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恶魔
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十天。
这一天放学后，林凯突然对我说：林雪，跟我回绿林别院住吧。
我困惑地问：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你跟我回绿林别院就对了。
万一马雪回来会找不到我。而且要是被陈曼看见我们俩住在一起，她还不伤心死，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欢你。
走吧。他拉着我向车站走去。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生不安？
在5楼，他松开我的手，径自走到他家门旁，开锁走了进去。
敞开的门，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回到自己家。关好门后，我突然发现马雪的行李包，马雪回了。
马雪！我兴奋地向卧室跑去。卧室门关着，从门缝里冒出丝丝冷气。
马雪，你回了。我一边喊着，一边推开门。虽然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室内有点暗，可是——我吃惊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陌生男人。紧张地喊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我家的？
林雪，别害怕，我是刘军。你看我恢复男儿身了。
我完全懵了，呆呆地站在那。
那天在北门我没看见你，就只好先走了。
我看见他手里拿着我的手机。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说来话长，这一次带你回老家就是想让你亲眼看见我变成男人。
哪你为何不回来找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还准备回老家找你的。
幸好你没去，这一次我不是回老家，而是回祖屋。
以前住得地方不是祖屋吗？
你是往树林里走的吗？他答非所问。
当时外面很热，我就进了树林。
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他会躲在树林里。他是不会让我找到你，带你回去的。
我越听越糊涂，说，你知道那团雾，它是什么？它又为什么要阻止我跟你回老家？
他也是一头雾水地说：雾，我并不知道什么雾。我只是掐指算出有一人要从西边过来阻止我。所以才匆忙要你先去北门，却没算到他早已躲在树林里。我就纳闷怎么会失算，原来不是人，你说是雾。怪不得没算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说：林雪，你能跟我倒杯水吗？
好。我转身出去，倒好水，端着水杯走回卧室。他已半靠着。虽然知道他就是刘军，可是，这张陌生的面孔仍让我感到浑身不自然。我隔着远远地把水杯递了过去。他无奈地笑笑，接过水杯。
不习惯吧，可是你必须尽快适应。你知道我的时间不多，我希望你能尽快为我生个孩子。
我红着脸，难堪地站在那。
林雪，你来，放心，我现在不会碰你，我会给你时间去适应，但时间不能太长。
我走到床边，坐在他身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看着我，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强迫自己习惯现在的我。
不用他说，我也会强迫自己接受他。我抬头看着他。他细长的眼睛炯炯有神，鼻梁很高，嘴唇有点偏厚。整个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年纪。
他不自然得咳了一声。我尽量平静地说：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变成这样。
还记得上次救你，我去了地狱，就是那次，我碰到了一位鬼，他答应帮我变回男儿身。当时，我根本不相信，直到你那天去上学。他真得来找我了，他要我第二天就回祖屋。是他帮我创造的奇迹，让我变回男人。不过整个过程有点痛苦。
我知道在他口中的有点痛苦，对于一般人来说，那就是难受到了极点。他具有超过一般人的耐受力，这可能与他从小尝遍中药，甚至日日泡药澡有关。
我心疼地握住他的手。他苦涩地笑了笑。
痛苦是值得的。你知道我一心只渴求我们能有一个孩子。
我又心痛又愧疚。
给我二天的时间，好吗？
他点点头。
可是他为何要帮你？我不解地问。
他脸色变了变，说，别问那么多了。饿了吧？我弄饭给你吃。
他抽出手下床。看着他有些偏瘦，一副病态的身体，我连忙说：我来弄吧。
不用。他绕过我身边，向外走去。当他露出整个背影时，我却莫名得感到有点阴冷。
晚饭后，他一句话没说，独自去了书房，并锁上门。
