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理解(上)
再一转眼荀峰岳又是一脸闲闲的笑意，“所以荀锋瑞这毒中的还很是时候，还要请悦然神医帮忙，无论是美梦也好恶梦也好，务必要让他睡足了这九十九天才好。” “随你，只是要先把诊金付了，我也不多收了，就五十两黄金吧。另外看在大荀百姓的面子上免费送你些上得了台面的毒药。” “那在下就先行谢过了。” 荀烽启见五弟肯出手就知道有大手笔了，兴奋的说：“其他的你们商量吧，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五弟你什么时候出发告诉我一声就成。”然后一溜小跑着走远。 “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辅助他呢？”悦然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此一问，或许知道的越多就想了解的越深吧。 难得见荀峰岳也会有一脸的深沉沧桑，喟叹一声道，“君子一诺。” 接下来的日子里荀峰岳顾不得慢慢调理自己的伤势，药虽是照旧喝，但是忙得没时间休息，好在天生底子不错恢复力也是惊人。 悦然待在军营里倒是地位超然，几乎整日闲在自己的帐子里，偶尔出去给荀锋瑞和荀峰岳诊个脉改改药方。可惜悠闲的日子没持续几天，荀峰岳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名正言顺的接过兵权，没想到荀京里看似不着调的五皇子在军中却有着不小的威信。 此处的荀峰岳也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影子，银盔重甲，不苟言笑，行事果断，杀伐决绝，哪里还是嬉笑的无赖，分明一个铁血的将军。 战，兵发，烽火狂，狼烟正浓，鼓催马蹄急，旌旗烈烈萧飒。 争，冲杀，刀箭怒，血浸层沙，枪挑上将头，纵军凛凛城下。 战争持续了五十多天，悦然不知道前方的战事有多么惨烈，她只知道自己救人救到手软。这是一场完全硬碰硬的对战，不及自我，不计生死，哪怕是周围的战友都倒下了，只要有一个人还站着，那么队伍就还是向前冲的，像一个巨大的滚石，一路碾压过来直指敌方关口城门。 军中自是有军医的，所以起初悦然是不会自找麻烦的，如此天气她只想一直泡在冰水里，当然冰水是没有了，凉水也不错啊，总之什么都好过腻在汗水里。 开战的没几天就有一德高望重的老将军负伤了，不是伤在敌人的刀光剑影下，而是在成功逼退敌人后，自己一个兴奋从马背上栽了下来。要说老将军征战了大半辈子什么阵仗没见过，什么功勋没领过，着实不至于因为赢了这么一场小仗失态成这样，可见近几年来是被南水国欺负惨了 一众士兵跟在被抬回来的将领后面，说不好算是出师捷与未捷。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随便发个小烧，多年不见的老毛病便会趁机一个接一个的来，这一病可就重了，当天晚上就生命垂危了。 这第一仗刚一打响，先把领军的赔进去了，虽然是赢了吧，可是好说不好听得实在影响军中士气啊。一屋子的军医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荀峰岳亲自去把悦然请了过来。 悦然一脸的不高兴，手下却是毫不含糊，老将军眨眼成了老刺猬。每次看悦然行针，荀峰岳都要惊叹一番，她真的内力全无不会武功吗？那布针的速度几让人看不清出手，却又是精准无比。 一番的舒筋活络，老将军的脸色当真是红润起来了，悦然草草写了副药方丢给离得最近的一个医官，打着呵欠就要出门，忙叨了这大半夜的可得好好回去补个觉。还没走到门口身后的人先炸庙了。 “这是什么药方？根本就是害人的东西，这里面的好几味根本就是剧毒之物，只一样就能要了人的性命，你竟还敢一次开了这么多，根本就是谋害人命。” 周围的一些军医也纷纷凑了过去看方子，然后点头称是。“是啊，是啊，这哪里是在治病啊，分明是要害命啊。” 最先发难之人得意洋洋的走到悦然面前，“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根本就是敌国的奸细吧。”他就知道，老将军已行将就木，自己这样的高级医官都救不了，眼前这个小辈怎么会有那么大本事，根本就是个欺世盗名的庸医。 悦然才不管那人根本来根本去的，连眼神都欠奉送，门帘一撩大步流星的走了。 被晾在那儿的医官强压怒火的道：“大将军，她。” “她的药方不会有错的。”