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画中人
星期一，一进教室，就听见那些孩子在议论什么。
陈曼没等我坐下，就小声对我说：听杨帆说，昨天他们那栋楼有好几家的门锁被塞了东西，门都打不开了。
是小孩无聊，还是有人蓄意报复。我问。
我猜想可能跟那天的事有关。陈曼显得有点神秘。
哪天？
就是那天，你救了一个挨打的男生，当时，不是有一些住在那的人帮你吗。
杨帆住在那里。
是呀。陈曼担忧地说：看来你也要小心一点，那个彭虎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觉得奇怪，问道：彭虎是谁？他们把别人打成那样，别人不去找他们，相反他们还要去报复。
彭虎是那帮人的老大，他那天没来。他老爸可是公安局局长。
我叹了一口气，道：把孩子惯成那样，可不是什么好事。
咦，林凯怎么还没有来。陈曼向外张望着。
是呀。我想起昨天下午他帮我补习时，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对我说，家里有事，先走了。
陈曼要不你跟他打个电话。我说。
陈曼拿出手机，拨了号码，接着把手机递给我，说，你问他吧？
我看着她微红的脸，笑着接过手机，听见里面传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把手机还给陈曼，说，关机。
中午，我和陈曼在食堂吃饭，（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我们都在食堂吃中餐）陈曼没怎么吃，看的出来，她在担心林凯。
饭后，陈曼拉着我来到教学楼后的一片草地上坐下。
林凯不会有没什么事的。我宽慰她。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说：是呀，他很会照顾自己，能有什么事呢。
我拍拍她的肩，说，你和林凯很熟吧，能谈谈吗？
她抬头看向远方，好像回到过去似的，说，我从小就认识林凯，他爸爸和我爸爸是同事，我们两家的关系非常好。
我很怀念我们一块上幼儿园的那段时光，他总是一脸温暖的微笑，护着我，帮着我，照顾我，可是这一切在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变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
他妈妈在那一年去世了，不久，他爸爸也搬了出去，家里就剩下他一人了。
她停顿了一下，伤心地说：从那以后，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冷冰冰的，也不再理我了……
我好想回到过去……说到这，陈曼嘤嘤的哭了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安慰道。
陈曼突然转头看我，有些难过地说：怎么好起来，我们一起上小学、初中到现在高中，一直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可他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无视别人的存在。
看她情绪不稳，我不便继续问下去。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许淼打来的，我拿起电话，接听，林雪，林凯今天上学了吗？他手机一直关机。
他今天没上学，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去他家看看，好吗？许淼说：林凯内心很孤独，他需要有朋友安慰他，可我又远在四川。
许淼，你别担心，放学我就去看他。然后我又问了一些他父亲的情况，他说他父亲的病时好时坏，他只想趁着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好好照顾他，多多陪他。听到这，我的鼻子发酸，眼眶一热……
林雪你怎么了。陈曼红着双眼看着我。
我笑笑说：没事，陈曼放学我们一起走吧，去看看林凯。
好啊。
放学后，陈曼要我在校门口等她，她则小跑着去拿自行车。
一路上我们边走边聊，她说她骑自行车十五分钟可以到家，如果走路，快的话半个小时可以到。而后又谈到林凯，她说林凯的父亲是全国有名的外科医生，他父亲离家时给他专门请了一个住家保姆，可他把别人辞退了，他爸爸只好给他请了一个钟点工……
到了。不远处是一个七彩喷泉，喷泉的右边不停的有小车进入。
这是大门，车多，我们走另外一个门。
我跟着陈曼继续向前走，不多时，看见一个黑色的铁门，铁门旁的墙壁上赫然写着绿林别院几个大字。门的两边各有一头威严的石狮子。
陈曼刷卡后，一名保安帮她把门拉开。谢谢。陈曼说道。那名保安微微一笑。
进了门，眼前是一片柔美的夜色，这哪里是小区，更像是花园。陈曼停好车后，带着我穿过一条石子路，走过几座小桥流水，上了两三层台阶，看见一座别墅。
到了，我家在左边，林凯他家在右边。正说着，忽然从上面的凉台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曼曼，你怎么才回，老师等着呢。
噢，知道了妈妈，马上就来。陈曼大声答道。然后拉着我的手小声说：走，我们去林凯家。
林凯家的大门紧闭着，我试着按门铃，没有反应。陈曼忽然伸手用力一推，门竟然开了，我惊讶地看着陈曼，陈曼也不解释，直接把我往里推。
屋里亮着柔和的灯光，让人觉得温暖。林凯……我大声喊着，没有回应。
他不在楼下，肯定在卧室。陈曼拉着我穿过客厅，屋里飘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还夹杂着淡淡的酒味，我看见客厅的沙发周围散落着很多易拉罐。心想：林凯喝了不少酒。
卧室在楼上，你先上去。我顺着楼梯往上走，陈曼紧紧跟着我。到了楼上陈曼指着左边第二间房门小声对我说：就是这间。我径直走到门边，发现门虚掩的，我敲了敲门并喊到：林凯……没人回答，我正准备推门，陈曼抢先一步把门推开，豁然发现林凯光着上身躺在床上，她条件反射般惊呼一声，向后退着，然后红着脸对我说：林雪，我先走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快步下楼去了。
