起。

    “哥哥不该走,我梁山泊大事未决,前程未未卜啊……”宋江叹道。众人起身,吴用和纯翼一直支撑在宋江左右:“哥哥,生死乃上天分定,哥哥权且放下伤痛,先理会大事,山寨不可无主。”

    “是啊,哥哥。”纯翼也劝道。

    吴用自是知道晁盖临终嘱托是何意,然不论日后多么艰难,这梁山之位,他定要宋江来坐。无论日后如何,吴用定不会为今日的决定有一丝后悔,纯翼也不会。他抓着纯翼的手渐渐收紧,他早已下定决心,此生,宋江心中所想,便是他和纯翼心中之望。

    “众位兄弟,”林冲走到当头:“晁天王归天去了,可山寨大事未了,山寨不可一日无主。四海之内皆闻哥哥大名,我等恳切哥哥为山寨之主,诸位兄弟拱手听令!”如今局势,宋江定是首推之人,林冲这番说辞,皆是众人所想。

    厅内众兄弟皆拱手,望宋江能主持大局,可宋江接不得,不只是因晁盖临终嘱托,更是因宋江秉性使然,他现今自己都无从理清心中顾虑,怎能当得领头之人。

    吴用明白宋江心中的顾忌,只能循序渐进,他上前两步走到宋江身边:“哥哥,晁天王虽是折箭为誓,可今日尚未捉到此人,山寨岂能无主。若哥哥不坐此位,这些兄弟们都是哥哥的手下,谁人敢坐此位?还望哥哥权且在此位先坐一坐,待到日后再做计较。”既然不能就此推定,只得退而求次,虽说与宋江只是暂时,但吴用心中则另有打算。

    “学究说的对。”纯翼符合道,众兄弟闻言,皆连声符合。宋江已推脱不得,只得答应暂临此位。然口口声声的推脱之词,令李逵听了好生火大,登时往前上了两步:“哎呀!公明哥哥,你怎生得如此罗嗦!别说你是做这山寨之主了!你就是做了大宋皇帝!那又有何不可!”

    此番话真真是激怒了宋江,他转身,怒喝道:“你这黑厮又在胡说!看我割了你的舌头!”

    “李逵!”纯翼佯怒,也喝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挡在两人之间。李逵所说虽是糙话,可也应了吴用和纯翼所想,然这种事在此时提及,确为不妥。纯翼用眼神告诉李逵,此时不可多言,只因当务之急是要宋江坐得梁山,说多无益,李逵见状只得吞了声音。吴用继续说道:“哥哥休要与这黑厮计较!还望哥哥及早临位,”吴用转过身,拱手道:“主张大事。”

    宋江没有说话,走到堂上:“曾头市杀我兄长!我梁山泊与他不共戴天!荡平曾头市!活捉史文恭!”

    吴用听了如此这话,轻轻看向纯翼。见纯翼微微摇头,便说道“哥哥不可!”吴用突地反对道。此言一出,李逵登时诧异万分:“什么什么什么!军师哥哥,难道你不想为天王哥哥报仇啊!”

    “晁天王的仇当然要报!只是百姓在守丧期间尚不可轻动,更何况晁天王乃我山寨之主,岂可轻慢。”纯翼不等吴用再说话,抢说道。

    “纯翼的意思是?”宋江问到。

    “眼下需先办好晁天王守丧之事,举兵曾头市,需在为晁天王晁天王守丧百日之后,方可举兵。”

    “嗯……”宋江点头应允。

    吴用垂眸,纯翼无非是逼宋江在这梁山泊稳坐头把交椅,守丧百日,只不过是要延迟捉拿史文恭的时间,这般计较,只为这百日内,让宋江更收人心,到时只怕他再想推脱,也逃之不得。

    距晁天王西去已过数日,然宋江每日都要在正厅跪上一整天,不吃不喝。吴用和纯翼每每看见,都叹息不已。这般长跪,便可将你心中疑虑尽消么,这般长跪,你心中的愧疚也只会有增无减吧。

    “晁天王他已经去了,哪个心里也不曾好受,可是无论哥哥跪到何时,天王也不会回来了。”吴用拽着纯翼走到宋江身边,也跪了下来:“若是哥哥执意要跪,小弟和纯翼便陪着哥哥一起跪。哥哥跪多久,小弟和纯翼就跪多久。要是哥哥还嫌不够,我便把梁山上下的兄弟们都叫来和哥哥一起跪。也学哥哥一样,不吃,不喝。跪到自己力竭为止。”

    “大哥走得太急,”许久,宋江才开口:“这山寨众兄弟的前程,岂是我宋江能够决定的。”

