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031章
李嬷嬷捧着老相爷的牌位站在一旁，无形之中给了孟云心一些压力。人，都是对神灵有所敬畏的，更何况是自家祖先亡灵。
“事情我都听说了。”老夫人开口，神色淡淡地看不出阴晴。
孟云心在心里画着魂儿，这事情可是多着呢，不知是指的哪一件？
她低着头倾听，极尽恭顺之态。
老夫人似乎很满意她的态度，“你有没有委屈，我不晓得，你若要说与我听，我也不想听。好与不好的，也带不着我身上。”
“我这人也认个死理儿。但凡想着我好的，我也不会亏待她。”老夫人顿了下，打眼瞧着面前那美丽又青涩的少女，两点黑漆如墨灿如辰星，一清到底。有着这样一双眼眸的，又岂会是个糊涂人。
“上次你对我说的话，我都记得。只要你不想自寻死路，我都可依着你。你过来……”老夫人叫她上前，拉起她的一只细白的手臂，将手腕上的南珠手串褪了下去，套进了孟云心的手腕上，感叹：“瞧瞧，到底是年轻，戴什么都好看。”
李嬷嬷瞧着，眼睛一亮，笑道：“二小姐，好福气呀。这可是上好的南珠手串。老夫人今儿也是才戴上，谁也没舍得给呢。”
确实是个好东西。个个指甲盖儿大小，圆润莹白，闪光着五色的绚丽晕彩，漂亮的让人心惊。
“云心谢过祖母。”孟云心笑着福了一福。
老夫人点头，放开她的手臂，与方才的热络相比又显得有些冷漠。
“过了年，你也十四了。听你母亲说，正准备物色着人给你议亲。你也别羞，这是好事儿。我呢，准备将知秋送与你。知秋在我身边也有七八年了，很是伶俐。有她在你身边照看着，我也放心。我瞧着你院子里人也不多。明天就让满福家的带人过去让你挑，这人数……都比照着云初的来。”
比照着嫡女云初，又把她身边的大丫鬟赏给了自己。
知秋……为什么偏偏是知秋呢？
孟云心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老夫人的心思。
想到之前对莲儿的安排，如今的安排倒也便宜。
孟云心紧绷的心也略略放松了些，动容道：“祖母疼我，云心愧不敢当。唯有好生侍奉祖母，以表云心拳拳心意。”
老夫人微微一笑，喊知秋进屋，李嬷嬷将事情一讲，知秋一怔，短暂的惊讶后，恢复了常态。然而，眼底终有掩饰不住的不安。上前对孟云心见了礼，态度亲切又谦恭。
“祖母，那原有绮兰阁的奴婢……”孟云心欲探探的她的口风，将来行事也有个章程。
老夫人起了身，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你是他们的主子，倒来问我。是去是留，你就看着办吧。”
孟云心不敢再多言，心道，有你这句话也就够了。遂向她请辞，带着莲儿回去了。
知秋要收拾自己的包袱细软，等明日才会去绮兰阁当差。
李嬷嬷将牌位请回祠堂。回来服侍老夫人。
“……您怎么没问问她呢？”李嬷嬷拿了美人捶轻轻敲着老夫人的腿。
老夫人半睁开眼睛，冷笑道：“问她，她会说？广生不也没问出什么嘛？”
“可……兹事体大呀，总归于她的声誉不好。您又将她与大小姐一样的置配奴才……”
“你怎么也老糊涂了？”老夫人眼睛一竖，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她如今可不是当初了，你以为她真若得了那纸条，会扔得到处都是？”
李嬷嬷的心跟着一颤，“您是说……”
老夫人点点头，“好了，这事儿就不要再提了。方才我对她已讲得再清楚不过了，若她想自寻死路，那也怪不得我。”
李嬷嬷喏喏称是，见老夫人疲色渐起，就起来俯身托了她的背，把靠着的迎枕抽了出来，缓缓地让老夫人躺了下去，盖上被子的时候就听她道，“那丫头的药还是好用的，这几日我的身子清爽不少。”
第二天一早，孟云心看完灵儿的伤势后，莲儿正伺候着她洗漱，便听见院门口有人叫门，巧儿过去看，是满福家的带了些下人过来，孟云心收拾妥当便让她进屋回话。
“给二小姐请安。”满福家的也是个伶俐人，她家那口子是孟府的二门管事，她在内宅没有正经的差事，只在大夫人手下，若得了什么琐事便使唤她。
“这么个大清早的还劳动您跑一趟，”孟云心让莲儿给她倒了茶，“快喝口茶歇歇。”
