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8【三十八】可以相遇
【三十八】可以相遇
“陈错！你给我起来！”
一颗白色的粉笔头远远地从讲台方向飞来,精准地打在某个趴在桌上的头顶。那头顶抖抖一头短毛，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满脸无知地望着正在发飙的老师。
这是陈错大三刚开学时的《论先秦史书中的文学内涵》课的课堂上，作为一门文学院的专修课,每一个华商文学系的学生都曾经饱受这位年逾古稀的老教授的摧残，枯燥乏味无聊透顶已经不能足以形容他带来的感觉,但他老人家偏偏还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大骂在他课上睡觉的人，所以大家宁可用牙签把眼皮撑开也不敢在老爷子的课堂上尽情酣睡。
陈错扛不住，老爷子抓着深蓝色封皮的线装书摇头晃脑地念着《左传》,那些她已经读过好多遍的句子无一例外都是效用良好的催眠曲,真不知道坐在第二排那个建管系的学妹为什么非要选修这课，居然还能把脊背拉得那么直……
宽敞明亮的大教室里阳光温暖宜人,课桌宽大平坦，前面坐着的学妹的马尾清纯地微微摇晃，老爷子出土文物一样的嗓子浑厚低沉有年代感……天时地利人和都集体指向了周公，陈错终于忍不住拜倒在周大人翠绿的战袍下，伏案昏昏睡去。
再一次产生意识时，就是被老教授的粉笔头唤醒。
用力分开被眼屎糊住了的上下眼皮，聚焦在视网膜上的图像渐渐清晰地显示出老爷子暴跳如雷的脸，连那些纵横交错的皱纹都比平时要张得更开，她好担心老头的脸就要沿着那些七七八八的纹路突然裂开……
“陈错！！！你又睡觉！我怎么就没见过你上课不睡觉的时候！？你你你——实在是朽木难雕！你还不给我站起来！你简直拖了我们班的后腿！败类！！！”老爷子沾着白粉笔沫的手指死命捏着根粉笔，怒指陈错，很有马上就要把粉笔捏成八段的趋势。
陈错给老头骂得都快有抗体了，翻翻白眼站起来，用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被老爷子听见的音量嘀咕道：“我们班又不是头猪，还分前后腿。”
有几个沉不住气的立马在下面笑出声来，更是火上浇油，把老爷子气得老脸通红，指着陈错的手不停地在空气中大幅度震颤，一副立马要心脏病发的模样。
“好、好、好！你还敢顶嘴了是吧？你要是觉得我这课你不用上了，就在这周日之前写一篇期末论文，交到我家来，剩下的课你统统都不用来了！昼寝终日，无所用心，你这种学生我教不起，回去睡你的觉去吧，我看着心烦！”老爷子这番话说出来，几乎所有人都为陈错捏了把汗，谁知道陈错就坡下驴地顺便把自己的东西划拉进书包里，跟老爷子小鞠了个躬：“您老请好儿吧，那我先走了。”撂下句话就一溜烟儿跑了。
听说她走了之后，老爷子盯着门的方向狂抖了一分多钟，差点儿眦裂了眼眶。
等到周日傍晚，陈错居然准时把论文交到了老爷子家里，五号字A4纸，一共十几万字近二百页纸，老爷子挂着老花镜看了半宿，情绪从心火熊熊到心花怒放，从此就把陈错内定为自己的门下弟子……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陈错掂着那本论文敲开老爷子的家门时，开门的人让她眼前一亮，嘴上没门儿直接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哟，这不是学妹么？你也来找尹老师的？”
学妹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高贵冷艳的强大气息，什么都没回答，侧身把陈错让进来，交论文，又蹭了顿菜多肉少的晚饭。
后来陈错才知道，尹远诗尹学妹就是尹老爷子的亲孙女，而且还是蝎子拉屎独一份的那种。陈错当场便开始大肆夸赞“虎爷无犬孙”，“大家出闺秀”，并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地拍了老爷子一通马屁，把自己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印象生生扭了个一百八十度——陈小错傲娇起来气死人，可马屁排起来也绝不含糊，拍在马腿上神马的那都几乎是零概率事件，搞定个把老年人完全不在话下。
