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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第二一章

    别离了少年,阮思巧尚有一点意犹未尽。俗话说道,不打不相识,她与少年那一场比拼,虽然也牵扯了生死较量,显然没有像针对韩照雪、孙向儒那一场格斗耍心机耍狠辣来得沉重,她与少年,真是比拼得酣畅淋漓。如果不是今天救人要紧,她想她还会回去再寻少年,与他多比拼比拼两场。

    阮思巧在每玩一个游戏的时候都喜欢从菜鸟级别找高手挑逗,用她的话说是,不遇强敌,难以成长。尽管现在玩游戏没有好几年前那么有趣,只要你有钱或者你肯花钱,做一个游戏里的人民币玩家,一身的紫装,刷神器,刷资质,白装的小菜鸟们统统踩在脚下。阮思巧便不信这个理,空有一身保护膜没有技术含量,照样虐他不在话下。

    对《无限妖夫》的无限妖夫们也是同理。

    根据记忆的指向,秘林险境过去以后再接着就是五行奇卦阵。五行不必多介绍了,金木水火土,五种组成大自然最必要的元素。所谓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五行环环相生,又环环相扣,五行奇卦阵便是将这种微妙的轮回感运用得极端巧妙,金能合土之阳刚,水能补木之阳柔,里面机关变化多端,诡异无穷,享有“独步无踪”之脚法和“浮光掠影”之剑法的江家两位公子合力也不一定能活着走出去。

    不是游戏制作商的一个噱头,就是这里,阮思巧死了没有一百回也有七八十回,比方她操控女主角刚刚躲过了泥沙流,下一刻成雨的毒箭扎穿了她的喉咙。此款游戏也效仿了仙剑风的“大侠,请重新来过”,游戏框框里血色的大字耀武扬威地告诉她:“以为自己还是需要士力架的林妹妹吗?赶紧练级吧!”

    从此阮思巧认定,官方不仅抽搐,还很鬼畜。

    然后她又想,她不凭自己的力量过去,她就不姓阮,转而改姓软!

    阮思巧终于是过去了,凭着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经验和一次一次的重新来过,刷新与更新存档,她终于还是闯了出去。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阮思巧扯下系在发髻上的红绳,浪打的涛声仿佛在耳边回荡,澎湃绝唱,她的头发顷刻之间飞洒了下来,在她奔跑向前的同时后背上轻巧地摆荡。躲在树后的少年暗暗惊奇,师父总说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女孩子看起来要妩媚一点,可爱一点,会像一只乖巧的梅花鹿那样。但到底哪里不一样,无名少年此前都没有见过,他一直跟着师父待在这个只有毒蛇相伴的秘林险境,至多见过误闯境地最终得了一个成为火凤口中餐结局的梅花鹿。他想象不出女孩子会长成梅花鹿那样,比如头上长犄角什么的,身上有斑点什么的,虽然可爱是可爱一点啦,他说给师父听,师父就骂他笨蛋,拿了一堆不穿衣服的男男女女的图卷给他看,无名就捂了眼睛,一边红了脸骂师父是坏蛋,一边偷偷从指缝间看那些春宫图上的香艳点点。

    师父说,女孩子身上都会有一些香气。无名不解,他问师父,女孩子的香气是什么样的?比清甜的果子香,比烧烤好的野猪香还要好闻么?师父说,呆瓜,女人的香味啊,比果子,比野猪好闻多了。怎么能是一个档次比较的?无名还是不解,他又问师父,无念之地那些藏卷的墨香味是女孩子的味道吗?师父一副恨铁不成钢看他,诶小无名就蹲在地上用树杈画圈圈。究竟妩媚一点可爱一点是个什么模样?无名真想看,可是啊师父说过他们待的地方是禁地,除了逍遥山庄一些地位了得的人物能够出入,其他人进来只有死……

    阮阮是第一个进来的女孩子,长得明艳生动,和师父那种从来不注重外表的胡子拉碴的汉子不一样,阮阮的肤质都很细腻。和她在一起好像会不自觉的自卑。无名看了看自己粗糙全有老茧的手指,心里说不出为什么,有一点小小的难过。阮阮的手指好白啊。她是怎么做到面对那些毒物还能从容不迫的?好像在刚才和她比拼的时候,从她身上闻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味道,大约似乎师父说的女孩子的香气。真的比清甜的果子香,比烧烤好的野猪香好闻了百倍。师父没有骗他。

    无名舍不得阮思巧死,他也还想再与她酣畅淋漓打上几回。阮思巧和鹿长得不一样,很不一样,无名却从她身上看到一种可爱的气质。

    无名也很舍不得火凤,最后还是丢下了火凤,他摸着火凤光亮的皮毛有些对不起道:“火凤,你这么厉害,不会那么容易死的,阮阮说你两三天以后就能醒,但是阮阮不一样,她一定要去冒险,火凤你知道的,师父的阵术没有人能破,阮阮肯定会遇到危险。火凤,她喂你吃过肉,你也舍不得她死对吧?”

