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村西不远处就通了公路，公路上去京城的客车一辆跟着一辆跑。无需再起大早走十几里去赶大卡车绕保定了。直接进京再换火车，火车也提了速，到了包头下了火车，通旗里的汽车同样一会儿一趟，到了旗里还有班车直通乡镇，直接可以在村边下车。沥青路面的乡间公路上，飞驰的各种汽车农用车络绎不绝地与大巴擦肩而过。中青年人驾驶的摩托车像比赛一般不时地从车窗下掠过。目及之处不再像以前满眼的土黄色。黄色的土地，黄色的村庄，黄色的土路，土路上慢悠悠的牛车驴车。如今映入眼帘的是一派五彩斑斓。不时有一幢幢色彩鲜明的建筑吸引着人们的眼球，那大约是小工厂之类。村子几乎都变成了红砖红瓦大玻璃窗的新农舍。田野里一片片白色的大棚。同车的人就指指点点说大棚里都种的是蜜瓜，这可是当地一大特产，如今有了温室大棚，一年能产四季呢。听此一说，满车的人不由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车厢里立即就飘进了浓浓的蜜瓜馥郁的香气。在这初冬季节里，感受到了大棚里新绿正浓的一派春意盎然。杜茂不由不感叹，这社会还真是大大地进步了，不看不知道，细看还吓一跳。以至下了车进了村子这种感受越发强烈。不光土屋的踪影不再，原来无凤三尺土有雨一街泥的村街不仅变直了变宽了，且都已硬化成水泥路面。街两旁开了好些新门脸，李记百货店，欢欢美发店的大字招牌豁然醒目。更多的是各具特色的小饭馆，其中还有一家KTA歌厅。杜茂不由不惊叹，昔日冷寂的村落如今竟也有了市镇的气派。真是今非昔比喽！
都说近乡情怯。杜茂虽不同于老少离家老大回的游子，但一想到又是数年未见的娘俩，心里也未免一阵阵怯怯的。远远望见老娘的那两小间土屋，与四周相比似乎有点格格不入。但他依旧如回归了故里一样，怯怯之情顿时化作了一股温馨之感。拽着凤莲三步并做两步奔了进去。母子婆媳相见，自然是惊喜交加。尤其是婆媳都是情不自禁地眼泪双流。细端详，娘的确是变成了老态龙钟，头发全白，背也驮了，牙齿脱落，两腮塌陷，走路也颤巍巍了。见娘如此，杜茂不由心感愧疚，上前一步攥住了娘枯槁的手，声音哽咽着：“娘，儿子不孝。来迟了，叫你受委屈了。”老娘摇着头咧开没牙的嘴：“不迟不迟，来的正好，娘还好腿利脚，没病没灾，还不是挪不动爬不动。再说还有你玉葵姨和万树哥照看着呢，说啥受委屈呢？”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好玉葵姨也闻讯而来。一见他们自然也是惊喜交加。她端详了一阵杜茂，口中似喃喃自语：“也变成白头发老头喽。”又抓着凤莲的手仔细端详一番，依旧是喃喃自语：“真是啊，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可不也成老婆了。”再看老太太呢，也同样白发如霜，脱牙驼背，甚至耳背。杜茂不由口中渍渍大声感慨道：“老喽，玉葵姨你也真是老喽！”玉葵姨说：“你别光看我跟你娘，看看你们自己不也都白了头。谁也没吃长生不老的药，还能不老？”杜茂和凤莲不知咋不谋而合般的不约而同地开了口：“你们老是老了，可别自己说老，我们做小辈的还愿意你们硬硬朗朗地庆百岁呢。”玉葵姨连连摆着手：“我可不想活那么长，拖累人还糟蹋粮食。”凌花也紧着随声附和：“老姐姐呦，咱俩算穿到一条裤腿里去了，你多昝走，我就跟你一路。”葵花姨却说：“你也就是那么一说呗，跟我可不一样，有老头扯着你后腿呢。”凌花拍着手说：“我那老姐姐矣，你咋这么糊涂啊？你那老头不也在那边等你哪吗，咱俩一块走不是正合适，跟他们那边团聚去了，省得隔着一层黄土，阴阳两重天，谁也见不着谁。”