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1 年家老宅
年爱咬了一口梨，香甜的味道让她禁不住再咬一口，但是她的梨却被徐琴抢走了，徐琴瞪着她，皱眉质问：“每次跟你商量去爷爷家，你就打马虎眼，他再怎么说都是你爷爷，你身体里面留着和他相同的血脉。” “我知道啊。”年爱站起来，伸手要梨。 “那你到底去不去？”徐琴认真地问。 “去。”年爱抿了抿嘴，说道：“我去看爷爷是天经地义的，加上爸爸的那份心意，我也必须去探望爷爷，但是…我不是带着任何目的去，你昨晚上在我房间里面跟我说了一大通的七里八里，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别的想法。” 徐琴拉着女儿坐下来，又开始劝道：“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妈妈肯定是为了你着想。” “为了我着想，那你有没有问我，需不需要。”年爱翻了翻白眼。 “不管怎么说，这本就属于你爸爸的，是你爸爸的就是你的。”徐琴赌气地说：“他们年家不认我，我也就算了，但是他们不能不认你，你是你爸爸的唯一血脉，如果他们这一点都不念，那也实在太没良心了。” 年爱叹息地说：“妈，你生病的时候，姑姑他们也不是没出一份力，他们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能要求什么？你也说了，爸在的时候，他们就对我们不怎么样，现在爸爸不在了，他们就算对我怎么样了，我还觉得更有问题。爷爷那里，我当然会去，可是我不能说出什么一二三来，爷爷的想法没有人知道，但是我相信他并不是老糊涂。” 徐琴闷闷地说：“你爷爷不是老糊涂，但是你那些大伯叔叔也不是省油的灯，你爸在世的时候，我就提过搬回去，你爸就说了，搬回去有那么容易，他就不会辛辛苦苦地攒钱买房子了。不是你爷爷奶奶不愿意，是你那闷不吭声，却一肚子坏水的大伯他们使了计，这话我可一点都没夸张，全是你爸说的。” 年爱顿了顿，说道：“大伯不是平时里不怎么使坏吗？” “哼，他才是策划的人，坏事都让你叔去做，在你奶奶爷爷面前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好像你爸就不是他们的兄弟。”徐琴不甘心地啐道：“想起这些，我心里就来气，不过有时候也就想一想，没必要争什么；可是你大了呀，我有多少能力？我总不能弃你不顾吧，再怎么说，你爸的东西总不能让他们霸占了去，你也落不了一个子儿吧。” 年爱挪动屁股，坐在徐琴身边，安抚着说：“妈，船到桥头自然直，爸也经常这么说，其实爸看得开，并不是真的想要什么。我知道你心里堵得慌，想起爸受的委屈，就愤愤不平。小时候虽然很少和爷爷他们相处，但是每逢过年过节，看到你们不欢而散，我心里也知道。” 徐琴寻思着说：“这事儿，我看我们还是量力而行，你爸葬礼上，爷爷说了，让你常回去看看，这段时间你又是照顾我，又是上班没时间，今日好不容易休息，不如就去看看爷爷吧，你爷爷如今差不多八十高寿，也没几天了。” “成，我这就去，带着这些梨去看看爷爷。”年爱噌地站起来，开始整理自己的背包，然后选了几个特别大特别好看的梨一起带过去送个爷爷。 年爱家离市桥镇差不多有二十几个站，坐车需要一个多小时；不过路上不塞车的话，四五十分钟就到了。其实现在市桥镇也被划分市区，公交车也就增多了，交通还是比较方便的。 也正是因为这些的改变，市桥镇里面的人蜂拥起来修房建楼，似乎大家都看准了时机，准备趁机大捞一笔。 在镇上，年家老宅是数一数二的大宅子，前院两旁种着两棵古樟，听说早些年有人出好几万想买走，都被年老爷子拒绝了，不过年老爷子是个古板的人，要的就是这种氛围，他也不缺钱，还是国家供起来的老古董。