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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061章

    仿佛众人都约定好了似的——没有一个人言语,呼吸可闻。

    一连串的变故,让所有的人都多少有些缓不过神来。

    于氏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直至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婆子用眼睛四处瞟了一圈儿,主子没发话,她也不敢妄动。但人都成这样了,肚子里尚有一条小命,还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总要有个去处不是。于是,抖了胆子小心请示:“您瞧这……”

    老夫人自闭了眼睛,手中急捻着佛珠。没言语一声。

    大夫人瞧了孟老爷一眼,想让他拿个主意。眼下这情形,已是把脸皮都撕破了的,她再开口,免不了又要被老夫人排揎。

    孟老爷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于氏最后那段话,生生刺痛了他的心。这等丑事,是万万不能传出府去的。

    “先拖下去,关进柴房。任何人都不准靠近!”

    婆子得令,几人上前拖了于氏下去。

    “今日之事哪个敢吐露半个字,直接打死了事。”孟老爷目光环视一圈,见众人喏喏,方才皱着眉挥了挥手。

    一干小妾通房悄悄退了下去。

    “这丫头该怎么处置?”大夫人问孟老爷。

    孟老爷冷哼一声,很是不满,“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你还好意思问我?”

    把内宅的事情弄得乱七八糟的,现在反倒来问他如何。真不知,这些年她是如何主持中馈的。

    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诗书,伸手就要拉大夫人的衣裙求饶。

    大夫人正被孟老爷的话给冲了,无处发泄,直接踩了诗书的手在脚狠碾。痛得诗书惨叫出声,钱嬷嬷见势上去甩了她一巴掌,“没羞没臊的东西,还好意思扯着脸皮求饶!”

    孟怀因着于氏那番话,面对孟云心时很尴尬,但转念一想,既是到了这步,将来也不妨问问她的意思。古有齐襄公与妹妹不伦之恋,今若能两情相悦,他也不必自苦。

    他眼珠转了转,凑上前,对着那脊背挺得笔直的清丽少女讨好道:“妹妹聪慧,你看眼下该如何处置?”

    孟云心嫌恶地避开,丢下形色讪讪地孟怀,走到老夫人面前,想了想道:“祖母,依她所为死上一千次也不足惜,不如名正言顺的将她送官,只究她一个偷窃杀主的罪名儿就成,想来不会有人敢乱说话的。”

    她的话声音并不大,且说得极为平静,听得在场的人变了脸色;而她最后一句话另外有深意。

    捻着佛珠的手一停,老夫人轻轻的点了点头,敢谋害主子性命的丫头当然不能留,而孟云心所虑周详也让她大为欣慰——能在自己受了委屈之后,还能一味心思为孟府名声着想,也算不易,当家理事的人,必要杀伐绝断不能存什么妇人之仁。

    想当年,她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四岁,能有这样的手段与心肠,还真真少见。

    老夫人再见孟云心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玩味与深虑。

    “不过,她到底是嫂嫂跟前儿伺候的人,如果要处置也要和嫂嫂说一声儿。事情已经大白,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孟云心继续说道。

    想让赵氏顺水捡便宜,这可不行。

    孟云心打算在把诗书送官前,留给赵氏。窝里反的热闹,她最喜欢看了。让她不痛快的人,她也要让那人膈应一段日子。

    有什么比被自己信任的人出卖,更为恼怒与痛苦的事情呢。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再者,赵氏害她的事情,还没完。如今她病着,也没啥战斗力。待她好了,定要寻个适当的机会,好好与她‘说道说道’

    孟云心觉得,这事儿并不象表面看得那么简单。谢怀瑾当日说道,那绝情丹是大夏皇家秘制……

    而大夏与大周是死对头,两国之战,怎么也不会牵扯到一个从三品官员的府上。这岂不是太让人费解了吗?

    而赵氏乃卫国公嫡长女,是老相爷生前就给孟怀订下的亲事……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子到哪里接触到这种毒药?

    没有人反对,因为诗书是陪嫁的丫头,此事更不可能瞒着赵氏。

    诗书又向孟怀哭着求饶,想着他念着那么一点点情分,为她说句话。但孟怀理都没理她,就像孟云心所说,她是死有余辜。

    大夫人与钱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

    孟云心仗着老夫人撑腰,说打就打、说杀就杀,最恐怖的是她连眉头都不皱一皱,哪像从前那般温顺胆怯?真真是变了一个人!行事果断又狠辣,她们当真是小瞧了她。

    本想借着此事,直接打发她出府。待她听到赵氏这几日服的补药是孟云心送的,大夫人就晓得机会来了。遂禀了孟老爷,一同前来。

    可万万没想到,事情转瞬就变成了另一副天地。

    老夫人看了一眼孟怀,长长一叹:“你去祠堂里跪上三天,好好想想自己哪里做错了!就算你想要为我们孟府绵延子孙,也不能弄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家门;以后,没有你娘和我的允许,休要提什么纳妾之事。”

    只要一想到于氏那张脸,老夫人就觉得喘不上来气儿。好在,于氏不是个安稳的,否则,她也不会倒台得这么快。倒让她省心了!