我走进林凯的卧室，酒味浓了许多，地板上满是易拉罐。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轻轻地帮他盖上毯子，接着又把地板上的易拉罐一个个捡到篓子里，收拾好后，我走到床边，准备关灯……
不要关灯，妈妈会看不见回家的路。林凯的声音，我一惊，立刻扭头看他，他仍然闭着眼，我看着他皱着的眉头，突然明白过来，他一直在等他的母亲回来……门开着，灯也开着。可怜的孩子，我心一酸，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我赶紧转身往外走，林雪，别走。我一愣，转过身去，林凯睁着双眼看着我说：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我有些感动，真如陈曼所说，林凯内心深处是温柔的。我慢慢向他走去，林凯已经彻底蜕下他冷漠的外衣。在距离的缩短中，他的孤寂和忧伤变得越发的强烈。
你没事吧？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怎么哭了？
那你干嘛装睡。我反问。他没有回答。我接着说：我不走，我去给你倒点水喝。没等他回答，我便走了出去。我想他喝了那么多酒，肯定口渴了。我在楼下冲了一杯蜂蜜水，然后又去厨房熬了一点粥。
我端着水杯慢慢走到他的卧室。此时他已经坐了起来，身上穿了一件白色汗衫。我来到他的床边，把水杯递给他，说，林凯，喝点水吧。他并不接，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我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说，不渴吗，我跟你熬了一点粥，那等下喝粥吧。
他微微一笑，说，谢谢你，林雪。说完后他拿起那杯水喝了一口，你加了蜂蜜？
蜂蜜水是解酒的。我说。
他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水，接着把空杯子递了过来，并说：我还想再喝一杯。
我柔和的笑了笑，伸手去接水杯。可是，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当我的手指碰到林凯握着水杯的手指时，突然一些画面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了，我模糊地看见一男一女的背影，他们手拉着手……我一惊缩回手，画面也跟着消失了。林凯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吗？
不知道，是幻觉吧。
我看见了，看见我正拉着一个女孩的手。林凯的回答让我更觉得不可思议。
女孩，你认识吗？
他突然站起身来，猝不及防地抓住我的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画面再一次出现，我看见一男一女手拉着手走着，而这一次是正面，朦胧中我隐约看见，那个男孩真得是林凯，而那个女孩……怎么可能，我慌乱地想挣脱我的手，可林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直接往床上一倒，而我顺势倒在他的身上。画面立刻变了，男孩和女孩手拉着手躺在一片草地上，他们正深情地注视着对方……
良久，林凯松开了我。我赶紧起身，画面消失。我的脑袋一片混乱，我单独呆一会儿。丢下这句话，匆匆下楼去了。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刚才的画面，我不得不承认那个画面中的女孩就是我，严格地说是过去年轻的我。可是，林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年代，我又为什么会和林凯在一起，而且最让我弄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只要我们有肌肤接触，就会出现那些画面，那些画面似乎也随着接触的场景不同而变幻着……
正发呆时，忽然看见林凯下楼来。他穿了一条深色运动裤，手里拿着那个玻璃杯，向我走来。我心一紧，努力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说：粥应该煮好了，你去吃一点吧。他在离我一米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毫无表情地说：好，我等下去吃。楼上楼下都有客房，你自己挑一间睡吧，里面的东西是新的，随便你用。
我睡楼下。
卫生间后面那一间。
不早了，我先去睡了。说完，起身，顺便拿起我的书包向那间客房走去。
客房很整洁也很舒服。我简单的洗漱后，躺在柔软的床上，拿着英语书看，尽量什么也不想。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我梦到林凯和以前的我手拉着手不停地跑，忽然林凯不见了，最后我梦到有很多水向我涌来，一直没过我的头顶，我一下被惊醒，害怕极了，那梦太真实了，我依然感觉呼吸困难，全身发着抖，我梦到我最害怕的东西——很多水。
待我完全清醒时，已是早上5点。我匆忙洗漱，整理好房间，背起书包向客厅走去。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锁上了，我鼓捣了半天才把门打开，离开前我在客厅的茶几上留了一张便条，然后才离去。
我准备在上学之前先回一趟家。
回到家，时间尚早。我来到书房，静静地坐着，回想着刚才的梦，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水。我和刘军生活了几十年，从未梦到过水，他知道我怕水，日常用水还可以接受，水多了就不行，我从来不用大澡盆、浴缸什么的。而刘军总是那么体贴，他从不带我去湖边、江边和海边，甚至连电视也不要了，他那么小心翼翼，可是今天我却梦到被水淹，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跟林凯有关，一想到林凯，我连忙掏出手机，准备看一下时间，手机却突然响了，一看是陈曼打来的，林雪，你在哪？
