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5－迫于无计
阿祖给的三天期限转眼只剩一天，两天里，苏云墨没有接到陈唯舟的任何电话和信息，她也不想过问，但心思却时刻都悬挂着，没有停止过担忧。连爸妈都看出她心事重重，问她：“你是怎么了，这两天吃得那么少？”她只推说肚子发胀，吃不下。爸妈见她不肯说，也只好作罢。懒 第三天早，手机终于响了，陈唯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深的地方传来，他沉沉的说：“筹不到钱了，等着和他们拼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和扬扬吧。” 她反而笑起来：“无论任何情况下我都会照顾扬扬，你不用担心。” 他怔了怔，有一丝失落盘上心头，叹：“好吧，我就最后跟你说这么一句。没事了……”说完，却迟迟没有挂机。他还在等，还抱着期望。他算准了苏云墨不会这么袖手旁观。 果然，几分钟的沉默后，苏云墨开口：“你们约几点？” “下午三点。”他回答得很快，好像就等着她问。 现在是上午九点。苏云墨看了看桌上的时钟，心情却骤然沉冷下来。她发现自己没有三天前的愤怒和怨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强大的支撑力，这股支撑力唤醒她的勇气和坚持，告诉她要为了扬扬为了家，必须放下自尊和底线。 “中午前，给你答复。”她简单的说了这句后，就按掉了电话。然后，靠在了窗边的墙上，冷漠的望着另一面墙上的结婚照，照片里的自己笑靥如花，连眉梢都洋溢着喜悦与憧憬。“嗤。”她撇嘴，自嘲。然后，拨通了另一个电话。虫 懒洋洋的声音显示着对方还没起床：“阿墨啊，那么早……”莺子边说边打了个大呵欠。 “你那里有没有两万？”苏云墨直白问道，和别人也许要含蓄拐弯，和莺子只需直来直往，何况，都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好假装的了。她问的时候，又在心底一阵冷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莺子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惊讶道。 苏云墨把事情前后，包括阿祖带人上门示威的经过简要的说了一遍，道：“我不想再让我爸妈出钱又伤心了，只好找你借，你要有就借我，我一定想办法还你，没有我就找别人借，反正都过成这样儿了，也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她又开始自嘲。 莺子不断的发出惊愕的抽气，道：“天啊，阿墨！你竟然过得这样惊险！两万我有，别说还不还了，先拿去应急再说。”她立即翻身下床，拉开抽屉，却又道：“等下，你不是说还少三万吗？怎么才借两万？” 苏云墨对于她的细心和关心感激一笑，道：“我两年前被辞退时赔偿了三万，这些时间陆陆续续补贴生活用了大半，还剩个一万出头，就给他吧。”她说得有些无奈，半年多时间里，陈唯舟几乎没有收入，能给苏云墨的钱十分有限，既要负责日常开支，又要给扬扬买必需品，根本就不够，只能靠苏云墨节俭安排和私房钱的补贴来维持。 没有独立生活的人不会明白，过日子，一针一线都要花钱的感受。她时常对未晞她们说，一张百元钞，一旦找开了就很快的用没了，有时候甚至想不起来花到哪里去了。她们也都纷纷认同。在这物价飞涨工资稳定的时代，没有一点理财和节俭的意识，根本就没办法剩下闲钱，留点积蓄。这些劳劳碌碌的工薪族们，每个月就被迫的成为月光族，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他们花钱大手大脚，而是真的消费水平太高。 而眼下，陈唯舟没有收入，依然花钱如流水，更让这个经济基础薄弱的小家庭不堪重负。 莺子不住的叹气：“怎么会这样呢，我说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们也好帮你想想办法……” 苏云墨淡淡笑了两声：“想什么办法呢？对他我已经无计可施了。” “跟你家说过没这事儿？”她问。 苏云墨沉道：“没有，我怎么开口……”提起爸妈，胸口就开始发堵，呼吸不畅。 莺子听出异样，不再多问，道：“账号一会短信给我，我马上出门转给你。” “谢谢。” 挂掉电话，苏云墨依然靠在墙边，她伸手把窗帘拉上，屋内顿时陷入昏暗。她无力的垂着眼，思维却麻木的停滞着，只剩下机械的呼吸和心跳。她什么都没办法想，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无力去想了。当她开口向莺子借款的时候，她就仿佛看见自尊在刹那间摔落地面，碎片无数。 半个多钟头后，她收到了莺子的短信：“转好了，你查收一下。今后不要再让他碰关于钱款的事，否则你还会吃亏。” 她抿了抿嘴，似笑非笑，她当然知道这点，可是，陈唯舟总是将她的话当作耳边风，阳奉阴违，敷衍了事，她已是有心无力了。 换了身衣服准备下楼去银行，妈正好抱了扬扬从邻居家串门回来，见她要出门，问：“有事啊？” “嗯。就回。”她挂着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ATM机前，她站了很久，思想着这一串数字按出去，三万就是别人的了，而债务却是自己的。查了一下余额，扣除三万，就剩不到一千，她苦笑了几声。手机赫然响了，她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陈唯舟来催她。呵，别人找他追债，他找她要债……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他太多，这辈子就没机会享福，光跟着受委屈吃苦。 她拒接了电话，手指开始在柜员机的键盘上按下一个个数字，然后反复核对。最后，确认。立即，卡内的数字瞬间减为三位数，而她的心情也落至平生最底，痛恨到麻木。 她给陈唯舟发了短信过去：三万已转。没有更多废话，也不必再做叮嘱，她想，从这刻起，他们之间再也很难恢复从前，只会越来越远。尽管，这个从前，不过才过了两年。 陈唯舟随即打来的几桶电话，都被拒接了，这个时候她不想听见陈唯舟说任何感激的话，不想接受那些不痛不痒的甜言蜜语，她只想安静的呆着，思考如何去还那两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