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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皇帝驾崩

    连翘还未反应过来,皇帝身边的公公大喊一声“皇上”扬手就将她一推,她本就穿得繁琐厚重,一下没站稳,跄踉了几步摔在了铺的厚重华美的浅红色长毛波斯毯子上。    各色各样的人都朝她涌过来,一个个的跨过她去看大秦的皇帝。她的雀尾袍子本是和波斯长毯一个颜色,然而一阵男人前仆后继的踩过,那块桃红锦布上的孔雀尾就印了许许多多黑乎乎的脚印子。    她缩着腿,费力的用胳膊支着身子站起来。耳边尽是些急切的声音,侍女们更是无头苍蝇一般乱转。像娘亲先前熬的药一般,火候到了就沸腾了。    陈浣低眉走过她跟前,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从北苑走。”    她不会听不见,方才皇帝倒下时,那公公推她时便压低了声音叫她快走。他推她想必也是要将她推出众人视线。真是难为了陈浣,为了她,连大秦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都买通了。    她提了裙摆一步步地往行礼台后退,孔雀尾的袍子裙摆实在太长,这样逃起来,处处羁绊着她。她暗暗咬咬牙。右手在胸前绣孔雀纹的系带上使了力的一扯。双手褪了肩上的五彩孔雀尾外袍。    她朝周围望了望,所有人都在皇帝身旁围着,太医也都匆匆赶了来。在台子中间号诊。几乎没有人注意跑了她这个云尚来的小妃子。    她脱了华丽的桃红雀尾锦袍,袍子皱巴巴地被她随手抛在加礼台上。她正待转身,忽而一只黑底绣龙鳞的鹿皮靴子斜拉里踩上去。    她不觉抬了眼去看。    竟然是李晏。他正似笑非笑的看她,眼神从她头上的五凤衔玉冠流转到脚上露出的青丝覆上。最后落在他踩着的桃红色袍子上。    大秦皇帝在加礼台上晕了过去,他这个当儿子的不是应该要巴巴地陪侍左右的吗?这样的紧要关头,怎地有空来注意她了?    她大惑不解,莫非,他是料定了她要逃走,特意过来堵她的?还是,他是来问她要被骗走的玉牌的?恩,她拿了人家的玉牌,还是以不正当的手段得到的。    “李公子三皇子,玉牌现下并不在我身上,改日里再拿来还你罢。”    李晏却不说话,微微撇头看了眼聚成一团的加礼台。    “哦,我不是要逃走,我只是”她秀气的眉毛几乎撇到成了一团,“只是要,要出恭!”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她正为自己终于想了一个离开的借口而松了口气。李晏眼睛里的笑意反而更加深。墨色的眼睛里几乎像溶了一汪海水。    出恭,她不觉微微有些脸红。怕是没有女子会在这样一个男子跟前讲出这样的话的。    不过,她可不是寻常的女子。她先前还轻薄了他去,自然不会觉得害羞。    可是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红却是更进了一层楼。    李晏依然是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想起先前,他先前明明都是知道她是云尚拿来和亲的公主,偏不说破,还那样耍着她玩。最后还是将她交给了陈浣。为了没有用处的玉牌轻薄了男子,想来自己在他心中该是最愚蠢的一个了。    她不觉又起了气,扭了身便走。    李晏终于出了声,食指摇摇一指,语调平稳。“北苑要穿过前面的一排槐树。”    莲翘因为脱了繁复的雀尾袍子,不消片刻便跑到槐树林里。向来宫里就很少栽槐树,这里却是植满了长长地一条道。    幸而没有人追上来,所有都在关心着大秦皇帝,无暇他顾。    她一面用了力的跑一面不觉回头去看广明殿的方向。不想却撞上个软绵绵的物体。随之便是“呀”的一声惊叫。    “大胆奴婢,怎地这般鲁莽!”    是两个同她一般大小的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其中一个独髻的少女冲她大声喊着。着了一身的碧绿侍女衣裳。想来方才是撞上她了。见她不说话,那独髻侍女又斥道。    “傻了,见了长平公主还不行礼?”    公主?连翘简直要晕倒。在这种时刻又叫大秦的公主撞上了。    她抬眼看一眼面前的两人,独髻女子正拿眼狠狠的瞪她。她当她是宫里的侍女,这倒不坏。    她正打算着将错就错的行个侍女的跪礼,长平公主倒开口了。“等等。”她一身紫红色的贴身小薄袄,散散绣了些黑色的四叶花,若是离的稍远些便会看不清。领口袖边都滚了雪白的边。脚上踩了同色的软底紫红小牛皮靴。穿的一点不似公主。许是被衣服颜色衬的,面色显得白净光亮。    长平公主执了根七尺长的鹿皮鞭,拿鹿皮纹的鞭子轻击路旁的一棵老槐树。    “本公主瞧你面生的很,头上还戴了皇妃的五风衔玉冠,想必不是宫女吧?”    