荀峰岳说完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荀烽启走过来拍拍医官的肩膀，“傻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煎药。” 看着荀烽启脸上一派的从容的走了出去，完全不见了先前的担忧，赵医官咬牙切齿的想，就不信这个单薄的小后生真能把自己比下去，且等这药害了人命再说。他却不知别说是他这个小小医官，就是秘密赶来的当朝太医院首也是才被人比下来不久。 第二日，老将军神采奕奕的醒来，腰不酸，背不疼，体内郁结多年的筋脉仿佛一夜之间都热血沸腾了起来。 于是那个军营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大夫，被传得神乎其神，医术了得的能够起死回生。别看一个个兵将平日里嚣张跋扈，但是在军医面前都是只有乖乖装孙子的份儿，这刀剑无眼的，一旦运气不好被伤了，那要死要活还不是人家军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算是小伤，要是平日跟军医打好关系，到时先救谁后救谁的也好有个优先，总好过强忍着伤龇牙咧嘴的在一边干等。 那天以后悦然的待遇也得到了质的飞跃，之前每次要洗澡水，上午要的要到晚上才送过来不说，抬进来的还总是半桶水，现在只要悦然一开口，不一会儿就会到位，还是满满的一大桶。之前食欲不好悦然要求喝粥，送饭的小兵倒也会，告诉她直接往米饭里兑点水就成了，现在别说是粥，就连清淡爽口的小菜也会一并上全的。 虽说是住了个大夫，可是除了那天治好老将军外就不见她出手救人了。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人敢去质问什么，听说这人可是大将军亲自带回来的。 直到又一日…… “大哥，大哥你撑住啊，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为我挡刀你也不会伤成这样。”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小周现在可是满脸的眼泪鼻涕。 “别傻了，我要是不挡，现在没的就不是我的胳膊而是你的命了。”大周躺在病床上满脸的苍白虚弱。 “大哥，大哥，你的血越流越多，这可如何是好？”小周开始手忙脚乱了，被布巾裹住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渗血透过了整个布巾。 “没，没事。”哪里是没事，话还没说完人就要翻白眼了。 再这样下去大哥会死的，小周忽然想到那个能起死回生的神医，也顾不得许多了，交代旁边伤势较轻的一位兄弟暂时帮忙照顾他大哥，小周一气跑到悦然帐外，跪在地上就开始痛哭，边号边喊，“求神医救命啊”。 刚洗了个澡正要睡着的悦然着实被这鬼哭狼嚎惊到了。 “号什么号，不是有军医吗？你不去求他们跑我这儿来干什么，我可不是你们这儿的军医。”悦然感觉自己这一动就又是一身的汗了，澡算是白洗了，心情更是不悦。 “我和哥哥没有给军医好处，他们不肯先医治我哥。” “那去找大将军告状啊，怎么算也不该跑来烦我，我可跟你们这军营没什么关系。” 小周闻此眼神闪过一丝绝望，却又不死心的开始磕头，“求神医救救我大哥吧，他流血不止，就快撑不住了。他为了救我已经算是失了一条手臂，要是再丢了性命，我怎么有脸面对泉下的父母。” “他是你亲大哥？” “嗯，父母早亡，一直是大哥在照顾我，刚刚在战场上也是为了保护我才害他重伤的，都是我没用，我不好……” “走，去救他。”悦然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大哥如今还身陷囹圄，不知他现在还好不好。 “哦。”小周的哭腔一口气噎在了嗓子眼。 悦然看见躺在床上接近油尽灯枯的人，伤口处被粗略的用布巾裹着根本就没有止住血，旁边还摆着一条断臂，悦然心想也算这当弟弟的有心还知道给捡回来，凭自己的医术这人今后虽然重活干不了，但是生活自理不成问题。 先前救老将军时现场见证的人可是不多，可是救活了奄奄一息的大周，还把断了的胳膊重新给接好了，这样了不得的事可是有不少的伤员亲眼所见啊。 于是，传言不再是神医能起死回生，而是神医能活死人而肉白骨。 于是，也引来更多的人开始在悦然帐外跪着，哭号着，救救他二叔，救救他大爷，救救他外甥，救救他姐夫，救救他表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