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蝴蝶的叫喊

正文 5252、牛与游吟诗人(1)

    “谁?”压根没意识到对方的不悦,满面醉人彤云的年轻警探继续自顾自地说话,口气还带着点毫无根据的自鸣得意,“当然也有可能是马林,没准儿他早就对我一见倾心,每个晚上都想着我入睡——”

    【此】【乃】【防】【盗】【章】,半个小时候会替换【真】【正】【内】【容】。

    “啪啪!”两声,他挥手两下,手劲狠辣地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屁股上烙下了火辣辣的红色印痕,那小子疼得立马呼痛出声,却被抱着自己的男人用一个热吻堵得没了话。

    “唔……”口舌长久交缠后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牵出一条甘甜的银丝。

    “你话太多了。”康泊笑了。

    偶或蹭触轻吻,将那张湿漉漉的脸颊捧于掌心,拨开他的额发,注视他的眼睛。他把他的脸比作铃兰,以鼻尖擦触,以嘴唇爱抚,如获至宝般舐着,嗅着,吻着……

    滚烫肌肤已为夜风凉透,男人慢慢阖上了眼睛。这张惨白俊美的脸庞此刻倍显温柔、深情而倦惫,他说,“亲吻你的身体让我感到平静。”

    褚画忽而想到了自己第一眼看见的康泊——他亲吻蝴蝶的样子就和现在他亲吻自己的纹身一样。 照片上的康泊应该只有二十二岁,距今已有十余年。他戴着镶有蕾丝花边的无檐便帽,在一个同样身着白色礼服的中年女人身旁眯眼微笑。上了些年纪的女人谈不上多么漂亮,可眉目温和气度雍容,携着一泓湖水也无可比拟的娴静与淡雅。她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叶赛宁。

    而那个微笑模样的康泊,美轮美奂得像个精灵。头发及肩且颜色很淡,发质看上去异常光泽柔软。男性的坚强硬朗在这张脸孔上寻不到丝毫踪迹,而女性的阴柔妩媚却未尝令人感到突兀。因为当时的他非常年轻,稍显稚气的脸孔不可避免的带有了些许中性色彩,但从那宽阔的肩膀和幅度很开的手又能看出,他已经是个非常高大的男人了。

    他像那喀索斯②倒映在湖水中的影子而非本尊,不具人间烟火的气息;或者像中世纪暴虐的疫疹,美得让人浑身战栗;总之,无论禇画怎么观察怎么联想,这个人一点不像一个会杀死了十二位美丽女性的变态,或者谋杀自己的妻子夺得遗产的混蛋。

    只有一张图片给予了他的大脑斧柄般的重击。

    康泊在亲吻一只蝴蝶。

    或者说,是那只蝴蝶忘却了可以栖息的铃兰花,主动向他索吻。

    简直像一场凄美的、而又毛骨悚然的爱情。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生有这么勾人的唇角,不笑自翘的弧度仿佛玫瑰花起皱的边缘。

    而那只蝴蝶。

    那只蝴蝶以采食蜜液的姿态停留在他弓形的唇缘上,探出长长的喙管,以口器与他对吻。

    “嗯……上次我就想说……”伸手温柔地触摸自己枕着的臀峰,他的眼眸半开半闭,懒洋洋地说着,“我曾见过一张你亲吻蝴蝶的照片,或许那就是冥冥之中……”

    康泊沉沉笑出一声,“为什么会来找我?”

    “我看见一对打算野[]合的情侣,他们看来都急不可耐却偏偏还要装模作样,当时我差点对他们大吼,无拘无束地去做吧,想爱的时候永远不需犹豫!后来我意识到自己也是如此,再后来我就出现在了这里。”

    尽管胡扯得没有纰漏,还是猜出了对方前来的原因,他问,“去过那个地方了?”

    “恩,你告诉我的那个疗养院,我去过了。”

    “见到梅了?”

    “你是说梅夫人?是的,她告诉了我很多。”

    “什么?”

    “别的我都将信将疑,但只有一件事我十分确定,”顿了顿,年轻警探自己笑出一声说,“你他妈一定爱死了我!”