    此话一出,吴用和纯翼登时明白宋江近日心中顾虑。宋江为招安一事仍在犹豫,若招安,则违了梁山众兄弟的心思,若是不招安,怕是有朝一日朝廷发兵征剿,梁山便落实了贼寇之名,这亦不是宋江所乐见。招安是必行之路,可如若走这招安之路,就必须由他宋公明坐得梁山方可,他人坐得恐不会为梁山泊的长远所计较。

    吴用只得苦口相劝,奈何宋江犹豫不决,只因现如今的梁山名望尚浅,做不得招安之计。听及此,吴用暗暗松了口气:“若是哥哥真有此意,吴用心中早有主张。”吴用自是知晓,凭现在的梁山,还不足矣令天朝动容,既无名传入天朝定不会为朝廷重视,此时若草草招安,怕只会为朝廷征剿,何谈重用。

    所以当务之急,便要笼络威望之人入伙梁山,壮大名声,招安之事方可从长计议。

    卢俊义,本是忠义之人,朝廷猛将,有万夫莫敌之勇,虽屡立战功,却被朝廷奸佞陷害,发配原籍。

    宋江听闻,重重叹息,转念道:“若能得此人,坐我梁山泊第一把交椅,那无论是朝廷还是世人,都会对我梁山泊刮目相看。山中的弟兄们也会心服口服,这招安之事,便成了一半。”

    商议已定,吴用也顾不得许多,当用计设法将卢俊义收下:“吴用愿去大名府走一遭,会会这玉麒麟卢俊义。”

    正谈及此,李逵晃了进来:“嘿嘿嘿,军师哥哥,军师哥哥,你这是要去会谁啊,可别忘了俺铁牛啊。”

    吴用浅笑,心中却已在盘算大名府之行。

    待收拾停当,吴用便带着李逵准备出发,宋江出寨门相送。

    “纯翼,我不在之时,你可要惦念好自己。”吴用心中的关切溢于言表,纯翼笑笑,点头应允。李逵见状,笑道:“军师哥哥好生奇怪,这又不是长久不回来,何必像有个小媳妇似的!”

    吴用和纯翼闻言,微皱了眉头,轻轻相视后,吴用喝道:“你这黑厮!此番下山如若这般多嘴,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呃……”李逵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使劲摇了摇头。

    “不出意外,小生两日便回,山寨之事有劳公孙道长和纯翼了。”吴用拱手。公孙胜见状,也不好推辞,只得应允。

    张顺撑了船,引吴用李逵上去。纯翼看着船渐渐远去,许久收不回目光,突觉得这梁山的风景,皆被那人带了去,已映不入眼帘了。

    “诶,军师哥哥,莫看了莫看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铁牛啊,”吴用转身,看着坐在船边的李逵:“你过来。”

    李逵闻言,走到吴用身边:“军师哥哥,啥事啊。”

    “你看,这里有一枚铜钱。”吴用从袖管中掏出一枚铜钱放到李逵面前。

    “啊。”李逵看着眼前的铜钱,两眼几乎对到一起:“这铜钱,怎么啦。”

    “你把他含在嘴里。”

    “啥!?含在嘴里?那,那俺一说话这铜钱岂不会滚到俺肚子里去!”

    吴用没有说话,把那枚铜钱放到李逵手里。

    “军师哥哥!到岸边啦!”张顺喊道,吴用点了点头,走到船头,上了岸。张顺拱手相送:“军师哥哥,张顺只能送到这了,一路保重啊。”

    “张顺兄弟且回吧。”

    “嗯!嗯嗯!”李逵禁闭着嘴,点头如捣蒜。张顺看见一脸莫名,却也没再多问,撑了船向回划去。

    “嗯?”吴用笑着看向李逵,李逵只管闭着嘴,目光躲闪,没有多言,吴用见状放生大笑,甩过拂尘:“好,出征。”

    李逵忿忿的扛过一边的招子,冲吴用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抬步跟了上去。

    一进大名府,李逵便乐开了花,李逵最喜热闹,偏偏这大名府又是异常繁华。见李逵一副道童打扮,又扛着书着神算子的招子,一旁的商家兴致勃勃的与李逵攀谈起来。

    吴用正看到卢俊义驭马奔出城,一时没顾看到李逵。回过头来,便看见李逵与别人聊的不亦乐乎,上前笑道:“铁牛,你看这大名府好生热闹。”

    李逵一时不觉有异,吴用冷然笑笑,突然变了脸色,用拂尘指了指他的嘴,李逵撇撇嘴,极不情愿的掏出铜钱扔进嘴里。

    左右转了转,熟悉了一下大名府的环境,找了家茶盏坐了下来。

    刚一落座,李逵就迫不及待的示意吴用,许他把嘴里的铜钱取出。吴用无奈的笑了下,点头应允。李逵见状,即刻取出铜钱,就是两碗酒水下肚。刚要喊过小二再讨两碗水,便被吴用拦下。