很小时候就听妈妈说，小叔叔就利用嘴巴功夫从老爷子手中骗走不少钱，所以年爱一直就觉得小叔是个狡猾的人物，与他说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 可是大伯不同，大伯是个稳重历练的人，虽然大妈（大伯的妻子）死了很多年，他却一直都没有娶妻，可能是因为堂哥，他才甘愿孤独这么多年。不过今天妈说，大伯其实是最厉害的人物，年爱心里倒有些忌惮。 “叩叩叩…”年爱敲了大门，不多久里面就有人回应一声，开门的是照顾爷爷的保姆，高奶奶在爷爷这里住了很多年了，一直都照顾着爷爷的饮食起居，虽然她有六十多，可是依然老当力壮，什么活都能做，不过她最大的任务就是陪伴爷爷。 “哈，是小爱来了啊。”高奶奶欢喜地迎接年爱，拉着她的手，说道：“昨天我和你爷爷还念叨你呢。” “是吗。爷爷还好吗？”年爱笑了笑，然后把梨递给高奶奶。年爱走进堂屋之前还要穿过前院的小平，四周都是栽种的鲜花，姹紫嫣红，还是和小时候看到的那样漂亮。 “很好很好，老爷子的身体一直都不错。”高奶奶笑着把梨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年爱走进堂屋，全都是檀木座椅，看起来十分气派，中央的画册已经翻新了，恐怕是掉了色，老爷子看起来不高兴。 “谁啊？”是爷爷的声音，从左偏厅响起，高奶奶嚷了一声：“是小爱。” “爷爷。”年爱脱口而出，其实她很想叫得亲切，却总是带点酸楚。 年老爷子缓慢地走出来，年爱迎上去搀扶着他，笑问：“爷爷身子可好？” “好好。”年老爷子很消瘦，不过看上去精神不错。他拉着年爱的手，就想起了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因为年爱和自己的父亲长得很相像，只要老爷子看到她就会触景伤情。 “爷爷，我买了一些梨，很好吃的，你要记得吃。”年爱显得很生疏。自从爸爸离开后，她真的很少来看爷爷。 “恩。”老爷子轻蹙眉，拉着年爱坐在自己身边，说道：“我算了算，你也毕业了，现在做什么工作？” “我现在在便利店里面工作。” “便利店？” “就是小超市。” “你一个大学生怎么会在超市里面工作？做什么呢？”老爷子是个极其看重面子的人，他似乎有点不满意年爱的工种。 年爱不想老爷子纠结这件事情，于是说道：“我在便利店里面实习。” “哦，不过不管做什么都要好好学习。”老爷子说道：“今天在这里吃午饭吧。等一下，你妹妹就放学回来了，你们可以聊聊。” “好的。”年爱干笑地应了一声。 “小爱，你想吃什么？高奶奶给你做。”高奶奶是个很积极的人，典型的农村老奶奶，对任何人都很好，也不会拿有色眼镜看年爱。 “不用刻意做什么，我什么都能吃。” “那好，我知道你喜欢吃鱼，后面池塘里面养着鱼，我给你做一点。”高奶奶居然还记得年爱的口味。 “谢谢高奶奶。”年爱莞尔一笑，稍微觉得很贴心了。 年爱和爷爷其实也没什么话说，老爷子喜欢这个时候坐在前院晒太阳，于是年爱就陪着他晒太阳，不过年爱还记得后院里面的葡萄架，在那里玩耍更有趣。年爱回头看了看这四层的小楼，虽然旧了一点，却依然带着它独有的风采，难怪连妈妈也会心动，不愿放手。 年家老宅子纵观起来还是很有别墅的感觉，像一个小山庄，前院有花，后院有树，有池塘，有菜园地，还有葡萄架和秋千…年爱从小就想住在这里，可是自从父母搬出去之后，他们一家人似乎就很难再搬进来了，她知道爸爸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搬进来住，只有这样才能感觉自己是真正的年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