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梁山上下， 只剩三个不爱说话的头领。
大厅撤了以往日夜不断的酒宴， 山上少了通宵旦夕的谈笑声， 显得很是冷清。
入云龙唤了小童一日一次奉上的素菜， 其余时间终日待在房间， 并留下话任谁也不可打扰。
豹子头在大厅前的广场， 手持著丈八蛇矛， 一拦一挑。
在地上的汗珠见证下， 口中说不出得话， 脑中一丝丝的想法， 化作一招招凌厉的追劈， 消失於阳光之下。
智多星脚踏碎石， 顺著溪流向上爬。
心有所忧， 无处缓解， 眼看鸟群聚在树头上， 不禁回想前些日子快马来报的一封封书信。
“学究：
我们顺利救出宋江戴宗等哥哥， 一切安好， 没有哥哥受伤。 我们兄弟十七人，加上公明、戴宗和十八个新认识得哥哥在白龙庙中聚会， 乘著江州官府不备， 且我们人强马壮， 欲一举取下黄文炳那厮。事成以后， 立即回山。
学究休要忧心！
妹
纯翼 ”
“学究：
大哥说他主意已决， 叫你不必再相劝。我们暂居于揭阳镇的庄院中， 明日凭众哥哥们的忠勇， 定能杀进江州， 灭无为军， 砍下黄文炳那厮的头！
妹
纯翼”
“学究：
大事已成， 即日回山！
妹
纯翼 ”
三封信， 令吴学究连日来一时欢欣一时担心， 喜是纯翼宋江等人毫发无损， 忧的是此一行人轻举妄动的行径。
而书信中， 归期早定在今日。
于是吴用从白日刚照之时， 便坐立不安， 只好走到此山林之中， 远眺回山必经之路。
天边漫然著一片红彩， 火球落下， 黑禽飞返。黄昏将至， 鸟倦飞而知还， 可是众兄弟依然未回。
书生立在巨石之上， 静静地伴著孤寂， 冷眼看著黑幕徐徐降下， 秋风缓缓地吹， 听著鸟儿在闲话家常。
忽然树上一阵乱啼， 书生抬来一看， 呼了一口长气。
红旗隐在树木之中， 却依旧在空中舞动。兄弟在千里之外， 吵闹声却响片山头。
可吴用此刻口中想说的， 只剩三个字。
“回来了！”
~~~~~~~~~~~~~~~~~~~~~~~~~~~
尽管黑眼睛看不清宋江的心思， 但熟读百家经卷的教书先生深明权术制约的重要性。
“天王， 宋江此人可能心怀叵测， 不得不防。 ”
“天王， 宋公明此人不理功劳， 新加入的好汉也不排座次， 有违常理。 ”
“天王， 李逵花荣等人， 只服宋江， 只怕他日梁山上意见分歧， 会做成祸端。 ”
军师随著众人走到广场上， 心绪却沉醉于一句句未说出口的话中， 只希望待人群离去， 可以好好劝告一下梁山的大头领， 请他暂时放下光明磊落的个性， 好好思量自己的话。
“升旗！”
军师回神过来， 打量四周。
苍红的旗帜镶上金丝， 由吕方郭盛一下一下的拉起， 飘到半空中。
好汉一脸激动， 喜悦地瞪著那新赶制的旗上的铁划银钩。
此刻广场之上， 目不识丁的不少， 懂书法的更少， 可是“替天行道”四字笔锋苍劲有力， 深深地透在布料上， 刻在众人心头。
一支旗， 不但吸引著大伙的目光，更是把好汉的心， 牢牢地锁在此旗之下。
吴用目不转睛的看著升到旗杆顶处的墨迹， 一时忘了一开始的打算。
替天行道， 彷如黑路上的皎月， 照亮了湮雾弥漫的前方， 坚定了军师踌躇的脚步。
初上梁山时， 杀了官兵杀了王伦， 自此山上傲骨好汉屈在山上， 非没有散钱财于百姓， 而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贼盗。
一伙人如泥潭中的蛟龙， 忘了昔日的抱负， 忘了劫生辰纲的热血。
“先生一直想的， 想必与宋某一样。 ”沙哑的言语， 在军师的耳边响起。
强压下心中的感叹， 吴用回看看， 只见好汉们纷纷离开广场， 独留著嗓子的主人。
