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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寻找快乐的王子17

    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我还是会想起学长,潜意识里他是一个天使,他的身上有着上天赋予的使命:善良、睿智、英俊。

    记得在大顶市场初遇的那一天。他说,不要给她。回头就看见一个二十四五左右的男子。他斜靠在一辆黑色法拉利的车窗前。他有着一米七五的个子,一头飘逸的秀发,西装革履,乌黑的秀发,双眼皮。他那干净的容颜让人忍不住想起北国常年积雪的天山之巅,而那双清澈的双眸就是天山之巅的一处湖泊。他匀称的身体就像北国的青松一样坚韧、伟岸、挺拔。他微笑的时候,又让人想起南方和风细雨、淡雅柔和的阳春三月。他的身上仿佛没有一粒尘埃。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男人,不当演员真的太可惜。这是学长给我的第一印象。

    不要给他。当我正准备把身上所有的盘缠给那女人时,忽然身后就传来一个男人清脆的声音。我回头就看见他微笑着向我的方向走来。那女人伸在空中的双手突兀地颤抖起来。

    你是谁?你是他的什么人?女人的口吻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我是他哥。他的语气铿锵有力。

    那你来得正好,你兄弟撞倒我的母亲。你看是公了还是私了?女人仔细地瞟了几眼停泊在公路旁边的那辆法拉利,又把眼神定位在他的身上。

    去派出所了吧!他丢给那女人一句话就拉着我朝法拉利的方向走去。

    你……你……女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半天“你”不出来一句话。或许他是被公路旁边那辆黑色法拉利震慑住了。能开这种车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这些简单的道理,她自然明白。

    你是第一次来C城?他看着我微笑。

    是的,刚才谢谢你,大哥。

    我叫伊绍谦。你呢?

    伊浩然。

    那么巧,你也姓伊。你要去哪儿?

    A大。

    我也要去那个方向,我可以顺便载你一程,看在我们同姓的份上。他看着我微笑。

    法拉利启动后,他就在和谁一直通电话,谈一些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法拉利在A大的东门口方才停下,我说了几声谢谢就忙不迭欠身离开。待我走远后又听见伊绍谦在后面说话的声音:唉,大顶市场鱼龙混杂,像你这种初来乍到的小少年以后还是少去那边晃悠。

    好的,今天真的太感谢啦!我回头看见他明媚如丝的笑容,然后法拉利的窗玻璃就缓缓地升起来,最后把他从我的视界里隔离起来。

    我风驰电掣般地往雅苑跑去,我想清风应该回来了。他一定回来了。我使尽浑身解数推开宿舍的门。宿舍里异常冷清,只有轩昂一个人坐在床榻上,手里随意地翻阅着一本《电脑爱好者》。

    轩昂,清风回来了吗?

    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

    我拿出手机拨打清风的号码,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站在阳台上俯视着雅苑的楼下,到处人影憧憧,却没有一个是穿蓝色羽绒服的男人。我记得很清楚,去大顶市场的时候,清风身着的是一件湖南色的羽绒服。想起伊绍谦说过的那些话,大顶市场鱼龙混杂,如果清风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这一辈子都将生活在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之中。

    浩然,你没事吧?轩昂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旁边。

    你说清风会不会出什么事?我的语气有些低沉。

    你们究竟怎么啦?

    一言难尽。以后再说吧。

    轩昂没有再问,他知道我的性格。我愿意说的,我一定会说。临近下午六点的时候,吕老师打来电话,他问我们有没有回来,是否还在大顶市场。

    我压抑在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升腾起来,我反问道,你们就是这样当老师的吗?如果我们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难逃干系。我是回来了,但清风还没有。我说完后就急遽地挂断电话。

    十分钟后一辆比亚迪从远处驶来停泊在雅苑的门口,我看见吕老师和池老师依次从车里出来。然后我的手机又响起来。是吕老师的号码。

    在去大顶市场的路上,吕老师一直在安慰我。她说,浩然,没事的,说不定我们到大顶市场的时候,清风就到宿舍了。我已经给轩昂说好,只要清风一到宿舍,他就会立刻电话通知我们。

    比亚迪行驶到大顶市场的时候夜色已经拉下帷幕,白天的大顶市场很喧嚣、热闹、拥挤,一到下午六点就异常冷清。由于环卫工人还未来得及打扫,街道两旁的生活垃圾在凛冽的风里显得肆无忌惮,空气里有食物发酵的味道。仿佛这就是繁华背后的苍凉。我看着天空大声地呼喊清风的名字。

    陆清风,你在哪儿?

    我们走遍大顶市场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最后找到的却是两个字:失望。吕老师和池老师商议是否要报警,是否要上报总校。就在我准备拨打110的瞬间手机突兀地想起来,是轩昂的号码。

    浩然,清风回来了。轩昂说得很平静。

    回去就对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吕老师拍拍我的肩膀。

    没事了,浩然。池老师附和着说。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保持沉默,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我什么也不说。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摇下车窗的时候,凛冽的寒风就掠过我的脸颊。我不觉得寒冷,就像多年前,我不怕一个人长时间地寂寞。公路两旁是灯火透明的路灯,酒吧门口的霓虹在夜里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这个原本就灯红酒绿的城市在这样的夜色里显得更加奢靡浮华。

    吕老师一直在不停地制造话题,他问我的故乡有些什么风俗习惯,名胜古迹,她又说有空一定要去陈家祠堂,到时候要我做导游。池老师说她住在一环路上,到一环路东二段的时候她就下车了。

    我看见我的母亲,那个精明的女人,我也是坐在她的车里,她有着精致的妆容,可是我却感受不到她的爱。她的温暖。她说,浩然,妈妈是爱你的。妈妈是爱你的啊。爱,什么是爱?这些年来,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吗?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我的现在。我的眼里充满怨恨。我泪流满面地看着她。我说,我不能原谅你。我恨你。

    浩然,浩然……

    嗯。我睁开眼睛看见吕老师站在雅苑的门口,比亚迪的旁边。她用手拍我的肩膀。原来我是睡着了。

    你做梦了?吕老师看着我微笑。

    对不起,吕老师,今天的事情让您和迟老师费心了。我说得很歉疚。我的眼角还有一滴泪。

    浩然,甭说了,老师明白,老师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前进的过程中总会有些磕磕绊绊,这些都是我们必须经历的,相信经过这一次,你又成长了。吕老师依旧微笑。

    回宿舍的途中没有乘电梯,我从一楼跑到九楼。打开宿舍门的瞬间已经汗流浃背。清风和轩昂还没有睡觉,他俩坐在电脑前讨论着什么。我知道他们一直在等我。清风嗫嚅着嘴看着我,他说,浩然……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想说的我都明白。

    我站在淋浴间用热水狠狠地冲下去,我要忘记所有的烦恼,颠覆那些曾经的不快乐。再一次把它们打入黑暗的深渊。记得有人说过,烦恼就像一个杯子。有一天杯子满了,烦恼就再也装不进去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曾经遭遇过的那些苦难和记忆,是否在将来的某一天,也能在岁月的长河里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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