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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067章

    陆姨娘不以为忤,唇边漾起一抹淡薄的笑意,“什么药呀,字呀的。我可听不懂二小姐念的什么经。”

    她伸出五指,染着鲜红的指甲亮于眼前,细细端详着,“我很早就想奉劝你一句了。人生一世,别有那么多的不甘心。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人呀——不信命不行!”

    “是么?”孟云心并不看她,只注目近旁一株枯败了枝叶,光秃秃的柳树,“陆姨娘您看这株枯柳,风寒凛冽之时瞧着势单力薄,凄凉孤寂。可寒冰不能断流水,枯木也会再逢春。只要求生的意志不败,终会有它轻柳拂风之时。”

    孟云心微微一笑,“我奉劝您一句。夜路走得多了,总会遇见鬼。您要小心出门呐。”

    陆姨娘淡淡瞟她一眼,放下手,含笑趋近她面前,机锋立显,“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但你可知,我最不怕的便是鬼!”

    她靠近时有幽香盈盈,一股熟识的香气让孟云心心生警惕。

    孟云心本能的屏住呼吸,拒绝嗅到她身上任何一丝气味,用衣袖捂住嘴,步步后退,冷笑道:“才刚我不过道一句闲话,你就要步步紧逼。你这般张狂,当真以为你做下的事情,无人会知?”

    她的目光有难以抑制的阴冷,“唯一能坏事的是赵氏,不过,你放心她不会活得长了。至于你——难道你不知越是看得太明白的人,越是活不得!”

    孟云心握紧了手中的扫帚,目光紧紧地盯住陆姨娘,“你想怎样?”

    陆姨娘细细打量孟云心,目光贪婪逡巡在她的身上,似要噬人一般阴郁。不过瞬间,她蓦然妩媚一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可惜了这副好皮相。不知你做了鬼后,那人还会不会要你?”

    她迫得紧了,孟云心的背后便是结了薄冰的人工湖,脚跟已临湖边,已是退无可退。孟云心瞳孔一缩,猛地举起扫帚便往陆姨娘身上狠砸、痛打。

    陆姨娘只想将她逼入湖中,上次落水没死成,这次可没那么幸运了!

    然而,陆姨娘没想到孟云心会动手还击。抬手遮挡闪躲间,脚下突然一滑,人站立不住,身子向前一倾,就要落入湖中。

    她一声惊呼,下意识伸手乱抓,那扫帚恰巧又砸了下来,她的手指便猛地一抓,身体的重心失了平衡,连带着扫帚那边的孟云心猝不及防,一把被她拉进湖中!

    湖水冰冷彻骨,寒气瞬间侵入四肢百骸。

    孟云心并非像她的前身不会游泳,求生的欲望使她顾不得水中的冰寒,奋力地向岸边游去。在水中停留得时间越长,活下去的希望便会越小。

    突然她的后腿被人拽住,使她动弹不得。回头瞥见陆姨娘双手抱着她的左腿对她狰狞而笑,孟云心使了全力去踹,水中无法使力,这样踹了两三脚,才命中的陆姨娘的胸口,痛得她松了手。生生灌了好几口冰湖水。

    在陆姨娘的惊愕表情中,孟云心已飞快地泳上了岸。

    是啊,她的算盘打错了!她万万没想到,孟云心是会游泳的。

    陆姨娘很快回神,居然也会点水性,挣扎着在水中扑腾,水太冷,被孟云心踹着的胸口也在发痛,她的一张脸已变得惨青,新挽的发髻散落下来,湿淋淋粘在脸上,像一条条黑色的游移的水蛇,她似乎已经冻得叫不出声,只拼命游着往岸边移动。

    孟云心双手抱臂,湿透的身子打着哆嗦,但她仍有兴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想让她死,没那么容易!

    孟云心微蹲在岸边,平静的看着,这里本就偏僻,一大早前院有事,更不会有人来!

    陆姨娘招惹她,本就是在找死!

    湿淋淋的人游了过来,颤抖的手指刚要触及岸边,孟云心拾起扫帚照着她头顶狠狠一砸,将她砸了开去。

    这一砸,是为了姨娘!

    孟云心从不相信,姨娘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毒杀于氏。是谁怂恿,是谁给的毒药,看着眼前这位,不做他想。

    陆姨娘第二次游了过来,湖水激起大片涟漪,她动作较之方才已经慢了很多,手指僵硬着想要抓住岸边一块石头。

    孟云心举起扫帚,将她再次砸了出去。

    这一砸,为她自己。

    那被临写了四张的纸条出自谁的手笔?巧儿那股熟悉的香气来自何处?当初,又是谁挑着孟怀与她在内宅里私会?