见孟云心对她尊重，满福家的很是高兴，说起话来越发的动听，“扰二小姐清静了，大夫人听老夫人念叨，说您这院子里缺人，就让奴婢带着人过来给您挑一挑，不过这事儿来得急，奴婢就临时从家生子里找了几个过来，大夫人也同意了，若您瞧着不顺眼，奴婢再叫人伢子带几个人过来给您瞧。”
满福家的吃着莲儿上的茶，品出那是上好的龙井，脸上不自觉的一笑。
“把人带进来吧，母亲瞧过了吗？”孟云心心里一笑，老夫人这招儿高。让打了自己奴婢的大夫人帮着挑人送过来，这不是在打大夫人的脸吗？
“大夫人瞧过了。这几个都是家生子，婆子们也是家里头在府里当差的，大夫人说您可着顺心顺眼地留就成。”满福家的转而把人叫进来。站成一排。一共是五个丫鬟五个婆子。
按孟云初规格来配人的话，应该是一个嬷嬷，两个婆子，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
孟云心快速地在心里算了算，又将那些人仔细地一一瞧过，开口问着：“多大了？都会些什么？有识字的么？”
“奴婢叫小青。十二了，不识字。会绣荷包、纳鞋底，厨房的活计也会些。”
“奴婢小月，识几个大字。十五了……”
“……”
孟云心一一听过这些人回话，留了四个小丫头。倒是没有留小月，那丫头进屋一双眼睛便到处瞄着。显然是个不安分地。孟云心另留了两个婆子，一个擅长厨灶上地活计周婆子，另一个之前做过绣娘吴婆子，绣活很是不错，其他的人则让满福家地带下去了。
至于剩下的一位嬷嬷，老夫人已是给大夫人发了话，定要找个品行端淑的嬷嬷来伺候，不得有半点马虎。大夫人听了这话，哪敢轻易再给她派嬷嬷下来，只等着寻了合适的人，送去老夫人面前过目，再派进绮兰阁。
孟云心示意莲儿拿了铜钱塞在福满家的手里，“劳嬷嬷跑一趟。这几个钱拿去喝点儿小酒。去去寒气吧。”
“那谢过二小姐了。”满福家的拿了赏钱也不多废话，带着人下去了。
这时，知秋挎着包袱进了院子。
待请了安，放好自己的包袱，便到正屋里与那一群新的丫鬟婆子站到了一处。
孟云心看着，便让莲儿将绮兰阁其他的人都集合到正屋里。
“……无论是新来的，还是旧识的。府里的规矩我就不多说了。我这绮兰阁不比别的院子，人少，活也不多。留下你们是因为你们有份本事。不过你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得照我的规矩来，若是有那不省心想混日子的，或有心攀高枝的，趁早提出来，我送了你们回去，也免得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面子上不好看，你们都是家生子，总得给自家人留点脸面过活。”
孟云心这话说的很重，可她惯于丑话说在前，既然是重新选了人，她自然是要培养几个自己能使唤的，她不介意大夫人往这里头插人安眼线，也不怕人传话说嘴，只要这些人她眼下能使唤得动就成，因为孟云心明白，她十四了，这种日子她也不会过太久。
“一切听二小姐吩咐。”
新进的奴婢跪下给孟云心磕了头算是认了她这个主子。
“另外，知秋与巧儿从这个月起领大丫鬟的月例。知秋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我不会亏待你，仍按老夫人给的月例给你。至于，莲儿，你可知错？”
“莲儿知错。”莲儿扑嗵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奴婢认罚。”
孟云心变了神色，言语间便有了寒意：“灵儿落得如此下场，自是与你脱不了干系。竟敢趁我病中，私藏了我的妆匣里的首饰。哼，如今你的差使越发当得好了？敢支使着小丫鬟为你背脏。”
众人惊叹，竟是这么回事。
“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莲儿连连磕头哭得声俱泪下。
“罢了。我是留不住了你了。你也十七了，出了府门找户人家嫁人吧。”孟云心疲惫地揉了揉额头，知秋闻音知雅，上前道，“二小姐今儿个累了半晌了，便随奴婢进去歇息罢。”
孟云心借驴下坡，将手搭在知秋的手上，看也不再看莲儿一眼，进了暖阁。
众人松了一口气，再看向莲儿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鄙夷，又多了几分怜悯。
这样不光彩的出府，怕是连人家也不好说吧。
