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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022章

    孟云心抚着裙边的睡莲花纹,垂眸不语。

    “小姐……”莲儿轻声唤了一声,眼中尽带忧色,方才福哥明显是胆怯了。这怕是偏离了主子的期望。

    孟云心唇角微勾,“你也不用多说,只怕你心里也在怪我拿着你们这些丫头的终身做伐子。”

    莲儿苦笑,“奴婢不知旁的人是如何想的,奴婢却只想留在小姐身边伺候。”

    孟云心叹了口气,“回了府里,我便要罚你。你可都想好了,若是有丁点的委屈你只管说,我会放了你归家,也不需你娘还卖身的银子。”

    莲儿忙摆手,“不,自打奴婢自府服侍二小姐后,奴婢就从未想过要离开。奴婢领罚就是。”

    两人正说着,昨晚的那个小沙弥又过来送斋饭。

    掀开食盒底层便是用牛皮纸包裹好的药材,孟云心也不避讳莲儿,让小沙弥待晚上送斋饭时再将弄好的药取回。

    “你也不必想七想八的,自打我落水后虽失了一部分记忆后,老天待我不薄给我了医病的本事。只是不知这本事的深浅,我暂时不想让旁人知晓。你可懂得?”孟云心边摆弄药材边说莲儿解释道,毕竟是她的贴身大丫鬟,有些事情与其让她疑心左右试探,不如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免得涂增事端。

    莲儿听了,又惊又喜,也知晓这事的轻重,自是应下绝无二话。

    于是,孟云心的屋子里一整天都在飘着药味,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婆子逮到巧儿打听到是屋子里的莲儿病了在熬药,扔下句‘仗着主子宠着,也不能没规矩。怎么能在子的屋子里熬药呢。’便悻悻地走了。毕竟人没异动,也就懒得去管了。

    巧儿也迷惑,不过治风寒症的药至于熬一整天吗?她也没太往深里想,只觉得今儿早上福哥对她的态度有些怪怪的,不似往常。借着替莲儿再抓两副药的由头,去寻了郑管事,期望能见上福哥一面。

    孟云心趁着熬药的功夫,抄了会儿经书,这几天借着抄经书又识了不少的字,总算不是个文盲了。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越写越漂亮,莲儿瞧了半天,转身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几张纸,“小姐的字越发写得漂亮了,瞧瞧,这是小姐从前教奴婢识字时写的。”

    孟云主借着莲儿的手看了一眼,字写得倒也不错,难得的是两人写得都是簪花小楷。

    “小姐,外面有个和尚找你。”巧儿风风火火地进来。

    “呸!你又在顺嘴胡诌什么?什么和尚不和尚的?亏你还是府里出来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知道。”莲儿低斥巧儿几句,看向孟云心,“小姐,你看……”

    原以为晚斋时会派小沙弥过来取,现在却是等不及了,“药可都收好了?”

    莲儿点头说是。

    院子里,那两婆子见到来人不是平时送饭的小沙弥,而是一位看上去很是沉稳内敛的高僧,便上前客气地询问,得知是慧空大师请二小姐过去取几本准备送给孟府老夫人的经书时,两婆子这才宽心,笑嘻嘻地喊了声,“莲儿,有高僧来请小姐。”

    说话间,孟云心已由莲儿扶着出了屋子,待得知要去慧空那里,她略有一滞转而释然,便带着莲儿,随着那高僧一并往慧空的禅房去了。

    三人一路无语疾行,莲儿很是紧张靠在孟云心身边,孟云心也略有不安,想必慧空请她过去必是为伤者看骨。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世上哪有单凭纸字片语就给人处方医病的。总要据实看诊,才好用药。这慧空算是不错了,若不信她,也不会一大清早的把药材送过来。也不知道那伤者是何等身份,万一有个什么不妥,她岂不是又凭白地惹了祸端。但事已至此,回想当日对慧空所言本就有想借势之嫌,也怪不得旁人。

    “施主,请进。这位小施主请随贫僧到厢房用茶。”

    莲儿不依,孟云心示意无事,让她随着那高僧去了厢房,将药接过提裙拾阶而上,进了禅房。

    慧空等在房内,见孟云心进来高唱了一声佛号,两人心知肚明相视一笑。

    慧空行至那倚墙而立的大书架前,搬动了其间的一本书。书架应声而开。早在第一次进这禅房,孟云心就已晓得那里必是机关的所在。武侠小说里不是经常有的桥段吗。

    慧空转身请孟云心前行,见后者已戴上面纱,且面色如常,不露怯色,不禁点头暗叹其行事风度宛如丈夫。

    秘室内有五人,其中有一位背着药箱的老者坐在榻前,像是个郎中。

    几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见慧空大引着半掩轻纱的年轻女子进来,便住了嘴注目望过来。

    青衣儒裙,极为素淡,半旧的披风系在额下。她低头的姿势轻轻,颈项下倾出优美的弧度,面纱在行走间微微浮动,让人想起亭亭纤纤岸边柳,在明月碧水间低伏照影。

    油灯光芒射过来,隐隐透过孟云心的面纱,照出她那绝世精美的轮廓,照见她微垂的浓长睫毛和婉约的安宁静谧神态,这一刻她像是玉雕,却鲜活温润,由内而外,散发光华。

    室内五人皆被她的姿容所惊艳,若不是慧空低咳一声,几人还不知愣到何时。

    谢怀瑾讪讪收了目光,心中却是大大的震惊——即使蒙了面纱他也是第一眼便看出是她!那日在梅林发生的一幕,真是让他‘终身难忘’呀!他怎会忘记她呢?!