一整晚，半睡半醒，无法安神。中间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有一个人沿着床边，围着我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还不停得对我抛洒着一种银色的粉末。我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可怎么都睁不开；我想喊出声，可怎么都喊不出声。我只能在心里焦急的催促自己醒醒呀！快醒醒呀。最后极度的恐惧迫使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我猛然睁开眼，同时一声啊破喉而出。我连忙开灯，那里有什么人，我这才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全身汗津津的。好半天心神才平复下来。看看时间已近4点，干脆不睡了。去洗澡吧，却发现停水了，大热的天，停什么不好，竟然停水，真是要命。只好拿起一本书看，可哪里看得进去，心里一直想着刚才那个梦。
好不容易熬到6点。我忍不住走到书房，看着紧闭的书房门。书房里静得让人感觉不到里面有人。我实在忍不住了，敲着书房门，没人回答，门仍紧锁着。我侧脸紧贴着门，想试试能不能听到什么？门却突然开了，我一下没站稳，倒在那个陌生男子的怀里。他笑着扶起我。
你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了。
我红着脸，说，喊你也不出声，还不是担心你。你干嘛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你不是说要我等二天吗？我是怕我控制不了自己，干脆把自己关起来。早上想吃什么？
停水了，什么都不能做。
是吗。他随手关上书房门，向卫生间走去。
我正想进书房。
林雪，别进书房。
我困惑地问：为什么不能进书房？
你要什么书，我帮你拿，你不能进去，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进去。请你相信我，这是为你好，不要问原因。
刘军这是怎么了，这次回来怎么变得神神秘秘地，这也不能问，那也不让看，不知搞什么。我本来想跟他说说那个梦的，心想还是算了吧。
我可以去上学吗？
呆在家里也没事，去吧。
一路上都没碰到林凯，真得是好奇怪的感觉，虽然没看见他，心里却觉得他就在身边。直到上课，我仍没看见他。我正想问陈曼时，但陈曼专注的眼神告诉我，林凯来了，他就坐在他的座位上，可我为何看不见他。我试探地开玩笑：陈曼，林凯的后脑勺被班长挡住了。
才没有。她忽然反应过来，生气地说：林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再不理你了。
完了，我真得看不见他了。我惊恐地看着前方，他的座位上，空空地什么也没有。更不可思议地是，他本人的声音，我听不见，就连别人喊他的名字，我也同样听不见。有好几次我听见老师提出了问题，却并未听到老师具体点了哪位同学回答，也未看见哪位同学站起来回答问题。老师却很满意点点头，说，回答得很好，坐下。还不止这些，连他的课本书包，是不是只要属于他的东西，我全看不见。我晕。
这感觉让我沮丧，让我害怕，让我万分痛苦。我的世界怎么可以没有他呢？顷刻间，身体里那股对他的阴冷厌恶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对他的爱瞬间占满整个身体。我难过到了极点。
我跟老师请了假。向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走去。我不想回家。在公园里寻得一僻静处，失神地坐着。虽然我心里有种林凯就跟在我身边的感觉，可毕竟我看不见他，身体也感觉不到他，会不会是错觉，是我内心的渴望吗？我渴望他在我身边。我忽然想了一个办法，我站起身来，拉了拉一片树叶。
林凯你在我身边吗？我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看不见你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如果是，请你摘掉我刚才拉过的树叶。
那片树叶突然凭空消失了。
树叶不见了，是你摘了吗？请你把树叶放在石凳上，好吗。
我盯着石凳，大约过了十秒，树叶出现了，我拿起树叶。
我等了十秒才看见这片树叶。林凯你今天牵过我的手吗？牵我的手试试，看我能不能感觉到你。
我轻轻伸出手，静静地等着，可是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我忍不住哭述起来。
林凯，我看不到你，感觉不到你，感觉不到你的热度，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你真得在我身边吗？请你证明！我绝望地大声喊道：向我证明你的存在！