我在家，怎么了？
没事，我正准备上学，我以为你在林凯家，那样我们就可以一块走。
我忍不住笑道：小丫头，你昨天干嘛跑那么快，还怕林凯吃了你不成。
不跟你说了，待会学校见。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更为奇怪的是，自从跟林凯肌肤接触出现画面后，那些幻觉并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那些幻觉也跟林凯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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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我家在左边，林凯他家在右边。正说着，忽然从上面的凉台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曼曼，你怎么才回，老师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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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感动，真如陈曼所说，林凯内心深处是温柔的。我慢慢向他走去，林凯已经彻底蜕下他冷漠的外衣。在距离的缩短中，他的孤寂和忧伤变得越发的强烈。
你没事吧？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怎么哭了？
那你干嘛装睡。我反问。他没有回答。我接着说：我不走，我去给你倒点水喝。没等他回答，我便走了出去。我想他喝了那么多酒，肯定口渴了。我在楼下冲了一杯蜂蜜水，然后又去厨房熬了一点粥。
我端着水杯慢慢走到他的卧室。此时他已经坐了起来，身上穿了一件白色汗衫。我来到他的床边，把水杯递给他，说，林凯，喝点水吧。他并不接，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我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说，不渴吗，我跟你熬了一点粥，那等下喝粥吧。
他微微一笑，说，谢谢你，林雪。说完后他拿起那杯水喝了一口，你加了蜂蜜？
蜂蜜水是解酒的。我说。
他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水，接着把空杯子递了过来，并说：我还想再喝一杯。
我柔和的笑了笑，伸手去接水杯。可是，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当我的手指碰到林凯握着水杯的手指时，突然一些画面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了，我模糊地看见一男一女的背影，他们手拉着手……我一惊缩回手，画面也跟着消失了。林凯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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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林凯松开了我。我赶紧起身，画面消失。我的脑袋一片混乱，我单独呆一会儿。丢下这句话，匆匆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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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楼下。
卫生间后面那一间。
不早了，我先去睡了。说完，起身，顺便拿起我的书包向那间客房走去。
客房很整洁也很舒服。我简单的洗漱后，躺在柔软的床上，拿着英语书看，尽量什么也不想。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我梦到林凯和以前的我手拉着手不停地跑，忽然林凯不见了，最后我梦到有很多水向我涌来，一直没过我的头顶，我一下被惊醒，害怕极了，那梦太真实了，我依然感觉呼吸困难，全身发着抖，我梦到我最害怕的东西——很多水。
待我完全清醒时，已是早上5点。我匆忙洗漱，整理好房间，背起书包向客厅走去。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锁上了，我鼓捣了半天才把门打开，离开前我在客厅的茶几上留了一张便条，然后才离去。
我准备在上学之前先回一趟家。
回到家，时间尚早。我来到书房，静静地坐着，回想着刚才的梦，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水。我和刘军生活了几十年，从未梦到过水，他知道我怕水，日常用水还可以接受，水多了就不行，我从来不用大澡盆、浴缸什么的。而刘军总是那么体贴，他从不带我去湖边、江边和海边，甚至连电视也不要了，他那么小心翼翼，可是今天我却梦到被水淹，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跟林凯有关，一想到林凯，我连忙掏出手机，准备看一下时间，手机却突然响了，一看是陈曼打来的，林雪，你在哪？
我在家，怎么了？
没事，我正准备上学，我以为你在林凯家，那样我们就可以一块走。
我忍不住笑道：小丫头，你昨天干嘛跑那么快，还怕林凯吃了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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