此后的两个星期，陈错几乎是天天往尹家跑，打着向老师讨教学问的旗号，有事没事却总往学妹房间里钻，今天说“碰巧”有两张电影票，明天说“正好”要去个小画展，后天又“偶然”听说有家港式餐厅口味不错，就这么磨了两周，陈错本人才刚觉得有点儿谱了，学妹就直截了当地把她拉出去表白了。陈错这才知道外表看起来高贵冷艳大家闺秀的尹学妹内里其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但是贼船难下，苦海无边，她也就乐呵呵接受了这个现实。
人不怕没谈过恋爱，就怕谈过了之后分手。自从高三分手到现在，陈错也算是空窗了两年多，寂寞的滋味可想而知，漂亮学妹主动出击，她求之不得。
尹远诗是强势无比的人，如果和陈错有矛盾，她不会像学姐一样嬉皮笑脸地把矛盾糊弄过去，也不会像舒然一样温柔地煲一碗汤跟陈错和解，更不会像林朵颜一样能跟陈错分庭抗礼地吵到天荒地老，她会用她与生俱来的不需要语言装饰的强势征服别人，说白了就是……咳咳，床上解决。床头打架床尾合，陈错这种小傲娇，三个回合不到保证就哭着求饶了。
本来两个人相处得一直不错，不过尹远诗是现实的人，她和林朵颜有很多共同点，例如爱好追求成就感、有事业心、与依靠别人相比更喜欢被别人依靠之类的男人婆味十足的性格，但她又和林朵颜不一样，林朵颜再怎么男人婆，对待感情还是比较有人情味的，虽然木讷了点儿迟钝了点儿，却从不会为了物质上的利益直接把感情抹白，这一点从她对古豫楠的态度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古豫楠当年跟屁虫一样追随她，她便把古豫楠当成朋友对待，至于后来她和张安卓古小姐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那都是后话，林朵颜绝没有利用朋友牟取利益的心思。可尹远诗不是，如果有个人像古豫楠追随林朵颜一样追随她，她绝对想都不想就会把那人当做她成功之路上的垫脚石。
只得说古小姐命不错，她要是晚一年入学，根据她趋附强者的个性，说不定古家现在已经从头到脚印上了尹远诗的私人符号。
如果尹远诗想成为华商的第二个林朵颜，她也只需要加入学生会、多参加几个社团、申请特等奖学金就好，但她不关心那些事。尹远诗也是好学生，但和林朵颜的那种好学生不一样，她不愿意依靠别人，是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人可以依靠，她爷爷是个老教书匠，爸妈都是小教书匠，在她大三结束出国前，全家人都以为她的想法和他们一样，是打算留校做一名大学老师。说难听点，尹远诗简直是尹家的变异个体，她那不知道从哪里基因突变来的野心曾被她的亲戚们当做是异想天开，叔姨姑舅堂兄表妹全觉得她太不知足，明明可以做个前途一片大好的老师，却非要申请什么美国的学校，全额奖学金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平白无故多花了很大一笔留学的费用，给家里填了负担！
陈错当时听说了这事，当即下了论断：你全家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奇葩，居然不为你高兴还说风凉话？不管别人怎么样，陈错是挺为尹远诗高兴的，谁知道没高兴了几天，尹学妹就提出分手了。
尹远诗出了国，没要家里一分钱，给她妈妈发了条短信就自己拖着行李去了机场，一去就是六年。离开的时候，她是孤零零的小留学生尹远诗，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是美国霍奇实业亚洲地区代理的第一交椅尹总裁。
此刻，她穿着阿玛尼的银灰色休闲套装，线条优美的手臂挽挎着富家公子张安卓，面对着自己大学时代传说中的学姐林朵颜。