她心里“咯噔”一声,怎么这样笨,扔了大典的雀尾袍子,却忘掉摘了头上这五凤衔玉冠。长平公主收起鹿皮鞭,拿鹿皮鞭一下一下地点着左手掌心,围着她望了一圈,    “若我猜的没错,你就是今日要嫁我父皇的,那个从云尚来的五公主罢?”    此言一出,独髻侍女立刻垂着头往后退了两步。长平公主一手甩开手上的鹿皮鞭子,鞭子如利箭般抽中了她身旁的一棵绿的正好的老槐树。“唰”的一声。    也像是抽在了连翘心尖上,她低头福了一福,“正是姬妾。”    “哦,你不去行礼,还穿成这般,想要做什么?”    长平声音轻软,鞭子却一连串的打在老槐树的树干上,“啪啪”作响。    她脑子一时间混沌不清起来,低着声音说:“姬妾是要去取大典用的礼服。”    “混账!”长平公主话音未落,长鞭已经一下子抽中连翘左肩,鞭子到过的地方,只觉得一片火辣辣的疼。    “你以为本公主是三岁孩童,这样好骗?去取大典用的礼服?你以为这里是你云尚,取个衣服还要主子自己跑一趟?况且大典前的衣物首饰,早早便备好了的,怎会在大典当天才去取?”    连翘亦知道自己的理由找的太不明智,更加低着头。    长平公主仿佛更加生气,手里的鹿皮鞭子“唰”的一声又朝她脸上抽过来。    这次却是打的偏了,未打着她的脸,鹿皮鞭子细细的鞭尾扫到她穿了青丝覆的右脚上。只觉得整个右脚连着脚踝都麻木了。    “说,你这是要去哪里?”长平用鹿皮鞭子鞭首抬起连翘的下颚。眯着抹了浅蓝胭脂的眼瞧她。    连翘本以为这长平这道过不去了,却突然从槐树林里钻出一个人来,“扑通”一下跪在长平身前。    “公主息怒!眼下大事要紧!”    见那侍女,连翘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长平听见此话,将鹿皮鞭子递于她身后的独髻侍女,手指理了理额角的碎发。“噢?你倒是说说,宫里又生了什么有趣的新鲜事,是我哪个母妃又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那跪地的侍女只猛摇头,直摇的耳朵下小小的珍珠坠子要飞起来一样。    “回公主,是皇上,皇上”    她好像在思量着如何说,长平公主微微变了脸色,斥道:“吞吞吐吐做什么!快说,父皇怎么了?”    “回公主。皇上,皇上在光明殿前驾崩了。”    她方说完,长平脸色大变,立刻上前甩了她一巴掌,“住嘴!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    那一掌用了全力,跪地侍女已经被她打歪了身子,连翘不期她性情这样暴躁,生生倒吸了口气。眼角偷偷瞧着跪地的侍女。长平还是气。单手插着腰,拿另一只手指着跪倒在槐树道上的侍女。    “翡翠,给我掌嘴!”    独髻的侍女听后立刻挽起长袖向前连走两步。连翘的心不觉高高提了起来。    “公主,现在德贤殿前已经乱成一团,整个太医院都出动了。就算借了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是不敢这样胡说的!”    独髻侍女已经伸了手准备掌嘴,手掌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征询地去看长平。长平亦不复方才的凶恶,低着眼不说话。    跪地侍女声音带了微微的哭意:“公主若不信奴婢,自可去德贤殿一探究竟!”    她说完便嘤嘤的哭起来,拿宽广的衣袖偷偷抹着眼泪。长平神色间犹是极不相信,终于还是紧皱了眉头越过她。“本宫自会去看个原本。”回头看了眼站在一侧的连翘。“给本宫好生看着这女人,若是不见了,本宫唯你是问!”急冲冲地带着翡翠直奔德贤殿方向。    长平前脚一走,连翘立刻跪在槐树道上,伸手去扶那跪地侍女的脸颊:“委屈你了,小婵。”    小婵摇摇头,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槐树道,确定长平与翡翠走得远了,才反手扶了连翘。    “小姐,不疼的。”她不说还好,一说连翘便忍不住红了眼睛。    “你这样跟着我,总是吃苦。”    小婵两只手紧握了她的手,挑着眉毛笑道:“小姐可真是的,小婵不过假哭几声罢了,以前在傅南王府时,不是比现下更坏,不碍事的。”    连翘低眉轻轻地点了点头,额上坠着的五凤衔玉冠便微微在眼前晃动起来。小婵一面帮她摘着发髻上的玉金冠,一面道:“小姐,原本三皇子叫我先来北苑等着你,幸而未听他的。小婵才到了这必经的槐树林里等你,你便遇上了长平。”    连翘也紧了紧跟她交握的手,“幸而有你。”忽而撇起秀气的眉,    “你说的大秦皇帝驾崩了,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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