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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楔子

    大燕皇朝元兴五年,始元元兴一年的叛乱历时四年,终获平定。

    然后,薄家倒了。

    随着翰林院大学士、中书省中书令、门下省侍中薄呈衍被被赐以三尺白绫,在皇朝屹立近百年出过三代国相两位大将军三位皇后的薄家,真真正正地支离崩析,大厦颓倾。

    薄呈衍结党营私,把持朝政,操控皇叔善亲王谋图大位,罪为大逆,当诛九族,今上以仁爱治国,仅赐薄党几名首要死罪,其余判以流放。

    薄家倒下,最令坊间叹息的竟是薄家的一干薄命红颜。

    中宫皇后薄家二女薄年,搬离毓秀宫,受终生圈禁。

    德亲王妃薄家三女薄时交回亲王正妃金印,降为侍妾禁足王府别苑。

    准明亲王妃薄家**薄光褫消皇室姻亲资格,降为平民,随薄年共往禁地。

    接了皇家旨意,薄光现身刑狱司大牢,以茶水素果送父亲走完最后一程,而后领了尸首,葬入了一处民陵。这依然是今上法外的恩典,恩准罪臣入土为安,免了横尸乱葬场的不堪。

    一抔黄土,一副薄棺,长眠于内的是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庙掌巨擘。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沧海桑田,古今亦然。薄光没有太多时间在无字碑前踟蹰流连,死者固为大,生者更为贵,既然活着,惟有继续活着。

    “麻烦忠叔,请将这个小东西交给司大人,我在此恭候。”

    司大人,皇朝有史来最年轻的卫尉寺卿司晗司大人。她站在司府后巷的角门旁,向看守角门的老院守司忠乖巧甜笑,只盼这位面相忠厚的老人家不至于因她今非昔比的潦落驳了请托。

    好在司忠仅深看了她一眼,便接了东西走进门内,沓沓脚步声远。

    她倾耳听着。

    “你这小九还是如此顽劣,放着大门不走偏爱走这旁门左道,你……”健步如飞而来的司晗本是放声高谑,突然意识到了今时不同往日,笑脸顿时凝结。

    她笑靥迎人:“司大人。”

    “小九……”司晗勉强艰涩开嗓。

    “我记得司大人送我那枚彩石时曾说,若有一日我拿它求到您头上,您将有求必应,不知道这个许诺眼下还做不做数?”

    短短时日,她一张圆圆的脸削成巴掌大小,唇皮干涸,眉目浮肿。司晗别开脸,不忍卒睹。

    有求于人,她耐心等待。

    “小九……你恨五哥的罢?”许久,司晗问。

    她眉弯唇弯,摇首:“不恨。”

    “薄相的事,我不是不想睬,而是没有插手的余地,这件事……”

    “我明白的。”她说。

    司晗舌底泛苦,眼眶酸胀,方寸间尽是无奈。走到今日,无论他们有多少不得不为之的理由,眼前的这个人,他们毕竟是亏欠了。

    “彩石的说法是戏言,还是能当真的?”她问得锲而不舍。

    “你想要五哥做什么?”他无法也不能为她保住父亲,保住薄家,除此外,什么都可以,只要她开口。

    “帮我接三姐出来。”

    “……德王妃?”

    “疯了的德王妃。三姐刺杀德王未成,时下又疯了,我必须接她出来。就算她好好的,留在在德王府也只会被德亲王的妻妾欺负到死。”

    “你能接她去哪里?”

    薄光提鼻,做个鬼脸:“司大人想说我此时自己还自顾不暇罢?”

    司晗涩笑:“小九你就留在京都,我去求皇上和太后,准你留在这边,由五哥照顾你。”

    她歪头想了想,似是当真在考虑他的提议,稍后摇头,道:“不必了,二姐心高气傲,遭遇这样大的变故,我若不陪在身边,只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司晗无法承接这样的话题,只得道:“你难不成是要接上德王妃一道去受圈禁?”

    “我想请求司大人将三姐送往茯苓山庄。”

    茯苓山庄是大燕皇朝首屈一指的医道世家,也是薄光母亲的娘家,司晗自然是晓得的,还晓得那是薄家的亲戚中惟一没有受到殃及的门户,对疯了的德王妃来说那无疑是个好去处,遂颔首:“好,五哥定世然帮你这个忙,五哥还敢助你们姐妹见上一面话别。”

    这倒是一份额外的收获。薄光福礼:“多谢司大人。”

    司大人言出必行,三日后打探到了德王府疯妃的禁足所在,带薄光星夜前往。

    昔日的薄府三小姐,清艳绝尘,好洁成癖。而此刻打进薄光眼际的薄时,蓬发污颜,褴褛衣衫,卧坐到尘泥间,抓来一把黑污之物便塞往嘴里。

    司晗喉头抽紧,一时竟不敢去看身旁小女子的表情。

    薄光眨了眨眼,唇角翘起甜甜笑靥:“三姐。”

    薄时污黑的面庞抬起,弥散失焦的瞳光擦出一抹隐亮:“小光?”

    “是小光。”

    “你来了?”

    “来了。”

    “吃不吃?”

    薄光盯着鼻尖前的一把黑污物什,低低娇笑:“小光不吃肉的,三姐给忘了?”

    “对呢,小光不吃肉,姐姐给忘了,姐姐给小光去做素面……

    薄光拉住她:“小光今天来就是带你去吃素面,小光没有钱,三姐陪小光去好不好?”

    薄时面上多了一层戒备:“你又打我私房钱的主意?”

    “小光来打三姐私房钱的主意不可以么?”

    “你这个赖皮丫头。”薄时捏了捏她脸颊,眉角飞扬,“走,你还能将堂堂相府小姐吃穷不成?”

    “嘘,别吵到爹。”

    “对,别吵到爹,爹最罗嗦,轻着走。”

    姐妹两个宛若儿时逃府游玩般,手挽手,肩蹭肩,高抬脚轻落步,走出了院落侧的小门,上了泊在门前的马车。

    随行在侧的司晗松了一口气,亏得小九机灵,假使这位神昏智浊的德王妃这会儿发起疯来,便要棘手了。

    司大人这口气松得似乎太早。

    翌日清晨,他一只脚才迈出自家府门,迎面一记重拳来袭。

    他堪堪避过后,瞪着施拳者:“这是做什么?”

    后者面色不善:“薄时呢?”

    司晗捂着险遭荼毒的鼻尖:“送走了。”

    “送去哪里?”

    “我的人将她安然送到茯苓山庄,精通心术的大夫都在那里。”

    但两日后,司大人的侍卫惶恐返回,捎来的讯息令主子丕然变色:“跟丢了?你怎么会跟丢了?”

    跟丢了,便是跟丢了。

    元兴五年,初秋,军机处首辅大臣薄呈衍受命自裁,家奴尽散,家产尽没,长子薄天游迹江湖,不知所踪。三女远离天都,退出这方繁华世界。

    坊间,爱诗者有感而发: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爱史者极目远眺:薄家辉煌历史终焉谢幕,但不知未来左右朝堂风云者又是何人?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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