林朵颜的记忆力好得天怒人怨，虽然尹远诗成熟了不止一星半点，气质也比大学时代的高贵冷艳更加高贵冷艳，但她还是想起来，这个女人就是当年穿着白色连衣裙、坐在陈错的自行车后座上的那个女孩。唔，当年不还是个弯少女来着么？怎么几年不见就变成直熟女了？
一个多月不见，张安卓的金发更金碧眼更碧，整个人金光灿灿，像如意金箍棒一样戳在林朵颜面前，试图从林朵颜的脸上找到一点儿争风吃醋的痕迹来。无奈林朵颜笑得毫无纰漏，尹远诗有多高贵冷艳，她就有多典雅大方，伸手示意性地跟尹远诗握一握：“尹总，欢迎你来博善，对于跟霍奇合作，我们真的是求之不得。”表情一派真诚，好像尹远诗臂弯里挽的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尹远诗包养的小白脸。
张安卓有些气馁，他故意带着尹远诗到林朵颜面前，就是希望林朵颜能吃醋。可是林朵颜只是给出这种反应，让他十分之困惑——他分不清林朵颜是真的不在乎他和什么别的女人在一起，还是只是装作不在意而已。如果是后者，那他明天就要放炮庆祝了，可如果是前者……那也没啥可难过的。
毕竟，他和林朵颜，还有一些牵绊，只要林朵颜没说不，他就还有希望不是么？
至于尹远诗嘛……太尼玛高贵冷艳了，他要不起……
尹远诗打着官腔跟林朵颜心照不宣地客套了几句，转眼就变了个口气，表示这次过来也都是私下的交往，一早听说林总是她的本校学姐，没能早早来招呼实在是没有身为学妹的自觉太失礼了，不如请林学姐吃个饭？
操作系统君一听说要共进晚餐，赶忙表示赞同，又说怎么能让尹总请客呢，我和朵颜理应尽地主之谊的。
林朵颜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张安卓这种自恋公子的心理，她一早就摸得透透得。未婚夫未婚妻什么的，她从未当真过，不过协议合作关系而已，可张安卓想追她这点心思自从被她知道了，她就开始排斥跟他的私下接触，更别提这阵子她跟陈错的关系又搞得说有奸.情又没有奸.情、说没奸.情又像骗人的样子，再加一个张安卓来掺和一脚，怎么想怎么觉得心烦意乱。这么一想，她脸上自然就挂起歉意的微笑，委婉地向尹远诗表示不巧自己晚上已经约了一个重要的大客户吃饭，爽约实在很不方便，希望尹远诗谅解，一边瞎编一边琢磨着去哪家酒店买什么菜回家和陈错吃……唔，上次在苏贤记买的叉烧包和腊味煲仔饭，那贱人好像都还挺爱吃的，这次就再多买一份烧鱼松和肠粉好了。
林朵颜没觉得自己关心陈错比以前多了，因为上次陈错一脸贱笑地半开玩笑说：“林朵颜，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特别疼爱我？”她的回答是：“我从前也这么疼爱你。”陈错立马小脸通红地自动滚蛋了。
要说她和陈错的关系，似乎更接近富婆和小白脸的关系模式，除了不接吻不滚床单以外，基本就是富婆负责赚钱养家，小白脸负责貌美如花。
再说尹远诗，对她，林朵颜算计得不对，她从前是个弯少女，现在还是个弯熟女，从前弯得像初一的月亮，现在弯得像三十的月亮，总之就是弯、弯、弯，弯得不能再弯了。
所以她除了想跟张安卓保持公务关系之外，私交直接就划入表面浮动类别，既然林朵颜已经表示不便吃饭，她当然求之不得，立马也优雅地表示特别理解。张安卓只好讪讪地不了了之。
张公子说：“尹总最近在中北有些公事，朵颜，你看能不能帮尹总安排一下住处？最好就在市中心，方便尹总办事，也好顺便在中北逛逛。”
“尹总本来就是中北本地人，逛哪里都比你熟。”林朵颜电话唤来平板电脑脸的陈浩源秘书，立刻叫她安排尹远诗的住所事宜。
尹远诗看看这张标致漂亮却近乎面瘫的平板电脑脸，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林朵颜还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把自己的大内总管陈秘书给卖到了黑心商的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情节要慢慢展开。。慢慢更。。。