天空忽然阴沉下来，一场急雨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砸了下来。瞬间，我全身被雨浇得透湿。朦胧中我看见身旁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虽然不清晰；我的手心逐渐有了感觉，虽然像握着轻纱；我渐渐听到宛如从遥远国度里传来的呼喊声，虽然有如梦呓……这一切都在向我证明，林凯一直都在我身边。
我忽然看见许淼打着伞向这边跑来。
林雪，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就是听不见林凯的声音，也听不见别人喊林凯的名字……
好了，我知道了，他让我告诉你，回绿林别院再说。
我重重地点点头。
他们拦了一辆的士。很快就来到林凯家那间别墅。
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室内的摆设还是跟上次一模一样，我就奇怪了，这屋子和屋内所有的物品不都属于林凯吗？为何我却能看见，并触摸得到。
他让你去洗澡。
噢。我来到上次用过的卫生间。
我洗得很认真，用沐浴露一遍一遍，仔仔细细地搓洗。我猜想刚才肯定是雨水的冲刷，才让我对他恢复了一点点感觉。那我现在更应该好好洗洗。我忽然想起早上那个梦，那人对我撒的白色粉末，再加上早上又停水，这一切不得不让我怀疑，这就是为什么我忽然感觉不到林凯的原因了。
林雪，你都洗了2个小时了。出来吧，洗太长时间身体会受不了。柜子里有新的睡衣睡裤。
噢，知道了，马上就出来。我穿好睡衣睡裤，虽然很肥大，但很舒服。我满怀期待，带着渴望的心情来到客厅。我看见沙发上坐着两个人。这种感觉很奇怪，一个非常清晰，另一个又像900度的近视一样模糊。不过比起刚才确实清晰多了。
林雪，过来坐。许淼指着林凯的身旁。
我走了过去，紧挨着林凯坐下。
林凯你跟我说说话，看我能不能听见。
林雪，你能看见我了。他的声音虽然小得像蚊子嗡嗡，但毕竟可以听清他在说什么。他握着我的手。我的手也能感觉到他手掌的厚重和微热的体温。
我激动地说：我可以看见你，虽然像得了900度的近视；我可以听清你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要用心才能听清；我可以感觉到你手掌的厚度和热度。虽然不是很清晰，可比起刚才，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我走了，再不走，我的鸡皮疙瘩就会掉一地。唉，我这个灯泡是0瓦的。许淼自嘲地说。
谢谢你，我最好的朋友，我喜欢你，许淼。
他走过来，俯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我也喜欢你，林雪。
林凯站起身来。
怎么了？亲你女友的额头你心里就不平衡了，要不我也亲亲你。
林凯拉着许淼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林凯走了进来。他紧挨着我坐下。
林雪。
嗯？
真高兴你能听见我说话。
是呀，我也很高兴。
他贴在我耳边，说，这样能感觉到吗？是不是听得更清楚？
耳边痒痒的，还有你呼出的热气，我都能感觉到。你的声音听得也更清楚了。
我微笑着转过脸去，刚好碰到他的唇。我用手抱着他的脸。这样近的距离，却像雾里看花。我亲着他的眼睛，说，这是你的眼睛，你有让女人都艳羡的长长睫毛。我亲着他的鼻子，说，这是你的鼻子，挺直的鼻子。我亲着他的唇，说，这是你的唇，柔软红润的唇。
这是你现在的感觉吗？怎么像在说你自己。
我说得就是你呀，不过现在的感觉很模糊。掺了一些想像记忆中的你。
你靠过来。
我靠了过去。
今天一早见到你，就觉得怪怪的。你完全像没看见我似的直接下楼。我喊你，你也不理。我想拉住你的手，却惊奇地发现，我根本碰不到你。当时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我一直跟着你到学校。静静观察你，发现你的表情渐渐变得非常沮丧，直到你跟老师请假。我跟着你到公园。听着你说得那些话，我当时都快疯了，不论我怎么喊，你都听不到，你就像一个光影，我怎么都碰不到你。那一刻，我沮丧到极点，我要怎样向你证明我的存在呢。绝望中我跟许淼打了电话。紧接着下起大雨。雨中我看见你身上有一层银色的物质，雨水渐渐冲刷掉一些银色的粉末。我好奇的试着拉你的手，没想到真得能够触碰到，虽然那感觉那么不真实。我当时高兴极了，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我要你知道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我闭上眼，热泪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我可以这样安心的在他怀里哭了。倦意渐浓。他忽然抱起我，我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像飘在云端，但我相信他，只管安心地闭着眼。我一直向上飘着，直到飘到软软的床上。
林雪，你睡会，我出去一下。他在我耳边说。
