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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赌约

    陆优一口气将粥吃得干干净净,伺者很识实务的递上温热的毛巾,她擦了擦嘴,不经意的看了段逸晨一眼,他正盯着她,满眼的无措与哀伤,内心忽然一震,他却慌忙错开眼神,望到别处去了。

    她一直不相信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因为太过自傲,在她面前也从来没有露出这样无措的一面,她几乎不敢相信,过了很久,她的心还在不住的狂跳,仿佛整个心跳的频率让自己根本把握不住,那样慌张的几乎让她抑止不住想要夺路而逃的心理。

    这样的眼神让她想起了那一晚,在医院里,医生告诉他失去孩子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无措的坐在她的床边上,拳头握得紧紧的,直至骨节发白,满眼的血丝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应该是恨的,可是却对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呢?当你眼睁睁的插了别人一刀,然后再跟别人说对不起,伤口就会马上愈和,不会再疼了吗?这不是神话剧,永远不可能“点石成金”,而摆在现实面前,却是个血淋淋的生命的代价,不过她是安了心了,她把他给她的一切,用这个并未成型的血球还给他了。

    陆优望着手边袅袅冒烟的水杯,心里有点惆怅,她那时候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明还是大四的学生,居然愿意给他生孩子,或许是那天在医院里,他站在B超室里,她躺在B超床上,听到医生笑着说:孩子目前还像个小毛豆一样躲在妈妈的子宫里,恭喜你们,已经二十八天了,不过您太太有点贫血,要注意营养。

    医生走出去了,她爬起来清理身上的耦合剂,他则无所适从似的在狭窄的B超室里走来走去,像只无头的苍蝇,他从来是冷静惯了,遇事也从来不慌张,不知为何,那次她就觉得他是慌张的,跟平日的沉稳相去甚远。

    她拿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抽出湿纸巾低着头,擦肚了上粘粘的液渍,他却忽然蹲在她面前,抽出她手里的纸巾在她肚子上抹来抹去,因为不善表达,只是替她擦着,室里本来就小,这样靠近,她听得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沉默了好久,他握着她的手说:我们就叫他毛豆好不好?

    她没明白,呆呆的问:“什么?”

    他极有耐心的重复:我说我们的孩子,小名就叫毛豆可好?

    她心里有股热流,忽然就很想哭,一直以为他不愿意负责,所以才显得那样焦燥,原来,原来。

    还没有小毛豆的时候,其实那是一段他们相处以来最好的日子,她自从拒绝了他的卡宴接送她上学放学之后,他就买了一部变速单车,天天从城东穿过城西,一天几乎有四个小时浪费在路上,有时在中途休息的时候,他像孩子似的跟她抱怨:陆优,你可真贵,四小时你知道我得赚多少钱么?

    她坐在前面的三角架上,歪着头问他:多少钱?

    他伸了二个手指头,她说:二千?

    他摇了摇头,她继续猜:二万?

    他还是摇头,她再猜:二十万?

    他面含微笑,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真笨,再加个零。”

    她的眼珠子瞪得差点掉下来,猛地回过头来,叫道:“两百万……?”他侧头想看看她的表情,谁知道她一转过来,嘴巴刚刚擦到他的唇上,他眼睛极点,像两簇燃烧的小火苗,她有点发怔,然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想要慌忙逃开,他却单手捧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离开,就那样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千回百转的吻她,他单手的力气都比她浑手的力气都大,她挣扎了很久挣不开,最后终于放弃了,当时心里想,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被人抓住了最多难堪,他可不同,随时可能上报的人物,他都不怕她怕什么?