“陈错！你给我起来！”
一颗白色的粉笔头远远地从讲台方向飞来,精准地打在某个趴在桌上的头顶。那头顶抖抖一头短毛，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满脸无知地望着正在发飙的老师。
这是陈错大三刚开学时的《论先秦史书中的文学内涵》课的课堂上，作为一门文学院的专修课,每一个华商文学系的学生都曾经饱受这位年逾古稀的老教授的摧残，枯燥乏味无聊透顶已经不能足以形容他带来的感觉,但他老人家偏偏还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大骂在他课上睡觉的人，所以大家宁可用牙签把眼皮撑开也不敢在老爷子的课堂上尽情酣睡。
陈错扛不住，老爷子抓着深蓝色封皮的线装书摇头晃脑地念着《左传》,那些她已经读过好多遍的句子无一例外都是效用良好的催眠曲,真不知道坐在第二排那个建管系的学妹为什么非要选修这课，居然还能把脊背拉得那么直……
宽敞明亮的大教室里阳光温暖宜人,课桌宽大平坦，前面坐着的学妹的马尾清纯地微微摇晃，老爷子出土文物一样的嗓子浑厚低沉有年代感……天时地利人和都集体指向了周公，陈错终于忍不住拜倒在周大人翠绿的战袍下，伏案昏昏睡去。
再一次产生意识时，就是被老教授的粉笔头唤醒。
用力分开被眼屎糊住了的上下眼皮，聚焦在视网膜上的图像渐渐清晰地显示出老爷子暴跳如雷的脸，连那些纵横交错的皱纹都比平时要张得更开，她好担心老头的脸就要沿着那些七七八八的纹路突然裂开……
“陈错！！！你又睡觉！我怎么就没见过你上课不睡觉的时候！？你你你——实在是朽木难雕！你还不给我站起来！你简直拖了我们班的后腿！败类！！！”老爷子沾着白粉笔沫的手指死命捏着根粉笔，怒指陈错，很有马上就要把粉笔捏成八段的趋势。
陈错给老头骂得都快有抗体了，翻翻白眼站起来，用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被老爷子听见的音量嘀咕道：“我们班又不是头猪，还分前后腿。”
有几个沉不住气的立马在下面笑出声来，更是火上浇油，把老爷子气得老脸通红，指着陈错的手不停地在空气中大幅度震颤，一副立马要心脏病发的模样。
“好、好、好！你还敢顶嘴了是吧？你要是觉得我这课你不用上了，就在这周日之前写一篇期末论文，交到我家来，剩下的课你统统都不用来了！昼寝终日，无所用心，你这种学生我教不起，回去睡你的觉去吧，我看着心烦！”老爷子这番话说出来，几乎所有人都为陈错捏了把汗，谁知道陈错就坡下驴地顺便把自己的东西划拉进书包里，跟老爷子小鞠了个躬：“您老请好儿吧，那我先走了。”撂下句话就一溜烟儿跑了。
听说她走了之后，老爷子盯着门的方向狂抖了一分多钟，差点儿眦裂了眼眶。
等到周日傍晚，陈错居然准时把论文交到了老爷子家里，五号字A4纸，一共十几万字近二百页纸，老爷子挂着老花镜看了半宿，情绪从心火熊熊到心花怒放，从此就把陈错内定为自己的门下弟子……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陈错掂着那本论文敲开老爷子的家门时，开门的人让她眼前一亮，嘴上没门儿直接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哟，这不是学妹么？你也来找尹老师的？”
学妹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高贵冷艳的强大气息，什么都没回答，侧身把陈错让进来，交论文，又蹭了顿菜多肉少的晚饭。
后来陈错才知道，尹远诗尹学妹就是尹老爷子的亲孙女，而且还是蝎子拉屎独一份的那种。陈错当场便开始大肆夸赞“虎爷无犬孙”，“大家出闺秀”，并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地拍了老爷子一通马屁，把自己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印象生生扭了个一百八十度——陈小错傲娇起来气死人，可马屁排起来也绝不含糊，拍在马腿上神马的那都几乎是零概率事件，搞定个把老年人完全不在话下。