几个婆子倒还罢了，那个几个小丫鬟都在心底暗暗警醒，万不可像莲儿那般做贪心做错事，误了自己的终身。
“事情我都听说了。”老夫人开口，神色淡淡地看不出阴晴。
孟云心在心里画着魂儿，这事情可是多着呢，不知是指的哪一件？
她低着头倾听，极尽恭顺之态。
老夫人似乎很满意她的态度，“你有没有委屈，我不晓得，你若要说与我听，我也不想听。好与不好的，也带不着我身上。”
“我这人也认个死理儿。但凡想着我好的，我也不会亏待她。”老夫人顿了下，打眼瞧着面前那美丽又青涩的少女，两点黑漆如墨灿如辰星，一清到底。有着这样一双眼眸的，又岂会是个糊涂人。
“上次你对我说的话，我都记得。只要你不想自寻死路，我都可依着你。你过来……”老夫人叫她上前，拉起她的一只细白的手臂，将手腕上的南珠手串褪了下去，套进了孟云心的手腕上，感叹：“瞧瞧，到底是年轻，戴什么都好看。”
李嬷嬷瞧着，眼睛一亮，笑道：“二小姐，好福气呀。这可是上好的南珠手串。老夫人今儿也是才戴上，谁也没舍得给呢。”
确实是个好东西。个个指甲盖儿大小，圆润莹白，闪光着五色的绚丽晕彩，漂亮的让人心惊。
“云心谢过祖母。”孟云心笑着福了一福。
老夫人点头，放开她的手臂，与方才的热络相比又显得有些冷漠。
“过了年，你也十四了。听你母亲说，正准备物色着人给你议亲。你也别羞，这是好事儿。我呢，准备将知秋送与你。知秋在我身边也有七八年了，很是伶俐。有她在你身边照看着，我也放心。我瞧着你院子里人也不多。明天就让满福家的带人过去让你挑，这人数……都比照着云初的来。”
比照着嫡女云初，又把她身边的大丫鬟赏给了自己。
知秋……为什么偏偏是知秋呢？
孟云心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老夫人的心思。
想到之前对莲儿的安排，如今的安排倒也便宜。
孟云心紧绷的心也略略放松了些，动容道：“祖母疼我，云心愧不敢当。唯有好生侍奉祖母，以表云心拳拳心意。”
老夫人微微一笑，喊知秋进屋，李嬷嬷将事情一讲，知秋一怔，短暂的惊讶后，恢复了常态。然而，眼底终有掩饰不住的不安。上前对孟云心见了礼，态度亲切又谦恭。
“祖母，那原有绮兰阁的奴婢……”孟云心欲探探的她的口风，将来行事也有个章程。
老夫人起了身，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你是他们的主子，倒来问我。是去是留，你就看着办吧。”
孟云心不敢再多言，心道，有你这句话也就够了。遂向她请辞，带着莲儿回去了。
知秋要收拾自己的包袱细软，等明日才会去绮兰阁当差。
李嬷嬷将牌位请回祠堂。回来服侍老夫人。
“……您怎么没问问她呢？”李嬷嬷拿了美人捶轻轻敲着老夫人的腿。
老夫人半睁开眼睛，冷笑道：“问她，她会说？广生不也没问出什么嘛？”
“可……兹事体大呀，总归于她的声誉不好。您又将她与大小姐一样的置配奴才……”
“你怎么也老糊涂了？”老夫人眼睛一竖，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她如今可不是当初了，你以为她真若得了那纸条，会扔得到处都是？”
李嬷嬷的心跟着一颤，“您是说……”
老夫人点点头，“好了，这事儿就不要再提了。方才我对她已讲得再清楚不过了，若她想自寻死路，那也怪不得我。”
李嬷嬷喏喏称是，见老夫人疲色渐起，就起来俯身托了她的背，把靠着的迎枕抽了出来，缓缓地让老夫人躺了下去，盖上被子的时候就听她道，“那丫头的药还是好用的，这几日我的身子清爽不少。”
第二天一早，孟云心看完灵儿的伤势后，莲儿正伺候着她洗漱，便听见院门口有人叫门，巧儿过去看，是满福家的带了些下人过来，孟云心收拾妥当便让她进屋回话。
“给二小姐请安。”满福家的也是个伶俐人，她家那口子是孟府的二门管事，她在内宅没有正经的差事，只在大夫人手下，若得了什么琐事便使唤她。
“这么个大清早的还劳动您跑一趟，”孟云心让莲儿给她倒了茶，“快喝口茶歇歇。”
见孟云心对她尊重，满福家的很是高兴，说起话来越发的动听，“扰二小姐清静了，大夫人听老夫人念叨，说您这院子里缺人，就让奴婢带着人过来给您挑一挑，不过这事儿来得急，奴婢就临时从家生子里找了几个过来，大夫人也同意了，若您瞧着不顺眼，奴婢再叫人伢子带几个人过来给您瞧。”