    他折动了火凤的耳朵三五下,算作火凤点头同意了。

    然后他才安心地离开火凤,跟着阮思巧一路走到了这里。每次见她触动到机关,箭林如雨密布满天,又或者吐了半米多长的玄铁龙口火舌差点烧着她,无名忍不住要出手相救,可每当他准备出手时,阮思巧又能逢凶化吉,害他虚惊了一场接着一场。

    无名才发现,阮阮了解地形就如他了解师父在哪里藏了烤鸡一样。

    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什么又都逃不过她的勇气。

    她身姿翩跹如轻燕,一起一落空中与地面两处行走。玄铁龙口来了,她便踢了一团雪堵住喷火的洞眼;坠下的箭雨来了,她便挥舞长鞭将它们一一扫下。偶尔几只箭钻了缝隙飞向她的脸面,无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冷汗一抹,下一刻却见阮思巧膀弯夹了两只,空闲的左手上捏了三只,口齿内也叼住一只!

    无名愣住了。他没有见过别的女子,但是阮阮,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明艳生动的女孩子。

    用蝴蝶夸她太浮华,用黄鹂夸她太小家,用鹏鸟夸她太粗犷,无名听师父说过的词汇太少,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符合她。总之阮阮很特别。特别到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

    无名凑近了一些,又凑近了一些,听到阮阮说:“左走三步,有地箭。右走五步,有吊绳。中十二步,有木甲。唔,再左转有什么,居然给忘了,怎么办呢?”

    无名在她身后轻飘飘道:“有我师父养的恶犬。”

    阮思巧笑吟吟地回头望向他道:“跟了这么久了,终于肯出来了?”

    无名不好意思的:“我怕我跟你跟得太紧,你会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很快脸烧得跟红霞似的,视线往地上看得低低的:“阮阮其实你没有忘记吧,左转有……左转有什么。”

    阮阮?阮思巧负手走在一边,心情说不出的曼妙。她便是喜欢逗弄这样可爱的少年:“阮阮倒是一个好称呼呢。多谢,我很喜欢。”

    红霞从颊边一瞬然挺进到耳后根。无名的脸热辣辣的,忽然捂着面孔蹲在地上,声音哀痛的小小的飘入她的耳朵:“阮阮我是不是生病了?”

    “嗯?”

    “我现在胸好闷。脸也好烫。”

    “嗯,可能是生病了吧,但是这个病呢我也没听闻过,怎么办呢?要不一起去问问你师父吧,你师父每天和那么多书作伴,一定很通古博今、学识广才。”

    “阮阮。”

    “嗯?”

    他大大的双眼看看她,又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不敢太直视她,否则胸更加闷,脸更加烫。

    “阮阮,你刚刚丢了这个。”他从怀中摸出一根火红的头绳,还是不太敢直视她。阮思巧叹了一口气,接过红绳又摸摸他的脑袋表示感谢。

    这根红绳是她刚刚入五行奇卦阵前第一棵树上留下的标记,阵内杂木奇多,路向难识,一不小心很容易迷失在东南西北之间,现在路标先被他还了回来,阮思巧又叹了一口气,还了回来就还了回来罢,能关心一个人的心是难能可贵的。知足要常乐。

    无名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他发誓阮思巧的事就是他的事。很自然握紧了她的手,无名对她急切的关心超出了他之前的害羞态度,他紧张又认真地看着她道:“阮阮别怕,有我。”

    “嗯?”

    “我带你出去。”

    “嗯,好。”

    “阮阮。”

    “嗯?”

    “没,没有什么。”他是想说,你好可爱的,但是胸真的太闷了。

    诶,真是儿郎不知情深处。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坐在高处,满眼醉意观看尘俗一切。“诶~”他两次轻悠悠叹气,这个徒儿,怕是留不住了。也罢也罢,养大的鸟儿总有飞走的一天。就是可惜了,他又要一个人在这里咯。男人拿起腰间的一个葫芦,里面锁着的是对尘世唯一的留恋。他此刻的形象真是没有形象可言,衣服破破烂烂的,还随便敞着,露出里面蜜色的肌肤,男人随便地往后一仰,大腿翘二腿,他摇了摇手中的葫芦,憨憨笑道:“逍遥山庄啊,就是酒好喝一点。”微微斜眼,都是少年与少女执手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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