玉葵姨恍然大悟般地一拍巴掌：“还真是。我就一时没转过那个弯来，咱们是该追他们去了，省的老东西一人孤单。”杜茂见俩老太太你来我往地斗嘴，想乐又乐不出来，赶紧插了一杠子：“哎呀！你俩老太太当着我们晚辈别说这不起兴的话了好不好，听得叫人心里酸酸的。”葵花姨本来还要说啥，听这话赶紧改口：“嗨，还真是，我跟你娘咋当着你们说起这个来了，招得你们不爱听了？那好，咱说你们爱听的，老天保佑我跟你娘都能庆百岁。叫俩老头再多受些年孤单。”杜茂和凤莲倒被逗乐了。玉葵姨却又把话茬一转：“说是说笑是笑，这回你们来的可正好，娘儿们团聚，省得隔山隔水牵肠挂肚了，我是拍着巴掌乐。好在如今走到哪里都不愁没饭吃，你们就踏踏实实陪着老娘庆百岁吧。”
杜茂把话题岔开了，急切地打听万树哥，玉葵姨说：“他也变成老头喽。不过也整天不闲着，他天天念叨你呦，盼着你快来。大概是还有事要和你商量呢，你来喽他能不高兴？今黑下你就见着他了，哥俩好好地唠吧。”
果然当天黑下，万树依旧沽酒备酌把他们两口子及老娘都请到了玉葵姨屋里。老屋也变成了大玻璃窗的新红砖房，电灯雪亮。要不是玉葵姨睡惯了土炕死拦着不让，万树早把土炕拆了换成了床。哥俩一见面就抱在了一起，彼此望着对方的白头不禁哈哈一笑：“转眼间都成白头翁了。”
还是老习惯，炕桌摆在了炕中央，满桌荤素冷热菜肴，外加一瓶河套王，哥俩对面盘膝而坐。俩老太太被推到了上首，凤莲和万树嫂子就一条板凳在炕沿前打横作陪。万树首先举起酒盅郑重其事的说:“今个算是略备薄酒为老弟和弟媳接风洗尘。为你们娘们团聚，咱哥俩的重逢，咱们都端起来连干三盅。”说着将盅中酒一饮而尽。连干三盅。杜茂只好舍命陪君子，也连干三盅。俩老太太及风莲和万树媳妇也都端起酒盅来抿了三口。杜茂三盅酒下肚，只觉着喉咙发热。他急切想知道万树到底要有啥事用他，可有不好直问，便拐弯抹角地套，他说：“如今队长没的当了，该轻松了吧？”万树手捏着酒盅说：“要说轻松吗也不轻松，不过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是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一人操心，众人听喝，有粥大伙喝。如今是各人的家个人当，各唱各的独角戏。过去讲究的是服从领导听指挥。现在没人指挥你，全凭自己的心气。你要是不用心气，再不想下力气，那只好人家吃肉你喝汤了。”杜茂不假思索地就来了一句：“这话在理，确实如此，这年月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万树咧嘴笑了笑：“这么说好像又有点过分。胆大的也不至于撑死。无非是有胆魄肯用心敢折腾的，日子就能发达火爆起来。胆小没魄力又怕出力气，无非是看着人家发达，倒也不至于饿死。”杜茂又接茬来了个小呲牙：“听话听音，凭大哥的作为，现在过的肯定是成天吃肉日子？”万树自嘲地一笑：“哪里啊！还远没到那个份上呢。人家有本事的干大事业，咱没别的本事，只好土打土闹干点小生意。”杜茂紧追不舍地问：“大哥，你这小打小闹到底是啥生意？”万树说：“不怕你见笑，我是笨人使笨招，办了个养猪场，养了百八十头猪。这不想提高效益。说白了吧就是想多赚俩钱，打算自繁自养，所以就想起你这把刀来了。甭用我再明说，老弟也明白了吧，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杜茂还没置可否先冲万树翘起了大拇哥：“行啊，大哥，还是你有魄力。”万树不由也带些调侃地来了一句：“别那么说，我跟你不一样啊，你是手艺人。艺不压身走遍天下有钱赚，我只能就地刨窝土里求财。”