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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第十三章(上)(下)

    (上)

    和情报里阮思巧答应留在韩照雪身边永生永世不离不弃说的有误,阮思巧现在与韩照雪分道扬镳了。如江映月所见,她正在雪路里慢步前行,身侧一帮小鬼陪同,其中有一个眉目英挺的少年,身上伤痕累累被架立行走。

    其实江映月的剑术高超但是轻功有那么一点糟糕。他的鼻息很重,特别是在他心情兴奋的状态下,他的呼吸声会加速。然而此时此刻阮思巧心事重重的,没有发现跟了他们许久也有惊无险躲了他们许久的江映月。

    当时天地皆是惶惶的灰白色,冷风带了残云在头顶上积蓄着力量,远空隐隐传来了雷神的咆哮。时而几处雪地里埋了树枝断裂的残骨,可能是昨夜被大雪压垮的。阮思巧不意踩在上面,又是咯吱咯吱一片响声,寒冬已不如春日那般容易惊动野生的小动物,偌大的乌木山像是死了一样,只有她与娃娃们沙沙行路的声音。

    娃娃们有很多想问的,但一路上大家都缄默不语。

    阮思巧本来不能与他们回来的,一个时辰前按照规矩,韩照雪要带她走,阮思巧对韩照雪道:“我有一些贵重的东西不得不回去一趟。”于是搬去梅香苑的日子拖延到明天。按照韩照雪往常你必须什么都听我的性子,阮思巧是争取不到这些利益的。何况梅香苑的条件实在太好,阮思巧的房间、床、换洗的衣服、梳妆镜早在受到吩咐的下人快马加鞭赶回苑内时全都备好了,阮思巧能有什么贵重的物品是梅香苑里的东西不能代替的?如果梅香苑真没有阮思巧想要的东西,韩照雪便不相信他办不到。但是这一次,韩照雪又为她破例了。原因还是孙向儒的一句说法:“我这面扇子,在别人眼里是破的,可你又怎知它于我而言的价值?”

    韩照雪放走了阮思巧,与她约定给她一天时间。一天以后她今后的全部将不是她阮思巧的,而是他平南王府小世子的,是他韩照雪的。

    “从今往后,你都跟着我。记住,你身是平南王府的人。死了,也只能是平南王府的鬼。”

    他用曾经对公孙碧灵说过的话,同样对她说了一遍。

    阮思巧应了。

    娃娃们便在整件事情的中途看不清阮思巧的真正用意了。

    虽然大家相安无事回家。虽然的虽然,阮思巧没有真正听韩照雪的话伤害覃淮,大家还是变得不再信任阮思巧。回程的路上除了相对无言以外,大家都与她刻意保持了一定距离。

    阮思巧知道,若想得到一些东西,必要失去一些。在她做出这个决定时,她就没想过真正的能得到娃娃们的原谅。

    只是,看着他们刻意的疏远,心里没法避免的很难过。

    孩子们的性格都异常倔,这一点体现在阮思巧想要帮他们扶住覃淮但是被狠狠打断了。覃淮在前半路都处在昏迷状态,他在众孩子之间年纪排行老二,跟韩照雪身高相比较,他目前的身高自然是逊色一大截的,但是和其他年纪小的孩子相比,他现在的身高又是比较突出的。导致了几个孩子们合力也不能将他撑太高。若是抬的话,又太吃力了。覃淮是被他们硬拖拉回去的,他两条僵直的腿在地上滑行了许久,被大雪掩盖的路偶尔藏了几块硬冷的石头,没有及时发现的孩子们直接让覃淮的腿擦撞在石头上。等发现时,他的双腿已经在雪地曳出了一段很长的血路。

    那道时而断开的触目惊心的红叫走在最前面不小心回头见到的阮思巧心下狠狠一痛。

    可怜的覃淮没有意识之中一直重复叫着“娘亲”,浑身没有热度,面上冰凉无色,快和地面上冷冷硬硬的石块差不多了,那浑身的刀伤,闻者皆心凉,阮思巧跑过去,再也不管娃娃们到底怎么看她,怎么防着她了,阮思巧拼命搓了搓手,将一手微暖的温度覆盖在他的脸容上,等手心凉了又继续搓了搓,不断地哈气覆在上面,循环往复多次,直到自己的身体也冷得快不行了,她试着运气护体,然后一不做二不休想也不想将自己身上最外层的衣服剥了给他御寒。本来娃娃们都呕着气还不想和她说话,见此情景全部眼睛酸酸的,想叫“阮思巧”的声音最终都沉没在喉咙口。他们纷纷效仿阮思巧,也撤下了身上的白色斗篷,给覃淮里三层外三层地罩上。