此后的两个星期，陈错几乎是天天往尹家跑，打着向老师讨教学问的旗号，有事没事却总往学妹房间里钻，今天说“碰巧”有两张电影票，明天说“正好”要去个小画展，后天又“偶然”听说有家港式餐厅口味不错，就这么磨了两周，陈错本人才刚觉得有点儿谱了，学妹就直截了当地把她拉出去表白了。陈错这才知道外表看起来高贵冷艳大家闺秀的尹学妹内里其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但是贼船难下，苦海无边，她也就乐呵呵接受了这个现实。
人不怕没谈过恋爱，就怕谈过了之后分手。自从高三分手到现在，陈错也算是空窗了两年多，寂寞的滋味可想而知，漂亮学妹主动出击，她求之不得。
尹远诗是强势无比的人，如果和陈错有矛盾，她不会像学姐一样嬉皮笑脸地把矛盾糊弄过去，也不会像舒然一样温柔地煲一碗汤跟陈错和解，更不会像林朵颜一样能跟陈错分庭抗礼地吵到天荒地老，她会用她与生俱来的不需要语言装饰的强势征服别人，说白了就是……咳咳，床上解决。床头打架床尾合，陈错这种小傲娇，三个回合不到保证就哭着求饶了。
本来两个人相处得一直不错，不过尹远诗是现实的人，她和林朵颜有很多共同点，例如爱好追求成就感、有事业心、与依靠别人相比更喜欢被别人依靠之类的男人婆味十足的性格，但她又和林朵颜不一样，林朵颜再怎么男人婆，对待感情还是比较有人情味的，虽然木讷了点儿迟钝了点儿，却从不会为了物质上的利益直接把感情抹白，这一点从她对古豫楠的态度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古豫楠当年跟屁虫一样追随她，她便把古豫楠当成朋友对待，至于后来她和张安卓古小姐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那都是后话，林朵颜绝没有利用朋友牟取利益的心思。可尹远诗不是，如果有个人像古豫楠追随林朵颜一样追随她，她绝对想都不想就会把那人当做她成功之路上的垫脚石。
只得说古小姐命不错，她要是晚一年入学，根据她趋附强者的个性，说不定古家现在已经从头到脚印上了尹远诗的私人符号。
如果尹远诗想成为华商的第二个林朵颜，她也只需要加入学生会、多参加几个社团、申请特等奖学金就好，但她不关心那些事。尹远诗也是好学生，但和林朵颜的那种好学生不一样，她不愿意依靠别人，是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人可以依靠，她爷爷是个老教书匠，爸妈都是小教书匠，在她大三结束出国前，全家人都以为她的想法和他们一样，是打算留校做一名大学老师。说难听点，尹远诗简直是尹家的变异个体，她那不知道从哪里基因突变来的野心曾被她的亲戚们当做是异想天开，叔姨姑舅堂兄表妹全觉得她太不知足，明明可以做个前途一片大好的老师，却非要申请什么美国的学校，全额奖学金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平白无故多花了很大一笔留学的费用，给家里填了负担！
陈错当时听说了这事，当即下了论断：你全家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奇葩，居然不为你高兴还说风凉话？不管别人怎么样，陈错是挺为尹远诗高兴的，谁知道没高兴了几天，尹学妹就提出分手了。
尹远诗出了国，没要家里一分钱，给她妈妈发了条短信就自己拖着行李去了机场，一去就是六年。离开的时候，她是孤零零的小留学生尹远诗，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是美国霍奇实业亚洲地区代理的第一交椅尹总裁。
此刻，她穿着阿玛尼的银灰色休闲套装，线条优美的手臂挽挎着富家公子张安卓，面对着自己大学时代传说中的学姐林朵颜。