我闭着眼睛，点点头。
我沉沉地睡着。梦到有团雾包裹着我。直到我醒时，才发现并不是梦，这团雾依然裹着我，没有要离去的意思。随它，就把它当成我身上的一件衣服。但我渐感全身肌肤有种烧灼感。十分钟后，它飘走了。我看着自己的裸露在外的肌肤，没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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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别害怕，我是刘军。你看我恢复男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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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北门我没看见你，就只好先走了。
我看见他手里拿着我的手机。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说来话长，这一次带你回老家就是想让你亲眼看见我变成男人。
哪你为何不回来找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还准备回老家找你的。
幸好你没去，这一次我不是回老家，而是回祖屋。
以前住得地方不是祖屋吗？
你是往树林里走的吗？他答非所问。
当时外面很热，我就进了树林。
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他会躲在树林里。他是不会让我找到你，带你回去的。
我越听越糊涂，说，你知道那团雾，它是什么？它又为什么要阻止我跟你回老家？
他也是一头雾水地说：雾，我并不知道什么雾。我只是掐指算出有一人要从西边过来阻止我。所以才匆忙要你先去北门，却没算到他早已躲在树林里。我就纳闷怎么会失算，原来不是人，你说是雾。怪不得没算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说：林雪，你能跟我倒杯水吗？
好。我转身出去，倒好水，端着水杯走回卧室。他已半靠着。虽然知道他就是刘军，可是，这张陌生的面孔仍让我感到浑身不自然。我隔着远远地把水杯递了过去。他无奈地笑笑，接过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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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床边，坐在他身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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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他说，我也会强迫自己接受他。我抬头看着他。他细长的眼睛炯炯有神，鼻梁很高，嘴唇有点偏厚。整个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年纪。
他不自然得咳了一声。我尽量平静地说：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变成这样。
还记得上次救你，我去了地狱，就是那次，我碰到了一位鬼，他答应帮我变回男儿身。当时，我根本不相信，直到你那天去上学。他真得来找我了，他要我第二天就回祖屋。是他帮我创造的奇迹，让我变回男人。不过整个过程有点痛苦。
我知道在他口中的有点痛苦，对于一般人来说，那就是难受到了极点。他具有超过一般人的耐受力，这可能与他从小尝遍中药，甚至日日泡药澡有关。
我心疼地握住他的手。他苦涩地笑了笑。
痛苦是值得的。你知道我一心只渴求我们能有一个孩子。
我又心痛又愧疚。
给我二天的时间，好吗？
他点点头。
可是他为何要帮你？我不解地问。
他脸色变了变，说，别问那么多了。饿了吧？我弄饭给你吃。
他抽出手下床。看着他有些偏瘦，一副病态的身体，我连忙说：我来弄吧。
不用。他绕过我身边，向外走去。当他露出整个背影时，我却莫名得感到有点阴冷。
晚饭后，他一句话没说，独自去了书房，并锁上门。
