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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第十一章

    十日后。

    衡山。微雨。

    因刘正风金盆洗手,广邀天下英雄,衡山城内来来往往尽是江湖汉子。今日便是举行仪式的日子,更是人多。寻常百姓大多已早早躲进家中闭门不出,街上匆匆来去的皆是佩刀带剑的侠客。刘府大宅门口更是人声鼎沸。只见门口点着四盏大灯笼,十余人手持火把,有的张着雨伞,正忙着接待络绎不绝的客人。

    这一会儿已经有七、八拨客人陆续进门。一个家丁正擦了把汗,又见一人头戴斗笠向大门走来。

    家丁笑脸迎人,请道:“这位英雄,请进,请进。”

    那人向家丁一点头,低声道:“多谢。”

    家丁闻言一愣,心想这人声音怎么如此年轻。再一打量,见这人少年身形,似是羸弱不堪,腰悬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毫不起眼。这家丁见惯了江湖中人,知道人不可貌相,倒也不敢怠慢,又见这少年向自己道谢,连称不敢当,恭敬地将人请了进去。

    少年进了大厅,仍旧戴着斗笠,只默默选了侧旁一处不起眼的桌子坐下了。江湖中多的是脾气古怪之人,也未引起旁人注意。

    这少年自然是赶到衡山来看热闹的唐宁。她坐下后便不着痕迹打量四周,果然在厅角一张小桌旁见到了易容成驼子的林平之。只见他脸上贴着几块膏药,扯得面皮都挤在了一起,丑陋猥琐之极。她心知林平之此时绝不会愿意被人发现他这副样子,因此只装作没认出来,淡淡扫了一眼便转回头去。

    林平之一直在小心打量四周,岂能没有见到唐宁。他为了打探父母消息,不惜将自己装成个面目可憎的驼子,亦不在乎旁人鄙夷的眼神。可不知为何,却唯独不愿意让唐宁见到自己这副丑陋模样。他将头埋得更低,庆幸唐宁并未留心自己这边。

    唐宁闲坐着,一边听着同桌的江湖人的胡吹乱侃,一会说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与刘正风素来不睦是因争夺掌门之故,一会又议论五岳剑派哪一家势力最强,一会又说多年没有公认的武林第一美人出现了,该选哪一派的哪个女侠。乱七八糟听得唐宁头疼。

    好在没一会,门口便传来一阵骚动,几名青衣汉子抬着两块门板,匆匆进来。门板上卧着两人,身上盖着白布,布上都是鲜血。

    唐宁精神一震,心道:“来了。”

    果然过了一会,几个尼姑道士打扮的人匆匆进了内厅。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对其中一桌的一人道:“劳师兄,我师父有请。”

    唐宁听他口称劳师兄,便反应过来,细细向那一桌打量过去。果然见到依旧易容成丑陋少女的岳灵珊和几个华山派服饰的弟子,其中一个肩上还坐着个小猴儿,长得也机灵,心道这便是陆大有了。

    华山派那一桌人脸上均是神色不安,大概是在为他们的大师兄担心。岳灵珊更是坐也坐不住,不时想内厅方向张望。

    唐宁忍不住撇了撇嘴,她就是不喜欢岳灵珊,没理由。

    这时又自门外匆匆进来一个小尼姑,眉目清秀,身形婀娜,一身宽大缁衣掩不住窈窕身姿。唐宁又是一挑眉。这是仪琳?果然长得极好。

    她仔仔细细看了几眼仪琳的长相,暗自记在心里。

    她来这衡山就是为了一睹曲刘二人合奏的笑傲江湖曲,可她也没有把握能找的到二人赴死之处,只好打算跟着仪琳寻到令狐冲,到时令狐冲自然会按照原著一般巧遇曲刘二人。

    她打好了算盘,见仪琳悄步入了内厅,心知往后便是仪琳诉说如何在衡阳遇到淫贼田伯光,又如何被令狐冲所救,以为令狐冲已死之事。过了约么半个时辰,唐宁悄悄起身,独自走出厅外候着。

    往后便是林平之被木高峰和余沧海欺辱,后又拜入华山派门下。她懒得围观也不想围观,只替林平之可惜。不过她也想不通,虽说岳不群算计好了要收林平之为徒,但以她与林平之两次相交的观察,他虽不谙江湖世故,却也不会这般轻易地就拜入师门。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她的叮嘱那小子记在了心里没有。

    唐宁这厢胡思乱想着,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娃声音道:“我复姓令狐,单名一个冲字。”

    唐宁猛然回头,正见一个绿衣的十二三岁女娃扯着仪琳的手,笑嘻嘻地说道。

    仪琳沉下了脸,正要说话,却见一个戴着斗笠的古怪少年猛然看向她和曲非烟,骇了一跳,把话咽了回去。曲非烟却不怕,眼珠一转,笑嘻嘻对唐宁道:“你是谁,躲在那里偷听女孩子家说话,好不知羞。”

    唐宁本来打算的是躲起来,偷偷跟着她们,谁知心里想着事情,忘了这茬。既然被发现了,唐宁便也不客气,一晃身闪到曲非烟身边,闪电般抓住她的手臂,笑道:“小妹妹好伶俐的口舌。不过我可不是余沧海,被你耍的团团转。曲妹妹,令狐冲在哪,乖乖带我去。”

    曲非烟仍旧笑嘻嘻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谨慎和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那边仪琳却“啊”了一声,低声道:“令狐师兄……他没死?”

