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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节 莫道痴情原是付流水

    “你说什么?兰雅若的家乡是西陲小镇?中原与西陵交界的地方?那些人,是凌葳的人?”未及凌萧说完,童琬犹如晴天霹雳,慌乱地追问着:“你说啊,告诉我!你是在西陲小镇救的兰雅若!你也在西陲小镇!那凌葳呢?凌葳呢?”    凌萧只感到头脑昏胀,舌头发大,脑子里空白只管答话:“别这样。凌葳是被父皇派去探查民情的。想必那时是在当地官员的府上做客。他那时是得宠的皇子,身边人鱼龙混杂的,总有这么些不出息的人的。所以你放心,这种事情断不是他指使的。”    可凌萧后半部分的话童琬已经听不清了。原来,她以为她错了的时候,竟又是对的。可这对,又不可以说对,只因为所有的时间都不对!葳哥哥骗了她!当日葳哥哥定是知晓一切是错的,可是为什么不说?虽然她确实对那出手相救的男子一见倾心,但葳哥哥后来对她的好她是记在心里的啊!为什么要瞒着她,为什么?泪眼婆娑地看向凌萧,见他还体贴地为自己擦拭着眼泪,他定是不知道,他和兰雅若的故事,她很早的时候就深陷了进去。只是可惜,他的眼中只有兰雅若,而那时她的眼里却只有他,只有他那矫健的身姿。    “如果那日我有勇气喊住你,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喃喃自语,声音却无比心伤。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凌萧落泪,对凌萧询问她怎么了却充耳不闻。这段往事,为何要知道,为何要记起?    而凌萧却见童琬忽而变得失魂落魄,也不知道是自己哪里说错话了,连声问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往后再也不说了。”    “是错了。不过,是一开始就错了。”童琬失神地回答着:“不是你的错,是我,错的是我。”眸色带伤,她忽而凄楚地说:“往日你说,要我替着兰雅若看你坐拥天下。如今,我的价值就是让你留个念想吗?”    凌萧诧异童琬如此问,忽而酒意也醒了。神情变得认真,凝视着童琬道:“你们从来不是一个人。虽然方才我是有些错觉,但那也是因为你们一向待人处事有些微相似。只是你比雅若多了些心狠和毅力罢了。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辈都不会再忘记雅若,也很清楚自己怕是再难爱上第二个女人。但是琬儿,即便是对不起雅若,我也想尝试,尝试和你在一起。我从未要让你代替谁,你只是你。”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童琬不由自主地问着,心里忽而空了又满了,继而再陷入无限的失落,若真的能够知晓为什么,她如今也不需要这般苦恼了。“我不知道。只是心里就这么想的。”凌萧的话轻飘飘地传到耳朵了,她就再也说不得一句话了。为什么,为什么,上天总要在她感到安稳的时候让她知晓一些她根本不想再得知的事情?心中酸楚无法再言语。童琬望着屋外的天色,手心微凉,最后还是缓缓开口:“陛下,酒多饮无益。妾先下去让宫人替您备些醒酒茶吧。”    “琬儿,你这是怎么了?”凌萧一把抓住童琬的手,示意她别离开。“我已经酒醒了,不需要备茶了。我只想你陪在我身边。”欲借力将童琬带入怀中,可手还是被童琬挣脱开来,只见她背对着他,幽幽道:“我去备醒酒茶。”说完,有些狼狈地逃了出去。只留下凌萧一人在房内,望着那杯盘狼藉犹如他们之间的感情,他的眉心便久久不得纾解。    童琬一路狂奔,直到跑到转角处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脑海空白,刹那间无力地靠着墙根,慢慢蹲了下来将头埋在双膝里。她紧紧环抱着自己,好似外界所有的空气都可以将她扼杀一般,只一会儿压抑着的哭声就响起,她只是觉得无论怎么流泪怎么发泄,都无法排遣开此时的寂寞空洞,她没有了所有,连带她曾引以为傲的爱情,那自以为真的爱情。    “芍药,你就帮帮我吧,你家主子一向带人宽厚不似我家主子,咱们姐妹一场,当我求你了!”童琬忽而听见远处飘过些若有似无的声音,好似是女子的哀求。她忙拭干眼泪,屏气收声地轻手轻脚靠近传来声音的地方。那声音喊着的名字好似是自家宫里的宫娥,为何那女子语气哀戚,到底在求什么难求的事情?她侧耳细听,隐约听到了些什么娘娘、将军、陛下还有伤寒之类的只字片言,童琬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可哪里有问题她一时也说不上。她们谈论中的将军会是姚谦吗?上京的将军里想来也只有姚谦算得上年轻新贵,这两个宫娥说的人会是这位年纪轻轻的将军吗?童琬心下暗思,再想细听那女子的名字却见夜中已经没了声响。于是她理了理衣衫和发髻,轻悄地往亮灯的地方走去。心里却不断在问自己,难道她不是想要找姚谦的弱点吗?这应该会是一条潜在的线索。可是,若当真要让姚谦背叛凌萧,那么他岂不是真的就众叛亲离了?思绪又回到从前,又是那个在西陲的日子,他奋勇救下萍水相逢的女子的那一刻。童琬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到些微的发烫,如今她还可以告诉自己要狠下心来吗?    “我说你怎么去了这般久。原来只是站在这儿发愣。”凌萧的声音骤然传来,童琬猛地抬眼看去,恰巧对上了凌萧温柔的目光。她第一次感觉到无法伪装笑容,只是怔怔愣在原地,看着凌萧一步一步走近自己。    “想什么呢?今天尽是这般古怪。”好看地笑着,凌萧伸手轻挂了一下童琬的鼻梁,而后将她的手放到自己手里攥紧,只想让她安心。他虽不知道为何童琬忽而这般伤感。但见她眸中神色郁结,心里也猜测到几分。只是她不说,他也就默契地不相问。她说过,如果他说了喜欢,她会死的。那么他就一直这般默默地等待下去。无论童琬会使什么手段,他都相信自己可以控制得了局面,对于稳固江山这一点,他还是极其有信心的。“你心里的苦我都知道。如果真的要做什么才让你心安,就去做吧。”淡然出声,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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