一整晚，半睡半醒，无法安神。中间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有一个人沿着床边，围着我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还不停得对我抛洒着一种银色的粉末。我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可怎么都睁不开；我想喊出声，可怎么都喊不出声。我只能在心里焦急的催促自己醒醒呀！快醒醒呀。最后极度的恐惧迫使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我猛然睁开眼，同时一声啊破喉而出。我连忙开灯，那里有什么人，我这才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全身汗津津的。好半天心神才平复下来。看看时间已近4点，干脆不睡了。去洗澡吧，却发现停水了，大热的天，停什么不好，竟然停水，真是要命。只好拿起一本书看，可哪里看得进去，心里一直想着刚才那个梦。
好不容易熬到6点。我忍不住走到书房，看着紧闭的书房门。书房里静得让人感觉不到里面有人。我实在忍不住了，敲着书房门，没人回答，门仍紧锁着。我侧脸紧贴着门，想试试能不能听到什么？门却突然开了，我一下没站稳，倒在那个陌生男子的怀里。他笑着扶起我。
你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了。
我红着脸，说，喊你也不出声，还不是担心你。你干嘛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你不是说要我等二天吗？我是怕我控制不了自己，干脆把自己关起来。早上想吃什么？
停水了，什么都不能做。
是吗。他随手关上书房门，向卫生间走去。
我正想进书房。
林雪，别进书房。
我困惑地问：为什么不能进书房？
你要什么书，我帮你拿，你不能进去，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进去。请你相信我，这是为你好，不要问原因。
刘军这是怎么了，这次回来怎么变得神神秘秘地，这也不能问，那也不让看，不知搞什么。我本来想跟他说说那个梦的，心想还是算了吧。
我可以去上学吗？
呆在家里也没事，去吧。
一路上都没碰到林凯，真得是好奇怪的感觉，虽然没看见他，心里却觉得他就在身边。直到上课，我仍没看见他。我正想问陈曼时，但陈曼专注的眼神告诉我，林凯来了，他就坐在他的座位上，可我为何看不见他。我试探地开玩笑：陈曼，林凯的后脑勺被班长挡住了。
才没有。她忽然反应过来，生气地说：林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再不理你了。
完了，我真得看不见他了。我惊恐地看着前方，他的座位上，空空地什么也没有。更不可思议地是，他本人的声音，我听不见，就连别人喊他的名字，我也同样听不见。有好几次我听见老师提出了问题，却并未听到老师具体点了哪位同学回答，也未看见哪位同学站起来回答问题。老师却很满意点点头，说，回答得很好，坐下。还不止这些，连他的课本书包，是不是只要属于他的东西，我全看不见。我晕。
这感觉让我沮丧，让我害怕，让我万分痛苦。我的世界怎么可以没有他呢？顷刻间，身体里那股对他的阴冷厌恶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对他的爱瞬间占满整个身体。我难过到了极点。
我跟老师请了假。向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走去。我不想回家。在公园里寻得一僻静处，失神地坐着。虽然我心里有种林凯就跟在我身边的感觉，可毕竟我看不见他，身体也感觉不到他，会不会是错觉，是我内心的渴望吗？我渴望他在我身边。我忽然想了一个办法，我站起身来，拉了拉一片树叶。
林凯你在我身边吗？我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看不见你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如果是，请你摘掉我刚才拉过的树叶。
那片树叶突然凭空消失了。
树叶不见了，是你摘了吗？请你把树叶放在石凳上，好吗。
我盯着石凳，大约过了十秒，树叶出现了，我拿起树叶。
我等了十秒才看见这片树叶。林凯你今天牵过我的手吗？牵我的手试试，看我能不能感觉到你。
我轻轻伸出手，静静地等着，可是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我忍不住哭述起来。
林凯，我看不到你，感觉不到你，感觉不到你的热度，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你真得在我身边吗？请你证明！我绝望地大声喊道：向我证明你的存在！
天空忽然阴沉下来，一场急雨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砸了下来。瞬间，我全身被雨浇得透湿。朦胧中我看见身旁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虽然不清晰；我的手心逐渐有了感觉，虽然像握着轻纱；我渐渐听到宛如从遥远国度里传来的呼喊声，虽然有如梦呓……这一切都在向我证明，林凯一直都在我身边。
我忽然看见许淼打着伞向这边跑来。