林朵颜的记忆力好得天怒人怨，虽然尹远诗成熟了不止一星半点，气质也比大学时代的高贵冷艳更加高贵冷艳，但她还是想起来，这个女人就是当年穿着白色连衣裙、坐在陈错的自行车后座上的那个女孩。唔，当年不还是个弯少女来着么？怎么几年不见就变成直熟女了？
一个多月不见，张安卓的金发更金碧眼更碧，整个人金光灿灿，像如意金箍棒一样戳在林朵颜面前，试图从林朵颜的脸上找到一点儿争风吃醋的痕迹来。无奈林朵颜笑得毫无纰漏，尹远诗有多高贵冷艳，她就有多典雅大方，伸手示意性地跟尹远诗握一握：“尹总，欢迎你来博善，对于跟霍奇合作，我们真的是求之不得。”表情一派真诚，好像尹远诗臂弯里挽的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尹远诗包养的小白脸。
张安卓有些气馁，他故意带着尹远诗到林朵颜面前，就是希望林朵颜能吃醋。可是林朵颜只是给出这种反应，让他十分之困惑——他分不清林朵颜是真的不在乎他和什么别的女人在一起，还是只是装作不在意而已。如果是后者，那他明天就要放炮庆祝了，可如果是前者……那也没啥可难过的。
毕竟，他和林朵颜，还有一些牵绊，只要林朵颜没说不，他就还有希望不是么？
至于尹远诗嘛……太尼玛高贵冷艳了，他要不起……
尹远诗打着官腔跟林朵颜心照不宣地客套了几句，转眼就变了个口气，表示这次过来也都是私下的交往，一早听说林总是她的本校学姐，没能早早来招呼实在是没有身为学妹的自觉太失礼了，不如请林学姐吃个饭？
操作系统君一听说要共进晚餐，赶忙表示赞同，又说怎么能让尹总请客呢，我和朵颜理应尽地主之谊的。
林朵颜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张安卓这种自恋公子的心理，她一早就摸得透透得。未婚夫未婚妻什么的，她从未当真过，不过协议合作关系而已，可张安卓想追她这点心思自从被她知道了，她就开始排斥跟他的私下接触，更别提这阵子她跟陈错的关系又搞得说有奸.情又没有奸.情、说没奸.情又像骗人的样子，再加一个张安卓来掺和一脚，怎么想怎么觉得心烦意乱。这么一想，她脸上自然就挂起歉意的微笑，委婉地向尹远诗表示不巧自己晚上已经约了一个重要的大客户吃饭，爽约实在很不方便，希望尹远诗谅解，一边瞎编一边琢磨着去哪家酒店买什么菜回家和陈错吃……唔，上次在苏贤记买的叉烧包和腊味煲仔饭，那贱人好像都还挺爱吃的，这次就再多买一份烧鱼松和肠粉好了。
林朵颜没觉得自己关心陈错比以前多了，因为上次陈错一脸贱笑地半开玩笑说：“林朵颜，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特别疼爱我？”她的回答是：“我从前也这么疼爱你。”陈错立马小脸通红地自动滚蛋了。
要说她和陈错的关系，似乎更接近富婆和小白脸的关系模式，除了不接吻不滚床单以外，基本就是富婆负责赚钱养家，小白脸负责貌美如花。
再说尹远诗，对她，林朵颜算计得不对，她从前是个弯少女，现在还是个弯熟女，从前弯得像初一的月亮，现在弯得像三十的月亮，总之就是弯、弯、弯，弯得不能再弯了。
所以她除了想跟张安卓保持公务关系之外，私交直接就划入表面浮动类别，既然林朵颜已经表示不便吃饭，她当然求之不得，立马也优雅地表示特别理解。张安卓只好讪讪地不了了之。
张公子说：“尹总最近在中北有些公事，朵颜，你看能不能帮尹总安排一下住处？最好就在市中心，方便尹总办事，也好顺便在中北逛逛。”
“尹总本来就是中北本地人，逛哪里都比你熟。”林朵颜电话唤来平板电脑脸的陈浩源秘书，立刻叫她安排尹远诗的住所事宜。
尹远诗看看这张标致漂亮却近乎面瘫的平板电脑脸，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林朵颜还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把自己的大内总管陈秘书给卖到了黑心商的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情节要慢慢展开。。慢慢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