    唐宁道:“这与你无关。你只带我去便是了。我与那位令狐兄是故交,此番便是来寻他的。你既知道他的下落,带我去便是。”

    曲非烟转了转眼珠,道:“好,你放开我,我带你去。”

    唐宁笑起来,并不放手,反而在她身上连拍几个大穴,见她口不能言,瞪着自己,笑道:“你这丫头古灵精怪,我可不放心。你带我去见令狐冲,我给你解穴。放心,我对你爷爷素来敬佩有加,不会伤害你。”

    曲非烟听她提起曲洋,心中倒放心了一半。只恨恨瞪她一眼,抬手指了个方向。唐宁抱起她,看着仪琳焦急不安的样子,摇摇头道:“你也一起来吧。令狐冲伤的很重,还要你恒山派的天香断续膏医治。”说罢便朝曲非烟所指的方向掠去。

    仪琳连忙跟上。

    顺着曲非烟的指路,唐宁天黑之时便找到了令狐冲藏身的群玉院。她倒是对进妓院没什么想法,只是看看面色惶然的仪琳,忍不住好笑地伸出指头一点曲非烟的脑门。亏她想得出来,把人藏在这种地方!

    因为有唐宁的出现,仪琳这时已然知道了床上躺着的是令狐冲,也并没有被在隔壁喝花酒的田伯光发觉。不待唐宁出声,便连忙走到床前,见到昏迷不醒的令狐师兄,眼眶一红,哽咽着替他疗起伤来。

    唐宁反手解了曲非烟的穴道,笑道:“曲妹妹,多谢你了。”

    曲非烟揉了揉手臂,走过去点燃了烛火,道:“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自愿的。你当真与令狐冲是旧识?”

    唐宁想了想,不确定是不是,她在这世上只与一个人喝过酒谈过天,那就应该是了吧,只是不知道令狐冲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那个女孩子,“自然是旧识。”

    曲非烟点点头,“那就好。这家伙是个好人,我还担心你是来找他的麻烦。”

    唐宁看她人小鬼大的样子,忍不住一笑,便去看令狐冲。仪琳手脚麻利,已将他身上创口都涂好了药,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令狐师兄。

    唐宁细细地打量着面色苍白,一身血迹,无声无息躺在床上的青年。

    时隔数年,昔日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身形挺拔的青年,剑眉薄唇,好看的紧。眉目间依稀还能看到当年的样子,只是面色苍白得犹如死人一般。

    唐宁一笑,低声自言自语道:“你倒还是和以前差不多。没变就好,……没变就好。”

    她声音虽低,仪琳却听得清楚,忍不住道:“这位少侠,你找令狐师兄有何要紧事”

    唐宁一笑,正欲答话,忽听外边一阵喧哗,定逸师太与余沧海寻了过来。一个来找徒弟,一个不知是来找令狐冲还是来找隔壁的田伯光的麻烦。

    听闻外边乱成一片,田伯光与余沧海乒乒乓乓斗了起来,那边定逸又急着寻仪琳,挨间屋子搜人的各派诸人也逐渐走近。仪琳急得几乎晕了过去。她身在妓院之中,又与两个男子共处一室,被人发现,便是有一百张嘴巴也分说不了。若是连累了师父与恒山派的清名……思及此处,伸手便拔出佩剑,往脖子上抹去。

    唐宁被她唬了一跳,手掌一翻按住她,低声喝道:“做什么!”

    仪琳颤着声音道:“你,你放开我,我绝不能连累师父和恒山派。”

    唐宁又好气又好笑,低声道:“放手,我自有办法。”

    此时曲非烟与仪琳都没了主意。唐宁一手一个捉起二人,向大床里侧一丢,一床金丝绣被掩住了,只将曲非烟一头长发拉了出来,散在枕头之上,又转身去拍令狐冲,低声喝道:“令狐冲,给我醒醒!”

    只听西索声响起,令狐冲自床上坐起,靠在床头,勉强睁开眼。他方才就已经醒转,只是怎么也无法睁开眼,心里却是清楚。虽不知道这自称是他故人的斗笠少年究竟是何来路,但此时也顾不得这个,低声道:“多谢你了。”又一指床头自己的那件大氅。不待他说话,唐宁便拿过来给他披上,又替他合上前襟,掩住了胸前的伤口和血迹。

    令狐冲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将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觉压下去,提了一口气,勉力支撑起身,慢慢挪到桌前坐下。

    唐宁忍不住叮嘱:“仔细胸口又裂开。”也坐到他对面,翻过两个酒杯,斟满酒,递给令狐冲一杯,另一杯自己却一饮而尽。

    令狐冲心中异样之感更甚,忍不住迟疑道:“你……”这人在黑夜之中还戴着斗笠,古里古怪,可自己偏偏觉得熟悉之极。当真奇怪。

    唐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把令狐冲当做这世上第一个朋友,此时本该相认,笑着问一声“令狐冲,可还记得我吗”,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竟莫名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这一迟疑,房门上已有人擂鼓般捶打,有人叫道:“狗娘养的的,开门!”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几个人涌了进来。

    当先一人唐宁居然认得,竟是青城的洪人雄。他一见令狐冲便大惊,向后退了几步道:“令狐冲……是令狐冲,你居然没死!”余下几个弟子也面露惶色,他们之前听仪琳所说,只当令狐冲已死,此时乍见人好端端坐在这里,都是心头大震。

    令狐冲冷冷道:“哪有这般容易死。”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唐宁急了。这家伙,伤成这样了还要逞能,是嫌死的太慢么。她一伸手按住令狐冲,故意哑着嗓子,也冷冷道:“青城派,好大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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