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好好地陪他最后一个晚上

    一路上两个都没有说话，婉兰茹只安静地开搬弄着方向盘，方伊菲将头伏在车窗上假寐，她其实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一直在努力想象着施明野究竟有多狼狈的样子，她也不知道等见到他时她该说些什么，甚至后悔方才那么快就冲了出来，应该等想好了再来的，可是窗外月明灯亮，她又何以好意思再退缩。    “下车吧，你一个人进去吧。”婉兰茹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是方伊菲才发现原来是到了。    “那你呢？”    “我不进去了，我已经很累了，我需要休息，等你下了车我就回家休息，我急需要一个满满的睡眠。”    “你是不想看到我和他在一起，对吧？”    “我已经输了，难道你还不让我留一点自尊给自己吗，方伊菲你未免也太狠了吧！”    “你想多了，我从未想过那么多，真的，我只是觉得你是真的对他好，我想告诉你你完全不必想多了，我和他再不会有任何关系，至少我是心中敞亮的。”    “心中敞亮，你用词真好，你快进去吧，别让他等太久，太久他就真废了。”    “我，我……”方伊菲本来在车上就已经想好了好多对婉兰茹煽情的话的，听了婉兰茹的这些话，她突然又一个字都记不起了，既然说不出话来，那就下车吧。    方伊菲轻轻关好车门，接过婉兰茹挮过来的钥匙，还没来得及向她微笑，车便“涮”的一声开走了，甚至连车灯都没亮过，想必那婉兰茹已经对她是恨之入骨了吧。    “孤独的黄昏，沙鸥飞过地平线……”    不得不承认从小的经历和生活背景使得方伊菲变得有多多愁善感，当推开门的一刹那，当歌声飘过来的一刹那，她哭了，真心的哭了，她没想到自己原来还是这搬脆弱。但当她看见茶几下面缩成一团的瑟瑟黑影，她想开灯，使劲按了好几下开关却都没有反应，她只好借着窗外的月光一步步摸索着走到了黑影跟前，他蹲着她也蹲着。    “野。”    听到声音施明野慢慢抬起了蜷缩在双腿间已经发晕的头，虽然也只看见一樽黑影，但光听声音他便知道是谁在喊他。    “为什么你也在抖？”施明野伸出早已抖得不行的手，想要一把抓住方伊菲的手，但因为抖太久了，他摸了好几次也没把方伊菲的手摸准，最后还是方伊菲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的手好冰啊，你是因为冷所以才抖得这样厉害吗？”    “嗯，”方伊菲轻轻点了点头才又道：“你呢，怎么也抖得这么厉害？”    “我抖得很厉害吗？”    “是啊，很厉害。”    “哦，开始我有些害怕，然后越来越怕越来越怕，不知怎么了，一直亮着的灯突然‘嘭’的一声就再也不亮了。”    方伊菲发现施明野越发的抖得厉害了，便一把将他抱住，“那只是灯泡坏了，换一个就好了。”    “我想过，可是我摸来摸去一个灯泡也没摸到。”    “你怎么了，野？”方伊菲感觉到施明野抖得更加厉害了。    “丫头，你知道吗，我妈妈来过，她哭得很伤心，比以前爸爸不回家时还哭得伤心，妈妈说看到我这样她死的心都有。”方伊菲知道因为酒精的作用施明野可能是产生过幻觉，可是施明野却越来越激动，“你奶奶，你奶奶也来过，她不停地责备我，她说这一辈子我都欠你的。”    “野，野，不会的，你妈妈不会伤心的，奶奶也才舍不得责备你呢，你多想了。”方伊菲也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话可以说了，看到施明野这样，她的脑袋其实早就空白肿胀了，只是她明白，怎么地她也不能比施明野更糊涂，来的时侯她就决定好了，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等过了今晚她便再和施明野无瓜葛，如果要求，她甚至可以离开，所以无论如何，今晚她都得让施明野好好过，怎么样她都要把他变成以前的施明野。    “野，你听我话，咱们现在出来好不好？”    “不，出来我怕，妈妈和奶奶都站在外面呢，我不出来。”    “不会的，妈妈和奶奶早就走了，真的，要不我怎么会进得来嘛,相信我。”    “真的？”    “真的，你饿了吧，你出来我就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    “真的，你说你想吃什么？”    “我，我想吃，皮蛋瘦肉粥。”    方伊菲很是感动，她没想到施明野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记住的却是她的最爱，她慢慢将施明野从茶几底下拉出来，因为蜷缩的时间太长，他的手脚已经麻木，出来的时候一度抽筋，都坐在沙发上了还一个劲儿地叫疼。    “我还要喝海带汤。”    “好。”方伊菲回了施明野浅浅的一个笑，可是等她打开冰箱和各个橱柜才发现，原来家里除了泡面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厨房灶台上地上都到处散着空酒瓶。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幸好厨房的灯没有跟着一起不在，还可以好好的散发光芒，她也顾不得收拾，迅速煮好泡面便匆忙端了出去。    施明野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沙了上，已经睡着，方伊菲轻轻摇了摇他，他这才眨巴着好像永远睡不醒的眼皮慢慢爬起来。    “今天只有吃泡面了，等天亮了买到材料才可以做皮蛋瘦肉粥和海带汤。”方伊菲以为施明野会像孩子样耍赖一翻，不想还没等她将话说完，他已经抱起碗狼吞虎咽起来，看来真的是饿得不得了。    看着施明野狼吞虎咽的样子，方伊菲很是心痛，但她忽然觉得原来爱一个人不论他是什么样儿，哪怕只是看着他吃饭的样子都会很满足。    “丫头，我吃完了。”    “把碗给我吧。”方伊菲接过碗，正准备拿去厨房洗了，却不想施明野突然从身后一把将她抓住，死死的拽住，像个毛小孩。    “丫头，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你不走行吗？”    “嗯，我不走。”方伊菲只好放下手中的碗，又转过身来陪着他，抱着他，像哐希望那样轻轻地拍着施明野的肩膀让他慢慢入睡。    方伊菲没有想到这一夜竟然这样就过了，她觉得这是失败的一夜，她没有说她想要说的话，没有做她想要做的事，都只因在见了施明野的第一眼，她便将脑中的滔滔词语和连绵不断的责备全然忘记，她也没有意料到施明野竟是这样的表现，她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买了材料煮了皮蛋瘦肉粥和海带汤，留了便利条，但她却没有等他醒来，也没有去想等他醒来看到食物和便利条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还有什么样的反应，虽然她很难受，但还是强忍着逼自己说：“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早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