    李逵生来嗓音洪亮,又口无遮拦,如若这一路上不让他含着这枚铜钱,真不知会坏自己多少盘算。吴用转头:“小二,蓄水。”

    李逵岂是干坐便坐得住的主,可有吴用管着,也不敢大声说话,奈何吴用任李逵怎般说辞,仍是未有言语,径自闭目养神,李逵见状只得吞声。

    估量着时辰,吴用再一次将心中计策从头盘算了一遍,最终终觉无所差错。睁眼便看见李逵早已在一旁的座位上酣睡过去,无奈摇头。

    待过了晌午,吴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看见卢俊义一行归来。他唤过李逵,奈何李逵睡的太死,唤了两回都不曾转醒,只得抄过一旁的铜铃在他耳边晃晃。李逵登时弹坐起来:“呃,何事?”吴用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他的,让他将铜钱含住,拿过招子出了茶盏。

    随着一行人马来到了卢府门前,佯装路过:“知生知死,知因知道,若要问前程如何,先请银一两。”一两纹银的高价,只为引得卢俊义好奇,果真,卢俊义拦了吴用:“敢问先生算的何命,要得这么贵。”

    吴用俯身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贫道算的是黄极天数,看的是生死贵贱。”

    闻及次,卢俊义即刻便请了吴用入府。

    一些询问过后,卢俊义便问了吴用前程如何。吴用摊手,李逵从裹布中拿出算盘递与吴用,李逵自是知道吴用举动皆为作势,嘴里含着铜钱,虽说不得,却忍不住发笑。见李逵闭着嘴笑的满面通红,吴用只得叹道:“这厮呆痴愚傻,员外莫怪。”

    吴用装佯盘算了阵子,说了卢俊义卦象为大凶,装腔作势的样子引得李逵阵阵发笑。吴用心中有火却发之不得,如若再这般任由李逵,怕是要坏了自己事,吴用走到李逵面前伸手死死捏住李逵的脸颊,激得李逵疼痛难忍,只得停了笑。

    卢俊义并不认同吴用的说法,出言相背,吴用见状便以退为进,归还了纹银准备离去,那卢俊义果真拦了吴用,细细盘问如何可以躲避吴用口口声声所言的血光之灾。

    吴用稍稍思量,题诗于墙上:芦花丛中一扁舟,俊杰俄从此地游,义士若能知此理,反躬逃难可无忧。这便是引卢俊义上梁山的第一笔,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一首藏头诗,四行首字赫然写道:卢俊义,反。

    题完这首诗,吴用便带着李逵离去。刚刚这诗,只是第一步铺垫,然还有一事需去做得……

    “妹妹。”宋江唤过纯翼。

    “嗯……”纯翼睁眼,竟不觉间在正厅睡了过去,抬头看过门外天色,已是入夜。

    “妹妹竟在此睡着了,既然这般疲累,便早些歇息罢。”

    纯翼点点头,没有言语,走出门外。站在寨口望向远方,心中怅然。许久,终觉有些寒冷,准备踱步回屋休息,可再抬头却猛然发现自己所站的竟是吴用门前。站了阵子,伸手推门进去,屋内摆设朴素,丝毫没有过多装饰,就像它的主人给人的印象,干净而稳重。

    坐于案边,案上工整的摆着吴用时常会翻看的方书,手指在案上轻轻滑过,看着自己的指尖不由觉得好笑。吴用今日才离开这房间,又怎会有灰尘。

    今日才离开……为何这般挂念……

    我将你,放的太深了么。纯翼闭目,脑中闪现的尽是他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无法忘怀。

    酒饭已酣,吴用送别了那卢府的管家李固,他便是让卢俊义上梁山的第二步棋。此人心胸狭隘,更觉自己屈居于卢俊义手下不得重用,此番旁敲侧击,则是为了让李固以自己题在卢府的诗为引,陷卢俊义于逆境。到那时,梁山再出手相援,卢俊义上梁山便可水到渠成。

    “哈哈哈哈,”李逵见李固离去,早已忍不住的大笑而出:“这傻蛋!哈哈哈哈……”走到吴用身边:“军师哥哥。”

    “嗯?”

    “今天算认识你的真面目了,哈哈哈……本来,俺铁牛以为,你们这些读书人那,那都是知书达理的秀才,啊。今日才知道,坏,太坏了,坏透了。哈哈哈……你简直啊,就是妖言惑众的大恶人!”

