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3－讨债上门
隔天，陈唯舟吃了早饭后出门，说先去工作室整理设备卖了，说的时候很是低沉，耷拉着眼皮加上凌乱的头发，让苏云墨感觉不到一丝生气。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苏云墨忍不住叹了口气，心头的郁郁却依然缠绕着，没有减少。懒 扬扬一早醒来吵着下楼去玩滑滑梯，小家伙下周就满一周岁了，扶着东西能走得很稳，小区里有儿童滑滑梯，他尤其喜欢，见苏云墨没事就闹腾着要去滑滑梯。苏云墨想着横竖无事，就带他去转转吧，老闷在屋子里也不好。 母子二人就下了楼，到小区的公共绿地去玩滑滑梯。扬扬可以自己扶着扶手上梯子，然后手脚并用的从滑梯上滑下来，开心得咯咯直笑，兴致高时，还给自己拍手叫好。看他这模样，苏云墨烦恼暂时也少了大半。她站在一旁，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丹丹。 打了两次才有人接听：“阿墨，这么早。”丹丹带着鼻音的声音倦倦的传来，看样子昨晚没有睡踏实。 苏云墨无声的叹了叹，问：“还好吧？” 丹丹嗤嗤笑了几声：“还不就那样……一早他给我电话，说他老婆死活不走，他没辙，问我怎么办？我说我能怎么办？你个大男人都没辙，我被打得差点骨折我能怎么办？” 苏云墨劝她：“你也别逼他太急，他老婆性子爆，总要慢慢来。”虫 “我知道，给他时间咯。我就暂时住旅社里，一会儿他给我送东西过来。” 苏云墨又无话，视线稍稍转向远处，却见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走在小区的道上，帽檐都压得很低，手里还拿着用报纸裹上的不明物体，她脑海里没来由的就闪过陈唯舟包里的军刀，一个激灵，她“啊”的一声低呼。 “阿墨，你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了？”丹丹在那头关切问着。 “我一会给你电话。”她来不及解释，匆匆挂机，抱起玩得正起劲的扬扬就随着那三个男子的方向追去。扬扬大声的抗议着，不愿意就这么回家，挣扎不开急的就要大哭，却被她凝重的神情噎了回去。 她缓步走在离三名男子身后约十五米的地方。微微低着头，假意和扬扬说话，眼神却不断的瞟向那三个身影。果然，那三人朝他们住的那栋楼去了，楼下的防盗门恰好没关，三人一路上了楼梯。苏云墨不敢再靠近，想了想，拐了个弯，站到隔壁楼的过道里，恰好能看见他们楼的大门出入，又不会被随意发现。 扬扬很不解她的行为，挣扎着想下来自己玩，她却不肯松开手。没人知道她现在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来，耳边不断的嗡嗡的回响，脑筋绷得一触即断。就在方才转弯的一个侧面，她分明看到了那个阿祖！尽管她就见过他一次，但已经足够了，不用再说明什么了！她紧盯着大门口，一瞬不瞬，她想再确认一遍。 几分钟仿佛几个世纪…… 当那三人再次从她视线里经过时，她的心就彻底凉了。她没有眼花，没有看错，三人中个子最高的黑色t恤男子，果然是阿祖！一阵恍惚，苏云墨抱着扬扬靠到了墙上，不知道那些人找上门来干什么了？陈唯舟不是已经去筹钱了吗？她缓了好久才恢复了些许气力，带着扬扬上楼，回去。 才到楼下，阿婆正巧开了门探出头来，看见她抱着孩子，哎哟了一声：“闺女，你家在装修吗？砸什么东西那么大声，吓死我了。” 苏云墨扯了扯嘴角：“没啊，不是我家啊……”阿祖来她家拆门了吗？她脚底有些不稳了，也没心思多和阿婆聊几句，慌慌张张的跑上楼，一看，顿时手脚都僵了——那铁门分明被人狠狠砸过，有地方深深的凹陷下去，还有地方现出一道道直线的痕迹。苏云墨仔细辨认了一番，只觉呼吸都要停滞：刀！ 回屋后，苏云墨大白天把门反锁得死死的，宛若惊弓之鸟，门外一点儿动静，都能惊起她一身冷汗。 不行，不能住在这里了，得回去避几天。她喝着水，喃喃自语着，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都要精神崩溃了。 手机突然响起，她端着杯子的手猛地颤了一下，水泼了一地。 接起来，是丹丹焦急的声音：“等你半天电话，出什么事了啊？” 苏云墨勉力理清神智，尽力平静的回答道：“没事，有点儿意外。”她轻颤的嗓音还是出卖了她，丹丹更急： “什么事了呢到底？” 苏云墨沉沉叹息着，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她着实需要一个人来倾听和分担她就要倒塌的精神。丹丹听后，大惊失色：“墨姐！！你居然在过这样的日子！！”她惊愕的嗓音背后还带着一丝哽咽：“我昨晚还这么打扰你！”她歉意的说。 “没关系……” “那你现在怎么办？赶紧回你妈家住几天，省的这么提心吊胆的。”丹丹建议她。 “嗯，我也正想回去住几天。”苏云墨声音透露着倦怠。三天里发生的事情，都叫她措手不及，尤其方才那么一顿惊吓，实在让她疲惫不堪，甚至连说话都觉得力不从心。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苏云墨就开始收拾了扬扬的东西，塞进包里，然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一会回去吃饭啊。” “哟，怎么不早说，行行行，回来回来。”妈道。家就是随时随地都会为自己敞开的港湾。当下她也顾不上知会陈唯舟，带着扬扬逃也似的回了娘家。 爸对她的突然回来有些奇怪：“怎么没提前说一声？都没来得及多做饭。” “没事，我随便吃。给扬扬一小碗饭就好。”她也没办法解释。 爸没说什么，转身到厨房去打了两碗饭出来：“都吃着吧，你妈说她吃面条。” 苏云墨看着两碗微微冒着热气的白饭，暗地伤感。你说她这都是在干嘛呢？放着好好的安逸的日子不要，却选择过这种捉襟见肘提心吊胆的生活，有没有人能告诉她要怎么办才好？她不想继续这样恐慌和焦虑下去了！她的失眠症已经越来越严重，时常半夜里突然惊醒，醒来后就再也无法入眠。她似乎还有点厌食症，不论吃什么，都浅尝即饱，饭量缩减为正常时期的1/3。近来她还发现自己的脾气日渐急躁，扬扬稍有顽皮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凶他，而事后又觉得愧疚。 她默默的吃着饭，却越嚼越苦，越嚼越发堵。这桩婚姻用现实来验证了它的荒唐和不堪，而今却叫她何去何从？她要怎么跟爸妈开口她过着这样的日子，遭遇这样的惊慌？她不想父母再替她多担心什么，也不想父母与陈唯舟之间的矛盾更加深刻。 只好…… “哎呀，扬扬真是乖宝宝，这么快就吃完啦？”她拉大了笑脸，装出快乐的语调对扬扬道。 扬扬也很欢喜的拍手自夸道：“真棒！” 她忍俊不禁的捏了一把他的小脸：“是啊，真棒，去擦擦嘴巴洗洗手，睡觉咯。”她抱起扬扬离开了客厅，离开了爸妈的视线。 这样，她才不用继续伪装，伪装得那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