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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山花烂漫

    鲜卑是兴起于大兴安岭的游牧民族,曾归附于东汉。西晋八王之乱后天下尽分,排得上名次的便有大大小小的十六个,鲜卑便是其中一个。不过现今的鲜卑分裂成四足鼎立局面,慕容部、宇文部、拓拔部和段部,他们互相依偎却又明争暗斗、纷争不断。

    宇文部依附着南面强大的赵国生存,赵王石勒派使者前来与慕容廆结交友好,但慕容廆却扣押了使者并将其押送到晋国都城建康。石勒知道后大怒,加封宇文部首领宇文乞得龟官爵,命其出兵慕容廆,夺下宇文部。匆忙之下慕容廆只得把派往高句丽的部分军队调回,令慕容皝、慕容仁疾速返回对抗宇文部。

    “苏龄,你随我一起去浇水城对抗宇文乞得龟。”慕容皝兴奋地说着,眼里心里全都是阳光。他可是特意去求了慕容翰把司马绫素所在的队伍分给了自己,要不然他可舍不得走。

    “我不去,我要回东晋。”她避开了慕容皝的眼睛,双手背在身后侧着头说道。

    “回东晋?你要回去报仇?据我所知现在晋国基本上被庾亮控制着,他可谓是只手遮天,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怎能打得过他?”

    这些司马绫素何尝不知道,虽然这几年练了梨花诀,武功大有进步,但对付庾亮还是远远不够的。除去别人不说,光是一个亲兵卫统领刘卫便让她头疼了。可是她留在军营就能报仇雪恨吗?更何况她不想再上战场了。她只知道不管在何方逗留多久,她还是一个人,她只能靠自己一个人,所以即使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回去。

    半晌,她只从嘴里说出四个字:不用你管。

    其实慕容皝这些天派人去调查了当年司马宗的案件,明帝在世时,封司马宗为左卫将军,深得明帝器重。而司马宗与王导、庾亮志趣不同,连结轻侠,以为心腹,王导、庾亮多次上奏弹劾,并以为言。明帝因为与司马宗有几分亲戚关系,每次都是草草略过。明帝病危之际,庾亮诬陷司马宗谋反,使右卫将军赵胤收之。最后,司马宗以兵距战,为胤所杀,其族被贬为马氏,族人皆颠沛流离,生死未卜。

    不过,这些都是些次要的信息,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这些天一直犹豫的是要不要告诉司马绫素,她的父母,并非她的亲生父母!她只是个寒冬腊月出现在司马府门口被收养的弃婴!

    不过所幸的是,司马宗夫妇对她很好,毕竟她的出现对于不能生育的司马夫人来说是天大的惊喜。

    算了,告诉她只会徒添她的伤悲,她必定会接受不了自己是个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人,而她深深爱着的父母亲竟然与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思考了数日,慕容皝还是决定让秘密石沉大海。

    慕容皝眉头深锁,慢慢走到司马绫素面前扶住她的手臂,让她盯着自己的眼睛,深切而诚恳地说道:“素儿,你相信我,打完了这一仗我就陪你回东晋报仇,我会带上最好的精兵卫,一定让你手刃贼人!”

    他的眼睛仿佛装了磁石般,让人无法转移视线。这是司马绫素第一次,认真地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特别,大概因为是胡人的关系,是深蓝偏棕的颜色,就像七月烈日下大海,是金光粼粼的惊涛骇浪,能够吞噬一切,却又温暖多情。

    他叫我素儿?

    素儿,快过来吃饭了。素儿,你又忘了擦风油露了吧。素儿,爹考考你什么是“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素儿,这些草药分别是什么,说给师傅听听。素儿。。。。。。

    她突然猛地用力推开慕容皝大叫道:“不许这么叫我!你没资格没资格!你以为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没资格!”

    她想用力挣脱开慕容皝的手,眼泪不自觉地溢满了眼眶,可是无论她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反而被慕容皝一把拥入怀中。

    “好好好,我不叫了不叫了,等你让我叫时我再叫,我现在还不是你的谁,但我会努力成为你的谁的,你让我当谁就当谁好不好?”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徘徊在她的耳边,温热入心,如春风拂面,遍地桃花。

    他是谁?他为什么抱着我?为什么我会贪恋他的怀抱?有多久。。。没有这样温暖过了。

    仿佛还是小时候,她插着满头的蒲公英,荡在秋千上,每荡一下就会漫天飞花,如同初雪般烂漫。晋国很少下雪,她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北方看一场大雪。看山川河流银装素裹,新年的时候可以在大红灯笼下堆两个雪人,用黑核桃做眼睛,胡萝卜做鼻子,嘴巴。。。嘴巴用什么做她一直都没有想好。嘿嘿。

    “我只当军医。”

    良久,她才说出一句话,还偷偷将眼泪擦在了慕容皝的衣服上。

    慕容皝瞬间如释重负般咧着嘴笑得跟向日葵似的,仿佛这一刻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刻。可惜司马绫素并没有打算让他开心多久,狠狠踩了他一脚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帐外。

    不过,这仍旧阻止不了慕容皝在原地傻笑。

    路树阴浓夏日长,山花烂漫吐芬芳。夏天的阳光仿佛让一切都升了温,尤其是幸福和喜悦,在知了吱吱了了的叫声中蔓延开来,滋生出遍地蔷薇,芬芳香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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