    乌木山冬日的这天气,有点像中国北方与南方的结合体。风大雪盛,那雪花不是鹅毛飘的,是大朵大朵类似棉花砸下来的。但是那天又是湿冷湿冷的。潮气很大。逍遥山庄老一辈的很多杂役都患有风湿病、胃病、风寒。

    阮思巧别的不怕,只怕这一次覃淮挨不住天气的侵扰,留下什么病根。

    她一路小心呵护,不断试图搓热覃淮的双掌。奈何她的内力还不够强到御寒,很快人也已经变得和覃淮一样,面无人色,浑身一直打着哆嗦。

    其中一个孩子想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让给她,阮思巧拒绝了。她嘴上没明说,心里想的是,我比你们谁都大,我怎么忍心叫比我小那么多的孩子受这种罪。

    那些孩子们不能理解,只感到覃淮曾经说过的话很有道理:“窝囊,要受一个比自己年岁还小的女童的保护,我要这性命有何用!”

    孩子们一个个态度强硬,不由分说的,将身上的衣服取了下来硬生生套在她的身上。

    阮思巧真的没想过还能得到他们的原谅。眼睛莫名就湿了。

    虽然他们从没有说:“阮思巧,你对不起我们!”或者:“阮思巧,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关心从来在不言不语之中悄然蔓延。从来没有灭绝过。

    阮思巧很想抱一抱这帮惹人怜爱的孩子。就和她以前总喜欢被幼儿园小朋友午睡时缠着说故事一样。她抱着他们,在那一刻她才感觉自己真正像一个具备了母性的——女人。

    阮思巧果真抱住了他们。她垫高了足尖一个个揉他们的脑袋瓜,一个个叫他们的名字,覃淮还在他们之间,热闹的气氛在他耳边不绝。

    最后大家跟着翻在了雪地里,扑了一身的雪。恰逢此时,覃淮悠悠醒转过来,一见阮思巧正抱在自己的身上,暧昧的姿势却让他一声冷笑,他声音虚弱着,眼里无光彩。只是呐呐地问她,一声声问她:“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阮思巧苦笑道:“那里是我的家,你们是我的家人。”

    覃淮的眼睛亮了一亮,但最后还是灭了:“你的家是平南王府,你的家人是韩照雪。”

    他将双掌敷在脸上,挡住了他英挺的眉眼,由于全身的刀口,刚刚清醒的他更加清醒地感受到那种疼痛的煎熬,很快全身火烤了似的炙热,他脑门上不断涌现虚汗,眼角挂了几串晶莹的泪珠。

    这种骑在他身上的亲昵姿势是曾经出现过的,在她教他怎样正确救一个落水之人时。但是往后,她都不会这般再粘着他待在他身边。

    她以后是平南王府的人,是韩照雪的人。她的地位攀升了上去,即使在同一个山庄,他也只能与她遥遥不相见。

    “不要看。”他从指缝之间发现了阮思巧的关注,眼泪已经沾湿了掌心,“我只是刀伤疼得太难受而已。”

    只是因为刀伤而已。

    **

    (下)

    太小的年纪没有意识到那是怎样一种感情,只是当阮思巧见到韩照雪时那种眼睛里深藏的希翼,还有挣脱他从后环绕的怀抱的一瞬间的那种空落感,也不知道平常粗枝大叶的他是怎么捕捉到那么多细微的地方的,覃淮认为他已经没有耐心体验第二遍第三遍乃至第几十遍,覃淮太害怕了,在意的人或者事物从手中如细沙一般溜走。这让他感到害怕。

    覃淮的父母是生意人,覃淮从小跟着他们一起东奔西走,有一次从江州去往川水,为了赶路走了人烟稀少的野路,当日高高的山头下冲下一帮贼寇,覃淮的父亲还没有醒悟过来已经人头落地,覃淮的母亲惊恐之下被拉进树林受了一番番凌/辱。覃淮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妹妹缩在车轮附近。亲耳听着母亲的哀嚎,亲眼看着她时而从草叶中探出的绝望的脸容,还有那一双枯白的沾满血液的手。他能做到的事只有瑟瑟发抖。

    山贼们没有杀他。覃淮抱着妹妹走了很久。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妹妹死气沉沉地躺在他的怀里,覃淮的脚上沾满了泥土,他饿极了,也虚弱极了,他拍打妹妹的脸,想哄她哭出声来,荒野里一片黑暗,遥遥的天空上全是星子,有狼叫的声音,覃淮的脸上全是泪痕,没有人再在他耳边哼唱“乖乖快点入睡”的歌曲,陪伴他的只有无边的孤独和恐惧。他在荒野里默默走了很久,直到力气耗尽。

    可是他没有死。虽然昏迷以后的他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总之他被带到了逍遥山庄,成为了这里众多侍童中的一名。