    陆姨娘第三次游了过来,这女人性子居然很有几分凶悍狠厉,竟然不再试图抓住岸边石头,而是突然一把抓住扫帚,身子抱住狠狠向下一拉。

    孟云心哪里会上她的当,当下把扫帚一松,陆姨娘直接倒向水中。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水,再次浮游到水面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孟云心突然向着她伸出了手,陆姨娘稍一迟疑,随即便拉住。

    孟云心却不并用力拉她,“绝情丹是你给嫂子的吧?”

    陆姨娘被她这一问,吓得打了一个冷颤,“什么绝情丹?我不知道,快拉我上去!”

    “大夏朝皇宫秘制。绝情丹,故名思义,想必是给犯了错的宫妃吃的吧。你手里怎么会有这个?”孟云心的手松了松。

    陆婕娘的手紧紧握住不住,脸色又青又白,略一沉吟:“你拉我上去,我便告诉你!”

    孟云心微微一笑,“看来,果真是你!”

    “什么?”陆姨娘的两腿在水中扑腾,“快拉我上去!”

    “拉你上来,然后再弄死我吗?”孟云心猛地将手抽回,抬起一条腿,朝着陆姨娘的头顶狠狠一踹!

    抓了个空的陆姨娘,再也支持不住,头在水面上最后露了露,便无声无息的沉了下去。

    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孟云心湿淋淋地站在寒风中,内心如喷涌的岩浆般灼热。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

    原来杀人,竟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在这个时空里,如果想要生存,比的就是谁的心更狠!假若方才,她存有一丝妇人之仁,那么死的便是她了!

    过了好一会儿,孟云心伸手去捡扫帚准备上岸,无意中眼角掠到水面,身子蓦然一僵。

    一抹衣袂翩飞的修长倒影,正映在已恢复平静的湖面上。

    从姿态上看,那人正微微俯身看着湖边的自己。

    孟云心按捺住心中的紧张与不安,咬了咬牙,缓缓抬头,她看进一双深黑冰凉的眼眸。

    原来是他!

    孟云心心情一松,爬上了岸,“不好意思,请让让。”她抬起头,示意那人让开脚下的位置。

    那男人岿然不动,仍旧俯首看着她——站在风雪之中的孟云心,散披的长发间露出一张清丽的脸,黑而细的眉浸湿了水,一双眸子迷迷蒙蒙,看人时像笼了一层迷离的纱。

    真是看来很娇弱很无害的女子。

    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她,连她眉毛几根都看清清楚楚。

    这真真是一张——很令他惊讶的脸!

    孟云心在看清那人的长相后,并没有因为杀人被发现而慌张失措,依旧坦然的站立着,对这男子笑意中暗含凌厉的目光不避不让。

    在这个男人琉璃般明彻的眼眸前,任何伪装都将是自取其辱。他的冰封狠厉,也让她无可遁形。

    “你如何打算?”半晌他开口,声音竟是出人意料的温和,细细听来却依旧能觉出那份淡漠的凉。

    孟云心回头看看,陆姨娘已经沉了下去。

    “如果她浮上来呢?”那男人注目那一方水面,“到那时,负责打扫内院的你,要如何应对府中的盘问?”

    孟云心觉得,他的语气并不像在为她担心,倒有几分考校的意味,可她为什么要被一个从未说过几句话的人考校?

    无奈叹口气,她转首向他笑,“需要向府里解释的,好像应该是您?”

    “此话怎讲?”男子转首,笑得意味深长。

    孟云心偏头看他,眼神柔软,目光迷蒙,这样带着笑意看过去,温软得像一朵杜若花。

    “这里孟府内院,您不请而入,当如何解释?……还有,听闻水下那位道……今天府里有贵客,她盛装而去,不知为的是谁?”

    那男人唇角的笑容更深,突然一伸手扯住她,在她耳侧轻声道:“从来没有人敢往我身上泼脏水……”

    孟云心猝不及防便落入他的怀中,一挣之下纹丝不动,这才发觉这人看似文雅风姿潇洒,功夫却绝非寻常,堪比昭诩。

    她垂目看握住自己胳臂的手指,指节分明,手指修长不像武人之手般粗砺,却充满不容抗拒的力度,他建议道:“我可以安排你去尼姑庵暂住。”

    孟云心唇角一抹浅浅的笑意,“尼姑庵?亏你想得出,难道不知那里藏污纳垢,不逊于勾栏院,一旦去了,也许我终身都再走不出。”

    她轻叹一声,道:“我一介弱女子,命如草芥,最大的本事不过是护自己周全而已。”

    他抿唇无声一笑,淡淡道:“帝京求生,本就不易。这点你不说,我也知道。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第二次见你尚知你有几分本事,第三次见你时,呵呵……你在揍那娇滴滴的小姐!今日再见你,你已是拿着扫帚在杀人!希望下次见你,你能安分些。”

    孟云心躬身,凛然受教。

    正欲再说什么,却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有人厉声道:“陆氏呢?宣她去前院,怎么迟迟都不见人影?”

    孟云心心中一颤,这个声音——是她的父亲孟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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