“军师不相信在下，宋某岂会不知？ 今日在众人前献上此旗， 便是要向吴军师， 表明心迹。”宋公明默默把目光放到千里之外的江州， 沉声解说。
“从成了阶下囚， 阎罗王唤我而去之时， 宋江已不是当日的宋江。今日从大旗升起之际， 公明只为梁山头领， 不再是郓城县押司。梁山宋江只想为山上好汉， 打拚出一条糠庄大道。”话速加快， 但由头刺金印的黑汉说出， 郤如敲打庙中的巨钟般， 一句句荡进心中。
“那替天行道何解？ ” 一直未语的军师扯开干涩喉咙， 抖颤著反问。
“智多星早于在下上山前就明白， 宋江何敢班门斧？ ”宋江轻笑， 注视著眼前的文人。
一阵脚步声， 送来一双透亮的眼睛 ，一道美丽的彩光， 一件一尘不染的白衣， 一个高傲的法师。
“哈哈， 哥哥们何时变得与妹妹一样， 喜欢故弄玄虚？” 这奇异的女子微笑插话。“可容妹妹猜猜此哑谜吗？”
“ 既然妹妹有此兴致，我等自当奉陪。”回答的是目光依然看著千里之远的宋江。
“晁盖是一个好大哥。却不是领导梁山兄弟的上上人选， 因他只以义气行事。而梁山不能单凭义聚好汉， 只能凭理定天下人之心。而替天行道， 便是他日我梁山兄弟的理呀！” 冰纯翼看着宋江的背影， 一字一句吐出来。
“正是， 可宋某不敢忘恩义， 天王永远是我的大哥。”昔日的小吏点点头， 回头看着吴用。
“小生相信了。”吴用对视著宋江， 轻说。
可是他知道， 替天行道还有一个冰纯翼没有说的含意。
“天”指的不单单是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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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撤了以往日夜不断的酒宴， 山上少了通宵旦夕的谈笑声， 显得很是冷清。
入云龙唤了小童一日一次奉上的素菜， 其余时间终日待在房间， 并留下话任谁也不可打扰。
豹子头在大厅前的广场， 手持著丈八蛇矛， 一拦一挑。
在地上的汗珠见证下， 口中说不出得话， 脑中一丝丝的想法， 化作一招招凌厉的追劈， 消失於阳光之下。
智多星脚踏碎石， 顺著溪流向上爬。
心有所忧， 无处缓解， 眼看鸟群聚在树头上， 不禁回想前些日子快马来报的一封封书信。
“学究：
我们顺利救出宋江戴宗等哥哥， 一切安好， 没有哥哥受伤。 我们兄弟十七人，加上公明、戴宗和十八个新认识得哥哥在白龙庙中聚会， 乘著江州官府不备， 且我们人强马壮， 欲一举取下黄文炳那厮。事成以后， 立即回山。
学究休要忧心！
妹
纯翼 ”
“学究：
大哥说他主意已决， 叫你不必再相劝。我们暂居于揭阳镇的庄院中， 明日凭众哥哥们的忠勇， 定能杀进江州， 灭无为军， 砍下黄文炳那厮的头！
妹
纯翼”
“学究：
大事已成， 即日回山！
妹
纯翼 ”
三封信， 令吴学究连日来一时欢欣一时担心， 喜是纯翼宋江等人毫发无损， 忧的是此一行人轻举妄动的行径。
而书信中， 归期早定在今日。
于是吴用从白日刚照之时， 便坐立不安， 只好走到此山林之中， 远眺回山必经之路。
天边漫然著一片红彩， 火球落下， 黑禽飞返。黄昏将至， 鸟倦飞而知还， 可是众兄弟依然未回。
书生立在巨石之上， 静静地伴著孤寂， 冷眼看著黑幕徐徐降下， 秋风缓缓地吹， 听著鸟儿在闲话家常。
忽然树上一阵乱啼， 书生抬来一看， 呼了一口长气。
红旗隐在树木之中， 却依旧在空中舞动。兄弟在千里之外， 吵闹声却响片山头。