杜茂连连摇头：“你别寒碜我了大哥，跟你比我简直是马尾栓豆腐提不起来，哪点手艺算啥，压根入不了流。”万树却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嗳!我可不那么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当年朱洪武皇帝还御笔给这行亲题过字呢，了得吗？想想手艺行里能得到皇帝御笔亲题的有几行？这一行匠人凭着手里的一把刀斩尽了多少牲畜的是非根？使牲口们六根清净，安分守己，功不可没啊！眼下我这猪场就需要你这把刀。要不我咋诚心诚意地请你来呢？要不是有老姨这点缘分我怕请还请不到呢。”万树一番话，使的杜茂禁不住有些飘飘然自鸣得意起来，红头张脸地冲万树伸出大拇哥：“老哥，有你的，还是你见多识广。听你这么一说，我们这行下九流的行业还得过朱洪武的皇封呢，那可真是长脸啊！就冲这，你把请字去掉，叫我来是高抬我了，给老哥做事我没得二话说。”万树顿时满脸喜色：“是吗？那我可是求之不得了，有你这把刀保驾我这猪场有发达了。”杜茂却又郑重其事地声明：“不过咱得先敲明叫响说亮话，你是东，我是伙，东家你该咋当还咋当，我只是给你干活。丑话说到头里，我是按工请赏，别的我不掺和。”万树大度地一笑：“哎呀，老弟，先别把话说的那么绝对好不好？请到你这位老刀手我就念弥勒佛了，只是你别跟我分啥东家，伙计，那多生分啊？咱哥俩要同船共度，风雨同舟啊！。”杜茂却又很认真地补充道：“我说老哥，你可别把兔儿爷当神仙啊！我实话实说，除了会动刀子外其他可是个棒槌，没啥别的能耐，顶不起多大天，掌舵还是你，我充其量给你划划桨。”万树却将手一挥：“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哥俩同时举起酒盅相互碰了一下，一抻脖儿籀了下去。
村西不远处就通了公路，公路上去京城的客车一辆跟着一辆跑。无需再起大早走十几里去赶大卡车绕保定了。直接进京再换火车，火车也提了速，到了包头下了火车，通旗里的汽车同样一会儿一趟，到了旗里还有班车直通乡镇，直接可以在村边下车。沥青路面的乡间公路上，飞驰的各种汽车农用车络绎不绝地与大巴擦肩而过。中青年人驾驶的摩托车像比赛一般不时地从车窗下掠过。目及之处不再像以前满眼的土黄色。黄色的土地，黄色的村庄，黄色的土路，土路上慢悠悠的牛车驴车。如今映入眼帘的是一派五彩斑斓。不时有一幢幢色彩鲜明的建筑吸引着人们的眼球，那大约是小工厂之类。村子几乎都变成了红砖红瓦大玻璃窗的新农舍。田野里一片片白色的大棚。同车的人就指指点点说大棚里都种的是蜜瓜，这可是当地一大特产，如今有了温室大棚，一年能产四季呢。听此一说，满车的人不由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车厢里立即就飘进了浓浓的蜜瓜馥郁的香气。在这初冬季节里，感受到了大棚里新绿正浓的一派春意盎然。杜茂不由不感叹，这社会还真是大大地进步了，不看不知道，细看还吓一跳。以至下了车进了村子这种感受越发强烈。不光土屋的踪影不再，原来无凤三尺土有雨一街泥的村街不仅变直了变宽了，且都已硬化成水泥路面。街两旁开了好些新门脸，李记百货店，欢欢美发店的大字招牌豁然醒目。更多的是各具特色的小饭馆，其中还有一家KTA歌厅。杜茂不由不惊叹，昔日冷寂的村落如今竟也有了市镇的气派。真是今非昔比喽！
