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突如其来
我确定我要亲自结束刘家的这场命运了吗？
其实……我不知道。
贺先生的话问在了我的心上，我想要结束轮回的心就如同在天牢时想要拯救的心情一样，只是当贺先生这样问我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
那时，在天牢里，我竟会有那份胆量与当今天气打上一场赌，现在想来已经有些恍惚了，许是那是迫在眉睫的死亡才让我有了置之死地的勇气。
现在或许确实有些不同的。求之不得的人生会有无望，但却又不同于天牢里时的绝望，这种感觉就像被点燃的蜡烛，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被消耗殆尽，但每日却又想要散发些光热，这种矛盾的煎熬难道就是刘家人的惩罚？
我趴在窗台想着刘家的那些传说和流言，心里说不出是怎么一种滋味，此时却听院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在想些什么？”抬头看去，果真是殷奕人。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浅色的袍子，从未见过他穿素色衣服，乍看之下让我有些别扭。他走近了一些，见我没有说话，于是又问了一遍：“在想些什么？”
“刘家的一些事情。”我答了他一句便起身到门口给他开门，他走到了门口却没有进来，拉了我的手臂一把：“外面太阳好，出来晒晒。”
我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就进房里把桌上的糕点端到了我院子里的石几上与他相对而坐。
“殷大哥，你信鬼神之说吗？”我把倒满的热茶递到他面前问他。
“原是不信的，不过……现在我倒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味断言‘有’或‘没有’，都显得肤浅了。”殷奕人端着茶杯没有喝，倒是掀开杯盖露出一条细缝放下鼻下轻嗅了两下。这样的动作该是儒雅且闲适的，被他做来却带上了几分洒脱。
我收回看得有些发痴的双眼，低头看杯里翻滚的茶叶，收敛了心思悠悠道：“我原也是不信这些的，不过后来跟着母亲在佛堂里念经，念得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世上或许真有神明，他们在天上看着这世间的一切，是非善恶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而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命数。”
“我还不知道伶儿竟是这样认命的人。“殷奕人低头轻笑了一声，我不置可否，他却突然抬头看向我的眼睛，那种看法更像是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认真地盯着我的，像要把我整个人都看透一般：“伶儿可曾想过自己的命数是怎样的？”
我绞着手里的帕子抑制跳动过快的心脏，从脑中搜寻着只言片语回答他的问题：“以前以为我的命数就该是听从父母之命，嫁人生子，然后便是相夫教子过一辈子，刘家出了事情之后，我便再也不敢想了。”
“若是现在叫你想，你希望如何？”他依然用那种炽热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知如何作答，低下了头不敢看他。时至今日我还能有什么感想？我的命数大约是在我会跳“孤月”那日起就不知走向何方了吧？皇宫不会是我的归宿，京城里的“刘府”也不会是我的归宿，而我的归宿在哪里？我不敢想也想不到。
“伶儿……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吧。”当我沉默时，坐在对面的男人却说出了一句令我不可置信的话。我抬头看他，不知刚才是否我的错觉，那真是他说的吗？他刚才是在向我……求婚？坐在我对面、倒映在我眼里的这个男人真是他吗？
“殷大哥，你说什么？”我可以感觉到我浑身都在颤抖，我不知道我说出的话是否同样，也是颤抖的。
“你没有听错，嫁给我，这句话我该早些对你说的，该在刘家出事之前就对你说，该在刘家出事的时候对你说，该在你进宫之前对你说，该在你离宫之后对你说，我该多些勇气的，不然也不用你一个人承担那么多、那么久，所以我要对你说，嫁给我，让我做你未来的命数。”
低缓有力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响，我知道我早已泪流满面，我看不清眼前人的面目，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掌温柔地握着，温暖的，充实的，酥麻的，那些字眼就像大海里的浮木，将我托在海面上载沉载浮。
我说不出一个字，发不出半点声音，我该高兴还是该痛苦？此生最为奢望的一件事情竟在此刻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身上，我的眼泪该是因为喜极而泣而落下，可为何我尝到嘴里的尽是难以言喻的苦涩？温暖的亮光明明近在咫尺，只要我一伸手，就可以抓在掌心，牢牢握紧，可是现在的我……不敢、不能。
我已不再只是刘家的长女刘伶，我还是孤月舞者，我的手里握着的是刘家人生生世世的命运，一念之间，便是天翻地覆；而且即使不想面对我也必须承认，刘伶是当今天子的女人，我已经用自己换回了刘家一门的性命，代价便是我不再属于我，虽然被苜蓿从刘家带走了，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如果皇上有心找我，我在哪里都是一样。
时至今日，这样的我，听到殷奕人的这番话，还能如何？
“不该的，不该啊。”我流着泪呢喃，“迟了，太迟了，已经太迟了。”
“为什么？是怨我那时让你进宫？”殷奕人有些急躁的起身走到我身边，一把握住了我的肩膀，“我可以带你离开，我们隐姓埋名，天涯海角；如若不然，我还可以去求皇上，我可以用高官厚禄跟他交换，然后带你远走高飞，伶儿，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为何现在才说这样的话？为何现在才让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闭着眼不去看他神情的眼，我不是没有怨的，除去孤月舞者的身份，不去考虑当今天子，当我只是刘伶的时候我承认我怨他没有让我早些知道他的心思，我与他相识数年，可他的心藏得太深，我看不到也猜不透，而待他愿意将他的心给我看清的时候，一切却已经为时已晚。
“太晚了，错过了便是太晚了，不是因为皇上，不是因为世俗，而是我们已经错过了。”
错过了，便是无可挽回，便是覆水难收，便是无力回天。
他看向我的眼有些呆滞，握着我肩膀的手无力垂下，口中低喃：“错过了……已经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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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不知道。
