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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040章

    孟云心过去请安的时候,刘总管正在给老夫人回话:“……马车已到了京郊,估计晌午就能归家……押车的管事先到了,正在内库里候着……有两车是极好的药材……您看?”

    老夫人听了微微颔首,“还照着老规矩,挑两层放在外院,剩下的放在内宅的库里吧。”

    刘总管喏喏称是,躬身退下。

    孟云心见人走了,这才进了暖阁上前给老夫人诊了脉,“……荤腥甜腻的东西祖母尽量少食……那药再加一剂吧,待过了春天,再瞧瞧……”

    老夫人听了不禁黯然。

    昨儿请人来看诊,与孟云心的说辞大致一样。只是没有孟云心说得这样直白。

    年纪大了,不是吃了药就能康健的。更何况得的是消渴症。孟云心给的方子稍稍缓解了她的不适,可大抵是不行了。

    着急上火的时候,眼睛看人就有些模糊。

    “二叔是做药材生意的?”孟云心在门厅候着的时候,听见刘总管吩咐等着在外面管事收药材的事。

    老夫人意兴阑珊地点点头,“……一直在南边做这生意。每年除夕都回来,过了正月再回去。”看了孟云心一眼,“你如今得了医病的本事,如有什么需要,就在库里支吧。省得到外面花那些冤枉钱,也未必能得好药材……若是能得了什么好方子,我吃着也好的,只管给我留着一份儿。旁的,我也不管你。”

    孟云心听了大喜,手里有了药材,也就有了一份倚仗。

    她明白,这是老夫人给她恩典。

    “多谢祖母!”

    老夫人摇了摇手:“你也不用谢,还是那句话,好与不好的,都凭你自己。”

    孟云心笑着应了“是”,这时,知春从外面进来,见到孟云心也在,看她的目光却有些不同,回道:“舅夫人打发人过来,说是表小姐病了,想请郎中来瞧瞧。”

    老夫人一愣,“怎么求到我这里来了?你去回了大夫人让她去请。”

    又问,“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儿个怎么就病了?”

    知春的目光就落在了孟云心身上——温柔娴静的闺阁小姐模样。

    方才得了快意居的丫鬟回禀,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她在门外沉吟片刻,回禀给老夫人时,已是变了口气与说辞。

    知春收回目光,摇头,“说是肚子痛,别的也没说什么。奴婢猜,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老夫人将知春的细微动作看在眼里,目光也往孟云心身上溜了一圈,除去鬓发有几丝凌乱,神情淡定,很是端庄。

    朝着李嬷嬷递了眼色,李嬷嬷点头悄然退下。

    “一路奔波,恐是累到了。那就先请了郎中来看。大夫人那里就不用去了,保不齐这会子她已是得了信儿了。”

    知春应下,出去传话。

    孟云心笑着上前帮老夫人按肩膀,没话找话:“……堂姐今年十五了吧?我还记得,每年堂姐回来的时候,都会送给我几个她亲手打的络子,那络子打得很是精巧,也不知道今年得能几个。”

    竟跟没事儿人似的,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份从容与淡定,让老夫人很满意,顺着她的话,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不大一会儿,李嬷嬷进来,先是瞧了孟云心一眼,而后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附耳低语。

    孟云心心里有数,端了茶水,慢慢地喝着茶。表面淡定,心里也在打鼓。

    老夫人的表情从气恼,到震惊,听到最后眼中划过了一丝笑意,“好,我晓得了。你去里间把我的妆匣子拿过来吧。”

    李嬷嬷心领神会,转身进了里间。

    “玲珑一早去你那里了?”

    孟云心放下茶杯,浅笑道:“是的,祖母。表姐一早就过来找我玩,因不喜欢我院子里的药味,不大一会儿就回去了。”

    老夫人的目光锐利,语气沉了沉,“昨儿你头上戴着的簪子哪去了?”

    孟云心不卑不亢,仍陪了笑,“表姐瞧着好看,我就送给她了。”

    送给?是打了人家一顿才补偿给人家的吧。

    老夫人心中有惊,没想到一向温和娇弱的孟云心能动手打人。有气,这大夫人娘家亲戚也不太懂规矩了。

    当初玲珑来府里小住,一是这孩子嘴甜讨人喜欢,二是怜她身世,三是看在大夫人的面上,这才与她亲近的。

    却不想,这孩子跋扈成这个样子。从前爱使小性也就罢了,年纪小不懂事,在通州也是娇养的,可以理解。可如今,已过了及笄的年纪,竟还是如此性子,就有点让人不喜了。

    “老夫人。”李嬷嬷捧着妆匣出来。

    老夫人点点头,“捡根金簪给她。”

    孟云心一怔,就听老夫人缓缓说道,“你要记得,不管多娇贵的人物,进了咱们府里,那就是客。而你——不管出身如何,也是孟府的是主子。以主待客之道去待人,是没有错的。你做得很好。”

    若说前面的话还有些深意在里面,那么最后一句话,已是给她吃了定心丸。

    孟云心掩去眼中的明灭变幻,心下大定。

    李嬷嬷正在挑金簪子的手一顿,听了老夫人这话,心思转了几转,放下手里那枝小的,捡了一枝大的,上面镶了红宝石的蝴蝶金簪,“老夫人您瞧这枝如何?”