    孟怀虽有不愿,但仍旧叩头起身去祠堂,并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诗书被粗使婆子拖到院子里,跪在雪地里,等着赵氏醒来。

    大厅里除了孟家的家主外,只有孟云心一人,老夫人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问完?”

    孟云心抬头看了一眼孟老爷:“是的。”

    “为什么不问?”老夫人问得淡淡的,并没有说孟云心有所怀疑是对还是错。

    孟云心如实回道:“一团乱麻,问也白问。”

    老夫人微微一笑,突然冷冷责问道:“你若不问,我倒要问问你了。是谁给你的胆子,胆敢对父母不敬?娘娘先赐与你《女诫》,再赐与你《女则》,你以为都是做做样子玩的吗?”

    孟云心苦笑了一下。

    老夫人虽给了她脸面,又给了她倚仗。但她终究是孟府最高的掌权人,自有她一套行事与权衡对错、利益的标准。触犯了她的底线,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就是了。

    府中的规矩不能忘!嫡庶之别不能忘!三从四德不能忘!……如此种种,若忘了,那也不叫古代了。

    孟云心上前跪下,“孙女知错。孙女也是一时急了,方才出言不逊的。”

    说着,她又向大夫人,孟老爷嗑头认错。

    身在什么环境,就要学着怎么适应。有些时候,为了生存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所谓,能大能小是条龙,只大不小是条虫。

    大夫人正准备冲她几句,但见老夫人正直直地盯着自己,便干咳了几声,不敢言语。倒是孟老爷板着脸的训斥了几句,最后说道:“……如此,不罚你也不会长记性。”

    这便是要罚她。

    孟云心咬了咬嘴唇,明白老夫人现在需要的就是自己的一个态度。与其被动受罚,不如主动认罚,“女儿知错,女儿认罚。”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祠堂就不用跪了。就罚你去扫半个月的内院。你也别怪我心狠,在下人面前不给你脸面,但今晚的这个事儿,你也要好好想想清楚,你究竟是占了几分理儿。到底是生养你的父母,说话怎能这般口无遮拦。如若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你也不用在府里呆着了。我们孟府没有你这种不孝女!”

    苦涩溢满唇齿间,越苦越让她警醒,孟云心怅然道:“祖母教训的是。孙女领罚!”

    事已至此,已无他话,孟老爷夫妻二人,扶着老夫人回去了。

    一直焦急地等在旁边的小青,这才跑上前扶了孟云心起身。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知秋让你来的?”孟云心强打起精神与小青说话。

    她讨厌小青哭,那隐忍的低泣听得她心里酸酸的,她怕再听下去,一直忍在眼中的泪水会止不住的滑落。

    不,她不能哭!

    再苦再难,她也要坚持下去!

    如果哭了,紧绷在心里的那弦就会断,她好担心,担心自己一旦倒下就无法再坚强!

    如果,有那么一个坚实的臂膀给她依靠,给予她温暖,给予她保护,她也许会放下所有的伪装,放声大哭一次!痛痛快快地宣泄心中的委屈与不满。

    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能依靠自己!

    小青抹着眼泪,“小姐走后,知秋姐姐就让奴婢悄悄跟在后面,如果小姐不好,就去找老夫人求救。奴婢原来担心老夫人会不会管这等事,竟没想到老夫人亲自过来了。”

    兹事体大,老夫人出面,也未必全是因为她!

    “好,你们做得很好。”孟云心拍拍小青的手,以示安慰。

    又听小青惴惴不安地回道:“小姐,那周婆子逃了。”

    孟云心脚步一滞,“逃了?”

    略一沉吟,冷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可是满福家介绍来的家生子。我还怕跑了不成。今儿也晚了,明个儿一早,你直接去找了满福家的。也不必与她多说什么,只说是突然间人就不见了。让满福家的自己看着办。”

    小青点头应下,兀自皱着眉,很是不解孟云心的用心。

    几欲开口相问,又怕孟云心恼了去。

    今晚,她才是见识到主子的真面目。

    说打便打,说杀便杀……

    小青想到这儿,兀自打了个一个哆嗦。扭头要问孟云心冷不冷的时候,忽觉后背一点温热蔓延,瞬间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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