贺先生的话问在了我的心上，我想要结束轮回的心就如同在天牢时想要拯救的心情一样，只是当贺先生这样问我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
那时，在天牢里，我竟会有那份胆量与当今天气打上一场赌，现在想来已经有些恍惚了，许是那是迫在眉睫的死亡才让我有了置之死地的勇气。
现在或许确实有些不同的。求之不得的人生会有无望，但却又不同于天牢里时的绝望，这种感觉就像被点燃的蜡烛，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被消耗殆尽，但每日却又想要散发些光热，这种矛盾的煎熬难道就是刘家人的惩罚？
我趴在窗台想着刘家的那些传说和流言，心里说不出是怎么一种滋味，此时却听院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在想些什么？”抬头看去，果真是殷奕人。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浅色的袍子，从未见过他穿素色衣服，乍看之下让我有些别扭。他走近了一些，见我没有说话，于是又问了一遍：“在想些什么？”
“刘家的一些事情。”我答了他一句便起身到门口给他开门，他走到了门口却没有进来，拉了我的手臂一把：“外面太阳好，出来晒晒。”
我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就进房里把桌上的糕点端到了我院子里的石几上与他相对而坐。
“殷大哥，你信鬼神之说吗？”我把倒满的热茶递到他面前问他。
“原是不信的，不过……现在我倒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味断言‘有’或‘没有’，都显得肤浅了。”殷奕人端着茶杯没有喝，倒是掀开杯盖露出一条细缝放下鼻下轻嗅了两下。这样的动作该是儒雅且闲适的，被他做来却带上了几分洒脱。
我收回看得有些发痴的双眼，低头看杯里翻滚的茶叶，收敛了心思悠悠道：“我原也是不信这些的，不过后来跟着母亲在佛堂里念经，念得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世上或许真有神明，他们在天上看着这世间的一切，是非善恶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而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命数。”
“我还不知道伶儿竟是这样认命的人。“殷奕人低头轻笑了一声，我不置可否，他却突然抬头看向我的眼睛，那种看法更像是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认真地盯着我的，像要把我整个人都看透一般：“伶儿可曾想过自己的命数是怎样的？”
我绞着手里的帕子抑制跳动过快的心脏，从脑中搜寻着只言片语回答他的问题：“以前以为我的命数就该是听从父母之命，嫁人生子，然后便是相夫教子过一辈子，刘家出了事情之后，我便再也不敢想了。”
“若是现在叫你想，你希望如何？”他依然用那种炽热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知如何作答，低下了头不敢看他。时至今日我还能有什么感想？我的命数大约是在我会跳“孤月”那日起就不知走向何方了吧？皇宫不会是我的归宿，京城里的“刘府”也不会是我的归宿，而我的归宿在哪里？我不敢想也想不到。
“伶儿……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吧。”当我沉默时，坐在对面的男人却说出了一句令我不可置信的话。我抬头看他，不知刚才是否我的错觉，那真是他说的吗？他刚才是在向我……求婚？坐在我对面、倒映在我眼里的这个男人真是他吗？
“殷大哥，你说什么？”我可以感觉到我浑身都在颤抖，我不知道我说出的话是否同样，也是颤抖的。
“你没有听错，嫁给我，这句话我该早些对你说的，该在刘家出事之前就对你说，该在刘家出事的时候对你说，该在你进宫之前对你说，该在你离宫之后对你说，我该多些勇气的，不然也不用你一个人承担那么多、那么久，所以我要对你说，嫁给我，让我做你未来的命数。”
低缓有力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响，我知道我早已泪流满面，我看不清眼前人的面目，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掌温柔地握着，温暖的，充实的，酥麻的，那些字眼就像大海里的浮木，将我托在海面上载沉载浮。
我说不出一个字，发不出半点声音，我该高兴还是该痛苦？此生最为奢望的一件事情竟在此刻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身上，我的眼泪该是因为喜极而泣而落下，可为何我尝到嘴里的尽是难以言喻的苦涩？温暖的亮光明明近在咫尺，只要我一伸手，就可以抓在掌心，牢牢握紧，可是现在的我……不敢、不能。
我已不再只是刘家的长女刘伶，我还是孤月舞者，我的手里握着的是刘家人生生世世的命运，一念之间，便是天翻地覆；而且即使不想面对我也必须承认，刘伶是当今天子的女人，我已经用自己换回了刘家一门的性命，代价便是我不再属于我，虽然被苜蓿从刘家带走了，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如果皇上有心找我，我在哪里都是一样。
时至今日，这样的我，听到殷奕人的这番话，还能如何？
“不该的，不该啊。”我流着泪呢喃，“迟了，太迟了，已经太迟了。”
“为什么？是怨我那时让你进宫？”殷奕人有些急躁的起身走到我身边，一把握住了我的肩膀，“我可以带你离开，我们隐姓埋名，天涯海角；如若不然，我还可以去求皇上，我可以用高官厚禄跟他交换，然后带你远走高飞，伶儿，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为何现在才说这样的话？为何现在才让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闭着眼不去看他神情的眼，我不是没有怨的，除去孤月舞者的身份，不去考虑当今天子，当我只是刘伶的时候我承认我怨他没有让我早些知道他的心思，我与他相识数年，可他的心藏得太深，我看不到也猜不透，而待他愿意将他的心给我看清的时候，一切却已经为时已晚。
“太晚了，错过了便是太晚了，不是因为皇上，不是因为世俗，而是我们已经错过了。”
错过了，便是无可挽回，便是覆水难收，便是无力回天。
他看向我的眼有些呆滞，握着我肩膀的手无力垂下，口中低喃：“错过了……已经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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