    老夫人别有深意地看了李嬷嬷一眼,笑道:“好,好,就把这枝赏给她吧。”

    ******

    晓行夜住,孟广文一家到了京郊小镇,再有一多时辰便可到达京城。寒风凛冽,雪花又起,扬扬洒洒地漫天飞舞,不大一会儿天地之间已是一片银白。

    在南方生活十余年,一家子除了土生土长的孟广文,其他人都不习惯京城的寒冷,孟广文的妻子郑氏出身南方商贾。是孟广生当年跑生意时,经友人做媒成的亲。这是一段极好的姻缘。夫唱妇随,郑氏有着不与妇道人家一样的见识与手段。几年下来,不仅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她的帮趁下,孟广生的药材生意也做的越发大了。

    孟广文只有郑氏一妻,育得一女一子。女儿孟云娥今年已及笄,儿子孟安刚满十岁。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马车在一家名为仙客居的酒楼门停了下来。

    门口迎客小二打扮的干净利索,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待客殷勤,“客官里面请。”

    “您是打尖?是住店?”

    小二练就了独特的眼力,孟广文一家一看便知非富即贵,五六辆马车盖得严严实实,随从下人将近二十余人,主人一家又是极体面的打扮,小二越发殷勤,迎上:“您里面请,小得给您在准备雅间?”

    孟广文向里走,嗅了嗅鼻子问道:“咦,这酒香四溢,是什么酒?”

    “十里香,是小店的镇店之宝,掌柜的祖传陈酿手艺,开酒坛时酒香能传十里之外,遂有此得名。”

    坠在其后的孟云娥却是不信的,能有一室的酒香就不错,还十里,好大的口气。

    “各位,行行好,救救我娘,各位行行好。”

    孟云娥停住,回头见到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公子,跪在道路中间,衣衫洗涤退了色,却很干净,男子肌肤暗黄,看得出是生活窘迫,虽说跪着乞求路人的施舍,却透着几许书卷味儿。

    家中虽富足,孟云娥花销却不大,月钱全都存下,郑氏早就放开手让她自个儿处理月钱银子,为的是锻炼孟云娥早日学会当家理财。

    离开惠州时,孟云娥整理私房银子,换成五十两一张的银票,一共有两张银票,除了月钱银子外,每逢年节生辰,她也能得点彩头。

    “云娥,做什么去?”

    “我打算帮帮他。”

    郑氏沉吟,孟云娥认真的说:“就冲他为娘亲放下书生的清高,应该帮。”

    郑氏松开女儿,孟云娥轻巧的走到年轻公子跟前,银票放在他面前,多余的话不用说,退回郑氏身旁,挽住手臂,“娘,我们走吧。”

    郑氏领着孟云娥进酒楼,那公子向她磕头,“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酒楼的招牌菜做得很地道,孟广文好一段时日未曾吃过京城菜色,遂用得很畅快,十里香醇酿虽不能飘香十里,却香醇宜人,他打算再买上几坛回去。

    看儿子孟安低头吃得正欢,起了玩心,用筷子头蘸了酒,往他嘴里送。

    被郑氏一顿怒斥,这才讪讪地停了手。

    孟云娥胃口不大,早早的放下筷子。瞧着弟弟满嘴油光的吃相忍俊不禁。

    “老爷,夫人,外面有位公子要见小姐?您看……”

    孟广文托着酒杯,“要见云娥?“

    “说是还银子的。奴才看那公子是个行武出身。”

    几人皱眉。

    方才帮的明明是个书生,这回怎么变成了武夫。

    “叫他进来吧。”

    很快有婆子把屏风摆好,孟云娥坐在屏风后面。

    不大一会儿,就听有人进了雅间,隔着屏风道:“……姑娘方才上了那书生的当。姑娘帮他的时候,在下也在。本打算随他去家中瞧瞧,看有无可帮得上忙的。却不曾想,他跑到另一家酒楼前也行此骗术。在下将那人痛打一顿,取了他身上的银票,来交还给姑娘。还请姑娘以后行善时,看清了人再帮不迟。”

    说着,也不等人答话,将银票交给一旁的管事,转身便走。

    孟云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没想到自己帮人却被人骗。那武夫说得也真直白,丝毫不顾忌她的颜面,大有责怪之意。

    孟云娥又气又恼,起身想去追,已是来不及。跑到窗口,探头,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翻身上马,向京西疾驰而去。

    “算了。人都没影儿了。”郑氏早已看出那书生有问题,却没有阻拦孟云娥,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印象深刻。

    郑氏拉过女儿,“吃一堑长一智,下回多长几个心眼。那人说得没错。”

    孟云娥的脸胀得通红。

    “大姐是傻瓜!”孟安嘲着孟云娥做鬼脸。

    孟云娥抬手就要去打,被孟广生笑嘻嘻地拦了,“好了,不就是五十两银子吗?就当用花钱买教训。再说,人家不是把银票给你送回来了吗?你也没损失什么。”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什么,朝着门口的管事吩咐道:“你去楼下向小二打听打听,方才那武夫可认得。方才人家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忙。总归要知道姓甚名谁,也好他日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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