    “哼,”吴用笑道:“你这厮,不要因为吃了两口酒,就信口开河。”言及此,方才与李固交谈时的酒色早已不见踪迹:“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梁山泊。”

    李逵听言,竖了大拇指:“对,对极了!那纯翼妹妹怎么说你来着,啊?”忽听得纯翼的名字,吴用便把耳朵凑了过去,李逵想了阵子:“那文绉绉的鸟词……对了!说你是巧舌如簧,黄的!哈哈哈……”

    吴用冷笑,忽然叫道:“铁牛,铁牛?”

    “啊?”

    吴用瞥向李逵,眼中尽是调侃之意:“你那枚铜钱呢?”

    “铜钱?什么铜钱。”李逵吃喝这酣,一时没反应过来。吴用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李逵的。李逵这才好似想到了什么,先是在身上来回摸索没有寻见,然后走回方才坐的座位上也未寻见。吴用自是看着李逵翻来覆去的找,也未言语。

    突的,李逵抬头:“啊!糟了!让俺铁牛,吞进肚子里去了!”

    闻言,吴用大笑:“哈哈哈哈,好,大功告成,班师回朝。”

    出了酒盏,李逵问过吴用:“军师,军师哥哥,为何这般急着回去啊,这天都晚了,在这住上一夜明日再回去不是更好?”

    吴用没有答话,径自向梁山的方向走去。李逵见吴用走的匆忙,急忙追上吴用脚步。

    只是分离一日,心中便思念不绝,怎忍心让这相似隔夜…

    李逵见吴用走的匆忙,急忙追上吴用脚步:“这要是回了梁山,到了水泊没人接应如何是好啊!”

    “那便游回去。”

    “游,游回去!?”

    吴用再没理会李逵,他现在一心只想早些回了梁山,早些见到那人。眼下事皆已办妥,他又怎愿忍心让这相思隔夜。

    天蒙蒙擦亮,惊觉附近有脚步声,张顺立刻翻身下船,看到来人是吴用,顿觉诧异:“军师哥哥,怎这个时辰回来?”

    “哎呀,你别问他了,俺都问了一路了他都不说。倒是你,怎得这个时辰在这?”李逵摇摇晃晃上前,这敢了一宿夜路,他早想回屋子睡上一觉了。

    将二人引上船,张顺叹道:“今早将你们送走,回去复命,谁知纯翼妹妹却说让我回来等你们,怕是延误了你们回去的时辰。这不,我就在这枯坐一天了。”

    “嘿嘿嘿嘿,还是纯翼妹妹好,怕我们路途远,累着我们,就让你来等着。”李逵伸手拍了拍张顺的头。

    “你信不信我把你推这水里,再让你吃回苦头?”张顺拍开李逵的手,笑道。

    李逵登时便没了动静,蹭到一旁坐下:“哼,这也多亏俺纯翼妹妹让你来等,不然,俺铁牛不得在岸边枯坐到天明啊。”

    “纯翼妹妹好像一开始便知道你们会赶夜路似的,还好这一天没让我白等。”

    “哼,让你白等也是应该的!”李逵忿忿的说到。

    “诶?你……”

    吴用听着两人吵闹个不停,也没有心思在意,清浅的笑笑,得知那人如此惦念自己,这夜晚的风也显得不那么寒冷了。

    到了岸边,相互辞过,吴用辗转来到了纯翼门前,见屋内没有光亮,有些失落。怕是睡了吧,毕竟山寨事务繁忙,任谁也不能空等这一夜。

    推开房门,屋外的光亮便迫不及待的涌进屋子,当吴用抬头正看到倚在桌案旁熟睡的人影时,无以名状的心情充斥着整个思想。他缓缓走到纯翼身边,伸手将那个人紧紧拥入怀中。

    感受到些许动静,纯翼转醒,即使没有看清那人的面貌,单凭这气息他也知道是谁。将头埋进他的怀抱中,贪婪的汲取思念。

    “纯翼为何在此……”吴用幽幽开口,在这静谧的环境下,声音格外悦耳。“只盼能早些见到学究。”淡淡的笑笑,抬手搂过吴用的腰,将他整个人贴向自己,毫无缝隙。“可惜最早见到的我的,却是张顺兄弟。”吴用浅笑。“嗯……那下次,我便亲自去水泊外迎接,可好?”纯翼娇嫩的声音自吴用胸口传来,明知是玩笑,吴用却听得字字入心。“不会有下次了……”“嗯?”纯翼抬头,看尽吴用带笑的眸子里,她几乎沉溺进去。吴用将两人额鼻相抵:“此生,吴用万不会让妹妹再等。”此生,只愿你我再不分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