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悲伤的葬礼

    “孤独的黄昏，沙鸥飞过地平线......”施明野打开车上的音乐，突然觉得这首歌就好像是当初方伊菲为他写为他唱的，和他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心照不宣。    黑夜下的高速公路上空荡荡的，他把车停在了路边，觉得再也开不下去了，脑子里重复出现着白天奶奶垂死那一刻的狰狞面孔和张美丽和希望的出现，他承认他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着的，反而如果当时没有张美丽在场他可能真的是要崩溃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她会出现，难道......    他一遍遍地回忆着，从第一次见到满脸疤痕的张美丽到在街头相撞再到在公司相遇到最后发生得很多事情，都让他觉得她越来越像是方伊菲，难道她当初真的没有说慌，可是那孩子呢，难道也不是她的孩子......施明野突然觉得头痛得快要炸了，头伏在方向盘上痛苦流涕。    “滴滴滴”，施明野轻轻抬起头翻开手机看了看将手机摔到副驾驶上没有接，手机响了会就停止再响了，可是不多会儿它又响了，施明野这回连看都没有看只任由它响着，他想大不了我下车去便可以听不见，却不想那打电话的人还真的有够坚持的，手机不停的响不停的打来，已经推开车门的施明野听不得这烦躁的声音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野仔，你在哪呢？你爸爸公司白天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了，听他们的语气好像这回真有急事，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你要不回个电话去看看。”    “嗯，这不管你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以后要再接到他们的电话就说我不在国内。”说完他便将电话挂掉，不容婉兰茹再说下去。    “滴滴滴”施明野讨厌婉兰茹还是那般自以为是的以为只要她打来施明野就一定会接的自傲，他拿起电话就按了挂断键，可是这手机不多会儿又滴滴滴地叫个不停，施明野拿起手机恨不得想把电池抠了，但是他看了看屏幕上闪动的名字突然停住了正欲抠电池的手，已经很久没和这个人联系了。两年了，对方没有打来过，他也没打过去过，准确的说是他不敢打过去，面对电话中闪动的人名他是愧疚和自责的，当初他的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一辈子也忘不了最后他转身时那一双双愤恨又带着惊讶的眼神，他曾想等他成功后他就会去找他们把事实说清楚请求他们的原谅，然后把他们也拉起来，可是如今早已功成名就的他却迟迟没有对现当初的诺言，甚至连一个电话都还是对方先打过来的，就是这个电话。    挂掉电话，施明野内心五味陈杂，热泪从眼角滚到劲项已经冰凉，猜不透他是又添悲伤还是喜极而泣，他慢慢地关上门，坐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又搬起方向盘缓缓开启。    车开到家时已经天亮了，婉兰茹打开门只问了他一句：“你去哪儿了？”便不再多言多语，好像也不急着要回答，但看她那双眼睛她应该这一夜也没怎么睡好，也许这一夜她也没有入眠吧。    施明野没有回答，也懒得问她怎么又在这儿呆了一宿，进门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又匆匆出了门，这回他没有阻止婉兰茹开车跟在后面，他神情淡漠，好像这世事已被他淡清，没有恐惧没有担心，又或许是他太过悲伤以至于面部表情僵硬，只是在他这张精致的脸上不好让人识别喜忧。    婉兰茹是个细心的女人，奶奶死后一切该办的程序她都提前处理得妥妥当当，施明野只需要在出殡这天出现就可以了。但因为是方伊菲的奶奶，施明野接受了婉兰茹的帮助，但每个程序他都要亲自参加，虽然大多都只是走个过程而已，可他就是认为方伊菲不在，有他在场奶奶会走得安详些，至少她老人家不会感到孤单和害怕。    出殡这天方伊菲牵着希望躲得老远，她还是没有勇气走近了去面对，无论是奶奶还是施明野。只看见施明野抱着奶奶的骨灰盒从殡仪馆出来然后上了婉兰茹的车，方伊菲也立马招了辆的士跟了上去。    墓地是上海最好的墓地之一，这里环山傍水，是奶奶喜欢的环境，奶奶的墓碑就在墓地中央，周围满是贴了照片刻了字的白色墓碑，奶奶喜欢热闹，这样到了下面就不会孤独了，方伊菲和希望仍就躲得远远的，从柏树林看去，居然会有大头阿爽他们，他们应该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吧，她没想到他们出现在奶奶的葬礼上，不由得让她又好一阵心酸，这还是两年来第二次看到他们五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只是这地方她从来都不敢想象。    大头他们站在奶奶的墓碑前一动也不动，个个都低下头，只有施明野一个人在忙着，他一个人把奶奶的骨灰盒放进石窟里，又一个人合上石板，然后一个人跪着又站起又跪着......    方伊菲抱着希望已经哭得不行，希望却出奇地乖巧，只见他将小脑袋轻轻放在妈妈的肩膀上动也不动，好像是在安慰妈妈，他稚嫩的嘴里发出“妈妈妈妈”的时候，方伊菲觉得已经是天旋地转了，这孩子你就是我的克星吗？    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头脑清醒了些，方伊菲抬头看向墓地，人一个也没有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只剩下一大堆花陪伴着奶奶，方伊菲抱起希望慢慢走进了墓地，一步一步走到奶奶的墓碑前，坐下来陪着奶奶不停地说着话，泪干了又流，语止了又说，直到高医生来将他们接走。    “美丽，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就是想再哭会儿，等泪哭干了就好了，真的。”    “美丽，你会走出来的，对不对，你还是如我所见到的会坚强的，对吧？”    “嗯，我就是想哭，等泪哭干了就好了。”    “可是你这样我好担心的，你不会抛下我的对吧？”高医生认真的等着方伊菲的回答，得到的答案无非两种，不是“会”就是“不会”，可是好像无论她说“会”还是“不会”，他都不会解出心中的担忧，无论她如何回答他都会以为她那只不过是在忽悠他是在安慰他而已，他又翻过身去将方伊菲抱得紧紧的，生怕这一觉一醒来她就会不见了，他不知道此时方伊菲也正将熟睡的希望抱得紧紧的，生怕这一觉醒来希望也会不见了。    “高俊峰。”    “嗯。”    “你找人想办法把我户口上了吧，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我们把结婚证办了吧。”    “美丽，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要我办结婚证？”高医生突然兴奋得不得了，他从床上腾的一下跃了起来坐着：“你真的会忘了过去，你真的不会离开我？”    “会不会忘记过去我不敢保证，但是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奶奶走了，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希望和你了，我只想安定地过好以后的日子，日子还是得要过的不是吗？”    说这话时她的泪水一直流到耳朵里，集在耳朵碗里，冰凉得如一滩湖水，好像还越来越大越来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