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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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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木家老宅,饭桌上,老家长木伯恩提到了木兰的高考,要家人引起重视。一致决定木兰留在B城读B大,木伯恩说道:“一定要考上,考不上就重读。听着,不许走后门!”眼睛直直看着木兰,“有把握考上吗?”

    木兰对着爷爷撒娇:“哎呀,爷爷,我从小到大的成绩你不是看到了吗?要不要我也来个现场出题考试?”

    我身子一缩,埋头扒饭。

    “安之这孩子,很好,很好。”木伯恩脸上居然露出笑容。“随云,以后这种不要再发生。”

    我受宠若惊,更缩了,不看任何人,扒饭,扒饭。

    “爸,随云要去学校给安之讨回公道,是安之不让的。这事还亏兰兰告诉我们,不然我们还蒙在鼓里呢。这孩子太沉闷,什么都不说。”雪姨温温柔柔地开口给木随云解释。

    “胸有成竹的人,从来不怕别人污陷。”木伯恩哼一声,“小北,你呢?安之第一了,你第几?”

    我能感觉到木北狠狠剜向我的目光,然后听到他的回答:“爷爷,我会加油的。”

    “爸,小川年年第一呢,您也夸他一句吧。”雪姨笑起来,“好孩子是夸出来的。”

    木川立即响亮地回答:“妈妈,我不要夸奖,爷爷可以奖励我去您书房看看吗?”

    木伯恩笑起来,“好,好,可以,你以后可以去我书房。”

    我第一次来木家老宅,木随云告诉我,爷爷的书房不要去。雪姨也告诉我,爷爷的书房不能进。木兰则说,去了爷爷的书房,打断你的狗腿!我知道了一个事实,爷爷的书房是重地,非请莫入。现在允许木川进去,也是他的荣耀了。我抬头,果然看到几道羡慕的目光,还有几道不屑的目光,雪姨脸色喜悦,光彩照人,小川的殊荣也是她的殊荣。

    木川大声说:“谢谢爷爷。”脸上没有一丝得意之色。

    “安之,你以后来了也可以去我书房看看,不用躲在后院的石头上发呆。”木伯恩含着笑,又说了一句。

    我口里包着一口饭,愣住了,他知道我在后院的石头上,发呆?

    “安之,还不快谢谢爷爷。”雪姨及时提醒我,此刻我很没有礼貌,很没有仪态。

    我赶紧咽下饭,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爷爷”。忽觉脚上一沉,有人踩了我一脚,坐在我旁边的木兰,脸上一片阴沉,又嫉又恨的模样。

    “爸,您可不要偏心哪,木林和木森,还有木莲,您看着长大的,哪个不优秀,都没有进您书房的待遇呢。”我听出这是大伯木回岸的老婆陈香醋溜溜的声音。

    “就是啊,爸,我家的木桑、木笑都不差啊。”这是三叔木听雨的老婆蒋玉珠的声音。

    木伯恩看着小叔叔,“你呢?你家的木愁,要不要争取这待遇?”

    小叔叔笑起来,“不要不要,您的书房有什么好,木愁最怕念中国书,她几本洋文都难对付。”小叔叔家的莫愁才四岁,中美混血儿。

    “你既然不争,那你来说说,谁最有资格进书房?”木伯恩冷哼一声。

    “要我说,最有资格的,当属安之。”小叔叔笑得舒畅,“这孩子诚实稳重,聪明上进。我教她英语时,她的水平仅仅停留在认识一些单词的程度上,不到一年时间,她能进行简单的英文对话。在学校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时,能保持心态平和,特别是在全校师生的围观和现场出题考核中能全能胜出,换是我,在那种条件下也做不到。谁做得到,谁就有资格。”

    我赶紧低头,因为我看到很多神情各异的目光纷纷向我射来。

    木伯恩问他的孙子孙女们:“换作是你们,能做到吗?”

    没有其他人回答。最小的木川铿锵有力地回答:“爷爷,我能做到!”

    “好,那就你们俩能进!其他人,等有资格再来申请!”威严的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果然饭桌上静下来,没人再敢有异议。

    饭后我悄悄问小叔叔,“爷爷的书房有什么特别呢,为什么都想进?”

    小叔叔一笑,“据说有宝,你现在有机会了,可以去探宝。”

    “你信不信?”

    “我没想过要,所以不信。争着要进的,都是信的人。”

    回家时,木随云和雪姨一脸春风得意,显然是爷爷让我和木川进书房的决定让她们愉快。只有木兰和木北一脸抑制不住的愤怒。

    才一上车,木兰就喊起来:“爸爸,我看爷爷是老糊涂了,怎么能让这个小偷进书房?”