林雪，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就是听不见林凯的声音，也听不见别人喊林凯的名字……
好了，我知道了，他让我告诉你，回绿林别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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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来到上次用过的卫生间。
我洗得很认真，用沐浴露一遍一遍，仔仔细细地搓洗。我猜想刚才肯定是雨水的冲刷，才让我对他恢复了一点点感觉。那我现在更应该好好洗洗。我忽然想起早上那个梦，那人对我撒的白色粉末，再加上早上又停水，这一切不得不让我怀疑，这就是为什么我忽然感觉不到林凯的原因了。
林雪，你都洗了2个小时了。出来吧，洗太长时间身体会受不了。柜子里有新的睡衣睡裤。
噢，知道了，马上就出来。我穿好睡衣睡裤，虽然很肥大，但很舒服。我满怀期待，带着渴望的心情来到客厅。我看见沙发上坐着两个人。这种感觉很奇怪，一个非常清晰，另一个又像900度的近视一样模糊。不过比起刚才确实清晰多了。
林雪，过来坐。许淼指着林凯的身旁。
我走了过去，紧挨着林凯坐下。
林凯你跟我说说话，看我能不能听见。
林雪，你能看见我了。他的声音虽然小得像蚊子嗡嗡，但毕竟可以听清他在说什么。他握着我的手。我的手也能感觉到他手掌的厚重和微热的体温。
我激动地说：我可以看见你，虽然像得了900度的近视；我可以听清你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要用心才能听清；我可以感觉到你手掌的厚度和热度。虽然不是很清晰，可比起刚才，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我走了，再不走，我的鸡皮疙瘩就会掉一地。唉，我这个灯泡是0瓦的。许淼自嘲地说。
谢谢你，我最好的朋友，我喜欢你，许淼。
他走过来，俯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我也喜欢你，林雪。
林凯站起身来。
怎么了？亲你女友的额头你心里就不平衡了，要不我也亲亲你。
林凯拉着许淼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林凯走了进来。他紧挨着我坐下。
林雪。
嗯？
真高兴你能听见我说话。
是呀，我也很高兴。
他贴在我耳边，说，这样能感觉到吗？是不是听得更清楚？
耳边痒痒的，还有你呼出的热气，我都能感觉到。你的声音听得也更清楚了。
我微笑着转过脸去，刚好碰到他的唇。我用手抱着他的脸。这样近的距离，却像雾里看花。我亲着他的眼睛，说，这是你的眼睛，你有让女人都艳羡的长长睫毛。我亲着他的鼻子，说，这是你的鼻子，挺直的鼻子。我亲着他的唇，说，这是你的唇，柔软红润的唇。
这是你现在的感觉吗？怎么像在说你自己。
我说得就是你呀，不过现在的感觉很模糊。掺了一些想像记忆中的你。
你靠过来。
我靠了过去。
今天一早见到你，就觉得怪怪的。你完全像没看见我似的直接下楼。我喊你，你也不理。我想拉住你的手，却惊奇地发现，我根本碰不到你。当时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我一直跟着你到学校。静静观察你，发现你的表情渐渐变得非常沮丧，直到你跟老师请假。我跟着你到公园。听着你说得那些话，我当时都快疯了，不论我怎么喊，你都听不到，你就像一个光影，我怎么都碰不到你。那一刻，我沮丧到极点，我要怎样向你证明我的存在呢。绝望中我跟许淼打了电话。紧接着下起大雨。雨中我看见你身上有一层银色的物质，雨水渐渐冲刷掉一些银色的粉末。我好奇的试着拉你的手，没想到真得能够触碰到，虽然那感觉那么不真实。我当时高兴极了，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我要你知道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我闭上眼，热泪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我可以这样安心的在他怀里哭了。倦意渐浓。他忽然抱起我，我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像飘在云端，但我相信他，只管安心地闭着眼。我一直向上飘着，直到飘到软软的床上。
林雪，你睡会，我出去一下。他在我耳边说。
我闭着眼睛，点点头。
我沉沉地睡着。梦到有团雾包裹着我。直到我醒时，才发现并不是梦，这团雾依然裹着我，没有要离去的意思。随它，就把它当成我身上的一件衣服。但我渐感全身肌肤有种烧灼感。十分钟后，它飘走了。我看着自己的裸露在外的肌肤，没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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