    两个男人都笑了,大笑中的褚画隐隐约约听见那个迷人而古怪的声音在说:谢谢……

    他温柔地、反复地述说着谢意,以致他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谢什么。

    “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男人摇了摇头,微笑说,“我们一早就见过,至今有些时间,只是你忘记了。”

    褚画真的忘记了。他睁大迷茫的眼睛,努力回想,可是一直挖掘到记忆的尽头,对于这个人的印象依然空空如也。

    “如果你曾去过阿尔卑斯山,如果你曾见到比斯开湾,你就会明白,你像雪山的最高峰那样纯洁无瑕,你的眼神悲伤清澈得令人动容……”康泊柔声细语,轻轻吻上那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眼睛,如同亲吻清晨带有露水的铃兰花一般小心翼翼,“你现在闭上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没有雨季的地方,花草湿润,空气干燥,你安心地睡着了,不带一分恐惧……”

    褚画顺从于对方的暗示,阖上了眼睛,如同找到了规避风雨的港湾。迷糊将睡中他开始有点分不清自己一直苦于博弈的对手是谁,是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还是二十年前那个绝望无助的男孩。

    ※ ※ ※

    已经昏睡了超过十六个小时。

    这家伙的睡相不算太好,一直在莫名其妙地拱着被子,仿佛正渴望跳出束缚他的囹圄;而且,还不时用脑袋蹭着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清醒着,侧身坐在沉睡者的身旁。他是个值当任何人失声吟颂的美人胚子,一张毫无性别感的苍白脸庞,反倒拥有极赋侵略性的美感。

    淡褐色的长发无拘束地垂散下来,男人垂着眼眸,始终专注又深情地望着沉睡中的年轻人。天生泛着残忍血色的眼眶从未如此刻般温情脉脉,目光如一泓流水缠绵委曲,也如一场飓风狂暴强烈。他抚摸他的脸颊时会感受到乖巧的、回赠似的抚蹭。

    这远比抚摸一张陶制面具来得令其动心。

    褚画起初睡得很安稳,猝然而生的一下抽搐之后,整个人开始痉挛起来。面色惨白,汗如雨下,大幅度地左右摆动脑袋,似在极力趋避着什么。一种极端痛苦的神色出现在这张原本阖眸安睡的脸上,如同冰封的湖面一旦出现裂纹,不断延伸爆裂的创口连同其下的暗潮汹涌就足以将他摧毁。

    “妈……妈妈……别这样……”紧闭的眼睛渗出泪水,他告饶般地不断哀声重复,“这很疼,真的很疼……”

    康泊稍稍离褚画远了些,蹙紧了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将他唤醒,免于其受梦魇的无情折磨。

    ※ ※ ※

    一家酒店的咖啡厅里,一对男女对面而坐。地方僻静,周遭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客人,或谈或笑于昏黄灯光。

    “……那个褚画一直在咄咄逼人地追查那个案子,任何丑闻都会让竞选陷入困境。我想收买他,但他实在不像是会被收买的样子。我今天来还想告诉你一声,他和你的丈夫走得很近,他们之间似乎有某种特殊又亲密的关系……”

    男人想靠这个讨好眼前的美人,岂料却触发了她崩溃的神经。

    “为了打理他的生意,我不倦地学习,甚至出卖肉体……可他仍然随时准备丢弃我,就像丢弃一只旧鞋……”低俗粗野的摇滚明星,被什裘而藏的陶制面具……那一刻她感到一切豁然开朗,却又无比愤怒绝望,女人突然抬手捂住了泪水夺眶而出的眼睛,“我太蠢了,我居然相信他去找他是为了破案……我居然会引狼入室,把这个男人带往了他的身边……”

    “你想怎么做?杀了他?”对着这个美丽似无瑕的法国模特,范唐生露出谄媚的笑容,语声讨好地说,“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察,要把他从这个世界上抹掉简直再容易不过。”

    “不,还不可以。一旦康泊发现是我做的,他会杀了我。”抬手胡乱拭了一把泪水,女人再次颤抖着两手点燃一支烟,姿态迫切地吸上一口,“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怎么才能折磨他、杀了他,又不至于引火烧身……”

    两个人陷于一片沉默,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个已注视了他们好些时间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自说自话地拉开了椅子,坐在他们中间。

    抬眸看见来人,范唐生的脸色立马变得很不好看,冲不请自来的韩骁说,“你居然跟踪我!”

    “你能找人偷拍我,我当然也能跟踪你。”面对上司的怒声叱问,韩骁神态轻蔑地勾了勾嘴角。这个向来衣着体面、形容英朗的警界精英而今看上去非常糟糕。像是几宿未曾阖眼,脸颊削瘦微凹,眼眶乌黑深陷,一种阴郁可怖的神色如阴森灌木覆盖山岗般覆盖了他整张脸,镶往日里的英姿勃发荡然无存。

    他只对身前的法国女人说了一句话,“我有法子让你如愿,让你可以亲手杀了你丈夫的这个情人,让他痛不欲生。”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