都说近乡情怯。杜茂虽不同于老少离家老大回的游子，但一想到又是数年未见的娘俩，心里也未免一阵阵怯怯的。远远望见老娘的那两小间土屋，与四周相比似乎有点格格不入。但他依旧如回归了故里一样，怯怯之情顿时化作了一股温馨之感。拽着凤莲三步并做两步奔了进去。母子婆媳相见，自然是惊喜交加。尤其是婆媳都是情不自禁地眼泪双流。细端详，娘的确是变成了老态龙钟，头发全白，背也驮了，牙齿脱落，两腮塌陷，走路也颤巍巍了。见娘如此，杜茂不由心感愧疚，上前一步攥住了娘枯槁的手，声音哽咽着：“娘，儿子不孝。来迟了，叫你受委屈了。”老娘摇着头咧开没牙的嘴：“不迟不迟，来的正好，娘还好腿利脚，没病没灾，还不是挪不动爬不动。再说还有你玉葵姨和万树哥照看着呢，说啥受委屈呢？”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好玉葵姨也闻讯而来。一见他们自然也是惊喜交加。她端详了一阵杜茂，口中似喃喃自语：“也变成白头发老头喽。”又抓着凤莲的手仔细端详一番，依旧是喃喃自语：“真是啊，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可不也成老婆了。”再看老太太呢，也同样白发如霜，脱牙驼背，甚至耳背。杜茂不由口中渍渍大声感慨道：“老喽，玉葵姨你也真是老喽！”玉葵姨说：“你别光看我跟你娘，看看你们自己不也都白了头。谁也没吃长生不老的药，还能不老？”杜茂和凤莲不知咋不谋而合般的不约而同地开了口：“你们老是老了，可别自己说老，我们做小辈的还愿意你们硬硬朗朗地庆百岁呢。”玉葵姨连连摆着手：“我可不想活那么长，拖累人还糟蹋粮食。”凌花也紧着随声附和：“老姐姐呦，咱俩算穿到一条裤腿里去了，你多昝走，我就跟你一路。”葵花姨却说：“你也就是那么一说呗，跟我可不一样，有老头扯着你后腿呢。”凌花拍着手说：“我那老姐姐矣，你咋这么糊涂啊？你那老头不也在那边等你哪吗，咱俩一块走不是正合适，跟他们那边团聚去了，省得隔着一层黄土，阴阳两重天，谁也见不着谁。”玉葵姨恍然大悟般地一拍巴掌：“还真是。我就一时没转过那个弯来，咱们是该追他们去了，省的老东西一人孤单。”杜茂见俩老太太你来我往地斗嘴，想乐又乐不出来，赶紧插了一杠子：“哎呀！你俩老太太当着我们晚辈别说这不起兴的话了好不好，听得叫人心里酸酸的。”葵花姨本来还要说啥，听这话赶紧改口：“嗨，还真是，我跟你娘咋当着你们说起这个来了，招得你们不爱听了？那好，咱说你们爱听的，老天保佑我跟你娘都能庆百岁。叫俩老头再多受些年孤单。”杜茂和凤莲倒被逗乐了。玉葵姨却又把话茬一转：“说是说笑是笑，这回你们来的可正好，娘儿们团聚，省得隔山隔水牵肠挂肚了，我是拍着巴掌乐。好在如今走到哪里都不愁没饭吃，你们就踏踏实实陪着老娘庆百岁吧。”
杜茂把话题岔开了，急切地打听万树哥，玉葵姨说：“他也变成老头喽。不过也整天不闲着，他天天念叨你呦，盼着你快来。大概是还有事要和你商量呢，你来喽他能不高兴？今黑下你就见着他了，哥俩好好地唠吧。”
果然当天黑下，万树依旧沽酒备酌把他们两口子及老娘都请到了玉葵姨屋里。老屋也变成了大玻璃窗的新红砖房，电灯雪亮。要不是玉葵姨睡惯了土炕死拦着不让，万树早把土炕拆了换成了床。哥俩一见面就抱在了一起，彼此望着对方的白头不禁哈哈一笑：“转眼间都成白头翁了。”
还是老习惯，炕桌摆在了炕中央，满桌荤素冷热菜肴，外加一瓶河套王，哥俩对面盘膝而坐。俩老太太被推到了上首，凤莲和万树嫂子就一条板凳在炕沿前打横作陪。万树首先举起酒盅郑重其事的说:“今个算是略备薄酒为老弟和弟媳接风洗尘。为你们娘们团聚，咱哥俩的重逢，咱们都端起来连干三盅。”说着将盅中酒一饮而尽。连干三盅。杜茂只好舍命陪君子，也连干三盅。俩老太太及风莲和万树媳妇也都端起酒盅来抿了三口。杜茂三盅酒下肚，只觉着喉咙发热。他急切想知道万树到底要有啥事用他，可有不好直问，便拐弯抹角地套，他说：“如今队长没的当了，该轻松了吧？”