    “闭嘴!”木随云和雪姨同时制止,说爷爷糊涂,那也说明他让木川进书房也是错的。

    木兰见父母两人都拉长了脸,眼泪立即滚出来,委屈地喊:“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她这个穷鬼一来就让小叔叔只对她一个人好,现在连爷爷也对她好,谁知道她是哪里来的野种,鬼才信是我妹妹!”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木兰脸上,木随云满脸失望地看着木兰,“你怎么是这个样子?满口的污言秽语从哪学来的?看你一身的泼辣,敢说你是木家的孩子?”

    木兰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野种,骂我野种,不等于骂了她的亲爸爸木随云,不等于骂了她自己木兰吗?她捂着脸,有些瑟瑟,眼泪却比开始流得更凶。雪姨摸摸木兰的脸,劝木随云:“一个孩子信口说几句,也值得你大动肝火?看你,把孩子脸都打红了,怎么这么狠呢?”这一说,木兰更加伤心。

    我冷眼看着雪姨,她离木随云最近,那一巴掌也落得不快,她完全可以制止的,也可以在木兰说那些话时制止的,可是,她一定要那些伤人的话说完,一定要让那伤人的巴掌落下来,才以息事宁人的姿态出来打圆场,而且,言词更偏向煽风点火。我联想起很多事,很多话,渐渐能明白她的用心。

    晚上,我趴在灯光下给舒生写信:

    舒生,你好吗,我这次考试又是全年级第一,姐姐很棒吧?你也要很棒,不能被姐姐比下去。以前,你总是比我厉害的。

    就快进初三了,我会争取进最好的试验班,我们都好好读书,爸爸妈妈就高兴了。

    现在又进入夏天了,山坡的草又长得很高了吧,放牛的好时节啊。你给我的口琴我还留着呢,姐姐好笨,到现在还只会吹一支歌,你不许笑我哦。

    我在这里很好,你不要挂念。姐姐多厉害啊,没有人敢欺负我。

    我要做作业了,下回再给你写信。

    姐姐安之。

    早上去学校时,正好经过一个绿色的邮筒,我像往常一样,将贴好邮票的信从那条缝里塞进去。正要离开,居然发现有三个年轻人痞痞地向我围上来,两男一女,头发都染得五颜六色。我看看路上,行人不多,都是匆匆上班的人,估计没心思来趟这浑水。邮筒边是一垛两米高的墙,墙里是工地。夏婆婆教训第二条,没有遇到绝对可靠的人,不要把后背空给他。没有什么能比一垛墙更可靠了,我后退一两步,背靠着墙。

    一个男人拿着一张相片,在我跟前比了比:“易安之,是吧?”

    我盯着他,余光看着另外两人。他们一左一右,包抄过来。

    “长得不错嘛,不如跟了我,我今天就放过你。”另一个男人笑嘻嘻的说话,那神态,似乎在对他关在宠子里的宠物说话。

    “耗子,别乱说话,今天必须毁她的容!她太嚣张了!”女孩子很年轻,额边纹了一只蓝蝴蝶,很妖艳。

    “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我冷静地问道。

    “小妹妹,你没得罪我们,你只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拿相片的男人将相片收起来。

    其实当他说出“易安之”三字时,我就知道是谁找来的对付我的,在有限知道我曾经叫“易安之”的人中,不承认我木家的身份,不肯叫我“木安之”的人,除了木兰没有别人,木北也不承认我是木家人,但他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不论是“易安之”还是“木安之”。木兰,她竟然找来社会上的流氓来对付我,想毁我的容。

    “别废话了,再晚点人多了,不好下手!”女孩子很果断,手一翻,居然拿着一把匕首向我的脸划来。

    我身子一缩,手一抬,抓住那只手用力一捏,顺势地下一扫腿,身子一旋,匕首落地,旁边那男人被我扫了个措手不及,倒了。中间的男人一惊,抬脚向我踢来,我扬手一架,提脚踢向他的另一条小腿,他身子往前倾,我将架住他脚的手往上一带,他一个摔成了一个标准的“一”字。不等他们爬起,我飞快向学校跑去,不是我自信,以我的速度,他们绝对追不上我。

    果然,他们追了一阵,就看不见人了。我寻思,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木家人。如果木随云知道了,必定会拿鞭子打木兰,会不会影响她一个月后的高考?我还不想背上这个大罪名,所以决定,这次就放过她,如果有下次,就上报木家。我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一边啃一边进了学校。

    放学时,我照常上了楼顶,才到门口,却不想脚步惊动了一对在楼顶亲热的鸳鸯,没等他们看过来,我身子一闪,退回来,最后一块安静的地方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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