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在赵德芳怀里的锦娘很恬静。不说话,也不见她流泪。 过了好半响,锦娘才开了口: “德芳,你说他来汴梁作何?” 赵德芳叹了口气,道: “今日我来,本就是要和你说这事的,没想成,话还未说,人倒是先见了。”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锦娘,又接着说“他此次过来是要和朝廷谈些事情的。本来有些事情早在八个月前就该解决的,没想倒是拖到了现在。” 锦娘一听也稍稍的有些释怀。只要不是专程来寻她的,一切都好说。 对男人商场的事她也不想知晓,自然也就不会去多问。 她继续安静的窝在赵德芳的怀里,一边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声,一边自个儿想着心事。 “锦儿,你在怕什么?” 锦娘正神游,却听耳边传来赵德芳带了忧伤的声音。 锦娘从他怀里起来,抬眼凝视着赵德芳美丽的容颜。 他长的真好看,那鼻眼轮廓就像刀削般深刻,这细细长长的丹凤眼,墨黑齐整的眉。锦娘抬手抚上他的脸,却不免在心中叹息,这样好看的男子,这样权倾朝野的男子,原来也会为一个女子忧伤,这是自己的幸,还是他的不幸。 “德芳。”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唤了声他的名,又靠回了他怀里。 “锦儿,又要逃避吗?他此时估计还在楼下。” 这八个月来,赵德芳也时不时会和锦娘讲些李尊的消息,但锦娘倒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但凡是李尊的事,一概不听。 她依旧不说话,只是摇头。 她是怕,很怕。曾经,她深爱那个人入骨髓,以为他就是那片纯蓝的天,结果呢,天崩地裂,还要将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从身上剥离,那种硬生生被撕裂的痛,尝过一次,就绝不会再想尝。 只是,在她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心中泛起的酸涩是为何?苦痛是为何?委屈是为何?还有那种砰然心跳又是为何? 她绝不是重情之人,否则她此刻就不会靠在赵德芳的怀里寻求安慰。 听的是赵德芳的心跳,感受的是赵德芳的体温,脑中却是李尊淡漠的容颜。 她再次在赵德芳怀中起来,盯着赵德芳的薄唇望了一会,然后主动的吻了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她温软的唇舌探入赵德芳口中,轻轻舔拭。她的青涩和主动几乎要击垮赵德芳紧绷的神经。 但这并不能让赵德芳失去理智。 他轻轻推开锦娘,眼里的悲切深沉而又清晰。 “我为你做的一切都只因爱你,我无需你的感激和报恩,我别无他求,只求能永远的看着你。锦儿,你不能自私的将我当成他人的替身。若是不爱我,就不要诱惑我,欺瞒我。我宁可得到的是你直接的拒绝,也不要这怜悯的亲吻。我亦是有血有肉的人,也会难过。” 他转身下楼,只是在出房门时,又停了脚,似是要转身,却还是僵直是站着,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提脚走了。 赵德芳下楼时,李尊果然还在。他在坊内靠里的一张桌子前坐着。绿屏在一边伺候,紫苏虽在招呼着其他客人,但也时不时的回头看两眼,两人脸上都冒着细细的汗,看样子是十分的紧张。 李尊见赵德芳下来,也没给他好脸色,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怎么大清早的,就来寻这红颜知己快活了?你就是这般欲求不满吗?”语气里的讽刺十分明显。 赵德芳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也和李尊同桌坐了下来。 见他不说话,李尊扯起漂亮的唇角冷笑一声,又开了口: “你这红颜知己,倒是有几分本事,如此优秀的男子居然能同时抓住三个。” 赵德芳知道,他说的三个男人中有一个就是叶重彦。那另一个呢? 他认识李尊多年,也知道他腹黑,但不知他居然还会对一个女子这般恶毒刻薄,而且对象还是锦儿。难道失忆连性格也会改变吗? “锦儿岂会是你口中之人,你弄错了。”赵德芳自然是不容许有人诋毁锦娘的,自是竭力辩解。 “她不是叫锦娘吗?怎么?哦,也是,既是‘知己’,自然有些特权的。那我应该也能唤她锦儿了。”李尊轻笑,一张俊俏的脸上显出些轻佻来。 “你不知,见了她我竟能想象出她美丽的来。想来我大约也是她的‘知己’吧。”李尊没有撒谎,他第一眼见她时,除了对她觉得莫名的熟悉外,居然脑中还不受控制的出现了她美丽的。 “你?”赵德芳又些气闷,伸了拳就朝李尊挥了过去。 “德芳住手。”锦娘平静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她从楼梯上一步步下来,脚步平稳,表情端庄优雅,完全没了初见李尊时的慌乱。 李尊和赵德芳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对于他对自己的评价,她气急,但如今反而是不怒反笑了。 “各位客官请见谅,今日锦娘有旧友来访,想早些收了生意,今日这些豆腐算是锦娘请了,敬请明日再来,不便之处还请见谅。绿屏,紫苏,送客。” 幸而这时辰客人本就不多,客人们既看了锦娘几眼还能吃上免费早餐,自然也不会太在意。一会儿工夫,紫苏和绿屏已经关上了店门。叶重彦早回了后院,也就省得清理了。 锦娘走到赵德芳身侧坐了下去。 刚才的事,锦娘本想和赵德芳说声抱歉。锦娘抬眼望了望他,竟说不出话来,只好眉眼一弯,对他露了个笑。 这笑看在李尊眼里倒是十分的碍眼,连原因都还未想清楚,他恶毒的话已经说出口了。也不差这一句,反正他今日说了太多不经大脑思考的话了。 “怎么?二位可是不当我是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眉来眼去,我大宋民风何时变的这般轻浮了?” 锦娘见他如此刻薄,心下生气,又不好发作,只是顺了他的意,说道 “哟,这李公子怕是吃醋了。奴家以前确是李公子你的知己,只是你一受伤就将奴家给忘了。若是你家那未婚妻同意,你可以将奴家娶进门去。那奴家自不会和其他男人调笑了。”说完还不忘伸出一只手来去摸李尊的手。 李尊的俊脸一红,赶忙收了手,复又起身要走。 “果真是个轻佻的妇人,也不知你是看上她那儿了。” 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