    每天起早贪黑挑水劈柴,顺便哄哄妹妹,捉弄一下爱哭鬼阮思巧,已经成为了生活的全部。

    覃淮以为,在那种极端与苛刻的条件下,妹妹活了下来,是上天带给他的一种眷顾。他不情愿再看见重要的人在面前消失。所以他对妹妹百般好,一是感恩上天的垂青,二来妹妹是生命中不能分割的部分,从那一个只有满空星子的夜晚开始——安睡的她陪他走完了一路的孤寂。渐渐的覃淮对谁都很凶,只有对妹妹温柔,养成了妹妹覃香性格诸多的污点。有时候覃香欺负阮思巧,覃淮也跟着凶她。覃淮不懂得如何对阮思巧好。其实阮思巧于他也很重要,只是他发现得太晚了。

    真的是发现得太晚了。

    覃淮蒙着脸,哭了一阵又睡着了。身体好像是被人抬动着在走的,耳边隐隐有阮思巧对其他小鬼们的教学的声音:“曾经有一位寒山大师与一位拾得大师,相传他们两个都是菩萨的化身。一日寒山大师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拾得回答:‘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孩子们都在追问那是什么意思。

    阮思巧故意吊起了众人的胃口,现场声音闹哄哄的,大概孩子们都在怪她的不厚道。阮思巧的声音听来轻快有如黄鹂,婉转啼鸣之时又是一阵咯咯咯的笑:“寒山呢问拾得:‘如果这个世界上啊,有人不分缘故的诽谤我、欺负我、侮辱我、耻笑我、轻视我、鄙贱我、厌恶我、欺骗我,我要怎么做才好呢?’拾得他啊就回答:‘你只需要忍着他、谦让他、任由他、避开他、耐烦他、尊敬他、不要理会他,再过几年,你再看看他会怎么样。’”

    娃娃们拍手叫好。有道:“这位寒山和拾得大师现在人在哪里?”

    阮思巧说道:“他们是云游四方的仙僧,不意被人打扰。”

    便是这里,覃淮一下子醒了。

    天地惶惶的仍然是灰败的颜色,风浪打着几片新雪如探出墙头的枝桠,轻轻扫到了他的眉眼。覃淮微微抿了一下嘴角,眼里的天与地是黯然无光的,树林开始消失了,绵延不尽的雪也不见了,娃娃们跟着一个个失踪了,悄然立在视角尽头的,只有一身朴实无华布衣打扮的阮思巧。却在心里,看到了她倾城倾国的味道。明明还只是一个小鬼。

    覃淮一声苦笑,喑哑着嗓音道:“阮思巧,和我走吧。”

    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我们退隐山林,云游四方,不意被人打扰。过上自己悠闲的小日子。我等你长大,我陪你长大,我们一起建立一个家。然后我会为你亲自披上鲜红的嫁衣。

    风刀在他身上转悠。旧伤上像被撒了盐,反复疼痛,疼到他的心里去。覃淮太虚弱了,他的声音小小的,心里反复的在说不想将她让给别人。阮思巧听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见他干裂的嘴唇张了又张,阮思巧拢紧了他的两颊,低头想凑近他的耳边听他微弱的言语。

    又是在这时,树林间飞快传来沙沙的响动,众人只见一头小鹿的鹿角在一桩树干后隐隐出现,一眨眼很快又不见了。还是眼疾手快的阮思巧一个神色的变换,已经如离弦的箭迸发冲了出去,同时怀里摸出一枚钱币,咻地将小鹿的一条腿牢牢钉死在树干上。

    咻的那一声快穿透了他的心。

    在最重要的时候她还是选择走了。

    覃淮木然地睁大了眼,却看不见天,看不见任何人。耳边孩子们一阵欢呼雀跃,兴许小鹿真的太可怜了,有孩子道:“真的要吃它吗?”

    另一个小孩道:“笨蛋,不吃它吃什么。如果你对什么都太温柔,只能等着饿死。再说被你吃掉的那些鸡鸭鱼肉就不可怜了?”

    第一个说话的孩子呜呜哝哝的。

    再来便是阮思巧:“小鹿虽然很可怜,但是你们的梦生哥哥现在非常需要一些新鲜的肉食补给。”

    梦生哥哥,梦生哥哥,梦生哥哥……

    哈哈哈!

    覃淮心里暗暗发笑。

    在她心里原来他根本排不上位置。方梦生身体虚弱,那他覃淮现在就没有受伤吗?

    覃淮努力推开身边架着他的两人,一步一步很吃力地向着阮思巧站立的方向走去。她还沉浸在大丰收的喜悦,见他摇摇晃晃走了过来,一时忘记他满身都是伤,对着他便是回头一声娇笑:“覃淮,我们今晚有肉吃了。还有你刚刚要说什么?”

    覃淮不说话,也发不出声音说话。他平静地看着她,如看待一个死物。

    突然,他伸出双手,扼住她细嫩的脖子,死死卡住她。满眼还有她挥之不去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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