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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零零节 不遂青云望,愁看白鸟飞

    舒娥慌忙喝止车夫,只是马儿跑开了性,又是四马同驾,一时难以立马停下。

    舒娥不等到马车停的稳当,不等车夫放下脚踏,已经忙不迭纵身跃下,然而四下里不住张望,却只见到路边的大树青葱茂密,亭亭如盖,两边的树木伸出繁茂的枝桠,几乎不曾将道路上空全部遮住。

    马车隆隆经过,惊起了树枝上的鸟儿,在天上盘旋片刻,又缓缓落在树上。舒娥只是举目四望,却哪里有那两只白鸽的影子?

    舒娥万分着急,心中却在想着召回鸽子的办法,灵机一动,学着当日皇上在惠民河边吹哨召唤灵镜的样子,将两根手指放在唇间,吹了起来。

    只是这样的哨子,却又哪里是看过一次遍学得会的?舒娥的手势虽然看起来似模似样,全然不错,然而口中只是呼呼吹气,却是一点声息也没有。

    舒娥急道:“两位公公谁会吹哨?”

    那两个赶车的内侍看见有鸽子从身后的帘幕中飞出,早就惊疑不定,眼看着鸽子向身后飞去,却是一时刹不住马车。等到舒娥下车招呼鸽子,鸽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此刻看舒娥吹哨,早就帮着吹了起来。

    只是口哨虽然吹得响了,鸽子却全然没有影踪。舒娥想起那日皇上吹口哨召唤灵镜,灵镜却也没有过去。鸽子本是驯养的熟了,又是极有灵性的鸟儿,听得出哪是主人的哨音。

    舒娥见没有踪影,一语不发,上前便去解开一匹马背上的缰绳。

    丁香和两位内侍都是大吃一惊,忙上来阻拦。舒娥说道:“两位公公见过鸽子飞走的方向,骑上马去看一看,或许能够找到。”

    一个公公忙接过舒娥手中的缰绳,二话不说便跨上马,顺着来路去追寻。

    丁香看着舒娥焦急的神色,推了推舒娥的肩头小声说道:“你也不要着急了,即便他看见了鸽子,鸽子也不认得他,又有什么办法将鸽子抓回来?”

    果然一炷香的功夫,那公公垂头丧气地骑马回来,却是跑了一圈,连鸽子的影子也没有见着。

    丁香看舒娥的一双妙目里全是急切,忙劝道:“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这个时候看那盒子的。”

    舒娥犹不死心极目四望,低声说道:“是我不好,是我随随便便打开了笼子,却把鸽子都放掉了。”

    丁香看着路边大树上来往飞翔的鸟儿,忽然说道:“可是它们飞走了,却很是高兴,说不定还会感谢你放了它们。你看它们在笼子里,可有多着急。”

    舒娥看了看丁香,顺着她的眼光看到了那些鸟儿,轻叹一声,缓缓点头。看那两个公公已经摆好了脚踏,又站了片刻,便扶着丁香的手上了车。

    舒娥反复咀嚼着丁香的话,心中竟是十分感慨,不能自已。

    她却不知也就是此刻,在玉津园的凤翥宫里,同样的话,太后也在说起。

    凤翥宫里。

    王大官向太后回报说道,永安夫人已经坐上了马车。

    太后缓缓点头,许久,方才是一声深沉的叹息,太后低声说道:“前面报讯的人和正五品国夫人的仪仗,后面护送马车的侍卫,可都准备好了?”

    王大官说道:“都准备好了,娘娘且请宽心。”

    王大官的话尚未说完,门外太监慌忙大声唱道:“皇上驾到。”紧接着便是太后门前的太监给皇上请安的声音,一句“皇上万福”,内侍拉长的声音还没有落下,皇上已经大步走进了凤翥宫的正厅里。

    太后看见皇上,微微一笑,说道:“你来了。”

    或许是太着急,皇上竟然忘了给太后请安,只是问道:“母后,舒娥呢?”

    太后的神色毫无更改,仍是淡淡说道:“走了。”

    皇上本已焦急的神色中更带上了几分震惊,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而高了起来:“母后让她去了哪里?”

    太后淡淡说道:“此刻我告诉皇上,皇上是准备再去将她追回来吗?”

    皇上微微一怔,见太后淡然悠远的神色,躬身说道:“儿臣告退。”便一振衣袖,转身离去。

    “一言既出,皇上当真准备去将舒娥追回?”太后看见皇上转身,忽然厉声说道。

    皇上霍地转过身来,气势也是逼人:“母后为什么竟让她走了?”

    “求我让她走的人,不是皇上吗?”太后的声音紧紧接着皇上的话,两人的对答似乎是演练好了一样的顺理成章,没有丝毫停顿。

    “可是母后有当日并没有答应。”皇上站在太后面前,执着地分辩。

    太后暗淡的目光在沉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深邃,只是逼视着皇上,压下了他起伏不平的情绪。

    一边垂首站立的王大官静悄悄不发出一点声音,皇上来得太突然,既没有通报,也没有向太后慢慢请安,以至于他没有从容告辞出门的时机。

    良久,太后方才沉声说道:“皇上执着于这些,是不是因为对她还不能忘情。皇上既然喜欢她,她进宫约有半年之久,却为何皇上一无所动?”

    皇上看着太后沉静的目光,心中一股蓬勃跳跃的凌厉之气也渐渐平复,垂在身侧的紧紧握着的右手缓缓松开,随即又握在了一起,说道:“她若不愿,我便不会相强。”

    “她从被选中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皇上的妃嫔,能够服侍皇上,是她身为一个女子最高的荣幸和身为一个大宋子民最义不容辞的职责,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太后因为激动而双颊潮红,喉间一阵发痒,接着便是几声嘶哑的咳嗽。

    皇上举步上前,想要查看太后的情况,太后却伸手止住。两人仍是像刚才一样相对,只是那种紧张的气氛,却已经大为和缓。

    “这半年来,她去过皇上的书房,也随着皇上到了玉津园——”太后微微一顿,看着皇上意味深长地说道:“听闻七夕之夜,有人亲眼看见皇上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到了横波桥。哀家本以为——哀家曾数次向皇上提议过的,将舒娥指给皇上做妃嫔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哀家本以为皇上是来向我报讯,要我的永安夫人做你的县君、郡君,甚至哀家可以为你破例,封她为才人,可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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