    只是,眼下让他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孟云心目不斜视,盯着那躺在榻上的男人。他侧身而卧,腰细臂长,手指修洁,浑身透着股精致流畅的韵味,虽年轻,但举止间风华尊贵,长长发丝沾了薄汗,侧脸半露薄唇一点,也是精美的弧度。只是脸色苍白,白得看见皮肤下的淡青的脉络。

    “余毒未清么?”孟云心见那郎中正在给那男人施针,不由问了一句。

    众人愕然回头,郎中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皱眉道:“哪来的野丫头!在这打扰!”

    “姑娘。”小七知道孟云心的身份,因请的这位是宫中的声望极高的老御医,不能得罪,赔笑上来,对孟云心躬了躬,“这里乱,要不,你先过去歇息一会儿。等这位……”

    “那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还等不等得起?”孟云心的目光越过小七,看向她身后的离天晔。

    小七迎着孟云心的目光,一瞬间心中涌起特别感受,觉得面前少女似乎根本没有看他,而是透过他在看她身后的主子,那种目光带着森然的气势——让他不禁激灵灵打个寒噤,不自觉地退后一步,那老御医却已经怒了,冷冷道:“各位还打不打算救人?容这丫头在这拖三阻四?贵人有在下,自不会有三长两短,但若不再依在下之法救治,只怕……”说完冷笑。

    老御医嘴巴甚严,能被请到这里来的,自是瑞王这一派系的。因看到孟云心眼生,心生警惕,只称瑞王为贵人。

    小七脸色连变,不再理会孟云心,一边连连向老御医赔礼,一边走到离天晔面前,“主子,您忍着点,我扶您起来……”

    “慢着!”

    满室里静了静,老御医一声怒哼,连那小七脸色也不好看起来,铁青着脸冲着孟云心,“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存心扰郎中治病不是?”

    “施主休怒,这位姑娘许是有话要说,但听她说说也无妨,大家都是为了贵人的病症,万不要伤了和气才是。”慧空及时上前圆场。

    孟云心没想到那郎中竟如此固执,气极反笑,却也没有甩手就走,叹息一声道:“我不懂你们在坚持什么,我只告诉你们,现在这位贵人万万移动不得。”

    她转身要走,老御医却伸臂一拦,道:“此地怎容你信口雌黄?什么万万移动不得?什么余毒未清?你什么意思?非议在下医术?我扶贵人起来,是为了疏通经脉,气血流走全身,有助于腿伤折骨之痛,你想他的腿断掉吗?”

    “疏通经脉么?你可见贵人脸色白中泛青,呼吸急促么?”孟云心冷笑,“身为医者需望闻问切,你望过贵人气色吗?”

    老御医一窒,怒声道:“依你说怎么做?”

    “平放安置,不可移动。”孟云心道,她上前凝神搭脉片刻,“面色苍白,手寒肢冷,呼吸短促,脉相时缓时疾。”

    众人一惊,孟云心又道:“试问贵人过去的几日可是时常贪睡不醒?”

    小七忙道:“清醒时极少,醒时也不过半个时辰便又沉睡过去。原以为是毒……”

    孟云心点头,“贵人脑部有伤,眼底泛有血丝,所以不可移动他,否则便是要他的命。”

    众人看看孟云心又看看御医,不知道听谁的好。

    “哗众取宠!”那被人捧惯了的御医依旧在骂,语气却低了些,终究心中有了怀疑,也不再提要搬动离天晔,坐过去仔细切脉,又翻看其眼底,半晌,脸色一变。

    这一变,众人心吊起老高,忍不住便去看孟云心,孟云心挑眉,笑而不语。

    老御医切了左手切右手,脸色越来越难看,半晌取出药匣里的金针,为离天晔怯瘀活血,过不多久,离天华眼中逐渐清明,长呼一口气:“……心中畅快不少……”

    此话一说,众人顿时明白,看孟云心的眼色都变了,那老御医既羞且愧,毕竟是在贵人前丢了丑,挣扎半天站起向孟云心一揖,“贵人元气败脱,心神散乱,实为内风之症,姑娘大才,是我愚钝了。”

    看那郎中的年纪也有六十多岁,能请到密室里来的未必是医术不精。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人。孟云心刚开始时对这人没好感,此时见他不矫言伪饰,当面直认己过,倒也算条铮铮汉子,一笑道:“我也是碰巧,不比老先生学识渊博,一针下去贵人立即见好,名不虚传。”

    那御医讪讪笑着起身,对那贵人道:“得此法,倒是一通百通,您身子余毒很快便清。不知您请来的医腿的高人可来了,老夫倒是想见识一下。”

    众人呵呵一笑,笑那御医脑子少了一根筋,方才与他相辩的不就是那高人么?

    谢怀瑾行至老御医面前,伸指遥遥一点,眼中灿若星辰,淡笑道:“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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