满福家的吃着莲儿上的茶，品出那是上好的龙井，脸上不自觉的一笑。
“把人带进来吧，母亲瞧过了吗？”孟云心心里一笑，老夫人这招儿高。让打了自己奴婢的大夫人帮着挑人送过来，这不是在打大夫人的脸吗？
“大夫人瞧过了。这几个都是家生子，婆子们也是家里头在府里当差的，大夫人说您可着顺心顺眼地留就成。”满福家的转而把人叫进来。站成一排。一共是五个丫鬟五个婆子。
按孟云初规格来配人的话，应该是一个嬷嬷，两个婆子，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
孟云心快速地在心里算了算，又将那些人仔细地一一瞧过，开口问着：“多大了？都会些什么？有识字的么？”
“奴婢叫小青。十二了，不识字。会绣荷包、纳鞋底，厨房的活计也会些。”
“奴婢小月，识几个大字。十五了……”
“……”
孟云心一一听过这些人回话，留了四个小丫头。倒是没有留小月，那丫头进屋一双眼睛便到处瞄着。显然是个不安分地。孟云心另留了两个婆子，一个擅长厨灶上地活计周婆子，另一个之前做过绣娘吴婆子，绣活很是不错，其他的人则让满福家地带下去了。
至于剩下的一位嬷嬷，老夫人已是给大夫人发了话，定要找个品行端淑的嬷嬷来伺候，不得有半点马虎。大夫人听了这话，哪敢轻易再给她派嬷嬷下来，只等着寻了合适的人，送去老夫人面前过目，再派进绮兰阁。
孟云心示意莲儿拿了铜钱塞在福满家的手里，“劳嬷嬷跑一趟。这几个钱拿去喝点儿小酒。去去寒气吧。”
“那谢过二小姐了。”满福家的拿了赏钱也不多废话，带着人下去了。
这时，知秋挎着包袱进了院子。
待请了安，放好自己的包袱，便到正屋里与那一群新的丫鬟婆子站到了一处。
孟云心看着，便让莲儿将绮兰阁其他的人都集合到正屋里。
“……无论是新来的，还是旧识的。府里的规矩我就不多说了。我这绮兰阁不比别的院子，人少，活也不多。留下你们是因为你们有份本事。不过你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得照我的规矩来，若是有那不省心想混日子的，或有心攀高枝的，趁早提出来，我送了你们回去，也免得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面子上不好看，你们都是家生子，总得给自家人留点脸面过活。”
孟云心这话说的很重，可她惯于丑话说在前，既然是重新选了人，她自然是要培养几个自己能使唤的，她不介意大夫人往这里头插人安眼线，也不怕人传话说嘴，只要这些人她眼下能使唤得动就成，因为孟云心明白，她十四了，这种日子她也不会过太久。
“一切听二小姐吩咐。”
新进的奴婢跪下给孟云心磕了头算是认了她这个主子。
“另外，知秋与巧儿从这个月起领大丫鬟的月例。知秋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我不会亏待你，仍按老夫人给的月例给你。至于，莲儿，你可知错？”
“莲儿知错。”莲儿扑嗵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奴婢认罚。”
孟云心变了神色，言语间便有了寒意：“灵儿落得如此下场，自是与你脱不了干系。竟敢趁我病中，私藏了我的妆匣里的首饰。哼，如今你的差使越发当得好了？敢支使着小丫鬟为你背脏。”
众人惊叹，竟是这么回事。
“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莲儿连连磕头哭得声俱泪下。
“罢了。我是留不住了你了。你也十七了，出了府门找户人家嫁人吧。”孟云心疲惫地揉了揉额头，知秋闻音知雅，上前道，“二小姐今儿个累了半晌了，便随奴婢进去歇息罢。”
孟云心借驴下坡，将手搭在知秋的手上，看也不再看莲儿一眼，进了暖阁。
众人松了一口气，再看向莲儿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鄙夷，又多了几分怜悯。
这样不光彩的出府，怕是连人家也不好说吧。
几个婆子倒还罢了，那个几个小丫鬟都在心底暗暗警醒，万不可像莲儿那般做贪心做错事，误了自己的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