万树手捏着酒盅说：“要说轻松吗也不轻松，不过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是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一人操心，众人听喝，有粥大伙喝。如今是各人的家个人当，各唱各的独角戏。过去讲究的是服从领导听指挥。现在没人指挥你，全凭自己的心气。你要是不用心气，再不想下力气，那只好人家吃肉你喝汤了。”杜茂不假思索地就来了一句：“这话在理，确实如此，这年月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万树咧嘴笑了笑：“这么说好像又有点过分。胆大的也不至于撑死。无非是有胆魄肯用心敢折腾的，日子就能发达火爆起来。胆小没魄力又怕出力气，无非是看着人家发达，倒也不至于饿死。”杜茂又接茬来了个小呲牙：“听话听音，凭大哥的作为，现在过的肯定是成天吃肉日子？”万树自嘲地一笑：“哪里啊！还远没到那个份上呢。人家有本事的干大事业，咱没别的本事，只好土打土闹干点小生意。”杜茂紧追不舍地问：“大哥，你这小打小闹到底是啥生意？”万树说：“不怕你见笑，我是笨人使笨招，办了个养猪场，养了百八十头猪。这不想提高效益。说白了吧就是想多赚俩钱，打算自繁自养，所以就想起你这把刀来了。甭用我再明说，老弟也明白了吧，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杜茂还没置可否先冲万树翘起了大拇哥：“行啊，大哥，还是你有魄力。”万树不由也带些调侃地来了一句：“别那么说，我跟你不一样啊，你是手艺人。艺不压身走遍天下有钱赚，我只能就地刨窝土里求财。”杜茂连连摇头：“你别寒碜我了大哥，跟你比我简直是马尾栓豆腐提不起来，哪点手艺算啥，压根入不了流。”万树却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嗳!我可不那么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当年朱洪武皇帝还御笔给这行亲题过字呢，了得吗？想想手艺行里能得到皇帝御笔亲题的有几行？这一行匠人凭着手里的一把刀斩尽了多少牲畜的是非根？使牲口们六根清净，安分守己，功不可没啊！眼下我这猪场就需要你这把刀。要不我咋诚心诚意地请你来呢？要不是有老姨这点缘分我怕请还请不到呢。”万树一番话，使的杜茂禁不住有些飘飘然自鸣得意起来，红头张脸地冲万树伸出大拇哥：“老哥，有你的，还是你见多识广。听你这么一说，我们这行下九流的行业还得过朱洪武的皇封呢，那可真是长脸啊！就冲这，你把请字去掉，叫我来是高抬我了，给老哥做事我没得二话说。”万树顿时满脸喜色：“是吗？那我可是求之不得了，有你这把刀保驾我这猪场有发达了。”杜茂却又郑重其事地声明：“不过咱得先敲明叫响说亮话，你是东，我是伙，东家你该咋当还咋当，我只是给你干活。丑话说到头里，我是按工请赏，别的我不掺和。”万树大度地一笑：“哎呀，老弟，先别把话说的那么绝对好不好？请到你这位老刀手我就念弥勒佛了，只是你别跟我分啥东家，伙计，那多生分啊？咱哥俩要同船共度，风雨同舟啊！。”杜茂却又很认真地补充道：“我说老哥，你可别把兔儿爷当神仙啊！我实话实说，除了会动刀子外其他可是个棒槌，没啥别的能耐，顶不起多大天，掌舵还是你，我充其量给你划划桨。”万树却将手一挥：“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哥俩同时举起酒盅相互碰了一下，一抻脖儿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