    过了一会儿,果真有很多人左顾右盼的侧目围观,段逸晨眼风锋利,大约是瞧见形势不对,立刻踩了车子一溜烟的跑掉了,后面还有记者追,他两轮的车子终究抵不过别人四轮的车子,他见甩不脱,正好看到路边上,有个开捷达的男人从车里下来,他上前就跟那男人交涉,男人起初不肯,他从手腕上取下手表递人那男人,那男人心里不乐意,一辆好歹也算是轿车级别的车子,居然要跟一块手表做交换,他觉得划不来,段逸晨仿佛读准了他的心思,将手表往他手里一塞,说:“明天下午三点钟,城西金富莱拍卖行有个拍卖会,你拿到那里去拍卖,我安排人跟你接洽,如果拍不出好价钱,你留电话给拍卖行的交易官,我会派人联系你。”

    一辆半新的捷达,居然被他开到了一百七十迈,要不是技术好,只怕车子会从车道护栏上飘出去。陆优抓着门柄,不敢置信的说:“段逸晨,Patek Philippe5130p是你最中意的一款腕表,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给送人了?”

    段逸晨翻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你还挺识货,知道Patek Philippe,看来也不是特别笨。”

    他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若有若无的化解开去,她没办法,只觉得心里有点郁闷和不甘,那么贵气的手表,却换了一辆捷达,悬殊显而易见,不知道是他笨还是她笨,总之他的心思她永远弄不懂。

    她只知道那天自己晕得一塌糊涂,几乎要将肠子吐出来,送到学校门口,她还是忍不住,站在车边上作呕,正好碰到顾言言家的司机送她回学校,顾言言远远的跑过来,看到她一张脸白得跟纸似的,拍着她肩神秘兮兮的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她说话的时候并不避讳正泄了车窗抽烟的段逸晨,陆优怕段逸晨听到了不高兴,当时脸一沉:“你胡说什么呢?”

    段逸晨却淡淡的问了一句:“不要紧吧?要不送你去医院?”

    顾言言这才探头望向车内,段逸晨微笑着跟她点了点头,顾言言觉得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愣了愣,回礼似的点了点头,陆忧怕时间长了引人注意,忙对车内的段逸晨说:“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

    那时候,顾言言还不知道段逸晨是谁,是干什么的,只是大大咧咧的说:“帅哥,你放心吧,我帮你照顾你们家优优,一定不会少根汗毛。”

    段逸晨点了点头,两人便相携着离去。顾言言问陆优:“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陆优很干脆的回了一句:“跑出租车的。”

    世上有这么衣着考究,一身衣服比车子更贵的出租车司机么?她跟顾言言说的时候,觉得心里特别爽快,明着不能损他,暗地里损他也觉得高兴。

    她抿着嘴轻笑,他仿佛看中她的心思,不咸不淡的喝着白毫银针说:“我就这么让你觉得好笑?”

    她心里一凛,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他这样心思慎密的人,果真只有装白痴比较好过关,想要玩一点小心思,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她还在心里暗笑,电话铃声响起来,是章可茹打来的,叫她赶紧回医院,医生要给她打点滴换药,正到处找她。

    她敛住笑容说:“我该回去了,医生找我。”

    他抬腕表看了一眼,八点半的样子,餐厅里的生意也渐渐好起来,他怕医生有什么特别的事要交代,就起身去服务台签单,签完单才推着她乘电梯下去,到了楼下才知道,整个停车场里停满了车,要不是装有中控锁,恐怕要找到自己的车子相当困难。

    中控锁按开,“嘀嘀”的响了两声,隔着车海,她瞧见他的眉头不自禁的就皱到一块儿去了,因她坐着轮椅,也看不到是什么情况,他很沉默,表情很严肃的推着她走到自家车前,原来被一辆霸气十足的陆虎挡住了出口。

    因他们来得早,车子停在最里头,想要出去,大约会挪动整条停车区上的车子,声势太过浩大,她想说等一会,可是电话铃声又响起来,她急恍慌慌的接起电话,这次是她主治医生的声音:“陆小姐,您还有多久才能回来?”陆优看了一眼黑色车海,敷衍的说:“麻烦您,很快很快了。”

    她挂电话的时候,不经意的瞧了一眼那辆陆虎的车牌,居然是很罕见的。

    段逸晨站在台阶上望着车海,招呼门童过来,门童碎门跑过来,他拍了拍门童的肩膀说:“麻烦你,叫你们安全部过来协调一下,我的车子被挡在里面出不来,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必须离开这里,你快点去通知一声。”