可吴用此刻口中想说的， 只剩三个字。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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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黑眼睛看不清宋江的心思， 但熟读百家经卷的教书先生深明权术制约的重要性。
“天王， 宋江此人可能心怀叵测， 不得不防。 ”
“天王， 宋公明此人不理功劳， 新加入的好汉也不排座次， 有违常理。 ”
“天王， 李逵花荣等人， 只服宋江， 只怕他日梁山上意见分歧， 会做成祸端。 ”
军师随著众人走到广场上， 心绪却沉醉于一句句未说出口的话中， 只希望待人群离去， 可以好好劝告一下梁山的大头领， 请他暂时放下光明磊落的个性， 好好思量自己的话。
“升旗！”
军师回神过来， 打量四周。
苍红的旗帜镶上金丝， 由吕方郭盛一下一下的拉起， 飘到半空中。
好汉一脸激动， 喜悦地瞪著那新赶制的旗上的铁划银钩。
此刻广场之上， 目不识丁的不少， 懂书法的更少， 可是“替天行道”四字笔锋苍劲有力， 深深地透在布料上， 刻在众人心头。
一支旗， 不但吸引著大伙的目光，更是把好汉的心， 牢牢地锁在此旗之下。
吴用目不转睛的看著升到旗杆顶处的墨迹， 一时忘了一开始的打算。
替天行道， 彷如黑路上的皎月， 照亮了湮雾弥漫的前方， 坚定了军师踌躇的脚步。
初上梁山时， 杀了官兵杀了王伦， 自此山上傲骨好汉屈在山上， 非没有散钱财于百姓， 而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贼盗。
一伙人如泥潭中的蛟龙， 忘了昔日的抱负， 忘了劫生辰纲的热血。
“先生一直想的， 想必与宋某一样。 ”沙哑的言语， 在军师的耳边响起。
强压下心中的感叹， 吴用回看看， 只见好汉们纷纷离开广场， 独留著嗓子的主人。
“军师不相信在下，宋某岂会不知？ 今日在众人前献上此旗， 便是要向吴军师， 表明心迹。”宋公明默默把目光放到千里之外的江州， 沉声解说。
“从成了阶下囚， 阎罗王唤我而去之时， 宋江已不是当日的宋江。今日从大旗升起之际， 公明只为梁山头领， 不再是郓城县押司。梁山宋江只想为山上好汉， 打拚出一条糠庄大道。”话速加快， 但由头刺金印的黑汉说出， 郤如敲打庙中的巨钟般， 一句句荡进心中。
“那替天行道何解？ ” 一直未语的军师扯开干涩喉咙， 抖颤著反问。
“智多星早于在下上山前就明白， 宋江何敢班门斧？ ”宋江轻笑， 注视著眼前的文人。
一阵脚步声， 送来一双透亮的眼睛 ，一道美丽的彩光， 一件一尘不染的白衣， 一个高傲的法师。
“哈哈， 哥哥们何时变得与妹妹一样， 喜欢故弄玄虚？” 这奇异的女子微笑插话。“可容妹妹猜猜此哑谜吗？”
“ 既然妹妹有此兴致，我等自当奉陪。”回答的是目光依然看著千里之远的宋江。
“晁盖是一个好大哥。却不是领导梁山兄弟的上上人选， 因他只以义气行事。而梁山不能单凭义聚好汉， 只能凭理定天下人之心。而替天行道， 便是他日我梁山兄弟的理呀！” 冰纯翼看着宋江的背影， 一字一句吐出来。
“正是， 可宋某不敢忘恩义， 天王永远是我的大哥。”昔日的小吏点点头， 回头看着吴用。
“小生相信了。”吴用对视著宋江， 轻说。
可是他知道， 替天行道还有一个冰纯翼没有说的含意。
“天”指的不单单是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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