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节:文卿

    那个永远穿着一袭素色长袍，书生打扮的颜文卿的身影，终是从很远处的模糊，渐渐转到近旁的清晰。    他们目光相对的那一刻，雪花，打着旋子，慢慢的从天空中飘落，有几朵，飘黏在常云瑶的睫毛上，另她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气。    他们身体分离数月，但心，却没有真正的分离过。嫁进图家以后，常云瑶偶然做些刺绣，让后将绣面送给伺候她的丫鬟，并告诉她们，那里收绣面出的价格最是好。好心不过是她的梯子，真正的目的，是通过绣面，把她的心思，转递给她心爱的男人－－－颜文卿。而颜文卿的回应，就藏在刺绣用的针线里。    被囚禁的时候，常云瑶也是用的同一手法传递的消息。其实那个铁面人到是看出了什么，但是却不知为何，没有向图老爷揭破。    颜文卿看到常云瑶凸显的肚子，眉头高挑，几分惊，但是很快的便神色从容的笑起来。他上前，将思念了数月的她，搂进怀，那份手触及的真实感觉，让他满心充实，满心欢喜幸福，他手上的力，不由的拥的更大了些。“瑶儿！”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常云瑶的发，声音哽咽着。    “我在我在！“她在他怀中，声音都带出了雍懒，回答一如从前，带着俏皮和幸福。    无再多的言语，两人相拥，天空中雪花纷纷落，绚眼的一地白。好久好久，他拉起她的手，脸对脸，眼对眼，离开了。        低矮的草房，破的不像样的家具，昏黄的灯。    一老妇，裹着艳红的破棉袄，缩着身，站在门口，寒风从她的袖口领口直灌进衣内，令她直打寒战，但是她却没有进屋子关门的意思。    她是颜文卿的老母亲－－－－颜姚氏，正在等颜文卿回来。    远处，很快出现了熟悉的身影，颜姚氏大喜，同时心疑，因为她儿子的身边，还随着一人，步伐体态，一看便是有了身孕的女子。    “娘－－－－－－！”颜文卿上前，含笑为礼，并拉着常云瑶的手引向其母，“娘，这便是我之前和你说起过的瑶儿，也就是常家的三小姐！”    “伯母－－－－－！”常云瑶看看颜文卿，缅着脸施礼叫道。她本是让颜文卿先来向他娘说清楚一些事情的，但是颜文卿坚持要她同来，并信誓旦旦的说他娘最是疼爱他，以前也很通情达理的不反对他和她相好。他相信，就算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他娘也不会有什么反对的话的。    他还说，就是她娘反对也没有用，他颜文卿这辈子，要定了她！    她便幸福的笑起，别说前方是他的母亲，就算是龙潭虎穴，他要她去，她也不丝毫犹豫的向下跳。    怕遇着人多，眼杂嘴杂的，他们才那么晚过来。    “哦，进屋再说，快进屋，快进屋！外头冷，外头冷！”颜母的笑有些僵硬，还不时担忧的用眼尾扫四下，身怕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人出门，看到现在的一幕。    关上门，颜文卿拉着常云瑶坐到桌旁，颜姚氏则忙的再添了双碗筷。她边揭去盖着的碗盖子，边不好意思的对常云瑶笑，“三小姐别在意，我们穷人家，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三小姐要是不嫌弃，就将就着吃一些吧！”说着，还客气的将筷子在自己的棉袄上擦拭了一翻，这后才笑着一张脸，将筷子递给常云瑶。    常云瑶的眼中便又蒙上的泪，接了筷子，有礼的说了声“谢谢伯母”。    一顿饭，三人吃的欢笑宴宴。饭后，颜姚氏忙的收拾出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了最新的被褥子给常云瑶用，颜文卿陪着常云瑶进内屋休息。    常云瑶很快的就在颜文卿轻轻哼唱的歌谣里熟睡了。这是数月来，她睡的最塌实的日子。    颜文亲则悄然的退出了屋，他的母亲颜姚氏早收拾了碗筷，在等他的解释呢。    “娘－－－－－－”颜文卿坐到颜姚氏近旁，轻叫唤道。脸上的笑，几分讨好。颜文卿是很孝顺颜姚氏的，他穿越前，只有父亲和用不完的钱，渴望母爱却是不得，穿越来此后，是从小就没有父亲，是这个母亲，一把手把他扯大，再穷再苦，也供了他读书识字。只可惜他不争气，连个秀才也没有混上。如今只能在绣房里画些绣面来讨生活。    “恩！”颜姚氏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她看看自己的儿子，眼光扫向里屋，再看向颜文亲时，便探着头，压轻声，语重心肠的问话，“常家的三小姐，是不是和你私奔来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颜文卿笑笑，横河镇也不小，有钱人住河东，像他们没有钱的，则住河西。河东发生了什么事情，河西的人是不会都知道的。就比如，他颜文卿的母亲就还不知道，常云瑶已经嫁到图家的事情。至于图家后面的发生的事情，颜母就更是不知了。    颜文卿到是可以隐瞒一些事情不说的，但是不说不行，因为他如果要和他的瑶儿正大光明的在一起，这横河镇，是怎么也不能待了。要搬家，就需要有适当的理由说服颜姚氏，私奔到是个好的借口。毕竟有些事情，不捅破，就不捅破。    颜文卿便点了头，说，“恩，是我孩子，常家到底看不起我们颜家，但是瑶儿对我却是真心，娘，我……！”    “我的傻儿子！”颜姚氏皱着眉头苦笑起来，打断颜文卿的话，“你的那点心事，娘哪里会不知道。只是，我们颜家一清二白的，如今好不容易在横河镇有了个落脚地，你在绣房的活虽说不是长久计，但也好过饿死不是。我们要是和常家闹出矛盾，我们定是吃亏的，而且还害的人家三姑娘。儿啊，好姑娘有的事。至于孩子……~”    颜文卿摇摇头，好姑娘是有的，但是他能爱上的，却是不多，“娘，瑶儿回不去常家了，她若是回去，便只有一死。我们这有的，不过是件茅草屋子，我们离开这里，从新买屋买房，重新开始，不是更好吗？”    颜姚氏的眼神马上烁烁起来，在她的意识里，常家是有钱的大户人家，当时她知道儿子和常家三小姐私下在处，也没有劝着，就是想着到时候娶了常家三小姐能有份好的嫁妆。当她从儿子嘴巴里知道，三小姐这次是私奔于儿子时，心里到底是不怎么愿意。    但是他儿子现在的意思，很明显在说，三小姐出来了，还带着足够买大房子的钱财呢。但她还是要进一步确定，便又黯了神色，摇头，“我们穷苦人家，哪里去弄那些银子来？”    “娘，瑶儿的母亲给瑶儿留了很大一笔嫁妆，瑶儿说，到时候全给我拿来做小本生意，娘，你也说了，绣房不是我的长久计，那……!”    “好了好了，娘养你那么大了，就随你随你！”颜姚氏得到了肯定，神色都好了几分，她不露神色的顺从了颜文卿的意思，“那我们连夜的走吧，反正都是些破烂东西，不要了就不要了！”    “听娘的，我这就去把瑶儿叫起来！”颜文卿快乐的似个孩子，直在颜母的脸上亲了一大口。