    门童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一个高个子的胖男人,穿着保安制服毕恭毕敬的走出来,问什么事,段逸晨不说话,只是指着自己的那辆车说:“你们的工作没做到位,车辆停放毫无秩序,来这里吃饭的都是来消遣的,不是来耗时间的,你赶紧想法子把我车子旁边的那辆陆虎弄走。”

    保安看起来特别为难,但是又挪不过段逸晨的气势,只好点头哈腰的说去解决,结果进去了半小时,再出来的时候,多了一个人,很明显是那辆陆虎的车主,穿着一身迷彩服吊儿啷当的走出来,边走边说:“是哪位大佛敢让我把车子挪出来了?”

    那男子看起来跟段逸晨的身高差不多,但是比他要胖很多,满脸凶相的盯着段逸晨,段逸晨却不紧不慢,而且还面带着微微的笑意,四两拨千斤的语气:“怎么?你不肯?”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请得动我。”那男子不屑的瞪了他一眼,滚动着嘴里的牙签。

    段逸晨的打火机随着一开一合的节凑发出“叮叮”的清脆声音,在充满火药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的不应景。

    “赌什么?”

    “赌我从此不到这家饭店来吃饭如何?”

    “不行!”

    “那你要怎样?”

    “我赌你从此在这个城市里消失。”

    那男人邪邪的笑了笑,眼角下面露出很深的小坑,陆优看了几乎恶寒遍生,忙扯了扯段逸晨的衣襟,段逸晨顺便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那男人拨了个电话,然后对着电话高笑道:“兄弟们,你们信不信,今天居然有人想把老子赶出G市,老子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大约是在呼唤救兵,不一会儿,呼呼啦啦的从饭店里走出来七八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个个身着迷彩装,打扮得很异类。

    那男人围着段逸晨看了一圈,然后说:“也没有三头六臂,怎么这么狂呢,小子?”

    段逸晨平时倒是不苟言笑,但是碰上这样的场合,却格外的有心情,“怎么样?赌不赌?”

    “赌就赌,谁怕谁?”男子跟后面的一拨兄弟们豪气干云的喝道,大约实在是胜算很大,所以才这么中气十足的应着。

    段逸晨拍了拍陆优的手,然后走到不远处打着电话,仿佛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问候,断断续续的传过来:“嗯,回头我回去请你到天上人间好好消遣消遣。”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段逸晨哈哈大笑。

    他打完电话,走过来,推着她的轮椅,然后对那伙人笑着说:“对不起,我们赶时间,先走了。”

    那男人拦着他说:“那要看你走不走得出去了。”

    段逸晨含着笑并不答话,从他的身侧走过去,然后俯身对她说:“跟你妈打个电话,就说我们马上回去。”

    他将她抱上车,她仿佛是不认识他似的说:“挡得死死的,怎么回去?”

    他只是笑而不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停在车场里的车主们仿佛像约好了似的,从饭店里走出来各自将自己的车子挪出来,陆陆续续的开走了,最后只剩下那一辆陆虎停在旁边。

    段逸晨倒出车后,回过头看着那辆孤零零的庞然大物,然后对着站在那里的男人,挥了挥手,说:“先走了,请自觉遵守赌约,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然后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今天更新,以后恢复更新中。。。。。

    关于停车场里的车忽然统统自觉挪出开走这个故事是真实的,是发生在我家亲戚的同事身上的,我借此引用到男主身上了,正是因为该同事的家姐是高官,他当时在饭店里车被塞得要死,叫人挪动没一个人肯挪,后来打了一个电话到交通部,查了挡住的那辆车的车牌,然后交通部的人直接打到车主手机上,再然后乖乖的开走了。当然小说之所以为小说,必有意淫的地方,各位看着就算了,能萌一下男主当然更好,呵呵,谢谢各位的支持,我啰嗦了一些,没有更文,反而聒噪亲们,见谅~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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